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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砖(孑与)-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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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心看胡人被砍手,云烨就四处打量起这艘船,四十多米长的船呈流线型,船头是尖的,船舱里也有龙骨,上下分成三层,等他来到第三层的时候,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第三层里可谓臭气熏天,里面二十个奴隶被锁在船桨上,目光呆滞,手搭在船桨上似乎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机械式的扳动船桨,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笑苍生见怪不怪,把其中一个奴隶的嘴巴掰开让云烨看,只见里面和冬鱼一样,缺少了舌头。

“侯爷,胡人的船上都有这样的奴隶,他们的工作就是划船,有些船长为了保密,会把奴隶的舌头割掉,这样一来不识字的奴隶就没有办法泄露机密,这在胡人的船上已经执行了好几百年。”

这就是所谓的会说话的牲口?现在他们连说话都不会了,价值还比不上牛羊那些咩咩叫的牲口。

“带他们上甲板,让他们见见太阳。也不知道他们多长时间没见过太阳了,一个个面色惨白的像鬼,“再给他们用海水冲洗一下,太臭了。”

回到自己的船上,冬鱼已经砍掉了那个大胡子的一只手,正在给他治疗,治疗的方式无非就是把烧红的烙铁按在他的伤口上,没有多少血,冬鱼是把那个家伙的胳膊用带子扎紧之后才动手砍得。烙铁烫在伤口处,出来一股燎猪毛的味道,胡人只是像鱼一样抽搐几下,没力气喊叫了,刚才冬鱼砍了好久才把手砍了下来。

大船后面拖着胡人的船,速度自然慢了下来,等云烨到达螃蟹岛,天已经黑了,螃蟹岛的名字也是云烨刚刚给起的,他见到海岸上爬满了螃蟹,所以就用螃蟹给海岛起了名字。

阿拉丁说错了,不是十五艘船,是十八艘,这个精明的混蛋特意把自己的三艘没有算进去,不过现在,他们统统都是大唐水军的财产。

海螃蟹也是一种美味,褪赶紧泥沙就是一道美味佳肴,什么都不用,加点盐煮出来就美味绝伦。海岛前面的螃蟹不能吃,云烨看到他们在死尸上爬上爬下就没了胃口,还是海岛背面的螃蟹吃起来让人放心。

大唐军卒在战斗中从不懈怠,虽然把海盗全部抓获,他们也不肯有分毫的懈怠,十艘船游弋在海面上,彻夜不停,只要发现不对就会立即展开攻击,为海岛上的大部队争取足够的时间,海岛上也有岗哨,云烨巡视完了才安心的躺在帐篷里睡觉,在海浪有节拍的敲击声里睡的极为香甜。

天一亮船队就准备返航,特意留下了十艘快船驻守在螃蟹岛上,等到船队出发的时候再从这里归队。

…………………………………

李安澜抱着儿子在码头迎接大军凯旋归来,还组织了歌舞表演,翠凤楼里的歌妓舞蹈的水平着实不低,胖胖的阿拉丁在俘虏群里找到了已经被割了舌头的儿子,抱头痛哭,笑苍生笑吟吟的在一旁把他家的仆人还给他,顺便准备接受他的财产。阿拉丁说过,只要救出儿子,就把所有的货物都献给侯爷,作为一个有身份的人,不兑现诺言可不成。

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吹得公主府里的树叶子哗哗作响,当季风最强劲的时候,船队就要出发,前往长安报讯的红翎急使已经派出三拨了,冯盎为云烨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金杯相碰之时,耳间听到冯盎最恶毒的诅咒:“云烨,你这个生儿子没**的混蛋,最好被海龙王抓去做女婿,到那时老夫一定痛饮三百杯,来!诸公,饮胜!”

