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荣耀法兰西-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梅尔达!”安德鲁回头低声一句,站在过道的小跟班便从背包里拿出一袋银币,塞进监狱长的手中。
“我需要安静。”安德鲁再补上一句,原本想要还回钱袋的典狱长赶紧闭嘴,领着一干人等悻悻退到过道的尽头。
梅尔达随后关上牢门,独自在外面守候,监视起四周。
安德鲁走近时,才留意到他那现年30岁的代理人个头并不高,脸庞瘦削,头发斑白,额头留有深深的皱纹,这显然饱受过苦难,不过双眼依然炯炯有神,显得情绪还不错。
巴贝夫的回到书桌旁,用蘸上墨水的鹅毛笔在纸上写了一行:“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安德鲁笑了笑,“不必客气,仅仅是一个律师应尽的职责。”
接着,他又接过笔,在纸张的空白处写到:“马拉向你致于革…命的敬意!”
停顿片刻,安德鲁继续写到:“现在,我需要询问你有关案件的几个关键问题。”
巴贝夫摇摇头,继而转过身,从枕头垫下拿出一大叠文件,交到律师手中。
“这里有你需要了解的全部答案。”巴贝夫写道。同样作为一名律师,他清楚安德鲁想要什么,于是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当然,还有几张过于机密的叙述,巴贝夫只是在安德鲁面前才补录完整。
等到安德鲁全部浏览一遍后,继续写道:“还有什么需要问我的?”
安德鲁摇摇头,他从怀中掏出用装在瓷罐里的火折子,用力摇出火苗,将那几页极为敏感的纸张点燃烧毁,淹没于水池里。
临走前,安德鲁叫来一直在牢门守候外的梅尔达,指定他每三天来监狱与巴贝尔的进行消息联络,也顺便带去私下流行的报刊书籍。
等到安德鲁回到阁楼,他的头脑中浮现出整个案件隐藏着的真相。
那位叫波尔兹的包税商人(也是拉瓦锡的岳父)4年前与凡尔赛宫廷签署了一项包税契约,以每年向国王缴纳50万里弗尔为代价,获得大皮卡第地区为期6年的食盐与烟草征收权。此外,包税商人还获准组建一支的武装税务稽查队,被默许设立私人监狱,秘密逮捕、审讯,甚至暗中处死抗税者。
据司法宫档案馆里保留的部分陈情书记载以及巴贝尔的描述,数年间,这支包税商的私人武装总共杀害了21名抗税农民及其同情者,私刑致残者数以百计,其罪行令人发指。
由于波尔兹与凡尔赛宫廷的特殊关系,所有凶手都没能受到应有的制裁。即便两三个坏蛋被送上地方法庭,也仅被判处一笔罚金,用于补偿受害者家属。
1789年巴黎爆发大革…命,路易十六的权杖被迅速转交到国民制宪议会手中,随着《人…权宣言》与8月法令的出台,一切封建权力与贵族特权都被宣布取缔。但在是否取消包税商一事上,制宪议会内部出现了严重分歧。
为避免国会分裂,最后双方达成一个妥协意见,由制宪议会的一个税务委员会发布一项不疼不痒的呼吁书,希望爱国包税商人能主动减税,造福民众。
这种与虎谋皮的可笑举动当然行不通。
