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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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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得也格外用心。

    山上的苗人听得杨璟的呼喊,整座死寂肃杀的山林仿佛突然苏醒过来一般,本来空无一人的山林渐渐显出人影来,这些苗人果真是山里讨生活的,隐匿的本事也是让人吃惊不小。

    “真是云狗儿!”

    “是云狗儿回来了!”

    “咱们没有看他,关键时刻还是回来了,云狗儿是有情有义的好儿汉!”

    “别说得太早,他已经是朝廷的狗官,这次回来指不定打的甚么主意!”

    “你闭嘴吧!那周南楚当的官儿比云狗儿还要大,可没见他回来啊!”

    这些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苗人虽然热情好客,但也极其的排外,对待汉人犹甚,杨璟在苗寨长大,却仍旧保持着汉人的生活,非但没有让他打猎种植,反而还让他读书明理,这是鹿老爷子的偏爱,在苗人的眼中却是形同异类的。

    这些年来非但鹿月娘不喜欢杨璟,寨子里的苗人同样觉得鹿寨主太过偏心,这种抱怨自然而然就转移到了杨璟的身上。

    所以大部分苗人并不太喜欢杨璟,可眼下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杨璟却回来了!

    有人选择相信杨璟的仁义,也有人选择质疑杨璟的意图,无论如何,杨璟的回来,还是造成了极大的轰动,特别是在整个寨子被围困的情况下!

    杨璟既然决定来这里,自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张开双手朝这些不敢上前的苗人说道:“阿哥阿姐们,云狗儿是回来帮助大家伙儿的!难道大家都觉得云狗儿是个忘恩负义的猪猡么!”

    杨璟此言一出,王不留等人心里也颇感悲哀,他们知道杨璟是为了消除暴乱的发生,更是因为要回来向苗寨报恩,可这些苗人耿直而毫不遮掩的反应和表现,实在让人有些心寒。

    正当苗人们犹豫不决之时,左首处的密林里突然钻出个人来,背着一张硬木弓,手里提着一柄大柴刀,一身蓝黑苗服,挎着一个蛊师袋,可不正是鹿白鱼么!

    “大姊!”杨璟赶忙走了过来,鹿白鱼却有些恼怒,皱着眉头呵斥道:“你回来干什么!”

    杨璟不由心头一暖,纵使这些苗人会误解他,会怀疑他,但起码鹿白鱼已经相信他了,起码她还是将杨璟当成苗寨的一份子,否则又何必用“回来”二字?

    再者,眼下苗寨四面受敌,被围困孤立,眼看着就要断水断粮,连道路都被切断了,人家都巴不得远远避开,可杨璟还要回来,她也是担心杨璟的安危,毕竟杨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吏,若偏帮苗寨,这官帽子可就保不住了。

    她知道鹿老爷子不惜动用寨子的大部分余钱,说什么也要请来先生,让杨璟读书,就是让杨璟有出息,有朝一日走出苗寨,回归汉人的生活,眼看着杨璟就要实现这个心愿了,又岂能因为眼前这个事情,而毁掉杨璟的前程!

    念及此处,杨璟也带着埋怨地回道:“大姊说的甚么话,我是阿爷养大的,如今寨子有难,我又岂能不回来!”

    鹿白鱼虽然仍旧面色冰冷,但听得杨璟这番话,心里其实是很欣慰的,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便朝杨璟说道:“进去看看阿爷吧。”

    “唉!”杨璟高兴地应了一声,就要跟着鹿白鱼进寨,可鹿白鱼却指了指王不留和陆长安四人,冷冰冰地说道:“这几个汉人不能进去!”

