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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孑与)-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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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去了那里。
孔颖达松开云寿的耳朵,气冲冲的问:“现在正是读书的时间,你是如何从兴化坊跑到东宫里来的,可否告知离石先生?“
“南朝人周兴嗣所做的四字长文还难不倒我,我爹爹说这种死记硬背的功夫最是考较一个人的勤勉程度,他回来的时候要考校的,我自然是要背会,要是没学好,我娘又该哭了。”
孔颖达见云寿歪着脖子看着自己,回答的很是狂傲,不由得起了考校的心思:“你既然已经学会了《千字文》我来问你,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鸣凤在竹何解?”
“说的是凤凰在竹林中欢鸣,白马在草场上觅食,国泰民安,处处吉祥。贤君的教化覆盖大自然的一草一木,恩泽遍及天下百姓。不过这句话是错的,我爹爹和魏
王叔叔他们在南海抓到了十几只凤凰,没有一只是在竹林里抓到的,所以南朝人周兴嗣骗人,他根本就没见过凤凰,我爹爹和魏王叔叔才见过。”
听了云寿的话,孔颖达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揪断,板着脸说:“不可胡言,凤凰乃是上古神兽,早就消失在大地上了,怎么可能被你父亲和魏王殿下所擒,你是听谁在胡说八道?”
“嘿嘿,先生,您这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小寿儿没胡说,我四叔给我祖母的信里提到了这件事,祖母说的时候我也在,确实找到了凤凰,还抓了回来,估计要不了一两个月,等我祖父凯旋的时候就会送抵京师。”
被两个还说的有些讪讪的孔颖达没好气的对李象说:“小小的人儿,怎么还抓人话把子,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管,君子当如明月般皎洁,不计他人之恶才是。”
“先生又说错了,月亮自己不发光,是太阳光照射到月亮上面才发光的,如果没有太阳,月亮就是一个乌漆吗黑的破石球,玉山书院已经证实了这个说法,小寿儿带我去赵公公的观星台看过了,月亮确实一点都不皎洁,就是一个到处是大坑的石球。”
大儒孔颖达被两个小儿说的哑口无言,只好拂拂袖子说:“吵得老夫头痛,你们耍子去吧,莫要在我面前喧闹,老夫想睡片刻。”
眼看着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去了花园,孔颖达这才叹息一声,随着玉山书院所谓的自然科学不断地发现,很多以前认为是至理的东西都被证明是错的,青虫可以变成蝴蝶,蝙蝠非鸟非兽,断然不是老鼠食盐之后所化,乃是一种新物种。
好多古代传下来的文本现如今都经不起细细的推敲,想要做学问,现在到处都是禁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玉山书院的学生拿着实据上门请教,多少名士被诘问的灰头土脸,导致现在的书非常的难写,自己的《五经正义》已经三易其稿依然在推敲,免得贻笑大方。
李象和云寿进了花园,他就想把手伸进云烨的怀里看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却被云寿一转身闪开了,就听云烨委屈地说:“不行,我上回拿来的梨子王,你说只吃
一口的,结果跑到亭子上吃的就剩了一个梨核才给我,害的烟容说我骗人,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大的梨子,这回是我娘派人从岭南给我捎的荔枝,不能全给你,给你两
颗。”
