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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4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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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是躺在床上,拿着一部关于算数的书,瞎琢磨。
  数学的妙用,已让朱厚照越来越意识到,这才是一切的基础。
  就如文字一般,当能熟练的运用文字,方才能写出各种妙笔生花的文章。
  而对于其他学科,只有能够熟练的运用运算,方才可以继续深入研究,这是一个门槛,迈不过去,想要深入这至深的道理,便如空手进入了巨大的宝藏里,靠两只手,能取多少的宝藏呢?
  得带着车啊。
  数学就是车。
  算学院里,已经对数学的研究更加深入了,一方面,是地理的发现,大量的佛朗机人,大食人,汇聚于此,交流的频繁,以至彼此吸收各自的营养,当然,主要是生员们吸收他们的营养。
  而后,不少出类拔萃之人,发表了许多运算的论文,朱厚照本就对数学有极大的理解能力,当初蒸汽研究所,对于数学的要求很高。
  而如今,当他意识到,数学竟和军事也是息息相关时,这兴趣就更加的浓厚了。
  躺在病床的两个月,他废寝忘食,等能走动了,就开始精神奕奕的出现在了研究所。
  朱载墨也只能跟着去。
  事实上,朱载墨已在研究所里泡了很多天了。
  是方继藩带去的。
  方继藩在朱厚照不在时,主持了‘悬壶济世’项目的大局。
  而如今,朱厚照抵达,这研究所上上下下,许多研究人员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朱载墨就沉浸在这氛围之中,这些日复一日,拿着各种试管还有器皿,干着许多枯燥工作的研究员,从来都是沉默寡言,哪怕知道他是皇孙,也极少会像其他人一般,上前讨好,乃至于陌生人和他们说话,他们也是面带羞红。
  可当自己的爹出现的时候,他们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个个眼里放光。
  朱厚照住着拐杖一出现,人们争先恐后的拜倒。
  朱厚照大手一挥:“如何了?”
  “殿下,我们在第三实验室里,有所发现,在师公的指导之下,我们……”
  朱厚照左右张望,没见到方继藩,便不由开口追问道:“你们师公呢?”
  这人一愣,想了想:“师公日理万机,想来这个时候,理应在处置家国大事吧。”
  朱厚照看了看玻璃窗外的天色,天色还早,日头还没上三竿,他嘿嘿一笑:“是呢。”
  朱厚照看都没有看朱载墨一眼。
  这令朱载墨突然有一丁点心里凉凉的感觉。
  很复杂的滋味。
  从前他总是觉得,自己的亲爹最好别搭理自己最好,当自己是空气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可今日,看着无数对自己不太理睬的研究人员们,对自己亲爹的热诚,就仿佛自己是局外人一般。
  没有人因为自己是皇孙,或者是太子的独子,而过多的青睐自己一眼,虽然大家客客气气,可感觉上,不对。
  他就像这个集体里,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在里头,被恩师吩咐着,做着最简单的事……此刻,他多渴望,自己的亲爹,过问一下自己。
  可朱厚照此刻,却像凯旋的大将军,一大伙人簇拥着他。
  此刻他似乎没有空闲,去和朱载墨絮叨什么。
  朱厚照道:“去第三实验室,还有,所有的数据,统统送到本宫这儿来。”
  研究人员们,个个欢天喜地的拥簇着朱厚照,到了一处研究室。
  这个研究室的带头人,从前在研究所里,简直就是骄傲的小公鸡,可这一刻,似乎极希望得到朱厚照的认可,鞍前马后的,带着朱厚照看了成果,而后堆积如山的实验数据,送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坐下,不理会这些研究人员的头头和朱载墨,却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数不清的数据,他极认真,每一处细节,都没有放过,那些仿佛是天数的各种文字,朱厚照一目十行,却仿佛总能抓住重点,淡淡的开口说道。
  “这个方向,应该没有问题,反应很激烈,看来我们走对了。”
  下头的人,个个面带喜悦之色。
  可没过多久,朱厚照接着开始咒骂:“老杨,你这狗东西的这一处实验数据怎么和其他的数据对不上?写错了,混账,拿回去重新试一试。”
  朱厚照啪嗒一下,将一份数据摔在一个叫老杨的人面上。
  那人一脸惶恐,忙是匆匆看了一眼,大汗淋漓,迭声说道:“学生万死,万死。”
  朱厚照没理他,继续低头去看,神情专注而又认真,可没过一会他又道。
  “第二实验室是怎么回事,是人手不够吗?”