在马拉、巴贝夫等革…命演说家的鼓动下,人民开始自发行动,他们团结起来,以暴易暴,在公开抗税的同时,还千方百计抓住缉私队中的杀人凶手,诉诸私刑,并将他们逐一吊死在公路边的树梢上。
随着抗税风暴兴起,波尔兹在皮卡第地区的盐烟税收在1789年锐减了一半有余。很快,包税商人们发起了反击,起先以抗税罪名,指示地方法庭关押了巴贝夫等人,但在正义舆论压力下,法庭不得不释放了这些煽动抗税的“坏家伙”。
2月中旬,位于巴贝夫家乡的圣康坦市城郊,武装稽查队的一个分队长被人吊死在公路边的树头。第二天,圣康坦地方法院就依据几位告密者的现场指认,派出警察逮捕了巴贝夫。
由于圣康坦没有高等刑事法庭,对杀人等重罪的审理判决必须移交到巴黎。为避免夜长梦多,有人开始向巴贝夫的食物中投毒。
尽管中毒后的巴贝夫被同情他的狱警及时察觉,医生也抢救得当,依然落下后遗症。由于喉咙被毒药严重灼伤,相当长时间里无法正常说话,以至于不得不求助一名辩护律师,但后者已被波尔兹的人暗中收买。
在最初的遴选陪审团以及随后的初审阶段,那个律师居然漠视代理人的合法权益,公然接受了法庭与检察官施加的非法要求。
幸好,马拉及时赶到巴黎,动用其社会资源,联络到狱中的巴贝夫,及时让安德鲁替换那个无耻出卖雇主利益的卑鄙家伙。
到现在,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安德鲁都已了如指掌。
至于巴贝尔或是他的战友们是否参与到针对缉私队长的私刑中。安德鲁不会深究,因为这不是辩护律师的该有职责。
想到一周之后即将开始第二次庭审,安德鲁非常确信12人的绅士陪审团不会同情生活于社会下层的“叛乱分子”。所以,即便是米拉波亲临,展露雷霆万钧般的雄辩,拿出铁证如山的事实,都不可能改变最后的审判结果。
而安德鲁想要赢得官司胜利,就必须另辟蹊径。
第7章 诉讼就是一场战斗(下)
一天夜里,安德鲁对着再度造访的马拉如是说道:“为了赢得胜利,我们就不能把战场限定于法庭之上,而是要拓展到法庭之外。所以,我在法庭上为巴贝夫的的辩护不再面对12名绅士陪审员,而是务必让48区的60万巴黎人民,83个省的2500万法国人民听到,让他们成为这个案件的真正陪审员。”
口如悬河的说完这段话,连安德鲁自己的感动起来,几乎都要高唱一句: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打住!打住!真尼…玛入戏太深了!”穿越者在心中赶紧叫停。
安德鲁总算及时刹车,但身旁听众却眼中一亮,极度兴奋拍手称快,因为肆无忌惮的鼓吹正义和歇斯底里般的煽动民意这正是疯子马拉想要做的。
1789年大革…命爆发时,他乐观估计砍掉8千颗反革…命的人头就能创造新法国,90年上涨到2万,91年的人头数变成5万,92年是10万,93年是30万,万幸的是,对于马拉而言,他没有1794年。
处于亢奋中的马拉使劲的搓着手在阁楼来回踱步,转了几圈他又追问道:“你还需要什么支持?嗯,赶紧做份详细的计划,明天午后来科德利埃俱乐部,我会发动所有资源来配合你。里弗尔、人手,甚至武器都不是问题!”
安德鲁吓了一跳,急忙解释说:“这次要费尔泼赖,不需要革…命暴力!”
