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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法兰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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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料被弄得一片狼藉,肮脏不堪,美丽的鸵鸟羽毛头饰缩成了可怜的骨架子,帽子也瘪了,连衣裙里面的纸衬板被水化成了浆糊……
即便如此,大雨依然是我行我素,稀里哗啦下个不停。
唯独祖国祭坛上的塔列朗主教丝毫不为所动,他一丝不苟的专注履行着这场“国家弥撒”,就像个灵魂守护者一样,不停的提起手中熏香炉向半空中摆动,滑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那是在给代表83省的旗帜发去祝福。
“如果有机会,我会请他喝杯咖啡。”站在山岗上的安德鲁对那位恪尽职守的塔列朗主教发出心中的敬意,尽管他知道对方演戏的成分远大于其他。
安德鲁逐一清点了参与结盟庆典的83省区旗帜中间,并没有发现来自阿维尼翁的,于是他内心暗道一声“侥幸”。至少在1790年,法国与梵蒂冈的关系没有因教皇领地阿维尼翁发生的不快而走向彻底决裂。而安德鲁也顺利完成了一个“极其反动”的策划案,这是米拉波伯爵与拉马克伯爵私下要求的。
6月,阿维尼翁市的一些民选议员(不被教皇领承认)到教皇特使的府邸里恭敬的请愿,希望梵蒂冈人能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这座城市。但遭遇教皇特使极其轻蔑的拒绝。很快,这座城市的市民们发出愤怒的呐喊,各种骚乱也随即蔓延起来。
和7月14日巴黎市民攻占巴士底狱的情景一样,4个被怀疑是极端的教皇分子:两个侯爵、一个市民、一个工人,狂热的市民们把这些人从家里拖了出来,集体吊死在城市广场的绞刑架上。不仅如此,阿维尼翁的全体市民还写信给巴黎的国民制宪会议要求归并法国。
……
第29章 巴黎结盟节(下)
阿维尼翁的请愿团早在6月底就来到巴黎,并受到很多国会议员的欢迎与支持。但以议员米拉波伯爵、巴纳夫、拉梅特兄弟为首的宪政派对此予以坚决反对,除了不愿意和梵蒂冈教廷彻底闹翻,并同时照顾到虔诚者路易十六的宗教情绪外,更多的考量是针对国际国内形势。
但以佩蒂翁、蒲佐、普利欧为代表的极左派议员暗地策划会在结盟节当天打出阿维尼翁的旗帜。于是,安德鲁作为米拉波等人特使前去斡旋,好在头脑清醒的罗伯斯庇尔从理智角度支持安德鲁所提出的“不鼓励、不声张”折中方案,既允许阿维尼翁的人民代表团参加结盟节庆典,但要临时收缴代表阿维尼翁的独立旗帜。
不过,在阿维尼翁事件上,安德鲁也是有着极强的私心。那是远在波尔多的经纪人乌弗拉尔发来一份急件,他希望安德鲁能尽力延缓阿维尼翁周围地区并入法兰西的进程。和所有贪婪商人一样,嗅觉力极强乌弗拉尔也看到了法国东南部蕴藏的巨大商机。一旦阿维尼翁并入法国,将连同它一起的还有它的罗纳河,它的商业贸易,南方地区和普罗旺斯的一半。
虽然乌弗拉尔已提前派了助手前去阿维尼翁探路,其本人也将不日赶过去。不过很可惜,无论是安德鲁,还是乌弗拉尔,都还没做好参与这场瓜分梵蒂冈教皇遗产的准备。所以,与其庞大的商业利益被他人早早分割,还不如先维持一下现状,等着时机成熟后自己再来举刀,加入盛宴。
奥顿主教的仪式一直持续到下午1点,雨终于停了,乌云散去,天空重新又露出了太阳,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
于是,轮到伟大的拉法耶特上台了。
这位骑着一匹漂亮白马赶到国家祭坛前的将军,正准备替代国王的地位。他在万众瞩目之下,体态轻盈的跳下马,被大批自卫军士兵簇拥着,以高贵骑士的步伐登顶祭坛,他面对天空与大地,屏住呼吸,在塔列朗主教摆动香炉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中,刚刚获得“法国大元帅”称号的拉法耶特(荣誉称号而已,非正式军衔)抽出自己佩剑,将其高高举过头顶,随即落下,剑锋直指祭坛中央。
拉法耶特开始以个人和全法国武装部队总司令的名义,向国王,法律和国家发誓:
“我发誓:要忠于国民、法国和国王,极尽所能的维护由国民议会制定并经国王批准宣布的宪法,并依法保证财产和生命的安全!