李象说了声小气,就接过两颗荔枝就要往嘴里塞,云寿连忙拦住,帮他把荔枝的外壳剥掉才递给李象,当了回土包子的李象红着脸吃了一口荔枝,这才带着云烨去找烟容。
进了烟容的院子,云寿立刻气得哇哇大叫,烟容正坐在地上大哭,哭一下就爬起来想要出去,总是被两个老宫女挡回来,不管烟容怎么说,就是不放她出去。
李象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样的遭遇自己也有过,这就是禁足,自己母亲被关到冷宫里的时候自己想要出去,总是被人家挡回来,现在烟容的母亲也被关了起来,
烟容自然也不能出去,虽然不喜欢管太子妃叫母亲,他对烟容却是极好的,禁足这是规矩自己想帮都没办法,李象从小学的第一篇文章不是《三字经》而是皇家的
家法,家法上就是这么规定的。
他不敢,可是云寿敢,从旁边搬了一块石头走到老宫女跟前就把石头砸在老宫女的脚上,见到那个老宫女
杀猪一样的嚎叫,云寿就指着另外一个老宫女说:“赶紧滚,小爷的性子惹发了,会叫你好看!“老宫女见是云寿连忙作揖说:”小侯爷,郡主不能出去啊,这是祖
宗的规矩,郡主一旦出去了,老婆子性命难保,您就可怜可怜我们。“
云寿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就说:“她不能出来,我进去总行吧!“见俩个老宫女不做声,就走进去把烟容扶起来,帮她拍拍身上的灰土,刚刚四岁的烟容看到云寿哭的更加大声,抽噎着要寿哥哥带自己去找母亲,李象看到烟容的样子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惨状,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云寿把荔枝装到烟容的小口袋里,又剥了一颗荔枝塞到烟容的嘴里,这才止住了哭声,小口袋只能装两三颗,烟容捂得紧紧地要把荔枝送给母亲吃,不能被象哥哥看见,他总是偷吃,自己家的好吃的从来都寿哥哥家的多,从糕饼到冰棍他家从来不缺。
李象对云寿说:“不能把烟容领出去,要不然她会受到惩罚的,这是祖宗的规矩,每个人都要遵守的,院子外面就是宗人府的人,他们很凶,我们上回偷跑出去,如果不是我爹爹求情,咱们两个都要受罚,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忍人所不能忍之事。“
“我爹爹可没有这样教过我,他总是说不管多么坚固的堡垒,总有打开的法子,我们攻不破是因为方法不对,只要找对法子,总有办法。你小时候的衫子还在不在?如果在,就拿来,烟容穿上你的衫子,不就成男娃了,你带着她去找她娘亲。“
“衣服倒是有,我带她去你干什么?“李象很不解,去皇宫的话云寿比自己熟悉,为什么要自己带着妹妹去找那个坏女人,帮自己妹妹没问题,但是去见那个女人他不愿意。
“你傻啊,我出去了,不就告诉人家这三个人里头有一个是烟容吗?烟容的绣楼里没人,那些老女人还不得发疯啊。“
“你才傻,你比烟容胖,还比她高,傻子都会认出来,这是个臭主意。“李象从来不愿意认为自己傻,不管不顾的和云寿争论起来。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不会找个毯子把烟容包起来,给别人就说我偷喝了酒,醉倒了,你再把烟容背上,我在绣楼里装烟容不就完了,告诉你,我爹说了,云家不出产傻子。只有寒辙叔叔家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傻子出现。”
李烟容崇拜的看着挺胸腆肚的云寿,寿哥哥真是太聪明了,李象只好回转去自己住的地方找小衣服,云寿的法子好像能行得通。
李象走了之后,云寿就把怀里的荔枝全部掏出来,因为是报信的快马送来的,加上一路上损坏的,其实也就不剩多少了,一个个的数清楚之后,分成了三个小堆,
指着最大的一堆对烟容说这是给皇后奶奶的,其余两堆一份是杨妃奶奶的,一份是阴妃奶奶的,皇宫里的奶奶太多,他也没法子都给,只好给最亲近的三个人。
“唉,多不多的就是一个心意,等你不禁足了,我带你去岭南,我们抱着树吃。”云寿学着大人的口气无奈的对李烟容说。
说起荔枝,云寿就不断地埋怨远在天边的爹娘……
第四十五节李二的短歌行
