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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随轻)-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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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斤斤计较。
但关书吏的紧张让李佑多疑兼好奇了,这事何至于要瞒着我?为何还紧张成这模样?必有什么内情,所以就派人去抓捕看看是个什么情形。
大队人马应令而去,李巡检只是目送人马消失在夜幕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才不会学那些做官像做混混的网文主角一样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回到班房,李佑问关书吏道:“说罢,怎么一回事?”
关书吏瘫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都说了。
话说国朝盐政简直烂的无以复加,草算起来天下销盐几乎半数都是私盐,到了如今这年头,私盐简直就是半公开的卖了。
这种情况下,私盐贩子卖的真积极,利润高啊,盐每斤成本一分不到,官盐居然卖到三钱,其中私盐的利润空间多大?前提是摆得平巡捕,无论武力抗拒还是使用金钱人情权势。
各处巡检查的也假积极,好处多啊,前提是你能捉得到赃物,之后怎么处理就看各方情况了。至于私盐贩子都是混口饭吃的,除非实在不懂事的,倒也不必太为难。
西水镇的码头有巡检司很多眼线,只不过有时候举报了有用,有时候举报了没用而已,哪些查哪些不查都是有讲究的,很多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佑上任也懒得改变这些事情,照着惯例作而已。
再说这关书吏有个富商叔父,打算将女儿攀与一个举人老爷家说亲,但这年头风气奢侈,生怕举人老爷嫌弃自家,想着多备点嫁妆抬高身价。于是一咬牙,打算用自家的船只贩一次大批量的私盐,牟了暴利来嫁女。
但这关书吏的叔父却是大大得罪过新巡检李佑,李佑或许对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必是严查不贷的,于是找到他侄子商议。
关书吏确实出了主意,道是这两日李巡检不在官署,听说被知县留在县里不回来。正好也轮到他值夜,便叫叔父今夜运货上岸,虽然上千斤的私盐不被发现几乎不可能。但是巡检司里是关书吏在值夜,又没有上司在,只要得了线报后压下半个时辰,等货物运走了,再虚张声势出动兵卒去抓捕,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有时候真是无巧不成书,恰好李佑今晚几经辗转,居然跑到巡检司来睡觉。其实李佑来睡觉就睡觉,在后院也影响不到关书吏的计划,线报还得是关书吏接着。
但又一个无巧不成书,恰好李佑看了老岳父留下的床被,心里不习惯而睡不着,又跑到前面班房找关书吏聊天。
最后再一个无巧不成书,让李佑把线报接到个正着……
关书吏以上这些交代自然是隐瞒了叔父身份……让李大人知道了是谁,难保会发生什么不良后果。他想想码头上自有伙计去卸运,他叔父好歹也是个小财主,应该在家里不会亲自涉险,只要别被现场抓住认出,人身安全问题就不大。
李佑亲切笑道:“这事我本注意不到的,就是见你紧张莫名,想看看你到底瞒着什么,才在这儿不走。不过是个帮亲戚运私盐的事情,也值得你紧张成这样子,本官怎会如此不通达人情?这次若抓到了也没办法,众口悠悠的,下次放行了便是。”
那是你的仇家,还敢有下次么?关书吏真的是欲哭无泪了,明明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变得处处漏洞,自己真不该紧张失形引起注意啊。
但话说回来,他能不紧张吗?他那叔父当初可真是把李巡检得罪到死了,此时李巡检还不知道是他叔父而已。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出去缉私的陆陆续续回来。收获颇丰,缴获私盐近二千斤,价值五百两(按官盐那坑人的价格算)。参与的兵卒个个喜笑颜开,按照巡检老爷的悬赏,每人能分个二十斤盐,真是不少。
除了跑掉的,抓到人犯六名,押在判事厅等候处分。李巡检得了报,便来到厅内,坐定公案之后就开口斥问道:“堂下何人?家住何处?”
