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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随轻)-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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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干笑几声,“敝店愿卖,百姓愿买,未曾有强买强卖,有何不可?”
见对方强词夺理,叶老掌柜不禁动了气,“新入者有所不知,往昔煤价百斤一两,已经持续十几年,委实有些低了。难得本次同行齐心合力,非为一时之利也,是要将煤价拉涨并稳定住,这关系本行未来十年大计,是对全行有利的事情。李大官人既然已经入了行,当以此为念,何苦逆市而行?无论为自家还是为大局,万万不要做那失道寡助之人!”
不愧是老会首啊,这说话水平快赶上官员了,李佑心里评价道。懒洋洋的答道:“我并没有廉价卖煤,售价仍高于往昔一两,真不明白几位说的什么意思。”
高掌柜一眼不发,但心里门清。他算看出来了,从一开始东家就没有以经济目的为主要目的,叶老掌柜反复谈利,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叶掌柜见好言好语的始终谈不拢,便抛出了杀手锏,“我们不是不肯和你一样出售,但店中煤炭,皆以被大内惜薪司所订购,这点你李大官人也是晓得的。那宫中每日需煤十万斤,为以备不时之需,只怕贵店的煤也不免要打上皇封了。”
砰!李佑拍案而起,对着叶掌柜斥道:“你们这些与阉宦狼狈为奸的商贼,还有何面目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还有何面目以同业自诩!我尚存几分廉耻之心,羞于与你们这些无廉无耻之辈同道也!不知你这风烛残年的老骨头,过的几日到了地下还有脸面见祖宗先人乎!”
这几句骂的极其狠毒,谁还能坐得住?叶掌柜和另外数人二话不说,怒气冲冲的自身走人。
高掌柜在一旁羞愧的低下了头,当初与惜薪司合作还是他起的头,而且是他串联同业做大起来的。
经过东家高尚人格的几日熏陶后,再回想起来,自己真是有些不知羞耻哪!古人云近朱者赤,诚不我欺哉。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80章 这才是他的舞台
却说高掌柜眼见着同业们前来劝阻己方,却被东家斥责到拂袖而去。面对这个状况,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以礼相送,只是用眼神送叶老掌柜等人离开。
他站在年轻东家身边,大发感叹道:“如今煤市同业当真是利欲熏心,全无礼义廉耻。为此不惜凌虐百姓,至今还执迷不悟,心性之卑劣,真是可悲可悯。”
李佑奇怪地看了高掌柜一眼,这通感慨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点,高掌柜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
再说这些破事不是他先开的头么,怎么他自己反而如此高调的开始批判?但出于安抚人心目的,李佑顺着高掌柜的意思说了几句以示赞同,“不错!我辈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这就是传说中的政治领域里划清界限、站对立场罢?听到东家的鼓励后,高掌柜略带几分沾沾自喜的想道。他方才可是灵光一现,领悟到自己作为始作俑者,必须更加坚定地表明态度,所以才在东家面前痛斥前非。
直到如今,高掌柜终于感觉自己能够适应东家极强的官商风格、紧随东家的思想境界了,不至于像杨员外来卖煤时那般浑然找不到东南西北,表现的像个蹩脚店小二。对于自己这样一个优秀的职业掌柜而言,如何与不同风格东家打交道这门学问真是学无止境啊。
又想起叶老掌柜临走前放的狠话,李佑便打断了高掌柜的飘渺神思,询问起意见。
李佑先说了自己的想法:“依我看来,煤炭买卖这门行当特色有三,一是量大,二是百姓不可或缺,三是各家店面所售没什么差异,都是一样的西山煤。
就我感觉,这样的行当里一般行会公所之类业界组织实力甚强。那几个人明显是代表行业来与我等交涉,现在不欢而散,他们必然有什么想法。你看他们将要如何报复?”
