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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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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便像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而你却仍旧站在原地,那么你就成为了冒头的那一个,一样的道理,虽然护卫们没有指证,但他们退缩的目光,也自认高人一等的罗教平给推了出来!

    “罗大人,你好歹也是提刑司知事官,做事怎能如此随心所欲,还不快给杨推吏赔个礼!”

    王念恩微微抬起眼皮来,漫不经心地说着,不过在杨璟看来,只不过是拙劣到了极点的表演罢了。

    罗教平护着王念恩进来,谁打了夏至丫头的耳刮子,王念恩还会不清楚?

    只是罗教平并没有想到,王念恩竟然真会为了杨璟而向他这个知事官发火,真要让他这个知事,给不入流的推吏赔礼道歉,这简直就是耻辱!

    “王公公…这大牢重地,人犯又生死攸关…下官…下官也不得不谨慎行事,这位姑娘也没个身份,下官更不知道她是杨推吏的奴婢,直以为是进来坏事的,劝阻她离开之时,只是衣袖不经意扫了她一下…”

    罗教平很显然是放不下自己的脸面的,但这件事情他却是想了,他低估了杨璟的决心,如果他不出来赔礼道歉,难道还让王念恩低三下四请求杨璟谅解?

    见得他张口分说,王念恩也不胜其烦,连他这个伺候在官家左右的大太监都缓和了语气,叫杨璟一声杨推吏,更何况你个提刑司知事!

    “混账!做了就是做了,大老爷儿们光明磊落敢作敢当,恁地找甚么借口!”

    王念恩顿时暴怒,跳起来就给了罗教平一个耳光!

    “啪!”

    这一耳光干脆利落,王念恩也是出了死力,罗教平虽然武功不,却不敢在王念恩面前放肆,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子,后槽牙都被打松了两颗!

    “公公…”罗教平难以置信又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儿,然而王念恩内心却激荡不已,因为适才虽然只是做戏,但也满足了他炫耀男性权势的虚荣心!

    罗教平见得王念恩如此,心里也是愤恨难平,却又不敢违逆王念恩,只好又将仇恨转向了杨璟,那眸光之中满是仇恨的烈焰,恨不得将杨璟烧成灰烬!

    一直冷眼旁观的杨璟也是内心暗笑,倒不是因为惩罚了罗教平,而是他看得出王念恩在做戏,虽然只是做戏,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这是在给双方一个台阶了。

    杨璟连忙装出惶恐的神色来,朝王念恩说道:“公公这…这如何使得…这倒让杨某过意不去了…”

    王念恩只是摆手笑道:“杨推吏通晓百家,非但破案是好手,连医术也都让人为之惊叹,这淑仪夫人的毒可就靠你了,这些人也是瞎了眼,竟然打了杨推吏的妹子,本公公若不打醒他们,只怕以后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杨推吏无须如此,还是抓紧时间解毒吧。”

    杨璟见得罗教平被打得满嘴是血,又看了看夏至丫头,但见得小丫头露出洁白的牙齿正在嘻嘻偷笑,心里也就舒坦了许多,便拱手答应道。

    “王公公所言极是,救人要紧,烦请诸位暂且出去,淑仪夫人眼下是受不得半点惊吓了…”

    王念恩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便摆了摆手,罗教平及一干护卫尽数退出了牢房,然而杨璟还不满意,朝王念恩说道:“杨某解毒的手段有些特别,需催吐和导泄。。。还请公公一并移步到外头去…”

    王念恩闻言,也是气得咬牙切齿,可杨璟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他还要厚着脸皮留下来?

    这催吐和导泄都不太雅观,留在此处怕是要冒犯淑仪夫人的清白,杨璟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王念恩也只好忿忿地冷哼了一声,甩袖走了出去。

    此时牢房之中便只剩下杨璟、夏至和鹿白鱼,以及老御医齐悬济了。

    “杨推吏,不如老夫也出去候着?”齐悬济心底其实好奇到了极点,急迫想知道杨璟这个小推吏到底如何解除马钱子毒,他倒不在乎王念恩被赶出去,他忌讳的是看了杨璟的独门秘术,这可是各行各业都应该遵守的规矩。

    不过杨璟早就有了打算,既然早已看出王念恩忌惮这老御医,这位老御医才是此行的关键人物,他自然不可能得罪这位老御医。

    而且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让这个老御医对自己刮目相看,似老御医这等宗师,唯一能够让他们动心的,也就只有未知的东西了。

    这也是杨璟敢于顶撞王念恩的原因之一,既然有把握赢得老御医的好感,又何必费力去讨好一个对自己充满不屑和鄙夷的太监?