    王不留对苗人的性情很了解,也不想杨璟难办,见得杨璟要辩解,当即抢先道:“老爷还是先进去看看吧,属下们在这里候着便是。”

    杨璟环视了一圈,发现苗人们眼中满是警惕,也就朝王不留等人点了点头,兀自跟着鹿白鱼进了寨子。

    鹿白鱼比杨璟早到半日,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上山,不过鹿白鱼打小就在山上,对山林比杨璟要熟悉太多,本身又是蛊师,想上山应该不是甚么难事。

    杨璟见得她憔悴疲累,也有些心疼,再想想自己拒见鹿月娘的事情,便随口问道:“月娘有没有跟你一道回来?”

    鹿白鱼脸色一变,朝杨璟闷声道:“别多嘴多舌,走你的路!”

    本来鹿白鱼在巴陵之时,与杨璟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似乎又找回了年少时那份情感,可如今又判若两人,杨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时又听得鹿白鱼低声嘀咕道:“那臭妮子眼里就只有姓周的小子,哪里肯回来…”

    杨璟顿时明白过来,原来鹿白鱼是生自家妹子的气,自己不过是殃及池鱼罢了,眼下也不敢再触霉头,老老实实跟着走进了寨子里。

    说实话,寨子遭此大难,鹿月娘却没有跟着鹿白鱼回来,显然有些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可见得鹿老爷子之时,杨璟便把这样的念头挥散掉了。

    此时的鹿老爷子越发的苍老,年轻人总觉着日子难熬,可偶尔回家一趟,才会发现家中老人一下子便苍老了,心里头那种伤感漫提有多难受。

    “阿爷…”杨璟加快了步伐,走进了主楼,鹿老爷子见得杨璟,眼中满是惊喜,可这种惊喜很快就变成了欣慰而幸福的恼怒。

    “傻孩子!你如今是朝廷的官员,身份敏感,怎能出现在这里!快!我让白鱼送你下山,赶紧给我走!”

    杨璟心中温暖,眼眶便湿润了,便是寨子大难临头,鹿老爷子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前途,这反而越发坚定了他的信念,一定要帮寨子渡过这个难关!

    “阿爷您放心,狗儿已经长大了,是时候轮到狗儿保护阿爷了!”

    鹿老爷子听得此言,身子顿时一颤,坚韧威严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子也哽咽起来:“好…好…咱家狗儿果然没让我失望,可惜啊…月娘看走了眼…这妮子是要翻了天呐,竟然没有回来,反倒是狗儿你…”

    杨璟见得鹿老爷子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当即转移话题道:“阿爷,这都是怎么一回事,您先跟我讲一讲吧。”

    鹿老爷子也是见惯了风雨,也是触景伤情罢了,当即让杨璟坐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

    原来这岳州军距离苗寨并不远,再走十里路又是侗族的土楼,旁边还有土家族的寨子,岳州军把控要塞,控制着这些土族人的出入要道。

    因为历史遗留原因,双方一向相处得不是很融洽,岳州军在要道口设置关卡,对来往出入的土著人征收关税。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土族人在山上捕猎和种植,便拿野味皮毛和山货等,下山了与汉人交易,换来日常所需的盐茶和布匹以及铁器和农具。

    岳州军的军士们被派遣驻守这等苦地方,本来就心有怨言,怨气便撒在了土人的身上,关税达到了每五抽一的比例,也就是说土人们收获的五分之一,都要用来缴纳关税。

    这也仅仅是关税而言,通过关卡就要收五分之一,实在太过苛刻,再加上地方官府的各种苛捐杂税,土人们的生存环境实在堪忧。

    这日侗族土司带着女儿到巴陵镇交易货物,途径岳州军关卡之时,却遭到守关军士的羞辱,他们见得土司女儿清丽狂野,便出言调戏,土司自然不服,双方最后演变成了械斗!

    土司身边有着不少勇士,守关军士又大意轻敌,竟然被杀伤了两个人!

    岳州军指挥赵高义听闻之后,便带了大部队来镇压,结果没抓到土司,便将土司家的女儿给抓走了。

    这赵高义也是个好色的人,加上酒后失智乱性,竟然将土司女儿给奸污了!