“你闺女嫁给我儿子算是走运了,我这辈子不求权势,不求财货,只求父慈子孝,家业兴顺,所以啊,孩子到了我家,就是我的孩子,疼都疼不过来呢,谁会给她罪受,你那个东宫现在乱七八糟的,管家的主妇不在,那些姬妾们现在闹翻天了吧?少把我儿媳妇放在你的那个烂泥坑里受罪,我为什么会这么气长?知不知道,无欲便能无求,无求于你李家,我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和你称兄道弟本来就是违制的,你是君,我是臣,你没有为君的架子,我也没有为人臣子的自觉,老家伙们把礼制看得比命都重,认为这是建立纲常体系的基础。
刘弘基家的主楼建的比皇宫里的冷宫高了三寸,哈哈,于志宁居然搬来梯子亲自爬到刘弘基家的主楼上,硬是把房顶的辟邪兽头锯下来四寸,气的老刘差点端着铁枪找于志宁拼命,你现在去看,老刘家的屋顶上趴着的是一尊没脑袋的辟邪神兽。
我和你称兄道弟的时候老刘对于志宁把嘴都快要努歪了,于老头装着看不见,气的老刘把筷子都扔了,认为这是老家伙们在专门欺负他。“
李承乾在作画,夏日里不画荷花实在是一种遗憾,何邵的大宅子里就有一个巨大的池子,荷花开的正艳,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养的荷花,露出水面的荷花花苞足足有云烨的拳头大,李承乾特意选了一张大纸,一天时间什么都没干。就画了一幅《夏日傲荷图》不管从布局还是立意上都是绝佳,铁线勾勒的荷叶,少了一分妩媚,倒是多了几分刚强。最难得的是他在作画的时候,摒弃了云烨的语言轰炸,就更加的难得了。
“弄首诗上去,写在别的纸上。一会我抄上去,这样这幅画就算圆满了,千万不要自己写,你的那笔字写上去就把画毁了。“
李承乾阁下手里的线笔,在水盆里净了手,坐在椅子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什么叫弄首诗,你就不能说,请云兄一展大才,赋诗一首。你我诗画双绝。定会为这幅《夏日傲荷图》增色不少。请人做跋不就是这么说的么?还有,什么叫做我的字会把这幅画毁掉?我最近一直在苦练,已经有了王右军的六分神髓。不识货!”
“你除了一手的《乌龟图》还能见得了人,还有什么?字就别说了。千万不要把自己和王右军相提并论,小心人家晚上从坟里爬出来找你,赶紧的,这幅图是要给我母后送去的,怠慢不得,她老人家的寿诞就要到了,你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千万不敢是《乌龟图》,现在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乌龟是骂人老不死的话了,送去了我母后会气死。“
“青雀准备的是凤凰,不是说凤凰鸣叫多少声,国朝就会有多少年的国运么?给我的信里说他正在训练那些凤凰鸣叫,十几只凤凰不鸣叫三天三夜不停止。我给娘娘的礼物是一条船,整艘船都是胭脂木所制,出海会被一个浪头打翻,但是在曲江池子里,绝对是比木兰舟还要稳当。“
云烨说着话,手底下也不闲着,就在一张纸上写下了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李承乾看罢愣了一会,叹息着说,长短句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我画的是铁线荷花,自然寓意着我母后坚强的品性,你这一首长短句出来,放在这幅画上合适么?女子的温婉,哀怨,被你的这首长短句道尽了,这不是我母后喜欢看的。“
“不喜欢才见鬼了,你们李家就没有懂得女人心的人,陛下也是如此,娘娘跟着陛下一辈子在尸山血海里趟,不刚强都变得刚强了,如今天下大定,才准备过几天女人该过的好日子,谁知道转眼间你们爷俩又掐上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中间最受伤的就是娘娘,让娘娘大哭一顿纾解胸怀可能不行,那就借文字遣怀吧,告诉你,刚强一辈子的人必然短寿,女人么,流眼泪是天性,伤怀是人家的权利,你这幅铁线荷花代表着娘娘刚强的一面,我的这首长短句,代表着女人柔弱的一面,我看这长短句和画一刚一柔正好相得益彰,最是合适不过了,虽然不太喜庆,你单独给娘娘就好。”