    再者,从适才老御医不嫌脏污给阎立春检查,杨璟便看得出齐悬济是个有医术也有医德的善良老者,自己在王念恩这样的奸佞面前不卑不亢,非但不会惹恼他,反而会让齐悬济觉得他杨璟是个有风骨的人!

    念及此处,杨璟便笑着拱手道:“晚辈岂敢如此,老先生这般一说,倒是折煞了晚辈,这解毒之法也不算玄妙,所赖者不过家中所传的一味独门秘药,万事还需老先生主持大局才是!”

    杨璟这般一说,齐悬济不由点头,抚须微笑,杨璟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给阎立春解毒。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引导推理

    杨璟对齐悬济所言其实并非谦逊,他的解毒之法确实依赖于一种药剂,而这种药剂,他的勘察箱之中恰好就有。

    这并非他的勘察箱就是要什么有什么的百宝囊,而是这种药剂太过常见和常用,便是在后世,普通家庭之中也会有,那就是碘酊!

    碘酊也就是碘酒,是由碘、碘化钾溶解于酒精而制成的,具有强大的杀灭病原体作用,也是最为常见的杀菌消毒用品,常用于皮肤及手术部位的消毒,若换成别的,杨璟的勘察箱里头或许没有,但如果连碘酊都没有,那勘察箱也就可以丢掉了。

    马钱子之中有毒的成分是番木鳖碱和马钱子碱,二者均有大毒,主要是神经系统毒性,所以才会引起强直性痉挛,若解救不及时,极有可能因呼吸肌强直性收缩而窒息死亡。

    而内服稀释之后的碘酊或者复方碘溶液,能够使马钱子碱发生沉淀反应,形成不溶性物质,再利用低浓度高锰酸钾溶液洗胃,就能够清除毒素了。

    高锰酸钾溶液不好配制,但杨璟已经有了经验,利用碱液来洗胃也曾经在李婉娘的身上尝试过,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这也正是他的信心来源。

    古时都有门户之见,各行各业敝帚自珍,独门绝活往往都死死捂着,杨璟早先便已经说过,解毒有赖于一味独门药剂,所以齐悬济也不敢多问。

    但见得杨璟取出碘酊来,双眸之中仍旧禁不住强烈的好奇,杨璟自然不会在意,大大方方将碘酊递给齐悬济,让这个老御医好好端详了一番。

    装载碘酊的塑料瓶首先吸引了老御医的兴趣,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材质,似琥珀又不是琥珀,非铁非石又不是木更不是瓷,总之杨璟一下子就吸引了老御医的主意,让他觉得杨璟绝非简单的小青年。

    而杨璟打开勘察箱的那一刻,老御医只是匆匆一瞥,内心便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他是中医,不懂得外科手术,可杨璟那些手术刀具,一柄柄一件件都银光闪闪,制作极其精良,而且并不难通过这些刀具的外形来推断它们的作用!

    只需看到这些刀具,老御医便深刻地亲身体会到,杨璟绝非表面这么简单,他肯定是个深谙医术的人,而这种医术,却是老御医齐悬济从所未见的!

    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又是当今官家的贴身御医,位高权重,衣食无忧,受人敬畏,早已视钱财为粪土,唯一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便如杨璟先前所猜测的那般,是技艺上的突破,是对未知的好奇,是学无止境的渴望!

    夏至取来凉开水,稀释了碘酊,杨璟很熟练地给阎立春服下,而后进行催吐和导泄,又有老御医从旁协助,忙到午后就措置妥当,解除了阎立春的危险。

    当老御医再度给阎立春把脉,确认阎立春确实已经没事了之后,他也不由啧啧称奇,心里也暗自庆幸,好在自己相信了杨璟,否则也就无法见识得到如此神奇的秘药和如此新奇的秘术了。

    老御医毕竟年纪大了,做完这些之后便走出外间来歇息,另外导泄之类的操作也涉及到阎立春这个淑仪夫人的隐私,古代医者极其注重这方面,给妇人诊病的忌讳也是颇多,老御医也需要避嫌。

    杨璟也知道这一点,好在夏至曾经写作过他做过这些,有了经验,杨璟又好生嘱咐了一番,便将剩下的工作交给了夏至和鹿白鱼这两个女子。

    走到外间之时,老御医正在好奇地打量着杨璟的勘察箱,不过眼下勘察箱已经被密码锁给锁上,他又不敢动手去开启,待得杨璟出来,赶忙别过头去,杨璟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先生辛苦了,若非得了先生倾力指教和协助,这淑仪夫人是没办法救回来了。。。”杨璟拱手道谢。