我发誓:团结全体法国的民众,并以永不分离的友爱之名同全体法国人民团结在一起!”
礼炮声中,民众以用力挥舞旗帜并齐声喝彩作为回应,经久不息的“国民万岁!”“国王万岁!”的欢呼声和音乐声响成一片。然后,制宪议会的每个议员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议会议长领带下,大声重复了这两句誓言。
国王路易十六站起身,拉着长公主的柔嫩小手,以其特有的嗓音在此宣誓:
“我,法国的国王,使用法律赋予我的神圣权力,维护并接受由国民议会颁布的宪法!”
当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时,一旁的玛丽王后也激动起来,她高举着年幼的皇太子,并向现场的40万公民们表示:“我儿子和我,也像国王一样同意誓言。 ”
国王夫妇的誓言赢得了整个苍穹的欢呼,议员与民众向他们欢呼,各种旗帜一起表示致敬。在这里,人民相信国王的诚意,君主也相信人民的拥戴。
见此,米拉波心中的悬石总算安全落下,他欣喜于路易十六和王后终于选择相信了自己,不再厌恶拉法耶特,也不是一意孤行的抵制立宪宪法,让躲在草丛中的那只奥尔良毒蛇得逞,一场暴风雨消逝于无影无踪。
罗伯斯庇尔一直在冷眼旁观,看着高贵的人们在国家舞台上的滑稽表演。同样,他在结盟军方阵里也看到了昨天才见面的老朋友,圣鞠斯特。这位俊美的有些过分的年轻军官担当了旗手,他的言谈举止给议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音乐重新响起时,现场的40万自由公民们相互拥抱,轻吻面颊,每个人都紧握对方的手,结盟军的士兵们也摇动步枪和刺刀,战神广场四周高地的礼炮再度响起,连续的炮声响彻了每座山岭,整个巴黎城。
就在这一刻,拉法耶特的声望达到了顶峰,各省结盟军的代表与观众纷纷扑向走下祭坛的他。有人的亲吻他的脸颊,另一些人亲吻他的双手,还有一些运气差的人就亲吻他的衣服,白马大元帅几乎被堵着无法骑马。好不容易登上马鞍,群众又在轻吻他任何能被亲到的地方,他的大腿,他的靴子,那匹马的马具,甚至直接亲那匹马――的屁股,
看到这一切,感觉有些恶心的普利欧,转头对着身旁的罗伯斯庇尔低声说:“看看他们,这些曾经呼喊共和的人却希望保留奴隶制,我们必须有所防备。”
罗伯斯庇尔简单的笑了笑,他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圣鞠斯特那里,后者也看到了自己的导师,圣鞠斯特正在向他挥帽致敬。
等到无数荣耀加身的拉法耶特纵马奔驰出露天剧场时,他快要被人潮的欢呼声淹没了。
一直在充当旁观者的安德鲁也笑了,心想如果几句誓言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还要大炮和军队干嘛?事实上,1年后的发生此地的血腥屠杀将证明一切。
当法国大革…命进入1790年的这一特殊阶段,无论是资产阶级还是普通民众,大家都还没认清自己的力量,摇摇欲坠的君主制度仍然保留着余威,民众中也不乏愚忠思想的存在,所以聪明的人不愿意公开承认君主制度已经死亡的事实。相反的,诸如拉法耶特、米拉波、普利欧、罗伯斯庇尔、丹东等人,包括穿越者自己都心照不宣的企图将这个事实隐藏下来,除了那个叫保罗…马拉的疯子。
当神圣誓言和拥抱风潮同样传递到军队中时,安德鲁冷冷拒绝了1位军官的拥抱请求,自己迅速退到一旁,表情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长官,您好像并不开心?”塞纳蒙中尉走过来,忍住不问了一句。