有个人犯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小人有盐引的。”
李佑看此人也眼熟,肯定是常在镇上活动的人,贩私盐的手里有点小量的真真假假盐引当幌子也算正常。既然已经扣下了盐货,也真没必要再为难人了,这也算是个潜规则。
李佑便道:“深更半夜,尔等鬼鬼祟祟在外行迹不轨,难怪惹得良民误会。本官念在无有劣迹,暂且饶过!自己去侧厅写下姓名住处便去罢!”
六人一齐谢了巡检老爷要出去,其中有个有点偏于肥胖的中年人低头在后面躲着,引起了李佑的注意。
“慢着!”李佑指着肥胖中年人道:“拿烛照脸!本官要细看。”
便有杂役拿着蜡烛上来照亮了肥胖中年人的面容。
居然是他!两次和李家议亲换帖却又两次反悔的那个关家的老爷。一笔写不出两个关字,原来关书吏的叔父是这一位!
也难怪关书吏紧张的要崩溃,两千斤私盐的罪落到并非善茬的李巡检手里,不死也要脱半层皮。李佑怎么翻手覆手玩弄洪巡捕的,关书吏可是历历在目的。
话说那两次打脸打的李佑心里十分记恨,何况还涉及到李家的面子没有找回来!这回正主栽到自己手里,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李佑拍案切齿道:“关员外!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你可知道贩私盐数千斤是多大的罪吗?”
那几个人犯听巡检老爷这口气不善,就晓得不妙。按说被抓了真是不要紧的事情,大家和巡检无仇无怨,一般情况下巡检老爷也不会吃饱撑着非要拿你怎样。存着默契缴了货物认栽回家而已,下回更加小心点就是了,就和做生意一样总有赔有赚的。事实上,李巡检也已经要打发他们走了。
但千不该万不该,这个作死的关王八竟然和本地巡检有仇,就这样还敢在人家地盘上贩私盐,你这是蠢到故意找死还要拉上我们合伙垫背?纯属坑人么!
不禁所有人犯都拿极度仇视的目光去看那关员外。
第二集 巡检生涯 第80章 欺男不霸女
关员外见事已至此,心里急躁也无法可想。
盯着关员外,李佑略一沉吟有了主意,便对其他五个人犯道:“听说本次贩运私盐,是关员外出的本钱和船只?”
有个词叫作诱供……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犯心思十分伶俐,察言观色便有了计较,当下跪在李佑案前道:“巡检老爷!今夜这些事都是关员外主谋!本钱船只都是他的,我等只是以为平常买卖受雇使唤而已,其实并不知情,小的蔡某愿意作供画押!”
有聪明人捧场,使得李佑心情大好,和颜悦色道:“本官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既然不知无罪,你们五人现在便画供去,完了就走罢,留下主谋即可。”
被己方众叛亲离,眼看着别人无事自己却要担下所有罪名。瞬间关员外心情激动狂怒,暴动起来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被看押的几个兵丁死死按在地上。
看着关员外胖大身躯死命挣扎,李佑心里暗爽。你三番两次的在亲事上戏弄我,好像我成了你家不要的剩货似的,让多少人看了我家笑话。若不是老爷我创了大名声出来盖住这些耻辱,我家在镇里还抬的起头么?
又等了些时间,渐渐地天亮了,那五人的口供均已写好,并都画了押。李佑拿着口供随意翻了翻,便往公案上一摔,大喝:“人证俱有,关员外还有何话!”
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开眼!关员外愤激的觉得比戏里的窦娥还冤。他知道李佑这两日不在巡检司里,今夜又是侄子当班值夜,便觉得万无一失,捞了这一大票就收手,以后李佑也不能把他怎样。
想的很好,如果这样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但关员外又不放心别人,怕被占了便宜,想着没什么风险就亲自来码头盯着卸运盐货。谁料到突然有官兵来围捕,他体胖跑得慢,被捉个正着。最后别人都没事,就他要倒霉。
“李家小儿你公报私仇天理难容!”关员外忍不住喊道。
此人性子鲁直的缺心眼么?这般状况了还不知道低头求饶,嘴硬就能怕了你?李佑喝道:“人赃俱获,犹敢咆哮公厅!左右上夹棍!”