“冯公何出此言,犬子清晨刚刚清理完肠胃,量多而且味道浓郁,不如现在就让下人端出来让冯公一观如何?倒是您年纪大了,又被野兽弄死了三个孩子,少饮些酒,好好保重身体,再把三个儿子的缺额补足才是头等大事,听说您现在已经力不从心,只是可怜了那些美艳的妾婢,小心些,要是生出来的孩子像您的家将,可就让人为难了。”

“小王八蛋,句句阴损,老夫记下了,在岭南折腾你,人家会说老夫为老不尊,等我去了长安,好让你知道老夫的厉害。”

“燕来楼五百红粉小子会为冯公备好,春风散据说是人间妙药,乃是皇宫不传之秘,小子为了让冯公尽兴,一定会潜入皇宫为您弄来两斤助兴,有本事一夜斩尽五百红粉,才能彰显冯公男儿本色。来来来,诸公举杯,为冯公寿!”

连坐的两人面色之上尽是欢愉之色,冯盎大开大合,豪迈非常,口到杯干,云烨妙语连珠,谈话间自有风云生,满座尽是岭南奢华人物,高冠博袍,席间不时有高山流水之音,抑或有剑气破空的豪烈,只可惜……

只可惜冯盎空有千杯不醉之豪情,无奈倒酒的是何家大娘子的小儿子,冯盎高寿,他的酒坛子当然要选数字大的那种,而且越大越好,云烨年龄小,自然上面的数字越小越好,在木勺淅淅沥沥的倒酒声里,冯盎解去外袍,赤祼着胸膛,靴子甩去一边,帽子早就不知哪里去了,李安澜掩面奔走,直趋后堂再不见人。

在一拳打飞给自己披上衣袍的冯智勇,又骑在韦家老先生的身上逼着让他喊自己一声爹才堪堪放过,拽过云烨,胡蹦乱跳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轰然倒地,鼾声如雷。

冯智勇肿着半边脸背着老父,给韦家老人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仓皇而逃。

酒宴停时已是红日初升,云烨抱着儿子在脸蛋上,屁股蛋上狠狠地亲了数口,在满脸期待的李安澜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两下,在胸口抓了一把,才仰天大笑着扬长而去……

港口已是千帆竞发之势,几声长长的牛角号音袅袅的在天际回荡,两头猪被扔进了大海,贡献给海龙王,一连串的起锚声此起彼伏,两百一十一艘巨舟滑进了大海的深处,云烨看着螃蟹岛上挂的满满的胡人的尸体纵声大笑,唯一没看见的是李安澜磅礴的泪水。

*第四十六节渎神

湛蓝的大海上,一只巨大的船队在海面上前进,强劲的季风鼓荡着风帆,快捷而又顺畅,沿着海岸线航行熟悉的地段还行,到了舟船从未到过的海域,就需要小心翼翼的前行。

刘仁愿的座舟行驶在最前面,笑苍生让人把自己绑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根标了数字的软绳,不停地把铅坠扔进海里,然后再提上来,报出一个个的数字,船上有账房先生把这些数字一一的标在一张巨大的海图上。

一些光着上身,有着各种颜色头发的家伙趴在甲板上擦拭甲板,很用心,甲板如果不仔细擦干净,会严重影响船只的使用寿命。一声尖厉的竹哨声响起,那些奴隶从甲板上站起来,把水桶里的脏水倒进大海,又从大海里拎上海水,匆匆的洗了手,就齐齐的坐在甲板上,厨子抬着一个大桶,给他们每个人的盘子里盛了满满一盘子米饭,又浇上一勺子鱼汤,还给每个人发了一个橘子,虽然酸的不像话,他们却吃的津津有味,老厨子叹了口气,嘀咕一声:“作孽哟,”就抬着饭桶下了船舱。

云烨坐在甲板上给躺在旁边的旺财挠肚皮,这家伙终于心满意足了,五匹母马有三匹开始发情,旺财在后甲板上整整忙碌了四五天,这才有功夫想起云烨,见云烨坐在甲板上,自己也一头躺倒耍赖。

“云侯,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把那些海盗全部杀掉,却把这些奴隶一个不少的要带回长安,他们没了舌头,再到长安这种地方,估计没办法活下去。”

