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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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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经拜了下来,他心里其实感慨万千,祖先们整理了无数的资料,而今天,到了他这里,他终于有了机会可以亲眼去见证了。
方继藩又是感慨道:“可是做人,怎么能畏惧艰险呢?咱们大明要开创盛世,单靠种地可不成啊,种地只能养活人,可这万里碧波之中才能汲取到财富,若人人都畏惧这汹涌的波涛,裹足不前,我等岂不成了罪人?伯安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叫士大夫者,受君恩,食百姓之禄,若死读书,不肯行事,这……是士大夫的耻辱,所以衡父,为师举荐了你。”
徐经身子一颤,眼眸已红了。
自己年纪轻轻,就被恩师委任如此大任……恩师实在是……
方继藩又叹了口气道:“众弟子之中,为师最心疼的,就是你啊!”
欧阳志、刘文善人等,面无表情。
唐寅暗暗抹着眼泪。
王守仁似乎也已见怪不怪了。
方继藩吸了口气,接着道:“所以明知下海,九死一生,可为师还是非要你去不可,这……是为了咱们大明,为了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为了将来史官们记录下今日时,会对我们的后人说,千千万万人在苟且,千千万万人在谈风月,在谈心性,可依旧还是那么一些人,他们乘风破浪,他们的胆识和勇气,将开辟一个新的世界……”
徐经听到这里,激动得颤抖起来。
此时,方继藩站了起来,背起了手,继续道:“其实恩师又何尝不想随你一道下海呢,恩师甚至巴不得也亲自去见识见识这外头的世界,可是恩师还是决定让你去……”
听到了这里,徐经终于说话了:“恩师……您别说了,学生明白,恩师还有更重要的事,学生一定……”
方继藩倒是奇怪地看着他:“其实恩师在家也没什么事,恩师这个人,说话一向耿直,是以诚信为本,恩师之所以让你去,是因为恩师……贪生怕死!”
方继藩不喜欢撒谎,总体上而言,他是个真诚的人……
“……”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方继藩叹道:“恩师想到那汪洋大海,那波涛汹涌,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思来想去,还是你去合适……”
“恩师,你不要说笑……你再说,学生就要哭了。”徐经擦拭着眼泪。
方继藩的眼里露出了惊异,看了徐经一眼,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吧,你若是葬身鱼腹,从此以后,你的父母将会有五个儿子,我会让伯安他们给令尊、令堂养老送终,保你后顾无忧,你不必害怕,虽千万人,吾往矣,我大明有的是铁骨铮铮,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汉子,你只要知道,此去要彰显我大明国威!”
徐经想说什么,却是越加哽咽,像是什么都难以说出来,眼泪滂沱而下,终于,艰难地哽咽道:“学生尊奉恩师之命,自当将生死置之度外。”
“真是好孩子啊,恩师从今往后,就当真最心疼你了。”
……
一封奏疏摆到了弘治皇帝的御案前。
是方继藩的奏疏,内阁的几个阁老倒是看过了,不过……没有票拟。
没有票拟的原因,是因为根本就不知该拟些啥。
方继藩奏曰,太子已与他商议,开始挑选人员,并且征用了民船,择日即将出海。
只不过,既然要出海,便自当要给舰船取一个响当当的名号为好,所以还请陛下定夺,赐下船名。
看到奏疏的谢迁,只扫了一眼,就把奏疏丢一边去了,你大爷,你出海就出海好了,几艘小破船,还要皇帝赐名?你方继藩到底该有多闲啊,他没功夫票拟,索性直接送到了御前。
弘治皇帝看着奏疏,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然后看看暖阁里跪坐一侧的刘健,再看看另一侧的谢迁和李东阳:“方继藩,太小题大做了吧?”
第0316章 乡试开始
刘健等人,也是面面相觑。
不应该啊,就这么点儿破事,你也上书?
刘健便正色道:“东宫的舰队,可不是打着大明旗帜的啊。”
弘治皇帝心里一凛,其实他差一点就心软了。
可刘健如此一提醒,他瞬间想起来了。
兵部的船队,才是打着大明官方的船队的旗号,你几艘破私船,若是皇帝赐了船号,岂不等同于朝廷的身份了?
方继藩这家伙,真是够贼的,居然想用这种办法得一个名分。
弘治皇帝淡淡一笑,打算将这奏疏束之高阁,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妥当,毕竟方继藩劳苦功高,倘若直接不回应,有点说不过去。
人家毕竟也是为了朝廷效力啊,你能理都不理?