    土司听说了之后,便带人到岳州军来讨要说法,赵高义却要强娶土司女儿为妾,土司气愤不过,当场便诅咒赵高义,说一定会让族中巫师做法,取了赵高义的狗命!

    出人意料的是,过得几日,赵高义果然莫名其妙地死了!

    于是副指挥罗晋便率领诸多军士前往侗寨拿人,经过一番争斗之后,双方各有损伤,事情也就闹大了。

    杨璟听到此处,也有些疑惑不解,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侗族与岳州军之间的恩怨,岳州军为何要围困苗寨?

    鹿老爷子听了杨璟的提问之后也是苦笑了一声,朝杨璟答道:“因为侗家土司,眼下就在咱们的寨子里躲着…”

    (ps:今天加更一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龙须土司

    苗族和侗族人虽然各有生存领地,但平素里就像欢喜冤家一般,安稳时候打打闹闹,摩擦不断,但遭遇外敌之时却又能够情同手足同仇敌忾,这也是南方诸多民族生存的共象。

    岳州军乃朝廷的镇军,与各个少数民族素来就有着积怨,对这些异族人也压迫得很重,偏偏苗侗各族由是自由自在的火爆性子,不甘受压迫,所以双方经常发生一些龃龉。

    眼下事情已经闹大,侗家人气愤于岳州指挥糟蹋良家妇女,而且还是土司的女儿,更是让整个侗家人蒙羞,甚至于让所有民族的人都蒙羞!

    而岳州军非但没有息事宁人,主动安抚,反而因为岳州指挥赵高义的死而迁怒于各族,借机发难,不肯罢休,双方似乎已经很难和解。

    苗家人和土家族人若袖手旁观,往后岳州军欺压到他们的头上,又有谁站在他们的身边?

    所以鹿老爷子毫不犹豫地收留了侗家土司,却也引来了岳州军的报复!

    事情过程很清楚,赵高义强奸民女,本来就是有在先,可如今他死得不明不白,侗家人就成了最大的嫌疑,岳州军前来拿人,也无可厚非。

    但这里头也不是没办法做文章,首先这是军事冲突没有,但即便侗家人暗杀了岳州指挥赵高义,也属于刑事案件,应当交由巴陵地方来调查审判,而不是擅自动用军队来强迫拿人!

    在这一点上,岳州军是非常理亏的,只要找出杀死赵高义的真正凶手,这场危机也就化解了。

    当然了,也存在着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有人刻意制造动乱,赵高义的死只不过是个幌子。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需要进一步的查证,杨璟也只是初步有这么一个猜测罢了。

    听完鹿老爷子的陈述之后,杨璟便提出要见一见侗家土司,鹿老爷子便让人把土司给请了出来。

    这土司长得矮瘦,说得不好听,倒有些像个掉毛的老猴王,一身黑衣,头上盘着黑巾,上头插着一根长长的锦雉,腰间挎着一柄生铁刀。

    毕竟是长辈,杨璟当即站起来给土司行礼道:“后生仔给土司请礼了!”

    那土司一脸的苦闷,摆了摆手道:“我又不是可恶的汉人,受不惯这些礼节!”

    看得出他对汉人抱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偏见,鹿老爷子也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这老狗也不睁眼看看,这就是我家的云狗儿,你可不要把他当成一般的汉家郎!”

    土司双眸一亮,打量着杨璟道:“原来是小狗子,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唉…看来我们真是老了,连自家女儿和族人都保不住,还留着这条老命做什么!”

    土司三言两语就陷入了自怨自艾之中,颇有英雄迟暮的悲凉与沧桑。

    眼看着土司拍着大腿在懊丧,杨璟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鹿老爷子也只好笑着解释:“龙须土司也是气急攻心,狗儿你别介意,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就是了。”

    鹿老爷子所在的鹿头垌属于熟苗区域,经常与汉人往来,货郎和行商也常常到这个区域来收货和交易,所以懂得官话的人并不少。

    可龙须土司的侗寨以及土家族却属于生蛮,除了土司之外,很少有人懂得大宋官话,鹿老爷子知晓杨璟失忆之后,连苗话都说得不清不楚了,全程都在用汉家官话来交谈,龙须土司便朝杨璟说道:“后生仔你想问些什么?”