高掌柜干了这么多年,业内经验足够丰富,类似的事情不是没遇到过,前段日子他自己就亲身遭遇到不少,便不假思索道:“煤市中有煤业公所,为本业公议之所,类比于其他行业之公会、行会。把持公所的大煤铺想要以公议名义去惩治逆反者,法子不外乎以下几种。
其一是断掉货源。西山产煤全赖京城售卖,煤市有同业公所,分量很重,而各煤窑却散乱无章,所以煤窑在煤市店铺面前较为弱小。只要公所共议后发了话,欲断掉谁家供煤,那些煤窑不敢不从。”
这点李佑暂时不惧,他的几十万斤煤都是来自于京北山区,在过去京北山区与京城煤市毫无关系,以后大概关系也不会太大,阜成门外煤市公所影响不到京北。
再说自己抢先签订了合同,那几十万斤煤其实已经归了自己,别人是无权干涉的,只是运输完毕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已。
还有,这次卖煤的煤窑主人杨员外看样子是个识相人,自己也展示了强大的实力。只要杨员外脑子不抽筋,就不会故意与自己毁约。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货源这方面,泰盛煤铺不是没有问题存在。杨员外这些煤是积攒了两个月的,一口气卖给他李佑更像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有没有还是两说。就是可以继续维持买卖关系,就凭杨员外那三口煤窑也供应不起泰盛煤铺。
作为煤市上曾经最大的煤铺,泰盛煤铺配备的煤场、伙计、搬运在正常行情下,日均销售情况为两万斤左右,冬季可达三万斤以上。而杨员外的三口煤窑总日产也就六千斤,远远满足不了泰盛煤铺的需求,故而单纯靠这一处来源是不行的,须得另寻其他煤炭货源。
杨员外只是个特例,从成本和运输角度,新货源还得从西山找。如果被同业封杀,那么新媒体那货源就成问题了,这不能不让李佑担忧。
所以这次即便是算经济账真是别无退路,已经扔了五千两银子进去,不想赔掉就必须要彻底击垮和制服一切反对势力,李佑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他同时又不禁感慨,性格决定命运哪。谁都能看得出来他面临的处境可不轻松,但他从林驸马手里以五千两银子为代价搞到了这家煤铺,仿佛就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李佑想着,高掌柜继续说着:“其二是唆使官府报复。煤市里设有税课局,若是公议如何,税课局也要卖几分面子,寻隙滋事只怕要成家常便饭。”
对此李佑嗤之以鼻,小小的税课局在他眼里连个蚂蚁都不如,若敢来查他,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虽然现在无官无职,可也不是税课局能欺负的。随便找几个御史来查访弹劾,就将税课局清洗几遍。
不过说起税课局,李大官人倒想起件事来。自己无官无职,没有任何功名,只有终身制的告身证明自己是缙绅阶层,是否还可以免税?
高掌柜大概也知道税课局这种威胁对东家而言就是笑话,所以也没有多说,转而谈起了第三方面。
“如果前两者皆不奏效,那么还有其三,就是寻求靠山来支持。各大煤铺在京城经营日久,时间长了,谁没有几个人情相熟的权贵顾客?办大事办不了,但请出来打压其他煤铺还是办得到的。”
李佑仍不以为意。不用听到权贵就变色,京城权贵多如狗,听到就变色,那一天七十二变也来不及。想想也知道,贪图这种小便宜的权贵,那都是什么水准成色?说不定都是听到他李佑名头反而掉头就走的,倒也不必畏之如虎。
但高掌柜的重点在后面,“这次其他煤铺的最大靠山显然只有同一个,那便是以惜薪司为表领的内宦。在下可以断定,他们劝阻东家不成,下面必定会搬出内宦作为救兵,还请东家做好准备。”
李佑点点头,确实如此,自己插手煤市的最大敌人、同时也是最大猎物就是内宦。
现在可以说太监们形势大好,连大力查禁囤积居奇的他都已经被天子罢官,那么太监们更无所忌讳束缚,肯定不惮于继续出面打压破坏大好局面的行业叛徒泰盛煤铺和他李佑。
高掌柜忽的想起了什么,又出言警告道:“这次东家直接以低价大量售煤,深招忌讳,公公们绝对要出死力整治,东家不可不防。”
“这连你也能看出来?”李佑反问道。涉及到政治,特别是具体到他与内宦身上,当然是对立无缓和余地。
高掌柜小声道:“其中别有内情。东家也知道,各大煤铺囤煤是需要大笔银子支撑的。我得过消息,这笔银子很多都是出自内宦。”
李佑吃惊道:“竟有此事?”