  有人拜下:“殿下,确实人手不够,学生正要禀告的,第二研究室主要负责化合物的催化,可人手太紧张了,实验的器皿,也总是不足……”
  “哼。”朱厚照冷哼:“本宫就知道,看看你们的进度,本宫不在,你们就这般的懒散,人手,从西山书院里调拨,银子,找你们的师公要,不要不好意思,他晓得怎么做账的,西山药业,有钱。所有的实验,要推倒重来,你们的记录,太草率了,这些将来都要存档的……”
  朱厚照开始发脾气,几乎将所有人都拎出来,痛骂一通。
  朱载墨也是垂头聆听自己父亲的责骂,他心里一阵无语。
  自己的亲爹……很粗野啊。
  可说来也奇怪。
  每一个被骂的人,非但没有不忿的样子,毕竟,朱载墨已经摸透了这个大楼里的人的性子了,他们是一群极少能掩饰自己情感的人,和外头圆滑的人不一样,若当真不忿,一眼便可看出来。
  非但不是如此,他们竟还毕恭毕敬,若是挨了骂,反而眉飞色舞,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一个主心骨。
  朱厚照一通乱骂之后,大家像是找到了感觉了。
  个个竟是精神奕奕起来,面上带着红光。
  朱厚照发完了脾气,英俊的面容里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随即便朝着众人一甩手。
  “都给本宫滚出去,一群酒囊饭袋。”
  众人纷纷行礼,大气不敢出,自是按着朱厚照的指导,重新开始忙碌起来。
  朱载墨留在此,显得惭愧。
  虽然那是自己亲爹的要求,自己不过是满足了他的合理要求而已,可无论如何,因为自己而将自己的亲爹摔伤,他还是惭愧无比。
  朱厚照这才注意到了朱载墨,抬眸瞥了他一眼,便淡淡开口说道。
  “这几日,在实验室里,给人添麻烦了吧。”
  朱厚照想通了,似乎没有追究自己受伤的事。
  朱载墨忙道:“是,儿子奉恩师之命,在此待了一些日子,只是,帮不上忙,只能做一些杂事。”
  朱厚照摇头:“你不够聪明,不适合干这个。”
  朱载墨:“……”
  朱厚照见朱载墨一副老实巴交的样,便淡淡道:“不过,来都来了,以后,就跟在为父身后吧,说不准有用的上的地方。”
  朱载墨竟突然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在研究所里,被人所冷落,极想证明自己,而跟着自己的父亲,能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又或者是,方才朱厚照的颐指气使,那些素来眼高于顶且又冷漠的研究人员们却对他毕恭毕敬,让朱载墨意识到,自己的爹,并非是一无是处。
  朱厚照道:“知道这次悬壶济世计划的目标是什么吗?”