下意识伸出手去却摸了个空,这不是县衙,他也不是知县,公案上更没有签牌和惊堂木……
旁边兵丁也为难道:“老爷,本司没有夹棍。”
巡检司只是个巡查抓捕机构,最多可以简单初审,没有断案判刑的权力,所以常见刑具也不齐全。
这哪里难得住李巡检,夹棍没有棍棒总该有的,便又命道:“依照律令判罚,惯例有脊杖一百!本官做主,先罚了此刑,而后上解县衙。县尊责怪下来,有本官一力承当。”
李佑的确是个很会机巧变通的人……即便关家有门道告到天上去,查下来最多一个署理巡检李某行为偶有失当,罚一年半载的俸禄。贩了两千斤私盐该流放三千里的犯人哪有什么人权。
“不要!”关书吏突然从侧门冲进来,跪在地上哀求道:“念在同一乡里的面上,求大人放过属下这叔父!我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大人恩德!”
一个大男人高喊不要……岳父这都找的什么心腹?不过也就胆小懦弱的人才能叫岳父这种人放心罢,李佑不屑想道。
又听关书吏说:“大人和我叔父之间嫌隙,也是由老巡检而起,当初老巡检也是答应过代为说和,不如先问过老巡检。”
关书吏这真是急的糊涂了,正说到李佑新官上任的忌讳处。
小小书吏也敢拿岳父这前任来压我,真以为我好说话?李佑突然有意大声道:“关先生你是举报有功的,说定查到私盐后分给你的数量不会变,但请放心。这时候就不要管你这触犯国法的叔父了罢?又不是你的亲父。”
李佑蓄意挑拨的话出了口,那边关员外听了心里一想,难怪李佑今晚突然出现坏了好事,再次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关书吏道:“吃里扒外的狗贼!老夫瞎了眼才找上你这奸人出主意!你出卖长辈,家法族规不会放过你的!”
“大胆人犯!竟敢当堂辱骂本署的用员,左右何在!还不行刑!”得逞的李佑喝令道。
眼看堂上的兵丁持棍棒就要打下去,关书吏连滚带爬的护住叔父,却被叔父唾了一脸,也顾不得擦,对李佑叫道:“大人!属下愿做媒人,将叔父家里堂妹说与大人为妾赔罪,恳求大人放过叔父!”
关书吏还是有几分心思的,他知道李佑和叔父的仇怨因何而起。俗话说得好,解铃还真须找到那个系着铃子的人。小女子反正都是要给别人的,还是救出叔父划算,私盐够了两千斤可是要流放三千里的!
“狗贼!狗贼!狗贼!”听到侄子这话,关员外神色极度狰狞的对他骂道:“你害了老夫还不够,还要去害我女儿!丧尽天良!无耻!无耻!”
李佑微微一愣,脑子里又闪现出那张惊鸿一现的容颜,具体细节可能有所模糊了,但记忆里那份端庄沉静的神韵却是十分深刻,在他见过的女人里独此一位(这厮出身太低见识过于单一)。若要让他自己挑妻子,不看家庭背景,这个才是心目里的最佳人选。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已婚巡检李佑把杂念抛出脑外。
欺男霸女这个词,前半段他倒是可以去干。但后半段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用强容易坏了风流名士的美誉,谁听过那个风流才子明着(暗中不知道)抢民女的?这年头带色的消息传的最快了,遮掩都遮掩不住。再说这方面他也真不缺,还是算了。
李佑的想法是,打了一百杀威棍,别让全镇人说李家没本事连个关家都报复不动。以后关家若是有眼色,服了软尽管去县里打点,本巡检也就不追究那杖责一百之后流放三千里的刑罚了,显出与乡里为善的宽容大度来。
倒不是李佑心软,实在因为过犹不及,本土乡里之间的口碑还是注意点好。打一百棍子没什么,估计镇里舆论会说李家有本事,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但真要把关员外充军三千里,或者强行霸占人家女儿……全镇舆论风向就变了,大家真拿李家当土豪恶霸看了。这土豪恶霸做得太绝,不见得像小说里那样爽的,例如,长辈不幸挂了,镇上人人侧目,都不来抬棺帮衬,冷冷清清的怎么出殡?也就严老爷那样的大地主,成村连片都是自家佃户,根本无视恶评才真正具备了鱼肉乡里的条件。
不过一百棍子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关员外撑的住?