    杨璟也变得严肃起来,朝龙须土司问道:“那岳州军指挥赵高义是不是你们杀的?”

    龙须土司冷哼了一声,满是悲愤地说道:“若老头子我有这个本事,又岂能让他玷污了女儿的清白!虽然不是咱们杀死的,但老头子我也是天天叫好!”

    杨璟知道龙须土司不会在这样的关头说谎,如果是他杀的,便是掩盖到来不及,又怎么会毫不掩饰自己对赵高义的仇恨和杀人意图。

    所以龙须土司有杀人动机和杀人意图,但赵高义看来确实不是龙须所杀了。

    “那…咱们寨子里有没有人可能会是凶手?我听说龙须老爷子曾经扬言,要让巫师咒杀赵高义,可有此事?”

    龙须土司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寨子里确实有巫师,但想要害人也要近身,千里杀人的本事却是子虚乌有的…族里有几个后生仔对我那可怜的女儿也是喜欢得紧,但他们都没有杀人的本事…”

    杨璟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赵高义应该不是侗家人杀的了。

    因为没有查看过尸体和现场,杨璟还没有确定死因,更无法知道是他杀还是自杀亦或是暴毙,眼下排除了龙须土司,事情也就近了一步。

    只是杨璟相信龙须土司,并不代表岳州军的人也相信,想要说服这些军士,说到底还是要调查赵高义的真正死因。

    至于如何调停双方的冲突,杨璟心里也有个大概的想法,只是把握并不算太大,毕竟自己官职太小,皇城司江陵府办事的官职和头衔也没办法搬出来用,只能见机行事了。

    正说话间,一名苗人从外头撞了进来,急迫地禀报道:“外头来了个汉人的官儿,说是再不把人交出去,他们就要杀进来了!”

    鹿老爷子和龙须土司一听,脸色顿时大变,这些苗人虽然彪悍,但都是寨子里的青壮,寨子所有的生计和未来都靠在他们的身上,虽然他们可以血勇奋战视死如归,可死伤一个,对寨子都是损失,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玩命啊!

    鹿老爷子当即抽出狭长的苗刀来,龙须土司也站起来,抽刀就要出去,却被鹿老爷子按了下来,满脸威严地说道:“你给我老实呆在这里!”

    鹿老爷子这些天就是用龙须土司不在苗寨来推脱和拖延时间,若龙须土司露面,岳州军的人可就真要打进来了!

    龙须土司适才与杨璟一番交谈,仿佛也激起了血性,说什么都要出去拼命。

    杨璟便朝他劝道:“龙须老爷子您稍安勿躁,待我与阿爷出去瞧一瞧,若真要拼命,绝对少不了你。”

    龙须土司一听,也是长叹一声,将生铁刀丢在一边,闷闷地坐了下来。

    鹿老爷子见得杨璟三两句话便说服了龙须这头倔牛,也暗自点了点头,这才走出寨子,便见得苗人们都已经在寨口警戒起来,不远处的山道上是一排排的拒马,岳州军的人步步为营,竟然已经推进到了山腰上来!

    见得杨璟过来,其中一个苗人带着一大帮小子,赶忙围了过来,朝杨璟大骂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若不是你假扮苦役上山,这些朝廷走狗也不会照着样子,把苦力都推在前头,冲破咱们的防线!”

    杨璟一听也是大吃一惊,再一看,王不留等人已经被绑在一旁,陆长安的脸上还有着好几块红肿,显然已经跟苗人起过冲突了!

    鹿老爷子见得苗人怀疑杨璟,当即大怒道:“大敌当前,你们竟然还怀疑自家人,心眼当真比竹虫钻的洞还小!谁敢再怀疑狗儿,别怪老子不客气!”