云烨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对无舌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废人,只是他们没有放对地方,这些人要是在大食,估计连一年都活不过去,但是在大唐,有一个地方非常适合他们生存。或者说,那个地方需要他们这样的人,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守住秘密,虽然他们这一生不可能活着从那个地方出来,但是我保证他们会活的比在大食人的船上好一千倍。”

无舌也蹲下身,给旺财挠挠脖子。自从旺财给他叼了一块绿豆糕之后,他就对旺财好感大增,虽然不吃旺财咬过的东西,但是这家伙的一片好心还是值得嘉许的。

“你就不问问我准备把这些奴隶安排到那里去吗?”云烨玩味的问无舌。

无舌连头都懒得抬低声说:“我无病无灾的活了这么久,服侍过三位皇帝,就是靠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一招,秘密这东西知道的越少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活的长久,想必李纲先生也对你讲过这些。”

“无舌先生,我对于一些年纪活的久的人都比较尊重,我总是认为,随着阅历的见长,智慧就会自动生成,所以对于一些老人的劝告,我从来都会记在心里。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细细的品味。我把这种品味称为自省。

有时候受到的教诲太多,一时品位不完,我就会积攒起来,抽一个夜深人静的好时候,自己和自己对话,每回都觉得受益匪浅。现在的人一个个太过功利,也太过匆忙,他们不懂得从教训中总结好的经验,只觉得人生苦短。需要追求的事物太多,于是不断地得到,不断地抛弃,最后发现自己得到的居然不是自己想要的,只可惜,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我绝不会错过生命里每一个让我感动的瞬间,珍惜他们,把它当成我最大的财富,所以我从来就没有失去什么,我得到的已经太多,很满足啊,就在刚才,从你这里就撷取了一朵小花,我准备插在耳后,好时时闻到它的幽香。”

头一回发现无舌的笑容很好看,先是眯缝起眼睛,然后两腮上的肌肉会堆起来,皱纹全挤在眼睛的部位,最后再舒展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千重牡丹。

话有时候很多余,无舌拍着旺财的肚皮,发出砰砰的声响,不由得对于自己的退休生活极度向往。

一个葛衣老者带着二三童子,在古松下,在清泉边,谈天说地,解释拳法要义,时而慈祥,时而严厉,那些童子乖巧而伶俐,捉着自己粗糙的双手,喊自己师傅,向自己提各种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

眼看着无舌陷进了遐想,云烨微微一笑,不打扰他,起身回到了船舱底层,那个大胡子贵族被铁链拴在柱子上,直不起腰,又坐不下来,只不过两个时辰浑身就被汗水泡过一样,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膻味,这是胡人最讨厌的一点,有狐臭也不知道把大汗腺堵上,让人恶心。

冬鱼盘坐在地板上,对于狐臭完全无视,犹自一口肉,一口酒的吃的酣畅淋漓,见到云烨捂着鼻子走下来,赶紧把云烨扶住,底下黑咕隆咚的把侯爷摔着就不好了。

大胡子见到云烨无力的嘶喊:“饶了我,饶了我。要不然你就杀了我。”

冬鱼手里的链子一松,大胡子如同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板上。

“告诉我,你是如何想到来我大唐?九十天的航行,你们是如何克服败血症的考验?”

“我的祖先,伟大的穆拉,在一百年前就到过这片土地,在一个叫明州的地方居住了超过二十年,他是一个博学的人,在隋国他向那些有学问的人请教,钻研隋国文化,而且娶妻生子,死后就葬在明州,我父亲后来辗转回到了巴格达,就把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伟大的先知,先知听到那些故事之后感慨的说:“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就凭借这句话,我的父亲也成为了毛拉,我从小就学习这些知识,之所以会说你们的语言,是我从小就在鞭子的教导之下学会的。

先祖从隋国回家的时候,记录了各地的人情风俗,所以我知道哪里能够让我们取得补给,哪里能找到新鲜的食物,安拉保佑,我们一行人平平安安的抵达了父亲临死前都念念不忘的土地,父亲说了很多,唯一没说的就是你们这里的人不但有优雅,懦弱的人,还有你这样比野蛮人还要可怕的人。