关书吏眼看拦不住了,急的直往外看,他那堂妹在叔父家向来是能主事的,怎的到现在也不见个救人动静,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集 巡检生涯 第81章 巾帼不让须眉
又扯远了,却说兵丁拉开了碍事的关书吏,便开始行刑。一口气连打了几棍,关员外此时倒也硬气,咬着牙不吭声,不愿呼痛让李家小儿看了笑话,真不知道一百棍打完会成什么样。
这时忽然厅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关书吏以为来了救兵,伸脖子看去却见李佑的长随张三飞快的跑进判事厅,气喘吁吁的叫道:“太老爷有话!”他称呼李佑为老爷,太老爷自然就是李佑父亲。
李佑感到蹊跷,刚刚发生的案子,父亲怎么得知的?难道他神通广大到在巡检司里有内线?
执刑的兵丁看这样子,心里估计有变故,便自发停了手,等待巡检老爷重新示下。
张三直接到李佑身边耳语道:“老太爷说打完了将人解到县衙,可以让县衙那边不认同巡检司刑罚的有效,为维护官法威严重新杖责一遍。”
狠的够无耻……果然是父亲的作风。李佑问:“父亲如何晓得这事?”
张三又解释道:“关家大小姐去了家里求情,老太爷便知道了。”
这让李佑十分意外,一般人遇此类事情,都是先拉起亲族好友壮声势,挟裹一两个秀才,然后上官署衙门看看状况,顺便设法求情营救。
他又仔细一想,却觉得关家小姐不入公门直接去找李佑父母,倒是真聪明。一来既避免了闺阁女儿众目睽睽下抛头露面的羞耻,又因为李父李母作为相识的老人,她如何卑躬屈膝都不丢脸。即便在家里给老辈跪拜求饶能算个什么,总比到公厅上放下身段苦苦哀求李佑来的体面罢。
二来这件事本质上就是李家的面子问题,李父自然比李佑更能做主,紧急之间她能见识到这一点,李佑都不得不暗暗佩服。
聪明归聪明,但有用么?李父可不是见了女人哭鼻子就心软的善男信女,比李佑更加记仇。
抬眼忽见执刑兵丁还在呆着看,李佑便喝斥道:“哪个叫你们停手了?继续!”
这才打了几下,又有匆匆脚步声传来。这回进来的是小厮义哥儿,远远大呼小叫道:“主母有话!”他口里的主母是李佑的母亲。
看来又有情况……执刑兵丁这次不敢住手了,麻木的一下又一下打着。
义哥儿一边好奇的看着杖刑一边来到李佑身边低声说:“主母有话,暂且停手,将关老爷好生看待着。”
李佑狐疑万分,问道:“父亲怎么说?”
“没有反对。”
以父亲为人,一不做二不休才是正常,看来这是关家小姐出了什么心动价码,现在正在讨价还价吗?
义哥儿也不清楚,却指着关员外道:“不能再打了……”
李佑抬头一看,关员外已经神色迷离了,喝斥道:“住手!一点眼色也没有么!”