弘治皇帝摇摇头,露出了一丝苦笑,便亲自提了朱笔,在奏疏上御批:“卿自裁之。”
说罢,点了点奏疏:“就以此发出去吧。”
所谓自裁,当然不是自我了断的样子,那是庸俗人才会如此理解。
这意思便是,你方继藩自己拿主意吧,随便你,你爱咋咋地。
于是方继藩抱着陛下的谕令,直接去寻了朱厚照。
朱厚照对出海也很有兴趣。
事实上,所有能出风头的事,没有朱厚照不感兴趣的。
“殿下,陛下的意思到了。”方继藩贼兮兮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顿时眼睛放光。
“还是老方有办法啊,怎么就猜准了父皇会让咱们自裁呢?”
方继藩就板着脸道:“陛下乾坤独断,圣新难测,他的心思,岂是臣下可以猜度的?殿下不要这样冤枉臣。”
朱厚照瞥他一眼道:“老方,好好说话可以吗?”
朱厚照白了方继藩一眼,背着手,显得很激动。
他来回踱步,口里道:“总计四艘船,小是小了点,可也是海船不是?这主舰叫什么好呢?大将军号?”
方继藩也想翻个白眼,就不能有点新意?
他摇头道:“不好听。”
“冠军侯号?”朱厚照想了想,似乎觉得冠军侯更合自己心意。
“……”方继藩便定定地看着朱厚照,道:“殿下,其实臣觉得,我们该用一些文雅一点的船名,毕竟这是经历了下西洋之后,时隔数十上百年,第一次出航,势必名留青史。”
朱厚照皱起了眉头,道:“冠军侯如何不文雅了?多好的名字呀!好好好,不和你争,本宫再想想……”
“不如,臣来取一个吧。”方继藩笑盈盈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便凝视着方继藩,洗耳恭听的样子。
方继藩一字一句地道:“不如就叫:人间渣滓……王……不……仕……号……”
“啥?”朱厚照一脸懵逼:“王……王不仕,该是个人名吧,这是何人?他跟你有啥仇有啥怨?”
方继藩正色道:“殿下怎么可以这样猜度臣的居心?臣只是觉得这个名号既惊世骇俗,又威风而已。王不仕,确有其人,可臣认都不认得他,能有什么仇怨?”
朱厚照显然有点不信,狐疑地看了方继藩好一会,才眯着眼道:“这名儿也好,至少新鲜,比冠军侯更冲击人心!”
……
在翰林院里,近来气氛比从前活跃多了。
庶吉士徐经终于走了,要下海!私底下,有人传闻,这可能是因为有人弹劾了徐经,于是宫中索性让他吃点儿苦头。
下海啊。
谁不知道下海是有何等的风险,这下了海,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翰林院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怎么能容人殴斗自己的上官。
于是乎,文史馆的侍学王不仕堪称是扬眉吐气,他如祥林嫂一般,逮着人便先抱怨,那个徐经啊……真不是东西,平时就嚣张跋扈,老夫不和他计较,呵……可本官有怕他吗?没有,他想胡作非为,本官挺身而出,竟遭他殴打,此等人真是丧心病狂,毫无斯文可言啊。
可老夫不畏惧他,老夫乃翰林,翰林者,清流也,哼,此等人就是和他的恩师一般……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不仕总要左右的瞅一瞅,确定了没有别人,才义正辞严地继续道:“迟早要臭名昭著,不但害人,还要误己的。”
同僚们都同情他,纷纷认同地点着头。
王不仕就更激动了,继续逮着人一遍遍的说,他捋起自己的大袖,露出已经消去的淤青给人看:“这就是那徐经打的,不知尊老,眼中没有尊卑……”
骂够了,心里总算舒坦了不少,王不仕的心情也渐渐愉快了一些,无论如何,虽然在徐经那儿吃了亏,可也不冤枉了,哼,真以为读书人好欺负吗?我王不仕这辈子就要骂死你,教你身败名裂。
“王公……王公……”
却在此时,他的值房里,一个书吏匆匆而来,甚为惶恐的样子。
王不仕倒是显得不以为意,面色从容淡定地道:“何事?”