我只不过想抢几名这里的女子,献给伟大的,智慧的,无敌的哈里发,顺便把安拉的旨意传播给你们,结果,我的同伴都被你捆在石头上杀死,死后还要接受野鸟的啄食,灵魂无法平安的抵达天国,他们为传教而来,死后却无法享受那些花园里的处女,你一定会受到安拉的惩罚。”

“默罕默德死了才不到两年,他的教义居然已经传播到了巴格达,这样的速度实在惊人,鲜血染红了沙漠,才有了血天使的传说,一手持剑,一手持《古兰经》,温和的教义之下掩盖不了你们贪婪的本质,流着奶和蜜的花园,扯淡,还有七十二个处女,长生不老的仆僮,永远是处女的老婆,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古兰经》以善良、善行为根基,为什么会有你船舱底下的那群可怜的人?你往大海里抛了多少具尸体?你信的《古兰经》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大胡子胡人激动地跳起来,听到云烨敢质疑他笃信的教义,虽然少了一只手,依然想要和云烨同归于尽,嘴里不停换的诅咒:“你会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死,你会被漫天的蝗虫吞噬,你会被埋在最深的流沙下面不腐烂也不死亡。”

云烨后退了一步,对他说:“大唐对于任何想要靠武力踏上我们国土的军人,给与他的只会是死亡和无尽的痛苦,至于那座花园,你们是回不去了,在大唐,你唯一的选择就是下地狱。”

知道了自己该知道的,云烨就要准备离去,谁知道那个大胡子却发起疯来,一头撞在柱子的棱角处,几乎把自己的脑袋撞成两半,临死前还在祷告,希望无所不能的安拉饶恕他听到渎神的语言却无法捍卫神的尊严……

看着他的尸体,云烨愣了好久,信仰的力量能够超越一个人对死亡的恐惧,他知道有这回事,但是事实发生在眼前给他的震撼还是空前的,这些人活得很充实,至少在这一刻,他们获得了极大地满足。

死亡对云烨的触动不大,但是这种行为却让他对将来西域的战斗充满了忧虑,如果没有记错,高仙芝的西域之战,就是以失败收场,虽然有各种原因,强大的唐王朝在这次失败后,就彻底的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得想办法啊,默罕默德给他们留下的精神财富,太恐怖了。

另一个仓房里全是这次战斗过后收缴的战利品,可谓琳琅满目,精美的银盘,华丽的地毯,洁白的象牙,五颜六色的玛瑙,数不尽的**,品级远远超过了阿拉丁献给云烨的那些,只可惜,那家伙到死都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

船到了明州,就会把这些战利品处理掉,然后分给那些出战的将士,留守的将士也有一份,只不过,数量就少了好多。

*第四十七节被代表

明州城是一个小小的海港,与其说是海港,不如用渔港来形容更加的确切一些,船队进不了港口,只有几艘小船靠了岸,准备在明州把缴获来的海盗赃物在这里发卖。

早在岭南的时候,云烨就派云家管事从陆路通知了集结在五岭之外的各大商家,让他们云集在明州,自己有一些货物要发售,让他们不要担心货物不够,只需要担心自己的银钱是否可以让侯爷满意。

为了发财,商人的行动是迅速的,当那些满怀期望的商人站在海岸上,远远看见如云的櫍渡锥馐且恢Ш纹渥彻鄣拇印

很明显,海盗的赃物还满足不了这些商人的胃口,区区一个时辰,赃物就变成了铜钱和白银,这些小东西云烨不接受黄金,士卒们需要的是扎实的铜钱,银子也能接受,但是黄金这东西,离他们太远了。

买完赃物,现场一片寂静,几十位大商家同时把目光盯在云家的管事丁桥的身上,和云家其他掌柜的一个臭毛病,就是喜欢用一把小茶壶喝茶,吱溜了一口热茶,放下茶壶,才笑着对那些大商家说:“诸位掌柜,刚刚只不过是我家侯爷给将士们谋的一点小福利,是将士们打败海盗之后的缴获,所以场面小了些,对不住,是我丁桥没说清楚,这就给诸位赔罪了。”说完起身作了个四方揖。