厅内寂静下来。
但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李佑一口茶都没有咽下去,便再次听到匆匆脚步声,又有家里人过来紧急传话了……是那义哥儿的父亲,老仆郑叔。李佑很担忧,家里下面再要传话,还有人选么?
公厅众人都无语了,李家这是学说岳评书里的十二道金牌么?眨眼间就是一道又一道传话,比那十二道金牌频率还快。
郑叔对李佑耳语一番。然后众人只见李佑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还情不自禁起身站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由衷的对关员外赞叹道:“你有一个好女儿。”
此言却吓得准备昏死过去的关员外立刻复活,须发皆张,瞠目欲裂,大喊道:“我愿领罪!甘伏国法!此罪不及家人,与我女儿无关!”他以为李佑打算对她女儿下手了,宁可自己伏法也不能叫女儿牵扯进来。但……
李佑收到的最新消息为:关大小姐认了李佑母亲作义母,同时愿意委身给李佑为妾。
郑叔又道:“主母说,两家也没有生死大仇,人家服软到这个地步,恩怨就此作罢,好好把关员外送回家。”
李佑心里真不是一般的震惊,倒不是因为美色上门,他早不稀罕这个了。吃惊的是,以这个时代女子的心性,很难有关家小姐这样坚毅、果断、聪慧的。
她对形势有很清醒的判断,知道掉哭哭啼啼的眼泪解决不了问题,毅然将自己委身李家来赔罪,可见其果断坚决,而且这也恰是李父李母能做主而欢迎的事情。
关家小姐还能看出李母朱氏对她的好感,就顺势认朱氏作义母。能当一个正式认了婆婆为义母的妾室,已经是在很被动的局面下,用各人皆大欢喜的方式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更见聪慧。这下她以后不仅仅是妾室,还是李家的义女,如果再生个儿子,母以子贵的传统下怕是地位比正室妻子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这个概率很大。
说一句题外话,李母确实一直很喜欢美貌能干的关家小姐,估计有点原因是生了两个放野的儿子但没有贴心女儿的缺憾。况且李母为了李佑妻妾都不育的事情,早就想再给李佑纳个正常点的妾室。
想了许多,最终李佑心里也不得不夸道,这位关小姐为了救出父亲,一时半刻之间屈身做到如此地步,真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孝女。而且在绝对不利情势下,能不失尊严争到最大好处又不惹人反感的办妥事情,更是难得。
不过她不会是以为要把她父亲流放三千里罢,本官名声哪有如此狠辣……这一定是父亲的恶劣名声引起的误会,本官真没有这个打算。
天地可鉴,委身救父是她自愿的,没人强迫……所以不算强抢民女。李佑一边想一边随手把口供笼进袖子里,摇头叹曰:“可怜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关书吏在底下看出点苗头,他知道他那堂妹不是一般女儿家,颇是敢作敢为的,这必然是在外面用了什么手段。不管怎样,事情解决了就好。
“关老员外,你可以走了。”李佑挥手道。
乍闻喜讯,关员外简直不敢相信,就这样轻飘飘的绝境逢生了?
但关书吏却敏锐的觉察到,李佑对他叔父的称呼加了个老字以示敬称,其中必有八卦。但也顾不得问,赶紧要先扶着叔父出去,虽然行刑紧急叫停了,但叔父却已经实打实的挨了过了棍子。
关员外看着靠近的侄子,仍是以为被他出卖的,狠狠斥道:“滚!”
李佑忽然出声说:“老员外,不是贵侄举报的你,恰好我遇到了而已,方才与你说笑,不必在意。若闹得族中不和,便是我的罪过了。”
关员外也听出李佑话里的客气了,半信半疑没再排斥侄子,任由关书吏扶着出了巡检司而去。
李佑目送这个被自己打了一顿的准丈人离开巡检司官署,他回去后得知了消息会是个什么心情呢?那位关小姐会甘心么?