“出……出大事了……”
王不仕风淡云轻地道:“慌个什么,天塌不下来,有话好好说。”
“这是自东宫下达的诏书,是命户部调拨一些船工和扈从登船的……您……先看看……”
王不仕得了诏书,低头看了看,这诏书……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只是……当他看到了征户部蓄养的船工、壮丁七十人,即赴‘人间渣滓王不仕’号演练,预备出海……
王不仕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我……我……我操他祖宗十八代!”王不仕爆发了,终于骂出了前半辈子都骂不出的词汇。
缺德啊,这哪个缺了大德的东西啊。
王不仕几乎可以想象,在实录之中,这一次航行,将会被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而这一艘‘人间渣滓XXX’号,将会一直留存,直至海枯石烂。
王不仕抱着案牍,滔滔大哭。
……
原本的乡试,是在八月举行,名曰秋闱。
只是可惜,因为而今气象迥异,朝廷为了体恤学子,尤其是各种至省城中赶考的偏远生员,所以将时间延后了三个月。
此时……十一月初一,弘治十三年的秋闱终于开始了。
这一天的一大清早,天色依旧朦胧。
刘杰便带着考蓝,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刘府外的茫茫大雪之中。
他没有走中门,而是从刘府小门出去。
刘杰甚至没有去提醒府上的上下人等,自己蹑手蹑脚的收拾好之后,便出门了。
屡试不弟,对于寻常生员而言不算什么,可对于当朝首辅的独子而言,却是一件极难堪的事!
名门之后,却连乡试都不中,刘杰这些年背负的压力,实在太大太大了。
其实府上的人都知道今日他将去赶考,可每一个人都极力避免触碰此事,刘杰自小门出发,也意在如此!他害怕从中门出去,遇到太多府上的人,甚至别人恭维着,说什么少爷必定高中的话,他都觉得甚是刺耳。
他只希望自己安安静静的去参加考试,此后,所有人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即便是一如既往的名落孙山,至少心里也好受一些。
只是,当刘杰刚刚蹑手蹑脚的一走,刘府的管事刘安便匆匆的前往书房。
书房里,没有点蜡烛,刘健一直在此枯坐,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刘安轻轻开了一条门缝进来,行了个礼道:“老爷……少爷出门了。”
“噢。”刘健叹了口气:“他衣服穿够了吧。”
“嗯,够了。少爷是自后门走的,老爷……”
管事的刘安,似乎还想说什么,刘健却是压了压手,道:“这也是为何老夫交代你,一切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你告诫府上的人,万万不可在他面前提及乡试的事,他是个有德行的人啊,可惜……资质太差了,屡屡不中,他的心里,应是比老夫更难受一些,压力太大了啊。”
“是啊,少爷这些年来,都是沉默寡言……”刘安也跟着叹息:“小人是看着少爷长大的时候,他年轻时,可不是这样的,喜欢四处访友,总是爱笑,可后来却是越来越孤僻,甚至不太愿意与人接触了。”
刘健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几分落寞,道:“不说这些了,这是命啊!去给老夫换一身衣衫,天色不早了,老夫也该上值了。”
刘安却是关切地看着刘健道:“老爷,您可一宿未睡,还是先打个盹儿吧……”
刘健摇摇头道:“公务要紧,待会儿在轿里,老夫会打盹的。”
这一宿,其实刘健都不敢睡,就坐在这书房里,直到刘杰提着考蓝出发,方才心安一些。
他内心是复杂的,既知道若是自己亲自去送刘杰乡试,会使儿子承受更大的压力,可不送,却又无法安心睡下,他年纪大了,在这书房熬了一夜,脸色有些发青,便是勉力从椅上站起来时,也不免脚下有些轻浮,头重脚轻。
可内心深处,又何尝不知刘杰心里的苦呢。
在这满朝野的文武大臣们眼里,他们看到的,是他的风光得意,如何简在帝心,可又有谁知道,他也有道不出的苦楚啊。