安德鲁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他手指人群正在散去的会场,说:“当这场仪式结束之后,我已经不是你的长官了。不过,我下周一会南下吉伦特省公干,需要一名随行的军事顾问,如果你的同意的话,我希望你能来担当这个职务。”
塞纳蒙中尉是奥什向自己竭力推荐的炮兵军官,穿越者相信心腹的眼力和自己的判断。事实上在1796年之前,法国所有优秀的炮兵军官几乎都是贵族出身,这点是毋容置疑的(拿破仑也是出生于没落贵族之家)。
“这是我的荣幸的,长官!”塞纳蒙中尉挺直了身体,郑重行了个军礼。作为一名外省的贵族军官,他在革…命的首都过得并不舒坦,能与欣赏自己的长官,而且是有着远大前程的检察官结交,当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很好,中尉,你的调令最迟会在这周五下达。”说完,安德鲁翻身骑马,在塞纳蒙中尉的注目礼中,返回战神广场上的椭圆形剧场。从自卫军(志愿军)中调动一个不起眼的炮兵中尉,只需向拉法耶特的副官打个招呼就能立马办妥。
到下午3时许,83个省的联盟仪式顺利完成,不过狂欢将在巴黎市区继续进行。
虽说里昂人在竖立圣安东区的女神像不幸倒塌了,但自认为运气更好的科德利埃人跑过来了。他们在巴士底狱旧址上搭起了一棵由木板、石膏和彩色油漆装饰巨大的自由树,高约30码,自由树的顶部装饰着一顶弗里吉亚小红帽,如同后世的巨大圣诞树一般。
除了巨大的圣诞树,不,是自由树。巴黎人民还为外省的代表们举行了竞技会,灯会和舞会。舞会也是在巴士底狱旧址上举行的。铁栏杆、刑具和破碎砖瓦随处可见,一个硕大的木板上,写着“舞场在此”。当舞会结束之后,代表们纷纷拾起碎石并制作成为纪念章,带到各自省份。
在送走圣鞠斯特兄妹时,安德鲁留意到中校军官脸上无比兴奋的神情,这显然与刚刚结束的结盟仪式无关,却来自罗伯斯庇尔对圣鞠斯特的肯定与勉励。安德鲁仅是勉强的应付两句,便同他们挥手道别。
“我亲爱的大哥,你的巴黎之行,或许得到了一名不错的导师,但可能要失去一位优秀的朋友。”这是7月14日回家途中,心思敏感的小妹玛丽对兄长圣鞠斯特的一番话,但后者并不以为然。
不仅如此,玛丽也察觉到圣鞠斯特心态的细微变化。之前,他依然视安德鲁为朋友,那是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处处优于安德鲁。但赶赴巴黎前,圣鞠斯特引以为傲的诗歌,在那首《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面前被碾压粉碎;其后,作为税务检察官的滔天权势,令区区一个外省的自卫军中校有点羞于见人
“嫉妒会使人变得丑陋!”玛丽默念着莎士比亚一句话。
……
就在安德鲁为圣鞠斯特送行之际,一辆装饰华丽的四轮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马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安德鲁非常熟悉的奥顿主教塔列朗。表演一结束,主教大人就立刻换上一套崭新的丝制装;另外一个是与安德鲁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宫廷贵族出身的伯纳德…肖弗兰侯爵。
塔列朗重新拉上了马车上窗帘,对着对面的肖弗兰侯爵说道:“阁下,如果可以的话,请多加留意我刚才指引的那位税务检察官,安德鲁…弗兰克。在巴黎,我第一次察觉到不满30岁的年轻人能有如此高深的政治洞察力,他每行一步,都感觉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抉择,几乎没有偏差和失误。”