开什么玩笑,在法国各个阶层相亲相爱,民族间展现积极和睦的1790年,马拉居然来个大跃进,提前玩场暴力革…命。即便资产阶级有着固有的软弱性,但组织煽动巴黎暴…动的罪名足以把马拉和自己送上绞刑架。
何况,此时的巴黎不存在再次发动革…命的必然条件。
简单的说,首都的粮食供应得到充分保障。一磅棕色面包售价已从最高峰的10个苏回落到2到3个苏,这令绝大部分巴黎市民都能买得起,而且买得到。长裤汉的工作虽然艰苦,但劳作的回报还是能维持一家人的温饱;
没有国外的军事干涉与物质封锁,巴黎人的生活基本不受影响。浪漫小资可以享受“四分之一里弗尔”一杯的多米尼加咖啡,还能定期给情人送上一束英伦玫瑰。生活依然美妙,何必抛头颅、洒热血;
而总揽国家政权的城市富裕阶层与自由派贵族,他们的利益代表仍在制宪议会中占据大多数,能随意破坏或否决极左派的不利提案,安享奢华生活;
保守派王党虽说对现状表现出极为不满,但胆小弱智的路易十六不敢支持他们的任何过激行为,唯有独自隐居或是逃亡国外;
最催悲的是法国的教士们,曾经还是第一阶层的他们倒是想反对“隶属上帝的教会资产”被世俗者无情剥夺,但上述各个阶层都在攻击他们,根本就是孤掌难鸣,连公然抗拒教廷的两大叛徒塔列朗与西哀耶斯都无法公开谴责。
至于穿越者,与马拉结交只是为日后落个善缘,但帮忙打官司是一码事,可要自己积极投身于他那所谓的不切实际的激进革…命就不对了。安德鲁不愿意当个傻瓜和炮灰,哪怕侥幸获胜也没自家的好处,只是为人当嫁衣。
“所以,绝不能让疯子马拉破坏这个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必须把他剔除这场游戏中。”安德鲁暗自决定道。
目送马拉离开后,安德鲁自己则跳上一辆开往圣路易岛的四轮马车。
天黑之前,安德鲁回到圣雅克大街156号。他发现在梅尔达趴在三楼窗台栏杆,兴致勃勃的观看一群蓝制服士兵在背街巷的一片空地上操练。安德鲁招呼小伙子来阁楼写字,自己则对着一副挂在墙壁上的大型巴黎地图做项目策划。
“你有什么理想?”安德鲁回头看了看闷闷不乐的梅尔达,随口问道。
“我想要一支步枪,在明年就可以加入国民自卫军了,当个威风凛凛的上校去杀俄国人。”小伙子高兴的抬起头来,冲着老师大声叫嚷。梅尔达是波兰移民,女管家据称其父亲在1779年阵亡于抵抗俄国…入侵者的战场上。
安德鲁在嘴唇边竖起一根食指,示意安静一点。接着,他又瞥了一眼梅尔达笔下的法语单词,继而卷起手中一叠文稿敲打少年,叫骂道:“愚蠢!打仗会死人的,我不想你的,嗯,你的姨妈再失去你。该死的,给我把roi、Dieu和loi各抄10遍,说过多少次,国王不是上帝,也不等于法律。”
……
第二天午后,马拉没能如期赶到,来到的是房东勒让德尔。作为科德利埃俱乐部的副主席和法兰西剧院区复选人代表,勒让德尔前段时间不是忙于俱乐部组建,都是参加区里的巴黎公社选举,近一个月都没来这里。
(注:巴黎市政厅,巴黎公社与公社总委员会的关系:市政厅就是巴黎市政…府,巴黎公社相当于巴黎市党代会与市委的复合体,而公社总委员会类似市委常委。选举人选举产生复选举人,后者选举巴黎市政厅与公社内部的重要职务。)
“马拉遇到麻烦了。”刚登上阁楼,勒让德尔就冲着安德鲁说道:“今天早上,巴黎市政厅的两个狗腿们在俱乐部四周晃悠,还逢人打听马拉的消息。中午时分,附近五个区来了三个营的国民自卫队,四下封锁科德利埃大街的各个路口,宣称要抓捕被法庭通缉在逃的人民之友。”
“结果呢?”安德鲁面色紧张的问。
“那群愚蠢家伙怎么可能抓到马拉?两小时前,我送他进入通向塞纳河边的秘密下水道,现在他应该登上一艘开往英国的商船上。”说道这里,勒让德尔哈哈大笑起来,“该死的巴伊(巴黎市长)和无能的拉法耶特(国民自卫军总指挥)已经我们这里前后围捕马拉5次,总是还不是一无所获。”
前四次追捕失败是否归咎于巴伊与拉法耶特等人的无能,安德鲁不太清楚,但今天这一天,这哥俩绝对是背了黑锅,因为追捕的马拉命令来自司法宫的一名检察官,后者则是维诺绝对信任的一名亲信,大法官的现任老婆就是检察官的亲妹妹。
安德鲁总算长舒一口气,整个事态终于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否则一开始出现在科德利埃俱乐部门口的不是来打草惊蛇的“愚蠢”警察密探,而是荷枪实弹的蓝制服军队。
很快,安德鲁表情遗憾的说:“虽说人民之友成功逃脱市政厅警察的非法围捕,但却无法领导我们进行下周的和平运动了,不过,有伟大的丹东主席在现场指挥,或许效果也是非常不错的。”
勒让德尔诧异的望着安德鲁,说道:“咦,你不知道吗?数天前,丹东在竞选巴黎公社总委员会失利之后,已在前天早上驱车赶往他的家乡阿尔西,估计丹东夫人这两天就会临产,所以,科德利埃俱乐部事务都由马拉在主持。”
安德鲁听后一脸的懵逼。这些天他为巴贝尔案件正忙于同夏特莱法院的家伙们斗智斗勇,哪里会关注巴黎公社选举的破烂事。
在安德鲁之前的计划中,他只是剔除不安分的暴乱份子马拉,好让“宽容的丹东”来领导这场和平运动,竭力避免与巴黎市政厅的正面冲突。
但安德鲁哪里想到丹东竞选失利后,居然赌气跑回家看老婆生产。现在乐子大了,科德利埃俱乐部的老大(丹东)与老二(马拉)都不在,那负责人是谁?