第0317章 大喜
天上下着细雪,大地笼罩在冰寒中。
可这并没有阻挡住考生们的热情。
顺天府的乡试虽不重要,可因为在京师,且在京籍的豪门众多,因而各府关注的也是不少。
刘杰乃首辅之子,自是有不少同窗认得他的。
他一出现在考场外,立即引起不少人热络的打着招呼。
这些人中,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众人朝他拱手,而刘杰心里带着几分不自然,还是不得不回之以礼。
早在十几年前,他来考试,定是呼朋唤友,而如今面对这样的局面,却显得无措起来。
他年纪越长,随着父亲的官职越来越显赫,他便开始发现,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别人中了秀才,那已是运气,若能中举,便更是可喜可贺了。
而自己,一个秀才功名,屡屡落第,却不啻是奇耻大辱啊。
不只刘杰,还有不少在西山读书的秀才也到了。
总计十三人,大家天天见着,又或是因为同病相怜,碰面了倒是显得热络一些。
众人有序地进入了贡院,今岁主持顺天府贡试的,乃是礼部尚书张升。
张升的经历,自是传奇,乃成化五年状元,此后在成化时,上书弹劾内阁大学士刘吉十大罪状,反被诬陷,好端端的一个翰林修撰,被贬为南京工部员外郎,此后罢官。于是乎,如许多当时成化年间不如意的大臣一般,等到弘治皇帝登基,张升立即一飞冲天,历官礼部左、右侍郎,迁礼部尚书。
陛下突然点了礼部尚书张升,是因为顺天府和寻常乡试是不同的。
各省的乡试,只需要一个提学官前去主持考试即可。而顺天府的情况最为复杂,毕竟在这儿,权贵多如狗,倘若寻常的提学官主持乡试,即便此人刚正不阿,能够顶住压力,可是考试的结果,也多会为考生们质疑。
因而,顺天府考官往往都是钦点,上一次,考官乃是吏部尚书王鳌,此公位高权重,自然考生们不必担心有人敢在王公面前施加压力。另一方面,王鳌素来正直,人所共知,更没有人担心他会牵涉舞弊。
张升也是一样,礼部尚书,非比寻常。何况他也是同样的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年轻时就已和当时的阁老作对,因此罢官也不改初衷,又是状元出身,此等资历,谁敢质疑张尚书的公正性?
刘杰对张升没什么印象,因而入贡院向这位大宗师行礼时,取了考号便走。
到了考棚,他深吸一口气,许多次的落榜,已让他心灰意冷了,还来考,只是心底深处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罢了。
想来……这一次,也是难中了。
不过……在西山,几位先生让他不断的作八股文,说他的八股已有了一些进步,却不知有没有用?
他努力的回忆在这短短半年的时间,自己所作的八股文章,没有一百,竟也有八十篇了,乃至于看到了任何一个四书五经中的话,都条件反射式的想要去破题。
或许……这一次……会有机会的吧。
他这样想着。
接着一声炮响。
考官放题,差役们举着牌子,在各个考棚里游走。
待那差役举牌到了刘杰面前,刘杰便见那牌子上赫然写着:“宁武子邦’四字。
刘杰愣了一下,此题,竟有印象。
倒不是说这题印象很深刻,而是他作了许多题中,还真有这么一题。
几位先生出的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题作的多了,也就不免有些麻木了,而这个题之所以有印象,在于此题很坑。
坑到了什么程度呢?
你若是照宁武子邦这四个字去理解,发现根本没法理解,这四个字出自《论语·公治长》,原文是: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黑……真黑……
当初先生们将这题布置下来,这是所有人最初的印象。
宁武子,乃是人名,而‘邦’,却是出自‘邦有道则知’,这就好像,自己的恩师王守仁,自己想对王守仁说,王守仁你吃饭了吗?然后有人出了个题,叫‘王守仁你’。
来来来,给我写一篇文章来,这文章还得符合规范,还得符合圣人的道理,对了,每一个格式,无论是破题,是承题,你还都得符合规范,一个字不能多,一个字不能少!