    齐悬济却板着脸道:“杨大人切勿如此,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那些个贪慕虚荣的人,老夫并没有做什么,这功劳全都是杨大人的,老夫一定会如实上报朝廷。”

    杨璟本是一句恭维话,没想到齐悬济却有些不快,误以为杨璟将他当成了抢功劳的小人。

    杨璟察觉到老御医的不悦,赶忙补救道:“老先生一门心思全扑在医道之上,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可谓高风亮节,若非老先生开了方子,这淑仪夫人便是清除了余毒,也好落下病根,小子又岂敢独自贪功!”

    杨璟这马屁拍得极其隐晦,果然让老御医再度展颜微笑,点头抚须,而后又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再提,这才转移话题,朝杨璟问道。

    “老夫素闻杨大人乃巴陵推吏,又是个破案的好手,对于这投毒之人,不知杨大人可有想法?”

    杨璟闻言,心里越发笃定这个老御医并不简单,若只是寻常御医,谁敢开口问这个,难道这不是王念恩大太监的活吗?

    其实杨璟进入牢房之后已经观察了一遍,将毯子挂在铁窗上之时,他发现了极其关键的线索,也正是这条线索,让他确认了投毒之人。

    而也正是因为确定了投毒之人,他才敢跟王念恩叫板,也正因为知道了投毒之人是谁,他更加不能向老御医透露实情,甚至只能撒谎。

    “老先生,实不相瞒,早前杨某进牢房之后,也做过一些勘查,投毒凶手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外来的刺客,另一种则是内贼。”

    “如果是外来的刺客,漫说进不来,便是进来了,一刀刺死淑仪夫人也就一了百了,又何必用下毒的法子?所以完全可以排除是外人所为。。。”

    “嗯,杨大人果然心思缜密,这么说就是内贼所为了?”毕竟术业有专攻,老御医对侦破案子没有太多的概念,听完杨璟的分析和推理之后,也觉得很是神奇,越发觉得杨璟高深莫测。

    “老先生,若是内贼所为,投毒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但投毒需要媒介,总不能抢塞到淑仪夫人的嘴里,这样还不如明着给她一刀,所以这毒必定要参杂在饭菜和饮水之中。。。”

    齐悬济不由点头认同道:“有道理啊!本以为侦查破案会很难,可到了杨大人这里,却变得这般容易,三言两句就将范围逐步缩小至此,杨大人能够受到宋提刑的青睐,果是名不虚传的!”

    杨璟听得齐悬济的由衷夸赞,心里也有些美滋滋的,不过表面上却云淡风轻,继续分析道。

    “然而淑仪夫人入狱之后便开始不吃不喝,用绝食来表明心迹和清白,相信先生也已经看到了,今日的饭菜和饮水可都分毫未动呢。。。而且先生也查看过她的呕吐物,这呕吐物里头并无新鲜食物,只是乌黑色的药泥和苦水。。。”

    齐悬济被杨璟牵着思路一步步往前走,仿佛在不断拨开迷雾,不断接近着真相,这种仿佛身临其境破案的感觉,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体验。

    “如此说来,这淑仪夫人根本就没有用饭和饮水,可她又是如何中的毒?”

    面对齐悬济的提问,杨璟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先生,咱们这个行当里有位高人曾经说过,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

    齐悬济似乎被这句话绕迷糊了,沉思了片刻,才听出了其中的真味,而后猛然睁眼,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是淑仪夫人自己服的毒?”

    杨璟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既然要替投毒之人打掩护,这个结论必定不能由他杨璟提出来,而他已经确定了王念恩其实唯齐悬济马首是瞻,由齐悬济推出这个结论来,又有谁敢质疑!

    “可是淑仪夫人的马钱子又是从何得来的?总需要有人将毒药带入牢房,只要咱们审讯一番,找到这个供毒之人,真相也就大白了!”

    杨璟一听,心里也有些担忧,因为王念恩和罗教平已经将县衙的弟兄们都当成了嫌疑犯,若他们想要审讯供毒之人,必定会对弟兄们严刑拷打!