“是我,”勒让德尔手指自己的大鼻子,笑嘻嘻的说。
“由你来负责和平运动?”安德鲁可以相信凡尔赛肉商的人品,但对后者的领导能力表示质疑。
幸好,勒让德尔听后立马摇头说:“这可不行,我只是负责俱乐部的内部事务;至于你对倡导的那场革…命,丹东与马拉都嘱咐让我来全力配合你,提供所能的一起资源。金钱、人手、长矛、梭镖、火枪都有,只是大炮很不好搞到。”
“停,打住,不是革…命,这是一场拯救正义的和平行动,没有长矛,火枪与大炮的存在。切记!切记!”安德鲁必须纠正俱乐部副主席兼房东的错误观点。
所有过激行为必须在得到有效控制,这是安德鲁与维诺法官,以及那位能调动巴黎警察的高级检察官三人事先商定好的。
“好吧,这都不是重点。”勒让德尔无所谓的耸耸肩,“总而言之,你听你的安排,当然,也包括我们科德利埃俱乐部的全体成员。”
“等等,我还不是科德利埃俱乐部的成员吧。”安德鲁有点不太乐意,如果他“被”加入的是雅各宾派俱乐部,安德鲁律师会很高兴,此时的雅各宾派俱乐部已是权力与声望的聚集地,其会员不是制宪议会议员,就是社会贤达、知名学者,以及业界精英。至于科德利埃俱乐部就差了太多,里面尽是臭烘烘的长裤汉。
“不,你早就是了,还是俱乐部的创始会员。哈哈,我已替你代缴了一年的会费,很便宜,才24个苏。嘿嘿,所以这个月房租会多一点。赶紧披上外套,带上你的东西,去俱乐部开会。该死,我忘记今天该我去开俱乐部大门。所以就不能等你了,”话音未落,俱乐部的副主席先生已匆匆忙忙的跑下楼。
第8章 科德利埃俱乐部(上)
雅各宾派俱乐部与科德利埃俱乐部是法国大革…命时代最出名的两个俱乐部,前者将在2年内逐步制约83个省,2500万法兰西民众;与此同时,后者将通过两次起义,最终统治48个(街)区和60万巴黎人民。
科德利埃俱乐部坐落于科德利埃大街上的科德利埃修道院。去年11月,巴黎公社依据制宪会议颁布的“八月法令”精神,出台一道限制教会的规定:但凡不以普及教育、慈善救济为己任的修道院,务必在1790年1月1日之前关停并转。只为上帝服务的科德利埃修道院不久被查封,为数不多的几个教士被国民自卫军强制赶出。
1790年1月底,科德利埃区同法兰西剧院区合并,为消除或是淡化来自巴黎市政厅的种种敌意,一贯高调行事的丹东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主动放弃该区的区主席一职,而将其目标定在巴黎公社总委员会,一心想成为明年巴黎市长或检察官的候选人。
基于此,丹东需要联合与发展大批志同道合的同志,最终选择了废弃的科德利埃修道院,作为训练团结科德利埃人的竞技场。
可惜,丹东严重低估了巴伊、拉法耶特等人对他仇恨,大部分自由派贵族认定去年10月煽动饥饿妇女进军凡尔赛,疯狂冲击王后寝宫,杀害多名宫廷侍卫的一切暴力事件的幕后黑手,就是马拉和丹东二人。
所以在4月的公社总委员会的选举中,一贯极度自信的丹东第一次落选了。
……
从安德鲁的住所步行到科德利埃俱乐部路只需一刻钟。
与巴黎的大部分街区一样,这里的街道上肮脏不堪,各种垃圾废物被人随意丢弃,疾驰的四轮马车与沿街吆喝声的卖货郎惊险的擦身而过。在午后与黄昏前的时间段,成年男子大都上工去了,留下家里的老人蹲着门前咳嗽,妇女们则拖着沾满黄泥巴的裙子在忙家务活,孩子们几乎都光着屁股在泥地奔跑嬉戏。
拐入科德利埃大街时,安德鲁听后背后有人在叫唤自己名字,他转过头来,发现是熟人,那是路易斯…拉扎尔…奥什。