  朱载墨摇头:“说是研究新药,可具体研究什么新药,儿子还不知道。”
  “蠢货,都叫悬壶济世了,这新药能干点啥,你还想不明白,哎……你不聪明啊。”
  朱厚照开出感慨,他显得很无奈。
  “你去,将下头的轮椅搬上来,以后就给我推车吧。”
  “噢。”朱载墨轻轻颔首,一副任人宰割的神色。
  朱厚照便没在乎自己儿子面上什么神色,而是很快,他便开始投入了疯狂的工作之中。
  他极敏锐,似乎总能无数的实验数据里,找出错误,并且改正。同时否定掉某些错误的方向。有时,他被朱载墨推入进一个个实验室里,亲眼目睹各种实验。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极尊敬,时不时有人有了难题,拿着疑问寻上来,朱厚照总能做出解答。
  朱载墨只负责推车。
  偶尔,会在朱厚照的指导之下,也会进行一些简单的实验。
  当然,日理万机的方继藩,总会午后匆匆赶来,询问进度,或者和朱厚照根据研究的进展,讨论新的进度。
  朱厚照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人。
  他精力充沛,一旦开始投入研究,便像是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有时,他会拿出一些书来,而这些书,依旧还如天书一般,书里的文字,朱载墨每一个都认识,可是凑在一起,朱载墨便两眼一抹黑了。


第1445章 御驾亲查
  虽是如此,可是这样的环境……竟是让朱载墨很充实,很快乐。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看着无数的液体混合在一起,记录下数据。
  数不清的数据,最后通过文字,得出一个个的结论。
  哪怕是在合成的过程中,也总能得出一点有趣的东西。
  不只如此,在研究所的一个实验室里,一群生员,反复的进行演算。
  他们在计算弹道。
  朱载墨恍然大悟,原来……哪怕是炮弹落在哪里,也是可以计算的。
  弹无虚发。
  朱载墨陡然明白了点儿什么。
  可是……这弹道的计算,和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有什么关系呢。
  朱载墨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到这些性子孤僻的研究生员们,对谁都是爱理不理。
  也看到自己的父亲,将他们一个个骂的狗血淋头,可是他们竟都是大气不敢出。
  他甚至还看到,无数人对他父亲那等顶礼膜拜的情感,似乎……哪怕是被自己的父亲骂一骂,也是一件祖坟冒烟的事。
  朱载墨对于数字,也生出了兴趣。
  他开始读求索期刊里的文章。
  接触了数学,他方才知道,原来……在大明,有许多的数学大牛,这些人乃是算学院里出类拔萃之人,他们总结出了许许多多的公式。在简单的加减乘除之上,渐渐的,开始有了函数,而在函数之上,开始有了微积分的验算。
  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钱粮的加减,或是九章算术之类,而开始深入的研究许多原本根本人们所想象不到的计算方法。
  朱载墨的入门,很费劲,他趴在黑板面前,看着这些大牛们留在黑板上复杂无比的验算公式,足足花了很多日子,才勉强的粗通了一丁点儿门径。
  可大牛们很骄傲的,他们没有功夫在少年人面前浪费时间,哪怕这个人是皇孙。
  这些天来他们根本不怎么理会的他,他们都荡漾在数学的海洋里,如痴如醉。
  大抵和某些得道的道人差不多,对于世俗之人的态度往往是……滚开,别打扰大爷玩数学。
  朱载墨想起一个人,一个很厉害的人。
  于是,他写信,可怜巴巴的样子,求教自己的许多问题。
  毕竟,看论文有时容易云里雾里。
  需得有人解释的更透彻一些。
  接着,又回信来。
  这一看,更吓人了,因为朱载墨发现,自己没有得到解答,倒还罢了,可自己这几个问题,得到了对方的解答,其结果就是,朱载墨又有了数十上百个问题。
  卧槽……
  京里盛行的国骂,总是容易出现在研究所里。
  因为但凡有任何新的发现,颠覆了人们的认知,这里的人们,便总是卧槽,卧槽,卧槽的嘴巴不停。
  朱载墨……也学会了。
  ……
  岁末在即。
  弘治皇帝年少时,盼着过年,可年岁到了,对于过年,却不免生出惶恐。
  沐休的日子将近,各部都开始忙碌。
  吏部现在因为选吏分赴各省各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新派去的吏员,到了地方,迅速被地方官冷落,更有甚者,直接糟践他们,各种受辱的事,时有发生。