一番话把李承乾说的伤感起来,闭目养了会神,等待心绪平静下来,就工工整整的把李清照的《一剪梅》抄写了上去,整幅画未留落款,只有满篇的铁线荷花和一首哀婉凄绝的新词。
李二在山东停留了很久,多次宴请山东豪族,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付的,宴席间酬和问答中规中矩,既不亲热也不冷场,当四十二岁的李二居然执槊在大月亮底下高歌曹操的《短歌行》时,云烨才知道李二根本就不会妥协。
唱的非常有意思,坐在座位上低声吟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唱完这几句,众武臣臣大声呼喊:“陛下勿忧,若有不臣,臣解君忧。”
李二大笑离席而起,专门来到崔颜寿的桌前挥舞着长槊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见崔颜寿色变,又把音调一转来到琅琊王氏家主王贲的席前继续唱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最后来到阳夏谢氏一门唱到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听得谢家家主俯首就拜。
见大家主都照顾到了,李二才把长槊挥舞的如同车轮一般顺便把最后的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脯,天下归心几句唱完。
歌唱完了,山东豪族的家主面如土色,诸位朝臣赞声不绝,云烨悄悄地在给老程解释皇帝的歌曲含义。
“程伯伯,陛下唱歌的意思是说人生就像朝露,太阳出来就不见了,非常的短暂,可是要办的事情却很多,有什么能解除我的忧愁呢?
崔家啊,我一直牵挂着你家,你家家大业大,门下众多,我一直很担心,所以对你们家非常的牵挂,又对王家说:天下就好比是吃草的肥鹿,呦呦的叫着招人喜爱,谁都想得到,你王家以前是我的嘉宾,可是你们家这些年变得很大,让我非常的担心,相比之下,陛下对阳夏谢家就非常的温和,告诉他你们家一直支持我,我是个念旧恩的人,不会忘记往日的情义,陛下最后唱到,我想杀人的心就像乌鸦在满天飞,不知道会落在谁家,只要你们分家,我就大人大量的原谅你。“
老程点点头说:“陛下岂不是要打击两家,拉拢一家,这是分化之策,没有明说,可是伯伯我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没错,按照典故,陛下这时候应该拿长槊捅死一个人的,所以伯伯,你看陛下正在四处寻觅,就是在找倒霉蛋,这时候千万不敢说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这句话是晦气话,当年曹操的太乐丞说了这句话,被被一槊捅死了,咱们好好地喝酒不要当倒霉蛋。“
不但云烨和老程低着头光顾着吃喝,但凡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家伙都小心的把身子缩起来,许敬宗干脆拉过来一个侍者小声的询问着,让这个侍者挡在自己前面。
太常寺的乐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指责陛下唱晦气的句子,然后好被李二一槊捅死,最后落个家族光耀。
大唐从来不缺少胆气过人之辈,大老远跑来迎接李二的褚遂良站起来说:“陛下,曹操当年作此歌,结果赤壁之战大败而逃,陛下如今虽然荣归,吟唱此歌依然不妥,山东,崔,王,谢三家也是陛下的臣子,何事不能坐下来商谈,非要胁之于武力,如果三家犯禁,遣一小吏,所拿入狱即可,大可不必费此周章,有损陛下仁德。“
完了,褚遂良这是在找死,刚刚从南边才被弄回来,现在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崔,王,谢三家家主赶紧离席跪拜在李二的长槊之下,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话不能明说啊,明说了大家除了尴尬就剩下尴尬了,李二费心唱歌最后招来这样的后果,能不气的三尸神暴跳?