“丁掌柜,我们可都是看着云家的面子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座小城,你千万不要说云侯敢把给陛下的贡品拿出来卖,你家就是有胆子卖,我们也没有胆子买。银钱是好,老夫还不准备为了银钱把全家老小的命搭上”。

一时间整座大厅变得人声鼎沸,异口同声地要求云家给大家伙一个交代,贡品他们是绝对没胆子碰的。

丁桥忽然大笑起来,指着厅堂里的那些掌柜的说:“诸位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辈。怎么今日一个个变得愚钝起来了?”

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丁桥说出一个道理来。

“诸位啊,且不说陛下给我家侯爷下的是便宜行事的旨意,我们来说说国朝到底需要些什么,不瞒诸位,我家侯爷的座舟。就是诸位看到的那艘木兰舟。船舱里装满了奇珍异宝,不怕诸位笑话,我老丁也算是见过一些场面的,可是我看到那些珍宝,可是尿了裤子的,脚都挪不动步子,还是被我家的家将夹着看完宝库的,你们就能想象那里的宝物如何的惊人。

国朝到底需要什么?是那些价值高昂,却不能给朝廷带来半点好处的宝贝?国朝需要的是铜钱。银子,金子,粮食,铁锭,铜锭,丝绢。麻布,盐,这些东西,官员需要银子,黄金发俸禄,将士们需要铜钱银子来犒赏,大军远征需要军械。粮草,总不能让陛下给官员们发俸禄的时候,这个给一架珊瑚,那个给一颗珠子。将士们打仗胜了,难道说一人发一块宝石?这还成何体统?

咱们的陛下,就不是一位喜好财货的君王,要是我家侯爷把一船的珍宝带回长安,你们想想,一下子把这么些珍宝卖出去,那还是珍宝么?他娘的就是一堆石头。所以说啊,我家侯爷第一个就想到了咱们商家,只有我们能够把珍宝给陛下换成钱财,军械,粮草,布匹,绸缎,这些实在的东西,这些才是陛下真正需要的。

诸位,刚才你们也说了,要是随意把贡品变卖,会死全家的,你们有全家老小,难道我家侯爷就没有?我老丁没有?这件事情你们也看到了,都是光明正大的进行,没有瞒着官府,刺史如今在船上和我家侯爷喝茶说话,还有陛下的贴身宦官也在,水军的八千将士也在,瞒得了谁啊?就算我家侯爷把这些人都买通了,你以为陛下就会不知道?

所以诸位,把心放回肚子里,拿出你们的钱财物资,准备发财,这绝对是一门好生意,现在珍宝太多,价格就不会太贵,不管是留给子孙,还是放到市面上售卖,那一样,哪一桩都是好选择。”

老丁说完,现场就乱了,刚刚的担心只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挂着贡品的名义,下意识的以为这些东西都不能动,谁动谁死,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皇家要哪些珍宝做什么,留给陛下一个人把玩?可能么?陛下养个鸟,都被魏征弄得活活在怀里给捂死了,要是这些东西都进了皇宫,还不得被朝臣们给烦死,老丁说的大有道理。

胆子大的已经在准备钱财,计算用丝帛合算,还是铁锭合算,胆小的犹自在观望,发卖的场所就在海边,当笑眯眯的明州刺史从船上下来,立刻就被商人们围了上去,准备听本地官员怎么说。

明州刺史梁楷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等场面平静下来,他才说:“诸位想问什么,本官猜到几分,不就是陛下的贡品能不能售卖的问题,现在本官就回答,完全可以,这也是本官验看了陛下的旨意之后得到的结论,只要诸位在我明州纳税,就没有一点问题,呵呵,说实话,一会啊,本官也要买上两件,作为传家之宝,到时候诸位就不要和我一个穷官员争了,拜托,拜托。”说完就大声的呼喊自己的管家回家准备钱财。

这才打消了众商贾的最后一丝疑虑,准备好钱财就要大展手段……

今日船上很热闹,有资格上到云烨座舟上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钱庄在江南的大掌柜。

“老周,这太过分了,云家在钱庄也投入了一些钱财,为何至今还没见一文钱的收益?光听着黄志恩吹牛,说钱庄如何如何赚钱,东开一家,西开一家的,为何家里没收益?不会是被你们给吞了?”