“哦,”青年侯爵很是困惑于主教大人会如此推崇这名检察官,继而问道:“朋友还是敌人?”作为一名宫廷贵族,肖弗兰侯爵的政治倾向当然是支持国王路易十六,所以对以反对法国国王而著称的安德鲁检察官很是厌恶。
奥顿开心的笑了,他耍弄起手杖杵在地板,语气很是随意的说道:“我亲爱的朋友,政治上从来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这是那位英国首相说过的至理名言,我非常喜欢,希望您也能清楚这点。尤其是在侯爵阁下即将远赴伦敦,担当驻英使节之际。”
……
第30章 马恩省危机
在巴黎市民的狂欢日子里,安德鲁同样也不得闲。他前脚送走圣鞠斯特兄妹,后脚就马不停蹄的赶赴来自家乡…马恩省结盟团的驻地。那是一座位于塞纳河左岸,靠近巴士底狱遗址附近的废弃修道院里。
最开始这座修道院的环境非常糟糕,里面家具陈设全被变卖,以筹措巴黎政…府的经费,连门窗都消逝的无影无踪。到处都是密麻的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倒是安德鲁了解情况后,便自己掏腰包请来工人打扫卫生,粉刷墙壁,修补门窗,还为500多名结盟团成员预备了简易床铺、蚊帐、座椅、烛灯台、清洁水,甚至连纸张、墨水和鹅毛笔都预备整齐。以至于马恩省代表团赶到驻地时,还以为自己被幸运的安排到一个环境不错的城市驿站。
不仅如此,老乡们的饮食都由安德鲁一并承担,5名被聘来的厨娘专职制做500多份食物,尽管种类不怎么丰富,但黑面包与肉菜汤却是管饱管够。下午茶除了廉价的咖啡和红酒外,还有各种水果:苹果、梨子和地中海甜橙。
代表团中能享受上述待遇的除了马恩省,还有吉伦特省,以及阿维尼翁。后两者是巴黎检察官在刻意讨好这两地的议员们,为自己谋求现在或未来的商业利益做铺垫。当然,安德鲁也不是冤大头,人情归自己,而上述三团的开销则归宫廷秘密特使,号称路易十六私人财务官兼医生的拉马克伯爵负责承担,一共10万里弗尔。
很多次,维诺法官和玛格丽特夫人打趣式的惊呼曾经淳朴的安德鲁蜕变太快,把两面三刀的政治家本性演绎的淋漓尽致,对此,检察官自己分辨的很清楚:反对国王路易十六是革…命工作需要,而收取来自杜伊勒里宫的钱财则是享受生活。
“你到底在巴黎赚了多少钱?”这是马恩省代表团的副团长,省公社总委员会委员图里奥教授,见到安德鲁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作为教授、律师、如今的政…府官员,图里奥并不忌讳参与到商业活动,甚至默许少许腐…败。
安德鲁望着40岁不到就已白发鬓鬓的老师,他犹豫着偷偷竖起1根手指。
图里奥笑了,“哈哈,10万里弗尔。看来普里欧那个老家伙说得是真的,你在巴黎证券中心赚了不少。至少我不用担心你会为招待我们而债台高筑。”
安德鲁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隐瞒了来自证交所的真实收益,而是图里奥老师与普里欧议员的两人并不和谐的关系在自己协调下,似乎改善了不少。因为在1790年之前,这两个兰斯律师之间是从不相互通信的。
在同马恩省代表图的其他老乡逐一热情的打过照面,简单聊上几句之后,安德鲁便邀请图里奥教授来到一个精致酒吧做私下详谈。
“谢谢你,安德鲁!”教授高举酒杯,他在向自己最出色的学生表达敬意。
已是马恩省公社总委员会委员的图里奥两周前刚辞去治安法官一职,准备全心全意参加定于今年10月初举行的省检察长竞选。而一同来巴黎参加结盟庆典的马恩省510名代表团成员,同样也是该省的复选举人。在巴黎,他们亲身体会并安然享受作为图里奥学生的安德鲁检察官送来的这份荣暖乡情。