    杨璟见得鹿老爷子发怒,心里也有些担忧,虽然鹿老爷子拥有着毋庸置疑的权威,但大敌当前,若人心分散,无法同心协力,麻烦可就大了。

    “阿爷你莫生气,待我出去看一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杨璟这么一说,鹿老爷子才余怒未消地瞪了那些苗人几眼,不再怒骂。

    杨璟解下勘察箱,从里面取出官袍来,三下两下便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将官袍给换上。

    当他脱下衣服之时,苗人们也变得沉默了,因为他们看到杨璟身上都是伤疤,肩头上还包着绑带,那绑带一看就是经过反复清洗,上头还有一层叠一层的血迹,而杨璟的腿上同样绑得严严实实,隐约还有血迹渗出来!

    与鹿月娘相比,杨璟带着伤连夜赶来,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苗人民风开放,男人们劳作之时也光着膀子,女人们也是见惯不怪,不过杨璟在苗寨读书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当众脱过衣服,此时见得杨璟脱衣服,她们也都觉着杨璟越发像一个苗人,不再有汉人那种虚伪的矜持!

    杨璟也没顾及那么多,换上官袍之后便走到了寨门前,鹿白鱼正要让人搬开拒马和竹矛,好打开寨门让杨璟出去,然而杨璟却摇了摇头。

    “搬个梯子来,别开门,这样就算谈崩了,他们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

    鹿白鱼早就相信杨璟是真心实意为他们好,自然觉得理所当然,可那些苗人见得杨璟如此,心里也激动起来,因为杨璟孤身一人出去,即便谈崩了也不连累他们,这是勇士所为!

    梯子很快就找了过来,杨璟平日里身手不,不过小腿和肩膀都有伤,有些使不上力,鹿白鱼也就推了他一把,而后朝杨璟小声道:“狗儿…小心些…”

    杨璟微微一愕,这是鹿白鱼第一次叫他的小名,而且还充满了关切,不由心头一暖,朝鹿白鱼笑道:“姊姊放心,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杨璟言毕,便从梯子翻过了寨门,落到了苗寨门前,扭头一看,鹿老爷子和鹿白鱼以及一干苗人全都举起竹弓和竹矛,站在高处戒备起来。

    杨璟朝鹿老爷子点了点头,而后缓缓走到了岳州军的阵前。

    因为山道狭窄,大概也就一两丈宽,岳州军的人为了增大攻击和前推的阵型,竟然将山道两旁的山林全都铲除,硬生生推平,形成了一个四五丈宽的冲锋区域。

    见得杨璟走过来,岳州军的人便骚动起来,有人认得杨璟身上那绿色的官服,便出言喊道。

    “来者何人,可止步了,否则格杀勿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悬殊对峙

    杨璟换上官袍之后,用梯子翻越寨门,出来之后便看到了严阵以待的岳州军将士门。

    这两天来他们也与苗寨的人进行过交涉,然而苗寨始终不肯交出侗家的龙须土司,甚至还一口咬定,龙须土司并不在苗寨里头。

    然而当初岳州军与侗族土兵发生械斗之时,却有人一路追击而来,龙须土司就藏匿在苗寨之中,这是证据确凿的!

    见得苗寨的人不识好歹,岳州军将士们早就想动手强攻了,只是碍于地形和那堡垒一般的寨城,才花费了两三天的时间来围困,顺便争取时间来拓宽山道,为强攻做足了准备。

    眼下正要进行强攻,苗寨这头却服了软,军士们也松了一口气,可谁都没想到,从里头跳出来的竟然是个朝廷官吏!

