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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随轻)-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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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作个举人级别的选官,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但以李佑在吏部的关系网,并不难办。他也不绕弯子,很痛快的答应了:“真要用到时,我尽力而为。”
  尚大人感激连连的谢道:“大恩不言谢,在下铭感五内。”
  他与李佑不过是在泗州和盱眙相处过一个月,再有就是二人皆为苏松道王参政的好友。这点交情,其实是不见得足以打动别人帮忙选官,须知选官乃是官场中最难求人帮忙的事情。因而尚大人原本做好了碰钉子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李佑如此好说话。
  真乃人言可畏、传言不足信也,尚大人暗忖道。
  李佑抬起手,挥了挥手里的礼单,露出几丝诡异的笑容,“在盱眙见到尚大人时,你爱民如子、清贫如水,如今又何来重礼遗我?”
  尚知县尴尬的陪着笑了笑,语气含糊的答道:“借了点,借了点。”
  果然是借的……李佑立刻明白了。京师里确实有一门很繁荣的业务,就是借债给官员,尚知县八成就是从这个渠道借来的钱。
  借钱的官员大多是刚取得功名准备铨选的人,或者入京的地方官。他们借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应酬交际。
  外地官员或者官场新人到了官员密集的京城,正常情况下的应酬是极多的。同年、同乡、同窗、故旧等等都可以要一一交往,相应的花销也不小。
  如果是刚刚选官尚未去外地赴任的、或者由于各种原因手头紧的其他官员,只怕是应付不了这种应酬的。那么这个时候,就要找债主借钱了,这种放官债的行业自然也就应运而生。
  大概流程就是贫穷官员借钱交际应酬、选官、到地方赴任、用收入把欠款还清。债主方可以派出一两个人当做长随跟着官员去地方,直到债务终结为止。
  李佑听口风就能听出,尚老头就是从这种渠道借来的钱拉关系送礼,那么就可以从这里着手了。想至此,他请求道:“既然如此,还请尚大人帮一个小忙。”
  尚知县莫名其妙的,这李佑手眼通天富贵满门,有什么能求到他的?但仍回道:“李大人有所差遣,在下不敢辞也。”
  李佑低声吩咐了几句,尚大人听完后吃惊道:“这不太好罢,如何使得?”
  “尚大人你这把年纪了,做官又苦又累的还有什么奔头?就此升为六品散阶,回家养老的好,何苦还继续宦海浮沉。”李佑劝说道:“再说贵府前程都在你那侄子身上吧,他选官包在我身上,不敢说前程似锦,但绝对不会亏待他。”
  这……尚知县低头考量,李佑也不着急,慢慢的喝茶等待。半晌过后,尚知县重新抬起头来,咬牙道:“但凭吩咐!”
  又过了两日,京城银钱业忽然爆出了一条惊人的消息——京师二十一家较大银庄、钱铺、银铺、帐局的东家在山西会馆宣布,在这二十一家之间实行票据通兑!
  顾名思义,就是在这二十一家银钱铺庄里,任何一家给客户开出的银票、存票,可以在另外任何一家进行兑现和使用。
  虽然二十一家通兑的震撼程度比起李佑设想的异地汇兑差了许多,但对于当下的京师银钱业而言,也不啻是一场小地震了。
  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迎合市场需求的行为,受到了欢迎的。一来二十一家强强联合增大了整体信用;二来可以出现真正意义上的“京师通行银票”了,方便于使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次联合起来的二十一家都是京城业内里有名有号大铺庄,但今年以来逐渐异军突起的惠昌银号却被排斥在外,这就值得玩味了。
  戴掌柜急急忙忙到文宣院来见李佑,如实禀报道:“今日情形不妙,许多客人意欲兑现银两,看样子是想转入那二十一家的。”
  李佑虽然预测到西商控制的业内巨头会联手,但也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而且措施比想象的更加超前,在他们所处的局限性中,已经做到了极限。
  李佑不由得感叹道:“不愧是这年头思维最前沿的商帮,也懂得联网么。”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642章 什么叫官债
  西商绝对认识到了异地汇兑的重要性和在商业上的决定性意义,他们的眼光是不用怀疑的,在另一个时空,就是这批人在一百年后创建了票号。