    可杨璟知道,这些弟兄根本就没有供毒,只怕到时候要受好大一场苦难,最后难免要出些屈打成招的冤案。

    想了想之后,杨璟朝齐悬济摇了摇头,反驳道:“先生这个断论还下得太早,以小子看来,这马钱子该是淑仪夫人自己的,并无供毒之人。。。”

    齐悬济难得自己独立作出推理,正等着杨璟夸奖他,可没想到杨璟却驳回了,这也让他有些不悦,连忙问道:“这又是为何?”

    杨璟看出了齐悬济的不悦和疑惑,当即答道:“先生能够推出这一点,智慧已经超乎常人,只是阎立春乃是堂堂御封的淑仪夫人,即便入狱,试问这些狱卒和提刑司的人,谁敢搜她的身?”

    “你是说她一开始就随身带着毒药?!!!”齐悬济似乎被点通了,满脸的豁然开朗,越发觉得破案实在是一件极其好玩的事情!

    当然了,这也是有前提的,通常的查案充满了各种繁琐的排查和走访,枯燥乏味得紧,若非杨璟刻意引导,齐悬济也无法体会到这种抽丝剥茧顺藤摸瓜的快感。

    “齐老先生所言甚是,杨某曾经有幸与宋老一同到彭府赴宴,却是知晓淑仪夫人有着自己的药园子,相信她对草药并不陌生,而且她被揭露罪行之后,死志已决,显然想用自己的死,来避免阎氏一族受辱。。。”

    齐悬济听得杨璟的引导,也频频点头,但他毕竟不是任人糊弄的孩童,沉思了一会儿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来。

    “这样也不是说不通,只是杨大人适才也说了,淑仪夫人已经绝食几天了,既然死志已决,她为何不从一开始就服毒,非要饱受绝食之苦几天之后,这才服毒?”

    杨璟早知道齐悬济足够睿智,绝不容易糊弄,所以早早就想好了对策,当即沉思了片刻,而后轻叹一声道。

    “哎。。。先生您也是生死之人,需知但凡常人皆有偷生之心,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但凡还有一线生机,谁愿意干脆利索去死?这淑仪夫人也是在等啊。。。今日怕是希望破灭了吧。。。据我说知,彭老太公已经答应出面指证她的罪行了。。。”

    齐悬济一听,也是惊喜,抓住杨璟的手道:“你说什么?彭老头子要出面作证?这。。。这实在太好了!如此一来案子也就有着落了!这也难怪她要服毒了!”

    杨璟见得终于搞定了齐悬济,也大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他要去见一见那个投毒之人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高风亮节

    杨璟从牢房中出来已经暮色阑珊,干燥的风卷着地面上的热气四处乱窜,余热不断扑面而来,将汗珠子不断压榨出来。

    罗教平见得杨璟出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忿忿地扭过了头去,而王念恩则满是期待地问道:“结果如何?淑仪夫人的毒可曾解得?”

    杨璟微微一笑,拱手道:“幸不辱命。”

    王念恩喜不自禁,笑逐颜开道:“杨推吏果是大才!”

    话音未落,王念恩便随手拍了拍杨璟的肩头,而后快步走入了牢房。

    杨璟摇头一笑,并不理会罗教平正在喷火的目光,带着鹿白鱼和夏至等人,往宋慈府邸去了。

    此时暑气蒸腾,余热未消,正值华灯初上,马车缓缓而行,街道上也渐渐热闹起来。

    这还未到宋府,只到得半途,街上的行人和民宅里的百姓纷纷躁动起来,许多人纷纷走上街头,往远处眺望,也有人不断往同一方向汹涌。

    由于人流渐渐拥挤,马车的速度也不得不缓了下来,杨璟行动不便,只好敲了敲马夫:“怎么回事?”

    马夫:“回少爷,前头好像走火了…”

    “走火?”杨璟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躁动,朝鹿白鱼看了一眼,后者顿时会意,跳下了马车,身影消失了一会儿再度出现,朝杨璟说道。

    “是彭府的方向…”

    “彭府失火?”杨璟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过当他嗅闻到空气之中那种香味之后,眉头很快就舒展开来了。

    “要不要…过去看一看?”也不知是否因为今日两人一同经历了一场精彩的解毒,又许是她见识到了杨璟截然不同的一面,鹿白鱼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杨璟笑了笑,朝鹿白鱼说道:“不去看了,姐姐上来吧,咱们还是去宋府。”

    鹿白鱼看了看杨璟,也没再多说,跳上马车,那车夫驱赶着车子,开始逆着人流缓行,平日里一刻钟的车程,此时却整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宋府。

    杨璟下得马车,便来到了门房,那老门子自然认得杨璟,当即迎上来,带着歉意道:“杨大人可来得不巧,宋阁老眼下不在家…”

    杨璟仿佛早有所料,朝那老门房摆手道:“不妨事的,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老门房也不好怠慢,他也清楚杨璟与宋慈父女的关系,不敢让杨璟在门房守候,善做主张让他移步茶厅,一面让人通知管家暂时接待一下杨璟。

    杨璟又坐了小半个时辰,宋慈才回到府上,见得杨璟,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就释然了,朝杨璟说道:“就知道你会过来,等很久了?”