    古时是个社会等级非常森严的时代,等级观念深入人心,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于颜色的使用,也都有着严格的规矩。

    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金黄色通常代表帝王,而帝王的龙袍也都是金黄之色,其实这也是个误解。

    比如在唐朝之时,皇家就以黑色为尊,而到了宋朝,帝王们其实更喜欢红色。

    与之相对应,各级官员的官服颜色也有着鲜明的等级划分,这也才有了满朝朱紫的说法,也就是说高官通常穿红色或者紫色的官服,当然了,这也只是个笼统的说法,并非每个朝代都一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个朝代在官府的颜色和图案甚至花纹材质等方面,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杨璟担任的刑案推吏说官不是官,说吏也不是吏,他并不是县官用自己的钱或者衙门的钱雇佣来的,而是享受朝廷正经薪饷,可他又不入流,却又比胥吏要高级一些。

    所以杨璟的官服也有些不伦不类,第一次穿上这套官服之时,杨璟也有些哭笑不得,绿色的官服穿起来也是够惹眼,幸好帽子不是绿的。

    岳州军属于地方军镇,但相对而言比较封闭一些,对地方官府的认识虽然比寻常百姓深刻,却也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虽然认得杨璟是朝廷官吏,一时间却又无法确认杨璟的官职来,更无法确认杨璟是否真的是朝廷官吏。

    在这样的情况下,岳州军的人只好发出警告,而杨璟收到警告之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总不能随身带着委任公文,此时只好开口大声喊道。

    “我乃巴陵县衙刑案推吏杨璟,要见罗晋副指挥,诸位且慢动手!”杨璟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手,以示善意。

    那岳州军副指挥罗晋正是此次行动的主使,赵高义死后,岳州军实际上由他暂为署理,眼下就在队伍前头,听得杨璟这般说,便让人将杨璟放了过来。

    杨璟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表明身份之后,岳州军仍旧一意孤行,执意要强攻,则说明他们的目的并非逼迫捉拿龙须土司,而是刻意挑起暴乱。

    如今罗晋愿意接见自己,起码表明了他还有着谈判的意向,形势也就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和严峻了。

    杨璟缓缓走了过来,便看到军士之中走出一个人来,约莫三十出头,面色白皙,身材高瘦,精明干练,一身扎甲的衬托之下,颇有儒将的风范。

    三十出头就能够当上军镇的副指挥使,这位罗晋要么本事了得,要么后台过硬,也难怪敢擅自调动军队来围剿苗寨了!

    “你是巴陵县的刑案推吏?我军将士围困这寨子也有三两日了,早先怎么不见杨推吏冒头?敢问杨推吏怎会出现在苗寨之中?”

    这罗晋果然不是简单易与之辈,顿时对杨璟的出现产生了质疑。

    不过杨璟早就想好了措辞,当即抱拳答道:“杨某见过罗指挥,实不相瞒,早几日杨某在此查案,结果受了伤,被苗人救了回来,在寨子里头将养,一直昏睡到今日,故而出来调停…”

    杨璟如此说着,便将袍摆子掀起,露出左脚的伤,又将官袍稍稍拉开,露出肩膀的伤,这借口合情合理,罗晋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然而听杨璟最后坦言是过来调停的,罗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毕竟他身为副指挥,可不是寻常军士,知道刑案推吏只是个芝麻官吏,他则是堂堂从五品的官员,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道他这个从五品副指挥,还需要一个不入流的刑案推吏来调停?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杨推吏,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便退到我军后头,待我等拘拿了杀害赵指挥的凶手,再送你回去吧。”

    罗晋脸色阴沉,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在他看来,杨璟这种小蝼蚁般的胥吏,妄谈甚么调停,简直就是耽误事情罢了。

    杨璟其实也早就猜测到,似罗晋这等年少得意之人,必定异常傲慢,又岂会看得上自己这个刑案推吏,既然穿上了官服,他杨璟可就不仅仅只是刑案推吏,他的身后,是整个巴陵县衙!

    杨璟直视着罗晋,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他上前一步,朝罗晋大声道:“罗指挥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鹿头垌虽然住的是苗人,但也是我大宋的国土,也是我巴陵县衙守牧的领地,我大宋军纪明令禁止骚扰地方,罗大人擅自调动,围困鹿头垌,怕是有些不妥吧!”