众人在喜出望外的同时还颇引以为自豪,因为隔壁其他几个省份的代表团可没如此好运,以至于那些家伙不得不厚着脸皮,时常跑过来蹭吃蹭喝,久了就令人厌烦。
好在大金主安德鲁对此并不介意,他将5千里弗尔私下交到马恩省代表团团长等人的手中,还告知如有不够可尽管吩咐。于是乎,在两个多月后即将举行的一系列公职竞选中,省检察长候选人图里奥教授已经领先于其他对手一大步。如果再加上明天,普利欧议员代表制宪议会探望马恩代表团时,表达对图里奥的支持,那么教授赢得检察长职务的可能性将是十拿九稳,铁板钉钉。
面对老师的赞誉,安德鲁微笑着坦然接受了。事实上,帮助图里奥竞选马恩省检察长,是穿越者狡兔三窟的一种体现。尽管如今的安德鲁在巴黎的发展似乎是一帆风顺,但谁也无法预料政治上的下一场风暴何时降临。比如说,包税商的反击,内克尔的压迫,丹东的嫉妒,马拉等人的怨恨,以及米拉波的两面三刀。所以,提前未雨绸缪才是一名优秀政客的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图里奥放下空酒杯,他望着安德鲁继续说:“德莫埃侯爵那边已经收回了针对你本人的放逐令,据说是来自宫廷的拉马克伯爵担当了说客,但我记得你的来信中始终拒绝为杜伊勒里宫效力。”
对此,安德鲁没有,也不准备隐瞒什么。他解释说:“是米拉波伯爵策划的,事实上,这是我与他私下达成的一桩交易。条件是暗中支持拉法耶特,并在适合时机与之联手反击顽固势力。不过今天看来,国家祭坛上那个威武不凡的大元帅显然征服了国王,征服了民众,甚至征服了整个法国。”
至于德莫埃侯爵,安德鲁至始至终都避而不谈,图里奥对此也不纠结。不过,作为律师的他对庆典仪式中,那段上至国王议员,下到普通民众共同发出的誓言提出了质疑,因为“再庄重的誓言也同样具备时效性。”
安德鲁点头表示同意。“差不多还能持续一两年吧。到时候,就会有无数巴黎市民跳出来反对这个并非独…裁的独…裁者,哪怕曾有人在今天亲吻了大元帅坐下白马的肥屁股。嘿嘿,从投石党开始,巴黎的传统一贯都是接受一切,崇拜一切,然后再打到一切,最后还包括他们自己。”
说着这里,安德鲁呵呵的笑出声来,并为老师和自己的酒杯中都添上红酒,举杯再敬老师的身体健康。
见到自己的弟子始终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作为老师的图里奥也不再规劝什么。很快的,师徒两个便将话题转移到怀旧的环节,主要回顾两人在兰斯大学的情景。期初的回忆都是愉快的,可一旦话题转移到政治上,就变得严肃了。
安德鲁提及了7月初制宪议会的一场内部会议议题,他说:“马恩省公社必须做好思想准备,由于兰斯市政当局禁止雅各宾派俱乐部兰斯分部的集…会活动,还以违反禁令的名义逮捕了多名分部负责人,并拒绝将教会的各种房产土地用于出售。所以,制宪议会的雅各宾派成员正在向各方势力游说,因而加大对反叛城市…兰斯惩罚力度的呼声越来越强烈。
若无意外,等到结盟节之后,议会就会绕过内政大臣将直接向马恩省公社下达指令,兰斯圣母院会被彻底的清洗干净,一切的抵抗派教士、僧侣将遭遇强行遣散。不仅如此,兰斯大学里的师生倘若再阻拦省自卫军的合法行动,作为惩罚兰斯大学也将会被勒令停学。至于胆大妄为的兰斯市政当局会被国民制宪议会下令解散,并将兰斯市分割为两到三个选区,做重新选举。”
安德鲁是在传达普利欧议员对马恩省的讲话要点,其间不乏议员们那杀气腾腾的意味,制宪议会要求马恩省公社务必一切遵从来自巴黎的最高指示。