  但如今的西商势力远未到全盛时期,暂时缺乏李佑这样南北布局呼应的能力,与观念超前的李佑相比较已经落后了几步,而且是很难追赶的几步。
  所以对西商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背景雄厚的李佑吸收进来,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共同发展。不过李大人要的是主导地位,要的是掌控金融行业,这才是双方真正矛盾所在。
  李大人虽然只是专注于官场争斗行业三年,主要专业也不是商战方向,仅仅在商场玩票过几次。但天下事一通万通,不同领域事情的根本原理往往是一样的。因而他听到消息后,等初期的震动过去,立刻觉察到危险在于什么地方。
  二十一家业界巨头在京城联合通存通兑,如果实现并被接受,那至少将在京师及京师周边这个一两百万人的区域内,暂时取得无可置疑的绝对优势地位。
  看起来好像与惠昌银号关系不大,惠昌银号未来主要业务发展方向是南北异地汇兑上,在京师本地被同行排斥无关紧要。再说二十一家联合也并没有指名道姓的针对惠昌银号,仍留有余地。
  但往深里思考,就会发现并不是这样,异地汇兑是一种为了控制行业推出的手段,却不是最终目的。
  京师还是根本所在,如果惠昌银号在京城被挤压的没有市场份额和话语权,那就真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即便业务做的再漂亮,也是没有地基的华屋美厦。
  这不是李佑杞人忧天,完全有可能变为现实的。二十一家西商资本联合起来,全天下也只有扬州盐商可以相抗衡了。至于惠昌银号,目前完全没有这个能力。
  这就是二十一家联合的用意所在,一方面展示西商群体的资本实力和执行力,另一方面也是对某些行业异端不动声色的警告和施压,却又不撕破脸。
  李佑想通后,便对戴掌柜吩咐道:“不必惊慌,你速速回去安抚人心,就说数日之内自见分晓。”
  戴掌柜应了声,便离去了。李佑又遣人去明理报坊,传话说明日报纸不许刊登与二十一家联合有关的消息,并就后续报道做成了安排。
  经济问题,可以用经济手段解决,但也可以用政治手段解决。与那二十一家想比,李佑在经济方面是绝对弱势,所以他不打算采用经济手段,而是用最擅长的政治手段。而且政治手段简单轻松,代价也小。
  次日出报,在京师深入人心而且最近异常关注银钱行业的明理报果然没有只言片语进行报道。这次二十一家联手通兑的消息,被明理报无视了。
  但很快西商就做出了反应,他们虽然没有报纸,却花钱印制了大量纸单,大肆在街头巷尾分发,抵消了明理报的新闻封锁。
  再到下期明理报出来时,却又报道二十一家银钱铺子“可能”有不少已经入不敷出了,所以要联合抱团打出通兑的旗号,为的就是要拆东墙补西墙……这又引起了读者对西商的猜疑。
  当然,打嘴仗造舆论解决不了问题,这也不是李佑的真正杀手锏。
  这日是朝会日,京师文武官员三三两两的从东西城向承天门汇聚,然后又流入宫中。
  又有一波官员从长安左门进入御街,来到金水桥边时,却见桥头上站着一位年纪很老的七品官员,须发苍苍的在早晨春风中飘动。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他跨在了雕栏上,不知要作甚。
  对于这位老人,上朝的官员看着都很面生,互相打探一下,皆不认识。如此便可以推断出,此人必定是外地的地方官,还是很落魄的那种,所以在京师毫无人脉、无人相识。
  他要干什么?路过金水桥的官员不禁放慢了脚步,好奇的看了几眼。却见那老官员猛一咬牙,高呼一声“官债难还”!
  众人脑子尚未转过弯来,随即又见他一跃飞起,毫不犹豫的纵身跳进了金水河中,溅起了一簇浪花。
  要投水自尽?这可引起了上朝官员的骚动,上朝日有官员在金水河投水自尽,这绝对一件奇谈!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当即有人高声对值守的锦衣卫官军喝道:“官军速速救人!”负责值守的锦衣卫官大概也害怕承担看守不周的责任,立刻有几个跳入水中救人的。
  片刻之后,水里岸上一起动手,七手八脚的将落水的老官员从河里拖到了岸边上。上朝官员纷纷上前围观,大学士杨阁老恰好此时驾到,见到发生了事故,便在随从簇拥下挤进了圈子。
  上下打量几眼,杨阁老皱眉问道:“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你是何人?因何投水?又为何在承天门外投水?”
  躺在地上的老官员睁开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天空,仿佛没有听到杨阁老问话。
  这时候,文宣院院使李佑也上朝来到金水桥,见到落水之人,惊讶的叫道:“你不是盱眙尚老知县么!为何在此?”