    罗晋认为自己本来就给足了杨璟面子,这小小的刑案推吏就该屁颠屁颠感恩戴德地跟在他屁股后头,免得动起手来被殃及池鱼,谁想到这小推吏竟然敢大言不惭地指谪自己违反军纪!

    赵高义死后,如果没有意外,罗晋应该就会成为新任的岳州军指挥,一跃成为正五品的一方大员,也正是为了积攒威望,他才不惜冒犯军纪,带领着弟兄们过来报仇,为的就是尽快接下岳州军这块肥肉!

    可杨璟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当众指谪他罗晋,不给他罗晋任何面子!

    “杨推吏!我敬你同朝为官,给你留了点颜面,你可莫要给脸不要脸!即便擅自调动军队也是我罗某人的事情,上锋便是责怪下来,也有我罗晋和诸多弟兄们担着,又与你何干!识趣的就赶紧给我滚,免得又要受伤了!”

    罗晋此言一出,分明在嘲笑杨璟查案受伤的事情,诸多军士听得罗晋与他们称兄道弟,也是轰然大笑起来。

    寨门后头的鹿老爷子和鹿白鱼等人见得这等情形,也生怕杨璟搞不定这些军爷爷,纷纷紧绷心弦,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然而杨璟的脸色却阴沉下来,分毫不让地朝罗晋反驳道:“你擅自调动军队我确实无权管辖,但鹿头垌是我巴陵县衙的地盘,作为刑案推吏,杨某有除暴安良,保护地方之责,你敢骚扰地方,我就不能不管!”

    “你口口声声说龙须土司就是凶手,可曾报过官,可曾调查清楚!未经过官府调查,你说是凶手就是凶手了么!即便他是凶手,也需交由县衙刑名来断狱,岂容你滥用私刑,更慢说你纠结乱兵,妄图掀起叛乱,便是说到朝堂上,杨某也敢与你对质一番!”

    杨璟声色俱厉,一番狂风骤雨般的反驳和指责,竟然头头是道,合情合理,骂得罗晋哑口无言,气得一张脸都绿了!

    罗晋本就春风得意,连擅自调动军队都敢,难道还会怕杨璟这个一个小推吏?眼看着就要当上岳州指挥,又岂能让一个小推吏当众羞辱自己!

    “好!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与我对质!有本事你拿了本指挥到县衙公堂去!”

    罗晋张手就按住刀柄,身边的亲卫纷纷举起刀剑来,一道道杀气全部集中在了杨璟的身上!

    面对这等场面,杨璟心里也怕,因为他知道人一旦丧失了理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早前他当法医之时就碰到过不少这样的案例。

    本来只是普通的口角争吵,却渐渐变成人身攻击,而后怒气越发积累起来,冲动之下就敲破对方脑壳,等发现人死了之后,又惊慌失措,懊恼不已,可惜已经追悔莫及了。

    面对这群愤怒的士兵,又是手握刀剑的士兵,更有罗晋在后头撑腰,杨璟也不敢确定他们会不会真的冲上来把自己乱刀砍死!

    可杨璟已经没有退路,眼下自己占着理儿,可谓义正辞严,如果退缩了,丢面子倒在其次,罗晋会越发张狂,他的虚荣心和权势感会极度膨胀,反而会毫不犹豫强攻苗寨,到时候自己劝架不成,反倒成了火上浇油那一个了!

    念及此处,杨璟紧紧握住杜可丰赠与他的手杖燧发枪,指着罗晋大喝道。

    “好!你罗指挥真是无法无天,不怕擅动军队,不怕残害地方,更不怕辱骂和谋杀朝廷命官,那便过来砍了我的狗头去!”

    按说此时罗晋正在气头上,杨璟越是如此,他就越无法冷静,说不定真要对杨璟动手!

    然而杨璟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必须要给罗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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