这位身材高大,相貌不凡的年轻士兵依然身穿白色马裤,黑色长筒靴,束有白色武装带的蓝色制服,只是胸前的百合花(王室禁卫军),变成三角帽上的红白蓝三色大帽徽(国民自卫军)。
安德鲁微笑着与走上前的奥什亲切拥抱一下,接着就问:“路易斯,见到你真高兴。年初的时候,我曾路过杜伊勒里宫听勒费弗尔中尉说过,你从禁卫军退役回凡尔赛了。怎么了,只是想来巴黎看我?”
奥什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说:“不是我想要退役,是被禁卫军被赶出的,有人举报我在军营里翻阅卢梭的社会契约论。事实上我来巴黎是得到了勒让德尔先生的举荐,他介绍我加入法兰西戏院区自卫军。你看看,已经是上士了。”
一边叙述自己的经历,奥什一边还用力拍打着自己左臂上的三道V字形黄色图案,这位看似普通的马夫之子的表情显得极为自豪。在大革…命之前,入伍平民的最高军衔只能是上士,除非他成为贵族,才可以晋升军官。
安德鲁哈哈一笑,竖起食指左右摇晃着,说道:“区区的上士不算什么,你在国民自卫军里既不发军饷,又没有津贴,连武器和制服都要自备。这样吧,你干脆来跟我混,伟大光荣且富有正义感的安德鲁律师需要最无畏的勇士来保驾护航。或许,我只是说或许,再过两三年之后,我能让你当上尉,上校,甚至将军!”
3年后的奥什或许不是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最能征善战的将军,但绝对是最服从长官命令的高级指挥官,没有之一。无论是在莱茵河英勇抗击奥普联军,还是血腥镇压旺代省叛乱,或是远征爱尔兰的死亡之旅,奥什始终无怨无悔的执行共和国下达的每一条作战指令,且战果斐然。
相比而言,拿破仑在土伦战场上的屡次抗命之举,若非来自小罗伯斯庇尔与巴拉斯的百般庇护,拿破仑…波拿巴早就被特派员弗雷隆送上断头台3次。
说完,安德鲁便不容分说的拉扯自己新搭档兼部下一同朝俱乐部走去。
两个朋友意外相会的这一幕被俱乐部门口的勒让德尔看到眼里,副主席先生显得有些惊讶。自去年10月勒让德尔结识安德鲁以来,这个看似性情随和,却实则高傲的兰斯人从未主动拥抱过谁,哪怕是面对人民之友马拉,也仅做握手礼。
但现在,小老乡奥什居然能赢得安德鲁律师的格外青睐,想必22岁的奥什也有过人之处。勒让德尔心想着,是不是在小老乡身上再追加一些投资,比如让奥什搬到圣雅克大街156号,与律师做邻居,顺便免了他的食宿费。
安德鲁当然不清楚房东忽然冒出的新想法,但他确信自己对科德利埃俱乐部第一印象并不好:古罗马式的修道院外墙太过破旧,狭小的窗口几乎透不进任何光线,所以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必须在会场的石穹顶下燃起数十个火炬。
至于内部的陈设,只能用寒酸二字来形容。
充当讲演厅的大堂内,曾经银质或铜制的烛台、神龛、熏壶、法器之物,以及十字架上的耶稣,殿堂里一排排的长条椅都早已不去踪影。
如今,值班主席的专属办公桌是一张木工长凳,讲演者的讲台被放置于大厅中央,它是用四根极粗的木桩,加上一块搁置在木桩间的厚实木板做成的。俱乐部成立当天,丹东与德穆兰在值班主席台身后的一堵墙头顶订上了一场片印花布,上面有用红色油漆写成一行标语:
自由、平等、博爱。