  杨阁老瞥了一眼李佑,吩咐边上的锦衣卫官军道:“此地人多口杂,多有不便。将尚大人抬进东朝房问话。”
  便有几人抬着尚知县穿过承天门,一直进了东朝房。不多时,便有消息散了出来。
  据尚知县自述,他家境清贫,到了京师后为交际应酬,借了几百两银子官债。但他面临致仕危险,眼瞅着还不起了,并遭到债主逼迫,所以悲苦的很,就在这朝觐日一时想不开投水了。还有,这些债务是从几家西商钱庄借来的。
  这立刻引发了上朝官员议论纷纷,而且作为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政治事故,也在朝会上禀报给了天子。
  天子蹙眉问道:“什么叫官债?他为何借官债?是谁胆敢逼得官员投水?”
  群臣眼观鼻鼻观心,这些问题,委实不好对天子回答……难道对天子说,这是吾辈官员的游戏规则,吾辈已经熟视无睹了么?
  “有司彻查!然后奏报。”天子下谕道。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643章 何苦如此纠结
  却说尚知县欠了几家银钱庄铺的债务后,在金水桥投河,感到内情蹊跷的天子下谕去查,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但有个技术性问题,由谁去查?朝廷部院寺监中,没有哪个衙门明确是负责处理官员债务问题,或者说是负责管辖银钱庄铺事务。
  以前也没有这种先例,天子顺嘴说了个“有司”,却都不知道该是哪一个。徐首辅按照惯例代表大臣出列接旨,不得不问一句:“此事所属何曹,请圣上示下。”
  景和天子垂询道:“依徐先生所见,此事该属何曹?”
  “当属刑部。”徐首辅奏对道。他看得出来,这事就是个小浑水,很容易里外不落好,而且天子明显对此中规矩不清不楚的,还是让刑部去查罢。刑部冯尚书是天子亲自从浙江巡抚任上简拔入朝的,出了什么问题,天子也怨不得别人。
  景和天子没想那么多,只觉刑部查案理所当然,便准奏道:“可。”至于其他人,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不是什么国际民生大事,自然没有反对意见。
  冯尚书心中叫苦不迭,这个事并不大,但水太浑,做好了功劳不会有,即便踩一脚泥也很不划算。
  纠结之处在于,首先办事要先摸清上司心思,可现在天子怎么想的让人摸不清。因为天子明显不懂其中门道,随口说的要查,心里什么想法无从猜起,而且有可能随时变化。
  其次,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欠债和逼债之间,谁对谁错只怕比家务事还难断。再说官债是个很普遍的现象,自己判了一个,成了判例后只怕要影响到一片。
  第三,那帮放高利贷的西商也未必就是软柿子,听说出自西省的彭阁老与西商关系密切的很,处理不好又要惹起风波。现在他们从龙派进过打击后较为势弱,此时与彭阁老对抗并不是好时机。
  不过冯尚书叫苦归叫苦,但推无可推。对于京师钱债纠纷案件,刑部是名义上的最高裁决衙门。尚知县固然是官员,行为也很出格,但本质上仍旧是钱债纠纷,刑部不出面查,还能推到哪个衙门去?