    杨璟呵呵一笑,就要起身给宋慈行礼,宋慈正好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压了压他的肩膀,关切地说道:“身子有伤,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杨璟也不勉强,径直坐了下来,而后朝宋慈身后的风若尘看了一眼,朝她笑道:“是你给阎立春下的毒吧?”

    风若尘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反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杨璟喝了口茶,慢悠悠地答道:“阎立春是马钱子中毒,会畏光,容易惊恐,我便把牢房的窗户给遮挡了,于是我发现那窗户外头离地三丈,铁条又完好无损,从那里进入牢房不太可能,可想要传递一些小物件给阎立春,倒是不难的…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放眼整个巴陵,怕也只有风姐姐你了…”

    杨璟盯着风若尘,看着她的表情变化,而后继续说道:“再者,窗户外侧的窗台上留有两个新鲜的痕迹,米粒大小,应该是你的飞爪留下的,我说的没吧?”

    风若尘给杨璟抛了个媚眼,有些夸张地拍手赞道:“杨大人的推断很精彩哦!”

    杨璟并没有心思跟风若尘胡闹,他轻叹了一声,转向宋慈道:“阁老这又是何必呢…”

    宋慈也是摇头苦笑,迟疑了许久,才对杨璟说道:“若说破案,你确实在行,但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却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杨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的心目当中,宋慈的形象是光明高大的,绝不会用这样的伎俩来达成目的,如今宋慈这般做法,颇有晚节不保的嫌疑,在杨璟心中的伟岸形象也就多少有些受损了。

    “其实阁老不说,晚辈也能猜到一二…”杨璟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开口道。

    “阁老是笃定了我一定会去救她吧,阁老想要的并非毒死杨立春,而是制造阎立春畏罪服毒的假象,也就足够了…”

    杨璟如此说着,神色却有些黯淡,因为宋慈再一次利用了他,虽然这样做对大局是有绝对的好处的,但杨璟就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任人摆布,会让杨璟产生被愚弄的感觉,即使幕后黑手是宋慈,杨璟也无法接受这一点。

    其实这一路上他已经思考得很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赶往大牢的途中碰到杨知县,为什么王念恩和老御医齐悬济会比自己还要晚到?

    因为王斗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他杨璟!

    杨璟正在养伤,当起了甩手掌柜,按说出了事之后,王斗等看守应该即刻通知提刑司或者王念恩,甚至是杨知县,然而王斗却偏偏第一个通知了杨璟,正是打着让杨璟去救阎立春的好算盘!

    “阁老就如此相信晚辈的能力?万一晚辈无法挽救,阎立春可就真的被毒死了!”说到这里,杨璟也激动了起来,若果真毒死了阎立春,那么这便成为了宋慈一生之中难以抹除的污点!

    宋慈没想到杨璟连这个都能够推出来,看了看杨璟,也决定不再隐瞒,朝杨璟解释道。

    “你说得没,这确实会成为老夫的污点,但前提却弄了,投毒的确实是风丫头,但幕后指使并非老夫…”宋慈平生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杨璟对自己态度的改变,他也不希望杨璟对他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幕后另有其人?”杨璟也有些讶异,不过想了想,杨璟也就清楚了。

    眼下在江陵主持大局,拥有足够的能力去掌控和改变局面的,除了宋慈,就只剩下一个人,那便是老御医齐悬济!

    “齐悬济?他为何要毒死阎立春?如果是他的话,完全可以让提刑司的人进去投毒就好了,为何要用到风姐姐?”杨璟不由疑问道。

    “因为把守大牢的是王念恩的人,如果通过这些人来投毒,齐悬济必定会被发现,若王念恩禀报到官家那处,齐悬济也就彻底玩完了…”

    杨璟渐渐理出了头绪来:“也就是说,想杀阎立春的并非官家,也并非阁老,而是老御医自己的意思?”