当安德鲁与奥什一同走进俱乐部来时,已有人占据讲台在发言。由于现在才是下午2点,距离街区工人的下班时间还早得很,所以台下听众并不多,稀稀疏疏的仅有10来个人,而且他们三两聚在一起,低声交流,形成一个个排斥外人的天然团体。当律师和士兵走进俱乐部时,几乎没人留意到。
奥什在向安德鲁致歉后,便朝一个同样身材蓝制服的年轻人走去,后者应该是一名20来岁的自卫军军官,微微弯着腰,正同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交谈着。
“那个身穿制服、魁梧身材、有着威武仪表的是布律纳上尉,在我们戏院区国民自卫营任职,也是奥什的上司。”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勒让德尔凑进安德鲁身边,继续解说道:“布律纳上尉讨好的那个中年人,叫拉克洛,当过炮兵,现在是某位大人物的秘书和间谍,据说他随身携带了数不清的里弗尔,每天的职责就是在巴黎的每一个俱乐部或是沙龙里到处晃悠,协助那个大人物收买人心。你瞧瞧,拉克洛那又宽又俊的脸上因为顾虑太多而布满了皱纹。”
“大人物?呵呵,是奥尔良公爵吧。”安德鲁微笑着低声说。
这个秘密对自备历史作弊器穿越者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还知道那个叫拉克洛的家伙,写了本叫《危险关系》欢…场小说,居然被后世文学评论家视为法兰西文学史上里程碑式的重要人物。
“你的消息来源令我惊叹。”勒让德尔惊讶道,但转眼一想,安德鲁出自司法宫,消息灵通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其他人呢?”安德鲁手指靠近步道旋梯的几个人又问道。其中除了曾在丹东律师办公室帮自己办理入职手续的卡米尔…德穆兰之外,统统不认识。
德穆兰很好辨认,已经30岁的他依然是个飘着黑色长头发的大男孩,一双招人喜欢的明亮大眼睛,但说话时会伴有口吃的毛病,这令他的律师生涯尚未开始就宣告结束,转而成为记者,编辑,撰稿者,革…命鼓吹者。
勒让德尔朝文化人的圈子里望了一眼,“正与德穆兰的说话的是弗雷隆,也是丹东的好友,子承父业的报社记者,别看他文弱安静,不言苟笑,极少与人争论,但马拉说他内心里装了一条冬眠的毒蛇。”
“另外一个年级稍大一些,个头不高,面色苍白,穿着花哨外套的叫法布尔,是个戏剧家兼撰稿人,革…命之前还写过一部获奖的文章;
“最后一个,瘦高个儿,披着棕色大氅,相貌英俊的青年叫塞舌尔,和你一样是个律师,他生性风流,与他结交的贵妇超过一个连队。”
随着勒让德尔的介绍,安德鲁又将目光转向围在讲演台一侧的3个人。正在台上讲演的家伙叫埃贝尔,这位身材高大,粉色面庞的演讲者正在向他的两位忠实听众做暴…力宣扬,宣称唯有暴…力才是革…命的唯一方式。
两位听众中个头矮小,体型粗犷的叫西蒙,一个手艺不精却脾气不小的蹩脚鞋匠,不过,毛茸茸的大手鼓掌倒是很有劲;
另一个叫弗雷,个头矮小,眼睛也很小,却喜好东张西望,活生生的像只老鼠,吱吱呀呀的为台上讲演者呐喊助威。
“…所以,未来的几天内,我们要么屏住呼吸,向无能的上帝祈祷,安静等待巴贝夫同志的获释消息,但最终的事实,是与包税商勾结的贵族法庭会判处革…命者死刑;要么从现在开始,遵从人民之友马拉的建议,号召全巴黎48个区的长裤汉行事神圣的暴…动权利,去解救夏特莱监狱的革…命同志,我们……”