当然,这些其实还只是开胃小菜罢了,你还得符合程朱的理解,譬如在这一句中,朱熹在《论语集注》中曰:‘知,去声。宁武子,卫大夫,名俞。按《春秋传》,武子仕卫,当文公、成公之时,文公有道,而武子无事可见,此其知之可及也……”
看到没,你还得符合朱熹圣人对这一段话的理解,若是你没有领会朱熹圣人的意思,那么很抱歉,照样淘汰。
而且,你还只有一天的时间,准确的说,是五个时辰左右,写不出来,照样滚蛋。
自开科举以来,几乎每一个考生都在搜肠刮肚的想要去押题,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每一个考官也都在绞尽脑汁的出偏题怪题。
今日,这位张升张尚书,也算是玩出了花样,玩出了水平,居然直接用论语中的人名,再加一个邦字,跑来刁难顺天府考生了。
这题一放,四处的考棚里,顿时传出了隐隐的长吁短叹的声音!张升你大爷,你有本事,拿你张升的名字来作一篇齐家治国满口大道理的文章来看看,臭不要脸啊这是。
礼部尚书张升,正坐在明伦堂里,微微带笑地捋着须,想到众学子们犯愁的样子,却是甚为得意。
都是寒窗苦读出来的人,作为状元出身的张升,张升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曾是读书人中的奋斗机,而如今,自己早已翻身了,多年媳妇熬成婆,想不到也有今天。
此题,是他闭门琢磨了很多天才琢磨出来的。
这题一出,一下子就显出了他这状元公的水平,想来今年顺天府交白卷的,定会不少吧。
坐在考棚里刘杰,先是错愕,可他并没有太多的欣喜。
他只记得,当初自己作过这篇文章,可因为这些日子刷题太多了,所以也已忘记自己是如何答题的了,不过显然,因为此题有了印象,倒是记起自己对这是了解甚多的。
因而只略一沉吟,便开始提笔破题:“大夫非仅以愚称,而愚之所全大矣”。
轻轻松松就破了题,虽然刘杰自跟了王守仁学习,对这八股可谓是深恶痛绝,他自己都知道,这破题似是而非,空洞无物,可却也知道,唯有这样的破题,然后围绕一个莫名其妙的题目,写出一番看似大道理的文章,方有机会高中,所以他不禁苦苦一笑,收起了心神,接着便继续下笔。
过了一个多时辰,刘杰已是将一篇文章写完了。
他刚放下笔,扭了扭自己的酸痛的手腕,想要检查一遍,准备重新誊写这一篇草稿上写下的文章。
却在此时,隔壁不远的考棚里,突然哗然一声,像是有人将笔墨砸在了地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听人哀嚎道:“张升,尔亦是读书人,当初受寒窗之苦,受考官刁难,今日尔为考官,竟出此禽兽不如的题,真真猪狗不如,我……不考了,不考了……”
一顿撕心裂肺的痛骂。
显然……又被逼疯了一个。
刘杰光洁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了冷汗,心里想说,若非在西山学习,只怕自己见了此题,估计也得发疯!
几个差役已是如狼似虎的奔上去,毫不留情的将那考生制服,快速的拖了出去。
只是那考生口里还在嚎叫着:“张升,汝贱婢所养,非人哉,非人哉!”
考场上,悲凉的气氛蔓延,便有差役赶忙大喝:“肃静,肃静!”
而在明伦堂里。
张升正在得意地看着书,几个考官在旁闲坐着。
听到喧闹,张升微微皱眉,放下了书,努力倾听着,等听到这些,老脸顿时拉了下来。
“真是大胆,张公,如此生员……”有考官脸色怪异,便下意识的痛骂。
张升倒没有露出任何的怒色,只是淡淡道:“想当初,老夫也曾对考官有过腹诽,而今自做了考官,方知考官之难,考官之苦,该生是不能体谅的,老夫为朝廷抡才,便是挨一些骂,又算什么。”
言外之意,还有一点点小小的激动,虽然挨了骂,不也显出自己水平了吗?
此时,那考官又道:“张公,是否将该生革除功名……”
张升压压手道:“不必了,事情没有这样严重,赶出去,取消他今年的乡试即可,年轻人嘛,不懂事,也是常有的事。”
于是,众考官无不借此机会啧啧称赞:“张公宽宏大量,非寻常人可比。”
张升老神在在地道:“想来今年顺天府想要挑拣出几个人才,殊为不易吧。”
这是实情,题目难到了这个地步,有人能通顺的作出一篇文章就已算是神奇了,其他的,怕也难指望。
第0318章 御前失仪
到了傍晚,在一声钟响之后,差役们开始收卷,接着封存。
这场考试,虽是惹起了一个小风波,不过考生们的情绪还算良好。
因为……无论这题作的好还是不好的,大家真的累了。
考试本就是极消耗体力的事。
刘杰浑身疲惫,提着考蓝徐步走出考场,许多考生,家里都已派了轿子和车马来接人。
可唯独刘府,没有这样的安排。
或许刘府上下都已知道,自家少爷是不希望有人来接的。
见家里没人来,刘杰反而松了口气。
不过……其实这一次做题,他做的出奇的顺畅。
或许是每日刷题的缘故,这一下笔,许多的想法就如泉水一般涌出来。
再者,此题作过,有些印象,因而有了一点底子。
八股最难的是破题,尤其是此等怪题,一旦无法想到好的方法去破题,那么无论是再如何文采斐然之人,都得徒呼奈何。
再者,八股反而不需文采。
能中秀才的人,底子都是有的,这是一个填词的游戏,到了哪一段该填什么词,之乎者也,凭的都是基本功。
这一次……或许会有希望。
刘杰眼里,放出光来。
可是随即,他又垂头丧气起来,毕竟……有太多太多次的失败,已令他对自己没有太多的信心了。
……
外面寒风刺骨,可是皇宫里的暖阁依旧温暖如春。
弘治皇帝坐在这里,正认真地看着一份公文,却是感到叹为观止。
他忍不住道:“王不仕是何人?”