  可对此,欧阳志显得出奇的冷静,吏部也没有专门下文,对此事有任何的反应。
  在岁末时,弘治皇帝召见欧阳志,弘治皇帝手里拿着的,乃是统计司的奏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欧阳志一眼。
  “卿家,各府各县,吏员们可都不好过,他们都是朝廷的栋梁,虽然地位卑微,可朕对他们,还是有所期待的,只是……”
  只是二字之后,弘治皇帝沉默,却是凝视着欧阳志,神色有些焦虑。
  意思是说,是否要发一个旨意,杜绝一下这样的风气。
  欧阳志沉默之后,显得镇定自若。
  按理来说,这些吏员,都是欧阳志亲自招考来的,是欧阳志的宝贝疙瘩,而这,也关系到了吏部新政的推行,换做任何一个吏部尚书,在面对这个话题,都应该表现的悲愤,又或者是……痛心疾首。
  可欧阳志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种平静的力量,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冷静下来。
  弘治皇帝也随之冷静下来,表现的并没那么着急了,而是静静的等待欧阳志的答复。
  欧阳志见弘治皇帝一副静待下音的神色,便抿了抿唇,才开口,淡淡道。
  “陛下,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这未必是父母官们的问题,根源就在于,他们的认知。想要改变他们的观感,就意味着吏员们需更加的努力,要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否则,何必派他们去各府各县呢,臣知道,陛下是心疼他们,可若是连这点白眼,这点羞辱都受不了,那么新政的大局,要他们何用?请陛下明鉴,就让他们在地方上,去摸爬滚打吧,孩子出了门,就难免要湿鞋子,要沾泥,臣信任他们,他们的心志,比寻常人要强大。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被打败,亦或丧失斗志的。如果一个人克服不了困难,那么是难成大器,这样的人臣觉得淘汰了也不觉得可惜。”
  弘治皇帝闻言吁了口气,不禁笑了。
  可以说,欧阳志是弘治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之一。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聊完了公务之后,弘治皇帝总会和他说一些闲话。
  “好吧,倒是朕多虑了,欧阳卿家啊,你说……朕做对了吗?朕将皇孙,交给了继藩,交给了太子,可是……太子和皇孙,可是水火不容的啊,此前,父子相斗,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若是再闹出什么事,如何收场?现在满朝都在疑虑,你呢,你怎么看待?”
  欧阳志沉默了一会,便开口道:“此天家家事也,和外朝无关,臣不敢胡言。”
  弘治皇帝苦笑:“朕将你也当作是家人,你但说无妨吧。”
  欧阳志这才松口,很是认真地说道。
  “恩师深不可测,既然选择如此做,定是早有布置,因此,臣以为,恩师一定有他的用意,陛下何须担心。若是陛下还担心,这已过去了数月功夫,那么陛下,为何不亲去看看,眼见为实,看看这太子与皇孙,是否当真是水火不容?”
  弘治皇帝叹口气:“你是有所不知。”他顿了顿:“朕是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查,但凡要看,要查,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怕看出点什么,查出点什么。”
  欧阳志皱着眉头沉默了会儿,才如实说道:“陛下这是在欺骗自己。”
  欧阳志倒是口无遮拦,戳中了弘治皇帝的心思。
  弘治皇帝对欧阳志的失言,不以为意,却是摇头笑道:“不,这是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就是不去探究真相,因为这世上的真相,大多数是血淋淋的,令人不敢直视,也不敢面对的。
  因而,生活中总会有许多的‘智者’,将这难得糊涂当作座右铭。
  欧阳志闻言,却是抿唇一笑。
  “可是陛下若是不看,不查,那么,就永远会忧心忡忡。真相就摆在陛下面前,触手可及,陛下不关心,不代表他不存在过。”
  “若是查出点什么呢?”