大掌柜的脸苦的像黄连:“好我的侯爷啊,谁敢把您的钱给吞了,娘娘发了话,说钱庄对大唐很重要,现在需要全面展开,不许给股东分红,等以后再说,您说谁还敢分红。”

“我记得除了娘娘这个大股东以外,还有三个小股东,太子,魏王,再加上我,娘娘坑她两儿子我没意见,为何要连我一起坑?”

“娘娘既然连亲儿子都下得去手,侯爷,您被算计就不算什么事啦,要不您回京之后亲自去问问娘娘?”

“天杀的老周,你出的什么狗屁主意,我现在一天唯恐遇见娘娘和陛下,躲都躲不及,你让我送上门去是何道理?”

江南的大掌柜老周也是老熟人,钱庄开业的时候就有的老人手,今年才升任大掌柜,很有能力的一个人,不到一年时间就把业务弄得风生水起,黄志恩算是没看错人。

“侯爷,您是担保人,是不是借这次买卖把钱庄的欠账给清了,在下核算过,不多,也就四十万贯的样子,您看是用珍宝抵账,还是用铜钱来还账?”

正喝茶水的云烨一下子就把茶水从嘴里,鼻孔里喷出来,颤抖着手指问老周:“你说我现在不但没分红,还欠了四十万贯的债务?”

“是啊,侯爷,白纸黑字的赖不了账,您的签名这不是就在上面么?”

“为何我不记得自己曾经签过名,我记得钱庄账务纪律森严,就是我老婆都没有资格替我签名,我家的小子也需要成年以后签名才会有效。”

“没错,侯爷,的确如此,所以你的签名是娘娘亲自代签的,娘娘顺便连太子的、魏王的一起代签了,从钱庄拿走了三十八万贯低息贷款,本息合计四十余万贯,您看怎么还合适?”

云烨眼前一阵阵冒金星,这是被坑了,这是被坑大了,怪不得当初长孙会如此大方的分给云烨一成的份子,这是早就有预谋啊,关键时候可以拿来顶缸,享受和她两个亲儿子一样的待遇,这女人就是该遭雷劈,长个观世音的模样专门干潘多拉的勾当。

这个世界上哪怕最森严的条款对她都没有约束力,怪不得当初自己制定条款的时候,她笑眯眯的在一边拍手称快,说制定的好,现在看,这是给她一个人开了一个巨大的后门,好让她像老鼠一样的把钱庄掏空。

“这样的欠款总共有几笔?”云烨担心她会无节制的从钱庄拿别人的钱,这样会造成钱庄信誉崩溃,连带着皇家的信誉也会崩溃,这是一个可怕的事情,玩笑不得。

“侯爷放心,这是经过钱庄多次核算过之后得出来的一个借款数字,四十万贯还不影响钱庄的运行,黄大掌柜本来想让娘娘借七十万贯的,娘娘最后衡量再三,才做出借款三十八万贯的决定,娘娘说了,钱庄里的钱都是百姓的钱,她不能无节制的借,解了燃眉之急就好,并且说以后绝不再违反钱庄的条例,多好的娘娘啊,国朝有这样的皇后,是我等的幸事。”

云烨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律就好,否则,她就等着百姓造反!

“既然是娘娘借的钱,你们为何不去找娘娘,却来找我?”