“……”
几个内阁大学士懵逼了。
显然,他们对于王不仕这个名字,是极陌生的。
弘治皇帝倒是吹胡子瞪眼的道:“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说着,便将奏疏搁置到了一边!
虽然是骂胡闹,可这事儿,他发现不能深究,因为这真怪不得胡闹的太子和方继藩,这两个家伙可是上了奏疏来的,希望他能够为舰船赐名。
想一想,其实太子和方继藩也不容易啊。
朝廷下西洋,让兵部调动朝廷的一切资源,可太子和方继藩,不也是为朝廷效力吗。却不能打着官面上的旗号,凡事都需自己操心劳力,有这份心,就已很值得赞赏了。
他却不肯赐名,怕坠了大明的威风,只好让他们自行裁处。
这可是他开了金口的,都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现在还能说啥?
事情木已成舟,想改都改不了了,这么多公文在各部以及天津卫那儿来回传递,这‘人间渣滓王不仕’,你越改,反而越会闹得满城风雨,只能捏着鼻子默认吧。
不过,他发现刘健今日有些魂不守舍,不由关切地问道:“刘卿家,你今儿身子不好吗?”
“啊……”刘健一愣,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皱眉道:“方才朕在问……”
“陛下。”谢迁这时出来圆场:“刘公想来疲倦了吧。”
弘治皇帝见谢迁话里有话,忍不住追问:“可朕看,刘卿家有心事。”
“这……”刘健有些开不了口。
自己的儿子已经第六次考乡试了,说实话,作为首辅大学士,儿子四十好几了,还在参加乡试,这已只够难堪了。
现在陛下追问,令他有几分抬不起头来。
谢迁和李东阳却是知道的,想要为刘健圆过去,免得在御前使刘健难堪。
可这时,刘健却是叹了口气道:“不敢隐瞒陛下,臣子刘杰,今日参加乡试……顺天府乡试,想来已经结束了吧。”
弘治皇帝恍然大悟,此事,他略知一些,现在却不禁懊恼起来,早知如此,真不该问啊,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只是这科举之事,谁被录取,这是天子都无法更改的事,任何影响到科举公平的举动,都可能遭致整个天下的非议,这是读书人的根本,想到这里,弘治皇帝忍不住同情地看了刘健一眼。
可偏偏,刘健最无法接受的,未必是别人在背后的嘲笑,而是有人当面的同情!
这同情,真的太扎心了,自己是何其优秀的人啊,广为人所称颂,无论是学问、道德、治理天下的能力,君王的信重,都是整个大明数一数二的,如此优秀之人,怎么承受得了同情呢?
弘治皇帝便笑道:“今日就议到此吧,既然刘卿家身子不妥,来人,预备驾舆,送刘卿家出宫。”
“这……陛下,臣不敢。”
这意思是,陛下要命人为刘健准备轿子,乘轿出宫,这是极大的殊荣。
弘治皇帝便道:“别人不敢,卿家有何不敢?卿乃朕之肱骨,回府去歇一歇吧。”
于是宫中预备了软轿,刘健今日确实没什么心思,索性告辞而去。
等刘健一走,弘治皇帝便幽幽得叹了口气,看了谢迁一眼道:“为何两位卿家不早提醒朕,哎,真不该如此啊。”
谢迁哭笑不得地道:“臣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提及此……”
弘治皇帝摇摇头道:“那刘家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想来学问精进了不少吧,两位卿家,你们以为,这一科,他可有希望吗?”
谢迁和李东阳便很一致的默不作声起来。
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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