  弘治皇帝凝视着欧阳志。
  他真的不敢细细去查太子啊,太子那个家伙,天知道做了多少可怕的事。
  欧阳志沉默。
  良久。
  他昂首。
  直视弘治皇帝的眼睛:“查出点什么就查出什么点什么,陛下会害怕,别人的非议,和那些流言蜚语吗?”
  “朕再想想。”弘治皇帝颔首点头,挥挥手。
  欧阳志告辞而去。
  弘治皇帝则望着殿中的虚空发呆,竟是沉吟了很久,没有说话。
  良久,他突然侧目,对萧敬道:“欧阳卿家的话,你如何看?”
  萧敬道:“奴婢所知的是,满朝文武,对此都很忧心,不过,幸好陛下圣明……他们倒是,不敢过多的质疑……只是……陛下,皇孙与太子相斗的事,到现在,还有人在传呢。”
  弘治皇帝脸色铁青:“是啊,有人是在看笑话。有人,是真的操心。朕遮着掩着,他们便相传的更厉害……他们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亲孙,手心手背,都是朕的骨肉,棒子打在谁的身上,都疼。”
  他沉吟半晌:“传旨吧,去一趟西山,这不是快要岁末了嘛,该去看一看。命百官随驾吧,不让他们看一看,他们永远,让他们不能眼见为实,他们还要继续传下去,群臣非议,这不是好事。”
  萧敬颔首:“奴婢遵旨。”想了想:“要不要先知会一下方继藩,让他提早做好准备。”
  这意思是……要不要事先安排好,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丢人。
  弘治皇帝眉头皱着:“欧阳卿家,有一句话说的好,真相,就在那里,装聋作哑,是不成的,不必提早通知方继藩了,朕和百官,亲眼去看看,便是了,朕也想知道,皇孙现在的学业如何,就当,是一场考校吧。”
  萧敬便点头:“奴婢遵旨,不知何时动身。”
  弘治皇帝淡淡道:“就现在!”


第1446章 帝心
  弘治皇帝说走即走,丝毫没有半分犹豫。
  而今,经历过新政之后,言官清流已是折损惨重。
  正因为如此,只要皇帝的行为,没有过于侵扰百姓,倒也不惧有人说三道四。
  宦官奉旨,至各部请各部派人随扈。
  这倒是让不少人,生出了兴趣。
  那西山就是一个法外之地,天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不少人,都想看看皇孙的近况。
  当然,也有不少人想看笑话。
  现在新政折腾的要人命啊。
  自欧阳志任吏部尚书以来,这新政更隐有扩大化的趋势,此次选吏为官,便是如此。
  对此,反对者不少,可是站出来直言反对的,却是不多。
  大家都在冷眼旁观,就等有个笑话出来。
  一下子,上百者选出来的大臣便启程,至大明门接驾,而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西山而去。
  弘治皇帝坐在马车里,行至半途,突然想起了方才和欧阳志关于选吏为官的奏对来,便吩咐车旁的萧敬道:“欧阳卿家随驾了没有。”
  萧敬笑吟吟的道:“陛下,欧阳部堂在吏部忙碌,吏部这边,委派的乃是吏部左侍郎焦芳来了。”
  焦芳……
  弘治皇帝皱眉。
  这个人,他有一些印象。
  早在成化年间的时候,大学士万安觉得焦芳不学无术,于是,对左右人说:“不学如芳,亦学士乎”。
  当时的焦芳,不过是翰林院的编修,地位十分卑微,这意思是,连焦芳这样的人,如此不学无术,竟也可以在翰林为官。
  大学士万安,是万贵妃的人,权倾一时。
  可是这位焦编修,听了内阁大学士万安的话,大怒。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自是忍气吞声,毕竟一个是内阁大学士,一个只是小小的翰林编修。
  可焦芳却是二话不说,却也没有和万安硬碰硬,而是瞅准了万安的心腹彭华,四处对人说:“这一定是彭华在背后算计我,我如果当不上学士,就在长安道上把彭华给刺杀了。”
  彭华毕竟是个斯文人,遇到这么个‘好汉’,大抵心里也是一句卧槽,躺着也中枪,他胆子小,听后非常害怕,连忙将此信传给大学士万安。
  万安最终不得不进焦芳为讲学士。
  此后焦芳隔三岔五,就给彭华这些人找茬,毕竟已经证明了万安,彭华这批人,虽是位高权重,却都是软柿子,既然是软柿子,还不捏死你们?