  如果李佑还担任提督五城御史,以他的能力只怕早就将京师民事案件大权独揽了,那么这个时候就可以顺水推舟的让他去头疼,可惜可惜,冯尚书接了旨意后暗暗感慨道。
  朝议散了,群臣各自出宫,路上少不得谈论起今日朝会这桩知县跳金水河的奇事。朝廷中有的是精明人,稍加揣摩并互相议论佐证,便纷纷猜出了很多细节。
  尚知县肯定是遭到债主强力逼债了,不然不会如此极端。官员借债的很多,但一般不会被强力逼债,如果真遭遇强力逼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债主认为失去还债能力。
  庸俗的说,就是此人宦海前途无望或者由于各种原因在任上迟迟挣不到钱,这就叫失去还债能力。
  估计那尚老知县乃有功之臣,自以为升职在望,所以照着老传统借债在京师活动,等升官之后再想法子还债。
  但世事难测,天下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看尚老知县那年纪,八成是让吏部考评为年老致仕了……
  那可真是一道晴天霹雳,家境清贫之人彻底退出官场就意味着丧失“还债能力”,借给他钱的债主估计也着急了,所以才会加紧逼债。然后尚老知县便忍无可忍、不堪其辱,愤而在朝觐天子之日投河自尽。
  议论到这里,众官员不禁唏嘘不已。一个有功勋的官员,却被潜规矩和商家逼到跳河,不能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物伤其类啊。
  李佑出了午门,径自来到东朝房去看望尚知县,作为一起战斗过的老相识,礼节上“应当”如此。
  然而老知县已经不在了,李佑向当值之人打听,却得知尚知县已经被大学士们下令送回了住处,听说他住在东城淮泗会馆。
  李佑叹道:“尚大人与我算是有过同僚之义,怎能弃之不顾。”随即又赶到东城,向会馆里伙计问了地方,这才找到尚知县寓居之地。
  尚知县确实没什么钱,只和下人租住了里外两间屋子,地方都不大。此时尚知县因为落了水,正在里间床上休养。
  李佑进去后见老知县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便挥挥手将随从下人都打发出去,单独与尚知县说话。
  “老夫今日在大庭广众下出乖卖丑,一世清名真是毁于一旦,自此面目无存,羞于见人矣。”老知县憋着一肚子话不能与别人讲,见了李佑就痛心疾首说。
  李佑劝道:“事已至此,何须多想,皇天不负苦心人,必有所得。他日世侄到京,我一定多加关照。”
  两人尚未说得几句,忽然听到屋外吵闹起来,声音嘈杂,吵得李佑与尚知县没法继续交谈。
  李佑皱眉掀了门帘走出屋去,却见院中新来了三个人,被自己的随从挡住,正在争吵。
  “为何生事喧哗?”李佑问。
  韩宗连忙过来回复道:“小的和其他弟兄依照老爷吩咐,把守此处,那几位却硬要进来,不得不阻拦。”
  李佑抬眼看去,对面几人当中的为首者年纪约有三十余,身形胖大,也正朝着自己这边打量。
  那人见李佑看到他,便上前一步,作揖道:“这位老爷请了,小的姓孟,坊间称作孟五,特来寻尚老爷的。”
  李佑淡淡的问道:“你来寻尚大人作甚?”
  郑五答道:“尚老爷欠了我们和源银庄三百两银子,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所以小的前来催讨。”
  李佑沉吟不语,心中暗道他们大概还不知道今天尚知县在金水桥投河的事情,否则肯定要观望风头,不至于如此没眼色的上门逼债。
  又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嘀咕道,尚知县这出戏演的还真专业,招的债主们急急忙忙上门逼债。他老人家目的不会是打算把事闹大后趁机赖债不还罢?
  既然自己遇到了此事,那么应当如何是好?遇到这个突发事件,李佑作为幕后制片人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哪个选择是最优选项,可以更好的促进自己设想实现。
  正李佑考虑因果时,那边郑五也在偷偷观察,对面人的身份太明显了,虽然他是微服,但从摆的谱看就可以断定是位官老爷。
  放在外地,那他就只有下跪磕头的份,但在官员满地走的京城,如何与官员打交道是一门学问。不能将官员不当回事,也不能太当回事,有的可以不用当回事,有的则必须当回事,运乎之妙在于一心也。
  郑五大爷一开始拿不准对面这位年轻官员的来路,对方不亮出身份,那也没办法,只能靠自己察言观色了。干他们这行的,察言观色是必备技能,没这个技能就混不下去。
  看到对方“犹豫不决”,郑五大爷登时就做出了判断,此人是不用太当回事的那种官员!
  理由很简单,这位官老爷若真底气十足,那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摆出官威,厉声喝骂自己,或者吩咐左右将自己打出去!
  但那位官老爷却迟疑不定,这就说明,他大概是因为权势不足而心虚,担心惹不起银庄背后的势力,而且估计他与尚知县交情不足,不值得出面。
  再说世态炎凉,尚知县这种外地官,真要有强力援助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往来只怕也没什么当红人物。像眼前这位初入官场的年轻官员,除了靠着师门名头,能有多大真正势力。要知道,并非人人都是那李佑,一百年也未必能出一个。
  心里计议已定,对眼前这位官老爷做出了正确评估后,郑五放开了胆量,主动对李佑道:“我家源和银庄与朝中老爷们也多有交情的,这位老爷须得三思。尚老爷欠债这事也与你无关,还请你让一让门口,放我等进去,不然大家颜面上不好看。”
  李佑在沉思中被打断,听到郑五无礼之言,愕然无语,这厮是对谁说话呢?
  韩宗觉得自家老爷今天表现有点不够劲道,在李佑身边悄声问道:“几个无赖泼皮而已,老爷因何优柔?”