讲台上埃贝尔讲演正酣时,台下的安德鲁却听着厌烦了,倘若这个混蛋不合时宜的鼓动一场暴力革…命,那么首先倒霉的就是安德鲁自己。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经常显示厚颜的暴力!如果暴力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话,那么就让狮子来统治法国算了。”安德鲁以高出埃贝尔至少30个分贝的怒吼声,生生打断了讲演者的话音。
“你是谁?!”埃贝尔激动的奋力挥舞手臂,怒视眼前的捣乱者。他的两个追随者,鞋匠西蒙与老鼠弗雷也举起拳头,冲着安德鲁乱嚷嚷。
“他是安德鲁…弗兰克,巴贝尔的辩护律师。”勒让德尔急忙赶过来解释说。
“弗兰克,你作为巴贝尔的律师,难道不应该支持我们的正义行动吗?”弗雷歪着脑袋,斜着小眼睛追问道。
安德鲁继续大言不惭的剽窃名人名言:“作为律师,我反对一切不合理的暴力,因为在暴力的喧嚣声中,法律的声音会显得太微弱。”
“安德鲁,你难道不知巴贝夫也是宣扬暴力的吗,那还为他辩护?”西蒙嗤笑着。
“尼…玛,哥哥我就等你这句话了。”安德鲁心里暗喜却表情肃然,继而一字一顿,说了一句令前世装逼者屡试不爽的著名格言: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声明,这句话不是伏尔泰本人说的,而是1906年一个英国女记者自己瞎编的。)
第9章 科德利埃俱乐部(下)
话音一落,俱乐部大厅里忽然陷死一般的沉寂中。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从德穆兰那边响起,继而与众多的掌声与喝彩声汇成一片。由记者、作家与律师组成的文人圈子主动站在了安德鲁的这一边,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我要把这一句记下来,刊登在巴黎革…命报上。”布法尔说。
“还有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经常显示厚颜的暴力!”弗雷隆补充道。
“在暴力的喧嚣声中,法律的声音会显得太微弱。这句话也很好!”塞舌尔同样说。
气急败坏的埃贝尔三人想对着安德鲁围过来,很快,勒让德尔,以及德穆兰和他的朋友们抢先一步,挺身隔断冲突的双方。
此外,角落一边的奥什也闻讯上前,他握紧双拳,怒气冲冲,像个保镖一样,忠诚的站在安德鲁前面。
拉克洛同样跟上来,布律纳迟疑了片刻,不过当他看到俱乐部的所有人都已经表明立场时,最终他明智的选择站在能够获胜的安德鲁的这一边。
“3对9就是1打3,对方还包括三个职业军人。”这显然不是自己能抗拒的。在权衡双方实力后,埃贝尔和他的支持者悻悻退出科德利埃俱乐部。
和所有失败者一样,埃贝尔在走出门时,回过头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
“你们等着瞧,我还会回来的。”
但回应的是一阵阵嘲讽的嘘嘘声。
胜利的同盟者再度欢呼起来,他们把安德鲁围在一起,轻轻怕打肩膀后背,并且祝贺他,如同给一位在罗马辩论场上得胜的智者致敬。
在众人围观胜利者时,拉克洛却退在一旁,头脑里反复回顾这位安德鲁律师的出场表现。
“嗯,非常好!”奥尔良公爵的代理人在心中赞叹道。
拉克洛相信,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