远远地看见李二的鼻子红了,这是他真正发怒的先兆,褚遂良依然站在大厅上,对李二手中寒光烁烁的马槊视而不见,好像就在等李二把马槊捅进自己的胸口。
长孙无忌正要开口,却被李二阻止了,他寒声说:“朕一生纵横天下从无敌手,执槊征战四方十年方才平定天下,平天下用武,定天下用文,如今朕挟大胜之威,以手中马槊教育万民有何不妥,褚遂良,大胆!“
第四十六节文攻武卫
云烨对于李二的王霸之气佩服到了极点,被人家戳穿了虚伪的面纱,干脆就把面纱扯掉,粗大的马槊点在褚遂良的眼前,大有再说一句就会被长枪贯脑。
“陛下东征大胜之后,骄奢之气更盛,欲服天下人心,岂能是一杆马朔所能胜任,秦皇暴虐,汉武骄纵,如今难道还要加上唐皇残毒不成?山东豪族虽然善于以文
乱法,这些年已经收敛很多,只要再训导几年定会成为我大唐的中流砥柱,耕读世家,岂能以武力迫之,我大唐该是到了华府天章的时代了。
云侯在船上吟的好长短句,微臣最欣赏最后一句,换了人间,的确是该换了,大唐如今武力强盛之极,从漠北到荒原,从冰天雪地到碧波之上,大唐将士所向披靡,小小山东豪族怎能抵挡我大唐的滚滚洪流。
玉山书院的文思一日三新,考据古人文章,只见千疮百孔,《尚书》是伪作,崔兄,你崔家最为自傲的就是对《尚书》的理解,百十年来注解不绝,却不知已经成为了大笑话。如果再闭门造车,只会被大唐的学问家将你们扫进故纸堆。
陛下啊,您还是小觑了大唐的底蕴,这些年我们不但有武功,也有文治,盛世文华已然降临,跟得上我们的脚步的,必然会兴盛,跟不上我们前进步伐的必然会没落,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
陛下如今依然在担忧山东士族,岂不是可笑,人间既然已经换了。那就轮到我们做主了,陛下,请放开您宽如大海的胸襟,看看山东士族能不能在大唐这片浩如烟海的深潭里泛起浪花。“
李二听了这番话收回了手中的马槊。抛给了断鸿,举起酒杯大笑着说:“好一番说辞,好一个换了人间,朕就如卿所说。暂息雷霆,好好地看看华府天章,诸卿,饮胜!”
等着李二杀人的云烨目瞪口呆,这就是他娘的名臣风范?表面上帮着豪族说话,事实上却把三姓豪门鞭笞的体无完肤,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政治手段?
开眼了。李二自己迫之以威。褚遂良跟在后面凌之一势。崔老头的嘴哆嗦的如同风中的枯叶,踉踉跄跄的走动云烨面前说:“云侯,你一直供职于玉山书院。你说说,古《尚书》真的是伪作?是何人作伪。伪在何处?”