第二集 巡检生涯 第82章 你窘我窘全都窘
一夜未眠,李佑感到有些困倦,便给手下们交待了一番,自己要回家补觉去。轿子还在县城没有回来,李巡检又亲自动腿了。以后巡检司该常备两顶轿子,李佑想道。
喧闹嘈杂的商镇清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没什么可注意的。
正低头走路间,长随张三忽然像发现了什么秘密,指着前方一处巷口欣喜道:“老爷快看!”
李佑抬眼望去,见到个两个膀大腰圆的健妇立在那里,一黑一白宛如两大女金刚,遂评价说:“你这贼才的品味也忒独特了,还不快走。”
“她们是给关小姐抬轿子的仆役。”
李佑这才注意到,二位女金刚身旁有一顶墨绿小轿,便问道:“那是关小姐的轿子?”
张三道:“是的是的,想必她们刚从老爷家里告辞出来,也路过这里。”
李佑又向轿子停处看去,原来是在一个小道观的门外。这大概是那关家小姐顺路经过,就进去烧香祈祷了。
人在遭逢事故,总爱盲目的求神拜佛,这是感到无助的心理,没想到连关小姐这果敢女子也有如此一面,是因为要当偏房而心有不甘而满怀哀怨么?这倒引起了李佑的兴趣。
“走!看老爷我开导开导迷茫的小娘子。”当下李佑也不急于回家补觉了,便朝小道观走去。
长随张三紧紧跟上,暗中嘀咕道,我就晓得会这样。
李佑来到道观那里,门外女金刚之一的黑金刚便提醒道:“这位小相公,本处是女观,只接待女客的,男子实在不便进去。”
李佑点点头,刚要说什么,便听到吱呀一声,院门从里面打开了。
但见闪出位窈窕匀称的小娘子,一袭的宽袖对襟过膝素花绸衫儿裹住了大半个身子,百褶裙边从衫底卷了出来,娉婷行走间脚下裙褶仿佛阵阵水纹样的波动。只是头戴珠翠花冠,梁上挑起一溜儿细密的小珠帘遮住了脸庞,容貌十分的不清晰。这不奇怪,本朝闺阁小姐出行时常拿面纱之类物事遮住脸的。
李佑此时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名言:眼中有码,心中无码。
那女子才出来就看到李佑,似是讶异了一下便立定微微屈膝行礼道:“李郎君万福。”
这便是关家小姐了,实在看不清她隐藏在珠帘后的是什么表情,李佑上前拱拱手,开始说教道:“有礼了,关家姐……小娘子是来此烧香祈神吗?神仙之说虚无缥缈,终究也只是外力,求神不如求己。无论身处何等境地,只有固守本心才是最切实可靠,不可三心二意。先贤也说过,心外无理……”
“夫君说的颇好。”在李佑口水横飞的一通大道理说教下,似乎认命的关大小姐主动修正了两人之间的称谓,很自然的就称李佑为夫君了。
然后她伸出修长细白的右手,手心有一小块银光闪闪的……银子。
什么意思?李佑看着银子不明所以。
“这道观前几日赊了我家丝铺三匹白绢,妾身不过顺路突然记起此事,便进来收账。似是让夫君多心了,还请恕罪。”
袖手收回银子,关小姐话音一转反击道:“妾身虽为女流,也都是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既已委身夫君,心中便无二想,安然归于本份的。亦晓得早晚之间上奉公婆、下侍夫君、贞静自守的妇道,何至于不被夫君信任。莫非妾身在夫君眼里是心口不一的人?夫君身为大好男儿,年纪轻轻居于官位亦名扬江湖,便该自养气度,不可负于人望,如此心胸实不应当……”
妄图开导你真是个错误……心事被说破的李佑连忙岔开话:“令尊已经放了。”
关家小姐轻轻点头道:“妾身这父亲实在鲁莽了,不想却叫夫君受累。看夫君一夜未睡,请保重身子早些回家歇息。另外恳求夫君宽限两日,待妾身将本家事务料理完毕,定会按约前去家中服侍夫君,夫君但且安心。”
李佑很纳闷,关老员外那个莽撞性子怎么生得出这般滴水不漏有条不紊的女儿?