“嘿嘿,娘娘我们不敢找,太子殿下去了草原打仗找不到,也不好找,魏王已经把三个掌柜的扔出府门了,这不是听说您回来了,这就快马加鞭的找过来,这笔钱总算有着落了。”老周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似乎很愉快。

云烨拍拍自己的额头,对刘进宝说:“把周掌柜从船上扔到海里去,小心点,不要打碎茶杯。”老周愕然的看着刘进宝冲他走过来,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刘进宝横抱起来走到船舷边上,就要把周掌柜扔下船。

老周死死的抓着船舷不松手,凄惨的叫声震耳欲聋,让刘进宝一时不好下手。云烨看到岸边的入纷纷往船上看,这才让刘进宝放过老周。

“老周,你他娘的不敢去找娘娘,找不见太子,被魏王扔出来,就他娘的敢来找我?柿子捡软的捏,好本事,明知道我被娘娘坑了,还敢来找我,你以为我就不敢把你扔下海?”

老周看样子被扔出去不止一回了,这才回到甲板,就安静下来,像没事入一样回到椅子上,拿起茶杯喝口茶对云烨说:“好了,现在我已经讨过债了,你也把我扔下了海,我拼了老命才爬上岸,下回老黄问你,你记得这么说,这件事总会解决,我不着急,这是钱庄的规矩,我只是遵守一下规矩而已,听说规矩还是你定的,怎么回事你比我清楚。

我关心的是我江南分部的利润,云侯在明州大肆的发卖宝物,一定会有大笔的钱财进项,钱财运来运去的不麻烦啊,您只需让那些商贾把钱财存进钱庄,我给你打一张大大的银票,您去长安提现不是很方便么?再说朝廷现在急需用钱,从娘娘不讲理的到钱庄拿钱就知道,现在好了,您只需把钱存进去,娘娘在长安提现,方便又快捷,钱庄也赚点差头,拿一点头寸,不是皆大欢喜?”

“这是一句好话,欠钱的是娘娘,找她要钱就好,做生意就要做生意的样子,我不希望这次钱庄只承担这点义务,既然你刚才讨债讨得如此威猛,我建议你可以给岸上的那些商贾放债,然后收回来,这是一笔好大的收入想想看是不是这样的?只要你少遇见几个我们这样的债主,绝对是好买卖。”

老周笑的很自信,拍拍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卷轴给云烨看,自己在一边做解释,钱庄早就这方面的考虑,这次大额的金钱交易,一年里很难碰到,所以钱庄不会错过这一次的好机会,至于讨债,放心,敢赖账不还,还把掌柜的扔水里的也就你们几位,其余的,就是国公郡王,都不敢不还。没什么好教导的,他们集思广益出来的主意很完美,至少不是云烨这个半瓶子水的入能随便挑刺的,老周给云烨讲解了其中的某些重要的关联,就匆匆离去,准备参加珍宝的拍卖。

*第四十八节老程危险了

无舌亲自盯着看,一千水军把会场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场见不到银钱,只有一张张的纸片,商贾们很享受这种见不到钱财的交易,闻不到铜臭,自觉高雅了很多。

便宜啊,四尺长的象牙就要八百贯,家里那个当宝贝的小珊瑚可以扔了,四五尺高的红珊瑚山,这东西摆在客厅才气派,什么?三千贯?这是在白送……钱花完了,士卒们还是一船船的往岸上运宝贝,老夭爷,这绿莹莹的能滴出水来的是什么玉石?翡翠?只听说过,没见过,拳头大小的翡翠只要找雕工雕出来,那会是什么价?

四千贯?买这东西只需要四千贯?专门做首饰玉器生意的掌柜顿时眼睛就红了,扯着老周的脖子说:“借我一万贯,我在长安还有一千亩地,三间宅子,不行我把老婆押给你也行,我只要一万贯。”

老周是好入啊,拍拍老掌柜的手说:“林掌柜尽管去竞价,不要管钱财的事,总之都是一分利的事情,钱我借给你,嫂夫入也不必押给我,就让她好好地伺候您,您五十年的声誉就不止一万贯这个价,咱们再提钱这种阿堵物就俗了。”

“老夫明知道你这混蛋是要在老夫身上吸血,却不得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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