出于尊老,云烨离席搀扶住崔老头,请他在狂吃海喝,喧闹不已的宴席上坐定,这才说:“崔公,不器只是在算学一途偶有建树,若说《尚书》之类的典籍,晚辈
实在是知之有限,玉山书院中李纲先生,玉山先生,尤其是元章先生,都是这方面的大家,就连许侍郎都比晚辈精通,学问一道从来都是做不得假的,不知就是不
知,不敢在崔公面前卖弄。
不过前年之时听说金竹先生发现了一座春秋时期的无主古墓,在古墓里找到了很多的竹简,据说就是古《尚
书》原本,现在书院宣布说现在流传的版本是伪作,必然有确实的把握,否则,以李纲先生严谨的治学风气来看,断然不会如此哗众取宠,哪怕陛下需要书院说谎话
配合,那位老先生恐怕也不会同意的。“
老头子点点头说:“李纲,元章都是学问人出身,断然不会做这样蝇营狗苟的龌龊事,看来老夫必须要走一趟玉山,只有看到原件,老夫才会死心。”
坐在一边的许敬宗跟着对老头说:“崔公,玉山书院在做这项研究的时候,晚生还是监院,虽然李纲先生,元章先生不允许晚生介入,说是只要做了官,就不是学问人了,担心晚生在研究中加入自己的见解。
但是晚生作为监院,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金竹先生在古墓中发现了《尚书》的残简断章,共整理出来六种八篇文献,分别是《傅说之命》三篇、《周公之琴舞》、《芮良夫毖》、《良臣》、《祝辞》、以及《赤鹄之集汤之屋》。
在已经整理出来的残简中,《傅说之命》三篇和现有的《说命》完全不同,元章猜测现有的《说命》从遣词造句以及文风里应该是东晋时期的伪作。
您也知道,我们的文字有一个逐渐丰富,逐渐淘汰的过程,《说命》的有些词汇在上古时期并未出现过,所以书院才会宣布现有的《尚书》乃是晋人的伪作。
一旦《周公之琴舞》、《芮良夫毖》、《良臣》、《祝辞》、以及《赤鹄之集汤之屋》这些文卷彻底完成,现在的《尚书》是不是伪作也就真相大白了。“
崔老头面色苍白的向许敬宗拱拱手说:“还需劳烦二位修书一封给李纲先生,就说老朽不日就会去玉山朝拜,见见《尚书》孤本的真面目。”
云烨,许敬宗点头答应,宴席结束后就会即可修书,告知李纲先生,并且会命人在玉山做好接待,绝对不会对老先生有丝毫的规避和隐瞒。“
崔老头走了,王老头也走了,只有谢家的家主留了下来,围着李二不断地歌功颂德,老家伙很能作诗,短短时间三首赞颂皇帝东征的好诗就新鲜出炉,花团锦簇,富贵非凡,能成为文宗的家伙,肚子里从来不缺少这点墨水。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这种人?“许敬宗见云烨一直看着谢家家主,就若有所思的问。
“没有,我从来都不敢看不起这种人,一代文宗为了家人溜须拍马在我看来远比梗着脖子说自己是正确的那种人更让我钦佩,谢老头这时候的心里一定酸苦之极,还能写出这样华丽的文章,要说他没才学,老天都看不过去。
老许,一个男人为了全家在朱雀大街上装狗熊都不算丢人,只要回到家里能把自己的父母妻儿喂饱,这就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了。
所以你没必要总觉得你和书院里的先生们格格不入,那是因为他们处在现在地位有资格骄傲,把他们拉到朝堂上来,保证过不了多长时间不是被贬斥,就是会被砍
头,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李纲先生对我说过,书院有你许敬宗,是书院之福,所以你不用担心,就算在朝堂上混成狗屎了,回到书院依然能换上青衫去教书,
哪里就是你的家,儿子混的再惨,哪里会有不让进门的母亲。“
一席话把许敬宗说的眼圈发红,掩着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你的比喻很粗俗,也不准确,你以为没有不许儿子回家的母亲吗?太绝对了,我当年落魄的时候,老子娘就将我拒之门外,相比你的这个比喻,我更喜欢狗屎的那个比喻。
书院教书的这几年,是我成就感最足的几年,哪怕做了中书侍郎,我还是喜欢在休沐的日子里回到书院,就像你说的,换上青衫,拿一把折扇,从教室外面往里