    杨璟本以为自己已经接近真相,然而宋慈却继续摇头道:“非也,真正想要杀死阎立春的,其实是她自己!”

    “阎立春是自己服毒的?!!!”这次杨璟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真相竟然真的是阎立春想要服毒自尽!

    可是阎立春为何要自寻死路?老御医为何肯协助阎立春?

    宋慈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解释道:“阎立春不愿连累阎氏家族,更不希望影响到阎贵妃,对于目前的状况,死根本就不是苦难,而是解脱!”

    “她之所以能够说动齐悬济,是因为她用那片药园子作为交换的代价,并把那种神秘丹药的制造法子,告诉了齐悬济…你以为齐悬济今次的目的是为了调查阎立春?非也!这老头子是另有所图!”

    “那些虞美人?”杨璟仿佛找到了最后一张拼图,脑子里的脉络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阎立春为了保护家族声誉,不惜一心求死,作为交换代价,她将药园子连同那种能让人迷失心智,陷入美妙幻觉的丹药,都交给了齐悬济!

    也就是说,王念恩或许真是为了案子而来,但老御医的目标却并不单纯,眼下周文房死了,如果连阎立春都倒下不行了,那种神秘丹药必定会停止供应,那才是他是他最担心的。

    阎立春曾经通过这些丹药来控制官场中人,齐悬济如此紧张这些丹药,是否可以说明,他也是受控之人,或者说还有其他受控之人存在?

    因为他根本就是为了丹药而来,而王念恩这个官家身边的大太监都要听从他的指挥调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真正关心那些丹药的,其实是当今的官家!

    至于阎立春,从齐悬济能够找到宋慈,让他指使风若尘投递毒药,就可以看得出来,阎立春根本就不值一提!

    念及此处,杨璟不由想起了彭家走水之事,如果杨璟猜得没,彭家起火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药园子,而被烧掉的,应该就是那片罂粟花海!

    齐悬济还在假惺惺地为救活阎立春而欣喜,事实上内心里却急迫地等着接管阎立春那片罂粟林,却不知宋慈已经抢先一步,将那片害人的东西全都烧掉了!

    杨璟甚至能够推想得到,宋慈肯定是与彭老太公商议妥当,借口挖掘尸骨,将那片罂粟林全都铲除,再一把火彻底烧毁,而从彭府大门地下挖出来的尸骸,正好转移到农家小院旁边的罂粟林。

    因为那处只有阎立春及其亲信能够进入,尸骸从那里被挖出来,这份证词的分量也就足够了。

    而宋慈自然是认识到罂粟对人的危害,只要将这个罪恶的源头彻底铲除,官场之中那些受控制的官员才能够得以解脱!

    想通了这些,杨璟不由羞愧得老脸通红,因为宋慈还是那个宋慈,为了解救那些被所谓的丹药操控的官员,他不惜烧掉了那片罂粟,这可是正面与齐悬济交锋了!

    而齐悬济的背后可是当今皇帝,大宋的官家!

    杨璟听到这里,不由肃容而立,朝宋慈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是晚辈误会阁老了…阁老之所为,实乃高义之所在!”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说翻就翻

    茶厅里的牛油大烛在静静燃烧着,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杨璟放下茶盏的动作虽然很轻,但茶盏碰触桌面发出的声响却在安静的厅里显得很刺耳。

    宋慈也没想到杨璟连他铲除罂粟地,将尸骸转移到罂粟地的事情都推断得出来。

    这样既能够毁掉这些害人的东西,也能够坐实阎立春行凶杀人,更能够让彭老太公不受牵连,可谓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

    但宋慈也将自己置于齐悬济的刀尖面前,因为他知道这些所谓的丹药,最初的作用并非操控那些官员,而是阎贵妃进献给当今官家的“圣药”!

    阎贵妃之所以受宠,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倾世之容颜和妖媚功夫,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种奇妙而神秘的丹药!

    阎立春从小就喜爱花草,最喜欢收集各种奇怪的植物,偶然的机会得到了这种植物,又在一个异族胡僧的指导下,利用这种植物的果实,制成了丹丸,初服会致人呕吐,但后劲却能够让人飘飘欲仙。

    当今官家曾经与庶人无异,过着凡人的清贫生活,自小体弱,也是补偿心理在作怪,进宫之后奢靡无度,生活不懂节制,身子早就被美食酒色压榨一空。

    阎贵妃得宠之后欲求不满,便四处搜罗,进献精补的丹药,以重振官家的雄风,从家人处听说了阎立春的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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