  就这般,在那纸糊内阁,泥塑尚书的成化朝,焦芳居然混的风生水起。
  等到弘治皇帝登基,一改成化朝的风气,开始对于成化皇帝和万贵妃所任用的万安,彭华等人进行清算,这掐指一算,卧槽,这反万安等万贵妃集团的主力,不是刘健,不是李东阳,居然是焦芳这么个家伙。
  凭着这个江湖地位和资历,公报私仇的焦芳继续平步青云。
  可弘治皇帝对他的印象很好。
  焦芳在新政方面,大抵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坏话的,事实上,只要给他官做,他谁的坏话都不说,何况,他在新城,早就置办了数十亩的华宅。
  弘治皇帝听到焦芳二字,不禁诧异,竟是连连感慨起来。
  “此人,朕许久不曾关注,不曾料想,他已是吏部左侍郎了。”
  “陛下您忘了。”萧敬微笑:“那是弘治十七年,廷议推举的。”
  弘治皇帝颔首,随即便看着萧敬失笑着摇头:“朕年纪大了,越来越健忘了,此卿为人耿直,公忠体国,定能为朕分忧。”
  萧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置可否,到了礼部左侍郎这样级别的人,已经不是萧敬能够随意在皇帝面前评论了。
  而且焦芳这个人,睚眦必报,前几年,焦芳在礼部做侍郎,因为急于想要表现,被礼部尚书张升阻拦了他时刻想要跳过马文升,直接觐见皇帝的机会,因此,焦芳认为马文升这是有意在打击报复他,每日都在背后,说张升的坏话。又因为张升乃是南方人,焦芳便私自写了一篇《南人不可为相图》。在朝中,每退一南方人,焦芳便喜不自禁,有时写文章,亦必诋南而誉北,各种激化南北矛盾,成了吏部左侍郎之后,就更不得了了。
  这家伙是个人才啊。
  萧敬心里想着,他可不想招惹这个家伙,谁晓得,人家会不会埋伏在长安道,将自己刺杀呢?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弘治皇帝对这焦芳来了兴趣,一时竟是兴趣颇高,笑着吩咐萧敬。
  “叫他登车,朕与他谈谈吏部选吏之事。”
  萧敬颔首。
  片刻之后,焦芳便来了。
  他登上了车,显得格外的激动。
  不过……此人倒是相貌堂堂,一脸威严之相,哪怕是面露出喜色,却也带着肃然。
  弘治皇帝心里暗暗赞许。
  待焦芳在车中见了礼,弘治皇帝身子微倾,颔首:“卿家坐下。”
  焦芳欠身坐下。
  弘治皇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徐徐开口问道:“选吏的事,卿家乃吏部左侍郎,如何看待?”
  焦芳微笑:“陛下,地方的民怨很大。”
  “当然很大。”弘治皇帝道:“欧阳卿家早就对此,有所心理准备。”
  焦芳道:“可是地方的怨恨,是不会针对欧阳部堂的,他们只会认为,这是陛下有意而为之,若是怨愤直指宫中,臣恐陛下殃及鱼池。”
  弘治皇帝听罢,不禁深深的看了焦芳一眼。
  这焦芳,话里有话。
  历来,只有臣子给皇帝来做替罪羊,可这言外之意,却像是说,陛下给欧阳志做了替罪羊。
  弘治皇帝沉默片刻,便不解的看着他,认真地问道:“因此,卿反对?”