  李佑低声道:“尚知县的事你也知道几分,老爷我正想,是让你们大打出手,杀一杀这些恶棍比较好,还是我们故意被这些恶棍打得狼狈而逃比较好?”
  只从完美权谋和厚黑学的角度,李佑选择应该很简单,那就是要故意挑起事端,然后被打的落荒而逃,最好他自己挂点彩。
  这样前有尚知县被逼债投水自尽,后有尚知县好友李大人被债主爪牙殴打驱逐,必然是轰动京师,内外震动,造成可让李佑浑水摸鱼的氛围。
  但是让李佑犹豫的是,这样装作被打跑有损自己脸面和形象。不管有什么理由,被打了就是个很粗俗的丢人事。
  两种选择,让李佑感到纠结。
  韩宗摇摇头,“这次老爷你是当局者迷,小的却旁观者清了。”
  “此话何解?”李佑疑道。
  韩宗叹口气,“老爷你要被打,只怕满朝有不少叫好的,谁知道能有多少同情分?说不定自讨其辱,何苦如此纠结哪。”
  ……
  “走又不走,让又不让,挡什么道!”那边郑五还在叫道。
  李佑对手下身怀暗刃的随从大喝:“给本官狠狠地打!务必要出一条人命!不然韩宗你的月钱全部扣掉!”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644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京城有名的和源银庄东家姓叶,单名一个成,不到三十便继承家业,是西商里有名的年少有为人士。站在一群至少四五十岁的老家主里,颇为醒目。
  前盱眙知县尚大人共从五家借了几百两,其中从和源银庄借出的二百两是最大的一笔。从和源银庄角度而言,二百两也不算小账目了,听说尚大人选官失败后可能要致仕,银庄便担心这笔钱打水漂,所以才派了人登门催讨,只怕去的晚了什么也捞不到。
  叶员外喜欢亲力亲为,银庄上的事情并未全权委托给掌柜先生们,他本人时常现身银庄指导业务。这日正在银庄盘点账本,耳中听自己长随禀报道:“孟五从那边回来了……”
  被打扰的叶员外十分不悦,抬头呵斥道:“不懂事的东西!这等小事也用来搅扰老爷我么,该作甚就作甚去!”这么大的银庄,每天不知有多少事务,如果去要个债都要禀报,那他这东家还能干什么?
  长随被斥过后没奈何,仍继续禀报:“孟五与起了冲突,皆被殴成重伤,现在院中等候。”
  叶员外掷下手中笔,起身出了屋。果见孟五三人狼狈不堪,身上带血,其中还有一个躺在地上进出气有一口没一口的。
  看到东家出来,孟五哭丧着脸将今日去要债的遭遇添油加醋口述一遍。
  原来是遇到了看不过眼的权贵,如此孟五这等小人物被打很正常。孟五等人不过是银庄雇来的市井泼皮,专门用来要债的。他们是死是活,叶员外并不放在心上,关注的是其它方面,又问道:“可知对方是何等人物?”
  孟五答道:“对方没有报出名头,不由分说便与小的们动手,所以小的委实不知。”
  叶员外暗暗想道,今天的事情应该算是普通突发事件罢。逼债遇到了厉害人物,派出的人被打回来实在没什么稀奇的,但为什么总有不祥之感?
  此时叶员外还不知道尚知县之前在金水桥投过河,不然此时他更该心惊了。投了河还去逼债,听起来简直没人性,别人才分辨不出是不是巧合。
  却说景和天子对官债事情懵懵懂懂,朝廷大臣也没人对他明明白白的解释其中内情。但如今养成读报习惯的天子可不是容易被朝臣蒙蔽的!
  今日明理报首页重磅内容便是某知县在京城被债主逼到投河,顺便将官债这个现象的来龙气脉解释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叫天子大开眼界。
  还有一小段后续报道:某知县当日投河被救后,源和银庄依然上门逼债,甚至肆无忌惮的大打出手,酿成重伤惨案。该知县好友李姓某官员恰好在场,因不忿上前与恶徒讲理,此后误被卷入。
  最后有本报评论员曰: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七品官员只不过欠债一个月,并未拖欠逾期就遭此境遇,本人投河在先,被上门行凶在后,其情可悯。若官宦都没有安全感,那平民还有活路么?本报将继续关注!