图里奥摇摇头,面带愤懑之色,显然是不满意制宪议会的简单粗暴做法,继而怒气冲冲的说:“巴黎的议员老爷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在马恩省与阿登省之间的广袤森林里活跃着一支流匪,人数不详估计不少于500人,战斗力不俗。他们平日里极少对居民点发动袭击。却时常攻击自卫军的行动。去年年底,省自卫军在兰斯近郊遭遇的伏击,就是这伙流匪干的。我们曾请求布耶侯爵的部队参与配合围剿该流匪,但每次正规军赶来时,事先获得消息的匪徒们就在阿登森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猫捉老鼠游戏已经持续了半年多,省自卫军的损失与日俱增,个个怨声载道,但流匪的活动仍旧猖獗。省公社内部严重怀疑,哦,现在应是确信兰斯市政厅,以及兰斯教会都与这股流匪勾结在一起。不仅如此,我本人甚至怀疑驻一些流亡海外的贵族,以及防梅斯的布耶侯爵和他的部队同样卷入到此事,只是缺乏证据罢了。如果不能排除布耶侯爵部队的干扰,武力讨伐将毫无意义。”
图里奥的这段话,显然是安德鲁不曾了解到的内幕,当然他更清楚老师不可能在往来信件中明说,只能留在面当面的交流。
一时之间,安德鲁也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但凡涉及到布耶侯爵的边防军,就不是区区一个税务检察官所能左右的。所以现在,只能让拉法耶特、米拉波、普利欧等人继续烦恼制宪议会。
就在师徒两的会谈结束之际,图里奥看了安德鲁一眼,然后又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昨天,我去了一趟圣路易岛,拜会了维诺大法官。他已经未老先衰,身体大不如从前,据说两个月前还中过风,也许就在年内就会辞去司法宫的一切职务,回到他在色当郊外的庄园隐居。”
对于维诺法官的近况,安德鲁当然比图里奥更清楚。那位大法官不是中风一次,而是两次,尽管对生命尚未造成太大的危险,但中风后遗症表现的越来越异常明显,左手不停的颤抖,外加持续性的偏头痛,而鸦…片酊维系头脑的清醒时间变得越来越短。但凡在巴黎稍有名望的医生们都给予法官夫人同一个建议:让法官放弃时下繁重工作,回到乡间静养,或许能延续更长的生命时间。
安德鲁非常清楚,一旦没有了维诺法官,他就失去了自己在巴黎的最大政治依靠。基于此,他才接受米拉波的建议,适时的与拉法耶特拉拢一下关系,并准时做好离开巴黎的准备。好在时间还有大把,加之穿越者先知先觉的优势,安德鲁可以从容不迫的提前准备好方案,以应对极有可能到来的政治危机。
重返兰斯(马恩省的旧省会,新省会在马恩河畔的沙隆镇),只是其中的一个选择罢了。尽管在谈话中,图里奥老师一再暗示他成功当选省检察长,可以设法将副检察长的位置悬空,虚位以待卸职之后的安德鲁。
对此,安德鲁向老师表示了感激之情。如果还有其他的安全选择,他更乐意留在巴黎,这里蕴藏的丰富资源远不是一个人口仅30万的马恩省所能比拟的。
两小时候之后,当颇有醉意的图里奥回到作为副团长福利的单人房间时,他发现自己外套口袋里居然多了一张现金支票,一看金额居然有3万里弗尔。
“这个坏小子,绝对赚了不止10万!”
当然不止10万!
事实上,提前赶赴吉伦特省的经纪人乌弗拉尔仅凭借安德鲁寄来的一封介绍信,就与波尔多法院的杜兰顿法官打得火热,还加入到雅各宾派俱乐部波尔多分部,并在倒买倒卖指劵与掠夺教会资产的交易中如鱼得水,收获颇丰。
一周前,乌弗拉尔就已经给陷入钱荒状态下的雇主安德鲁汇来20万里弗尔,并表示近期还有一笔大买卖。自从手中有了钱,安德鲁自然心中不慌。他相信至少在和平时期,任何事情都是金钱能够摆平的。如果还不行,那肯定是钱不够,可以再加!