  焦芳朝弘治皇帝摇了摇头。
  “臣从未反对过新政,只是觉得,太急了,操之过急,出了事,就是大祸。”
  弘治皇帝手轻轻的拍打着椅柄,慢悠悠的打着节拍,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淡淡地问道:“什么大祸?”
  焦芳面上显得很淡定,却是一字一句的顿道。
  “离心离德,就是大祸。”
  弘治皇帝挑眉:“可百姓们能过好日子。”
  “百姓们对天家的好坏,来源于读书人的议论,对皇上的印象,来自于地方父母官。”
  弘治皇帝微笑:“卿家的话,不无道理。”
  接着,弘治皇帝朝焦芳摆了摆手。
  “朕乏了,卿且退下。”
  焦芳本还想侃侃而谈,可见弘治皇帝一副冷漠的态度,心里不禁失望,自是告退下车。
  弘治皇帝手指轻轻打着节拍,萧敬躬身的站在车中一角,弘治皇帝张眸看着焦芳,一脸不解地问道:“焦芳和欧阳卿家有矛盾嘛?”
  萧敬欲言又止。
  “你要瞒着朕?”
  萧敬道:“奴婢想办法,去查一查。”
  弘治皇帝大手一挥,一脸肯定地说道:“不必查,朕知道你心里有话。”
  萧敬只好道:“陛下,奴婢万死,奴婢乃是宫人,岂可随意指斥外朝的事非。这……确实有一些矛盾,焦芳前几年,乃是礼部侍郎,此后,任了吏部左侍郎,他已历经了两朝,本来,这吏部尚书,他是最有机会的,无奈和的事,欧阳卿家立有大功,因此……”
  弘治皇帝恍然,原来如此,心里不禁生出恶感:“这样说来,是焦芳的私心重了。”
  萧敬想了想,才徐徐说道:“除此之外,在吏部,因为要贯彻新政,欧阳部堂,事必躬亲,所有的任用,以及选吏,都不肯假手于人,焦芳曾推荐了不少人,还包括了他的儿子,可最后,都被欧阳部堂否了,因此……焦芳四处在外说,欧阳部堂……欧阳部堂他……”
  “他什么?”弘治皇帝审视着萧敬。
  萧敬也不敢隐瞒,如实说道。
  “他是个木讷的傻瓜。”
  弘治皇帝眉头皱起,目光冷冽。
  良久,弘治皇帝脸色又恢复了平淡。
  此时,马车已至西山。
  弘治皇帝是突击来的西山,因而,圣驾的队伍,直奔西山研究院。
  这来的过于突然,以至于,根本来不及通报。
  方继藩在研究院的茶室里,坐在大沙发上,一个葛优躺,慢悠悠的喝着茶,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一旁伺候着斟茶递水的小厮便走到窗边看,惊讶的道:“少爷,圣驾来了,圣驾来了。”
  “啥?”
  方继藩豁然而起。
  小厮着急催促方继藩。
  “圣驾来了,公爷,快去接驾,怕要迟了,呀,他们已进研究院了。”
  方继藩起身,激动的道:“快,快,找个白褂子给我。”
  小厮一脸不解的看着方继藩。
  “公爷,这迎驾……穿白褂子。”
  方继藩却已身手敏捷,犹如猿猴一般,亲自去取了一件白褂,穿戴在身,却是没有下楼去迎驾,而是到了隔壁的第三研究室,里头几个研究生员,正挥汗如雨,方继藩挤进去:“走开,腾个位置。”
  生员们一脸诧异。
  方继藩已是占到了研究室的C位,这里正对着门,视野良好,面前是一个器皿,酒精正烧灼着玻璃器皿里的液体。


第1447章 吾皇万岁
  弘治皇帝在众臣的簇拥下进入了研究院。
  便看到朱厚照带着朱载墨人等纷纷出了研究院,前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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