  看完后,很有心得的天子在报上批示道:“务必水落石出”,并转给了刑部冯尚书。
  冯大司寇正为此事为难。如果不认真查,肯定要被士林鄙视,声誉受损;如果动真格,那些放债西商暗地里也有不少支持者,至少明面上是占住了“欠债还钱天公地道”的理,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怕要为不相干的事莫名树敌。
  看到今日明理报再加上有天子批示,冯尚书不禁大喜过望。首先,有了这更强烈的舆论氛围,缓解了他的压力,形势如此,别人也怨不得他。
  其次,明理报大肆点名树立了和源银庄这个典型,他可以顺理成章的以此为主狠抓典型,避免打击面太大、四面树敌。
  和源银庄也有明理报,这日叶员外同样看到了报纸,和源银庄几个字出现在眼前时,他当即大惊失色、如遭雷劈。他并不蠢,这时候如果还反应不过来,那也不配被人赞一声年少有为了。
  官债的事上了报纸,又闹出了金水桥跳河这等离奇事,朝廷必然要讨一个解决办法。而且今天这期报纸一出,跳河加行凶两件事连在一起,必然舆情大哗,引起官僚公愤。
  出现在明理报上的和源银庄如同火上浇油,弄不好就要成为生了同仇敌忾之心的官僚阶层仇视和发泄对象了。而自己的同行们心思莫测,难免也会产生弃车保帅的想法。
  事情真相怎样,已经不重要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报纸比口舌厉害得多。
  叶员外想至此,急得跳脚,他可不想成为解决问题的牺牲品。对属下叫道:“快!快!遣人去寻尚大人,免掉他所有欠债,从此钱债两清!”
  和源银庄的大掌柜刘先生知晓厉害,连忙亲自上了马车,向淮泗会馆方向狂奔。一路无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
  可是人去屋空,尚知县已经不在了。据会馆管事说,尚老爷今天一大早就结清房钱,投奔京中好友去也。
  “投奔的是哪位老爷?”和源银庄刘掌柜急忙问道。
  会馆管事如实答道:“听说是名闻遐迩的李探花李大人。”
  刘掌柜二话不说,一面打发人去向东家禀报,一面又上了马车继续向小时雍坊狂奔,听说李探花就住在皇城之西的小时雍坊。
  一路打听着,到了李宅时,刘掌柜却被拒之门外。他无论求见李大人还是尚知县,得到的回答都是冷冰冰的三个字:“不见客!”即使递给门子红包,门子也不肯收。
  最终刘掌柜徒劳无功,只得万般无奈的回到银庄,亲自向东家禀报。叶员外呆呆的坐在厅内,发怔半晌,这时候傻子也看得出来,那李佑绝对是想拿尚知县之事借题发挥。
  醉翁之意不在酒,叶员外脑子中冒出了这句话。
  刘掌柜问道:“东家何不去山西会馆向同乡求救?”
  叶员外此时心浮气躁,愤然道:“这种事上他们能帮得什么?只怕要敬而远之。还不如退出二十一家西商联营,投向惠昌银号管用!”
  刘掌柜很难想象这种情况,慌忙道:“东家真说气话了。”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645章 机密事
  面对掌柜的质疑,叶员外嘿嘿冷笑几声,“你以为我说的是气话?真要逼急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刘掌柜不能置信的说:“我辈背井离乡,总要讲几分乡谊……”
  叶员外将手一挥,拦住了刘掌柜继续说下去,“那都是陈年老古董的做派了!再说这次出了事故,眼看着我们不幸成了吸引朝廷官府注意的靶子,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别人讲不讲乡谊?说不定反手就将我们推出去安抚朝廷!那时我……”
  正说到这里,忽然有前面伙计慌慌张张的站在门外,高声叫道:“东家不好了!有两个刑部差爷送了传票来,请银庄派人明日过堂。”
  叶员外吃了一惊,与刘掌柜对视一眼,喃喃道:“来得好快。”
  话音未落,又有人来报信:“东家!会馆那边送了口信,道是明日本行同仁在会馆商议事情,请东家一行。”
  两件事居然撞到了一起,叶员外稍加思索,便对刘掌柜吩咐道:“明日你作银庄一方出面,去刑部大堂听讯;我去会馆那里会一会本乡同行,看看是什么风头。”
  刘掌柜应下,及到次日,他便代表着银庄径自前往刑部大堂,而叶员外则去了山西会馆面见同行。虽然今日二十一家未能尽到,但在座的足有十六七人,足以代表西商银钱业了。
  这次议论的主题,自然就是近日骤起的官债风波。在京师放官债的人形形色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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