……
第31章 罗兰夫人的沙龙
有人曾评论说,咖啡馆、报纸和沙龙是策动法国18世纪末的社会与政治变化的三大反叛源头。只要路易十五时代加以取缔,就不会有启蒙思想,以及后来的法国大革…命。
沙龙起源于14世纪的意大利,却是法国人将其发扬光大。沙龙作为一种公共社交场合,一直都是名士淑媛的会聚地,它将严肃的知识分子与喧嚣的社交界糅合到了一起。自16世纪开始,沙龙已遍布到整个法国,加之浪漫主义色彩与启蒙思想的相互交融,使得巴黎的沙龙成为引领着法兰西乃至整个欧洲的新风尚。
于是在法国,尤其是在巴黎,不少贵族或富有女性以创办经营自己的沙龙为毕生的目标,而沙龙女主人成为她们的理想“职业”。在大革…命的前期以孔多塞夫人和罗兰夫人,后期以斯塔尔夫人(内克尔的女儿)和塔里安夫人等人创办的沙龙最为出名。至于安德鲁曾经参加那两次沙龙,前一次压根就是一场炮…友约见会,而后则应叫做数学家们的学术讨论会。
因为包税商问题上的严重争执,使得税务检察官与财务大臣内克尔(财政总监)的关系并不和谐,所以安德鲁本人至始至终都拒绝出席内克尔夫人和孔多塞夫人经营的沙龙聚会。事实上,后两者与没向税务检察官发出过正式邀请。不过一次偶遇,让安德鲁赶上了罗兰夫人在巴黎举办的第一场沙龙。
下午3时,安德鲁的马车稳稳停在罗兰公馆的门前。在检察官报出自己名字后,一位男仆殷勤的送上酒水,并告知沙龙已开始20分钟。
安德鲁接过酒杯但并不急于进去,他向男仆问了一句,“已经到了那些客人?”说着,一枚银币被塞进男仆的上衣兜里,立刻安德鲁从男仆恭敬的话语中得知出席的有孔多塞侯爵、记者布里索、蒲佐议员,佩蒂翁议员以及托马斯…潘恩等人,至于罗伯斯庇尔,据说是临时派人来告知将缺席本次沙龙。
“清一色的未来布里索派成员,外加一个大英帝国的叛乱份子!”安德鲁仍不住摇了摇头。他一口气喝完红酒,将空酒杯还给男仆,悄悄走进位于一楼的聚会大厅。好在巴黎的沙龙并没有具体的时间规定,所以检察官不必为自己的姗姗来迟而向主人致歉。
沙龙大厅里的布置非常简约,除了常见的家具,只是在茶几上增添了一瓶插花作摆设。酒水与糕点都放在一辆可移动的餐车上,由于没有侍从的现场服务,客人们必须自斟自饮。
此时的罗兰夫人正安坐长沙发上,她身穿白色的薄棉连衣裙,银光闪闪,头发用一块银白色做成的丝巾包裹。女主人的左边是安静端坐的像个哲学家的老丈夫罗兰,右手边倒是一位真正的哲学家,科学院院士,孔多塞侯爵。
其他人则随意围坐于罗兰夫妇的长沙发四周,其中就有安德鲁熟识的记者布里索,也是巴黎公社总委员会的成员,据说明年还有可能进入巴黎市政厅。布里索是一个体型偏瘦,肤色较黑,容貌举止一丝不苟,衣裳整洁的清教徒式人物,未来的吉伦特派领袖;另外一个熟人是身材高大,面貌俊美的佩蒂翁,制宪议会的国会议员,也是罗伯斯庇尔的挚友之一,或许还是明年的巴黎市长。上述二人与安德鲁时常在雅各宾派俱乐部里相遇,但谈不上有什么私交。
在与自己比较熟识的罗兰夫妇、佩蒂翁以及布里索等人打了个招呼后,安德鲁选择了靠近小花园的过厅找了个长椅坐下,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厅堂中央,聆听托马斯…潘恩是时政见解。事实上,这位身材高挑、两鬓白发的国际友人兼法兰西荣誉公民压根就不会一句法语,所以站在潘恩身边的一位30岁左右的律师议员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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