对了,她刚才说到丝铺?生意三要点是势、人、财……
眼前这个不就是人才么!她家都是她在掌总主事,而且最妙的是具有丝织这一行的经验。想至此李佑心动起来,自己对丝织业里的经营一窍不通,身边也没有专业人才,明明察觉到了大好时机,却不懂怎么下手,正发愁间,这可不就是个好人选。
心里高歌一曲“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李佑又拱拱手道:“我有个做生意的好机会,愿和你参详参详。”
关大小姐明显不相信,以怀疑口气问:“夫君也懂这些?”
李佑卖弄道:“我自然略懂,这生意经营要看三点,势、人、财,所谓势就是……”
他将昨夜听到的生意经现学现卖重复了一遍,要给眼前这位新鲜小妾一个惊喜,反正抄诗词抄多成自然,也不在乎多抄一次言论……
看不清的珠帘后面,关小姐果然微微动容,问道:“夫君怎么会知道这些?”
震惊了罢?李佑得意刚要回答,便又听关家小姐道:“我家有个堂兄在巡检司做书吏,想必是他对夫君说的罢。”
授惊不成反受惊的李佑呆住了,她如何猜到的?
关小姐实在不能忍,一时忘了有珠帘遮挡脸容,习惯性的以手背掩口,低头浅笑了几声。听在李佑耳中宛如黄莺初啼,实在悦心的很。只愿她多笑几下才好。
旁边的白金刚疑惑道:“这些话儿似乎听我家小姐时常讲过的,李小官人为何重复一遍?”
李佑大窘……抄袭成性的假才子终于被揭穿了一回,还是在原创者面前被揭穿,他面临着穿越以来前所未有的困境……要怎样才能扳回局面?
院门此时又打开了,急忙走出个女道姑,拿几张棕黄的纸符,对关家小姐说:“亏得小娘子未走,方才你拿错灵符了,这个才是求孕得子的,回家贴于床头即可。”
十八岁的处女求怀孕求生子?
有如神助、转守为攻的李佑惊异的睁大眼去瞧她,透过花冠珠帘隐隐看到几片红云在双颊腾起。
关大小姐即使隔着这么一层,也被李佑刁钻的眼神逼得窘迫无比。不禁侧过头去躲避李佑的视线,结果露出的半截脖子也被见到红透了。
估计李母把李佑那一妻一妾都难有后的实情讲了。只要有了儿子那就是地位的保障,以关大小姐的性格,岂能不想着抓住这个机会。
想必该小姐在里面说要求子的时候,也是很害臊的,所以慌张间才会拿错灵符,出来还装作收账的模样。她再怎么样沉稳犀利毕竟还只是二九少女啊……
侥幸扳回劣局的李佑哈哈大笑一通后说:“关小娘子真是收的一手好账。”
又道:“我先回家睡过,醒了要去府上拜访,真有桩生意要与你说一说。我相信你,你也要信得过我才对。”
第二集 巡检生涯 第83章 被礼贤下士了
回了家中,李佑着急睡觉,没有去见父母,直接来到自己居住的右侧院。此时婚后时日尚短,新房气象未尽,披红涂彩的痕迹还有许多。
进屋便撞见了妻子和陪嫁婢女梅枝,李佑点点头道:“这两日家里可安好?”
梅枝上前抱怨说:“还是新婚之期,老爷就连两日夜不归宿。”
是你这外来婢女该管的么,李佑便要斥责,却感到左手被抓住了。原来是妻子伸出两只手一齐握住了自己的手掌,眼圈微红,面上露出几分楚楚可怜。
李佑心头一软。这自卑畏缩的少女猛然来到一个陌生环境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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