看,听着朗朗的读书声,总是觉得心旷神怡,中午再吃一顿简单的午餐,到延陵先生那里讨一杯茶,再和他聊聊苍穹,人生美事不过如此。“
“咱俩现在都是游子,老许,最后总要回归书院的,我建造好了舰队,就会带着全家回来,长安虽然是我的伤心地,但是不宜远离,远离了,我就成了无主的飘萍。“
许敬宗唏嘘了良久,和云烨说了很多书院的趣事,李纲先生如今已经彻底的不上课了,希帕蒂亚好长时间不在书院,现在都成了书院的传说,新进学的学子因为
无缘得见异域美女先生,无不捶胸顿足,有好书画者居然将希帕蒂亚的样貌画于纸上,更有甚者印成彩页,贩卖牟利,被洪城揪住痛殴一顿。
最后的话题不知不觉的转移到了香料上,许敬宗这个混蛋总有这种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你改变话题的本事,无他,就是家里在岳州建了一个诺大的香料行,以前凭着
书院的人脉,总能弄来香料,现在居然云烨手里就有十几船,弄来一些卖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刚才才说了大家都是游子,富贵的游子帮帮穷鬼游子更是情理之中。
云烨喝的有点高,稀里糊涂的就把一船香料的分销权就交给了许敬宗,见到许敬宗把一张纸小心的折好揣怀里,才明白过来,这家伙之所以陪着自己伤感,目的就在香料上,狼心狗肺的许敬宗要是能生出感怀,才是天大的怪事。
大胜之后军务结束,现在一个个的都在为自己家谋利益,刘弘基悄悄告诉云烨,幽州城里最好的妓院要数万花楼,万花楼里最好的头牌就是一个叫做依云的小娘
子,你看看,这名字起的也好,依云,依云,云侯还不去安慰一下美人更待何时,如果觉得不好意思,老哥哥陪你一起去,老鸨子的大屁股老哥哥我可是惦记好久
了。
天杀的老淫棍,我和你儿子称兄道弟的,如今你为了一点香料也自降身份,还拿美女来勾引老子,勋贵里有你这样的败类是所有人的耻辱。
不管怎样又从云烨手里混走了半船香料,目的达到了,也就不提万花楼的事,至于那个叫做依云的头牌和可能已经躺在老淫棍的床上了。
第四十七节忠诚于盟约
老程,老牛就躲在一边看热闹,他家的管事早就从岳州出发去拉香料了,等到这些人把香料拉回来,他家的说不定早就卖完了,对于赚钱的事情,他们一般不怎么过问,只是到年底的时候瞅一眼账本就是,长安城里最逍遥的就数他俩了,秦琼,尉迟恭还要和家里商量一番,他们不管,云烨的印章直接就能从他家的账上提钱的。
李承乾哼哧半天才说东宫也想要点香料,堂堂太子想赚点钱都不大方。
“你的事我不管,香料船里有两成是青雀的,两成是你的,你的香料还堆在岭南,自己找人运回来,记得把本钱付清楚,都是那些侍卫们自己摘的。”
“有我的份子?”李承乾小声的问云烨。
“什么事把你丢在一边不理过,青雀本来还想养活你和陛下,现在看样子用不着了,我要忙着分派禁海的任务,还要回岭南造船,你就自己一个人在长安玩吧,把我儿子,儿媳照顾好,烟容打现在起就是我云家的人。”
一切都非常的圆满,李二在山东主持了乡老问答会,找了百十个老人家讨论门阀侵占土地的事情,下了重手处理了两三个小门阀,之道再也没有所谓的一家人的田土就占了一个县这么古怪的事情,这才心满意足的坐上船,满载自己的爪牙,沿着运河一路回京。
马周这个祸害被留在山东继续清理田亩,对于豪族来说,这家伙绝对是一个酷吏,一百名玄甲军作为马周的护卫,帮助他应付一切危机,李二这是铁了心要把山东豪族彻底的分拆,解散,不给自己留任何的后患。
皇帝走了,太子走了,老程他们也跟着走了,带走的不止是胜利,云烨看着三艘被拆成秃毛鸡一样的巨舰痛心不已,半个月的时间,三艘战舰上的奢华木料全都被换上了普通的木头,不用说全被李二拆走了,从自家的战舰上拆走家具,也只有他能干的出来。
“大帅,陛下拨给了舰队两万斤火药,所以末将就同意了严松拆走战舰上那些奢华的东西。”刘仁愿走过来特意禀报这件事。
他早就对战舰上拥有那些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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