高掌柜作为煤业老人,对很多数据都很敏感,根据自己的经验推算道:“这十天工夫,各大煤铺囤积的煤据我猜测约摸在四百万斤左右。其实这里十六家煤铺账上的周转银钱不超过二万两,全部垫付进去也不够的,其他就要靠赊款和别处讨来银子了。去掉赊账的数目,我推断公公们投进去的银子应当在三万两左右。”
李佑没想到,以惜薪司代表的那帮太监们涉足煤市居然如此之深。
当初他就以为是太监与煤铺联手囤积煤炭并炒高煤价,再出售后获利分利这么简单。确实没料到这帮太监财迷心窍、犹不知足,为了更多暴利,居然将自己的养老本钱拿出来通过煤铺直接投资煤炭。
太监大都无儿无女,老了之后只有靠钱来养老,所以手里的银子还真可以称作养老本钱,并不夸张。
李佑想起一句俗语,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啊。他在职来煤市的时候,高掌柜被迫连黄公公都栽赃,却没提到内宦往煤炭里砸钱,这说明当时还没有这种事。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这三万两银子从内宦手中流入了煤市?肯定是他被罢官之后,不然那帮太监没胆量冒险。
李佑可以想象到,之前太监们也要看风向的,因而不敢轻易投入自己的养老本。但自从他在天子面前倒了霉,败得毫无还手之力丢官弃职后,一干公公们便都以为百分之百赚大钱的投机春天到了——连那当朝战斗力第一的李佑都无法阻止,所以囤积居奇必将取得丰硕成果,于是纷纷把银子投进煤市去炒期货。
不知道惜薪司那位黄公公投了多少银子进去?有没有其他著名大太监的本钱?李佑突然很有兴趣知道。可惜这个细目除了当事人没人能说清。高掌柜也只能根据经验估算出近日流入煤业的外资总数而已。
但李大官人知道,如果自己搅乱了煤市,那些砸养老本进去炒期货的太监非要与自己拼命不可。
最大的阻力和挑战就在于此,不过近年来他又何曾畏惧过战斗,李大官人忽有热血沸腾之感。政治与经济,权力与阴谋,华丽,缤纷,激昂,这才是属于他的舞台!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81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李佑与高掌柜探讨被报复的可能性时,煤市中的其他十六家大煤铺也在煤业公所大堂聚会,并就泰盛煤铺扰乱市场这个问题商议了半个时辰。
德高望重的行业首领叶老掌柜虽然很荣幸的被李佑当面骂成无耻老贼(他确实应该感到荣幸,享受到了某些当朝一二品大员待遇),但他此时忍辱负重的表示,愿顾全大局,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只要那泰盛煤铺若能迷途知返,放弃低价售煤的错误做法,便仍可按照友好同业看待。
有人提议道:“泰盛煤铺若继续低价放煤时,我们凑起人手去吃入如何?十六家所有伙友召集亲朋,总能招呼起几百上千人,就算被限购,吃入一半问题也不大,这样便减少低价煤炭外流而影响行情。”
可惜没有人呼应这个想法,一来银子吃紧,二来似无必要。
他们这些大煤铺,平常账上周转银子也就二三千两银子(请看官们不要自动代入金百万来鄙视),为囤积煤炭已经花的七七八八,没有余力再拿出一笔闲钱吃下泰盛煤铺的煤。
要知道,据打探到的消息,李佑手头里的煤是北边某地积压了两个月的产量,少说也有三四十万斤,多了算更不知道有多少。想要接盘吃入托住煤市,化整为零又化零为整的费力气不提,会不会被李佑识破拒售也不提,只说筹备收购银子就至少需要五千两左右。
放在正常情况下,十六家凑出五千两不难。现在各家在银子上面都已经很吃力了,虽说咬咬牙掏家底也能凑出五千两来,但是大家都不太有积极性。
更何况就算零零散散将泰盛煤铺出售的煤都吃下来,又有多大的意义?不管购买者是谁,“泰盛煤铺低价售煤”这件事情还是发生并落在百姓眼里和心里了。所以将泰盛煤铺售煤吃入的提议不了了之。
不得不说,李佑的身份和潜势力还是很让这些东家掌柜们忌惮的。十六家掌柜议论到天黑时才做出决定,再给泰盛煤铺两天改正机会!
最后由叶老掌柜拍案而起,以沉稳而又洪亮的声音说:“以我观之,那李佑也是做过官的人,胸中有丘壑哪。我已猜出几分,他必定是故意如此虚张声势,以此来要挟我等谋求什么好处。
我们既不能盲动冒险的去故意招惹他,又不能被他吓倒妥协,目前两者之间,主要防范的就是畏惧投降心理!不然就让李佑得逞了!
一切虚张声势者都是纸老虎!我们要听其言,观其行,再看他两天!我就不信这世道真有放着钱不赚,专做赔本生意的人!”
叶老掌柜在煤市里已经浸淫了五十余年,不知见过多少风波,他一番话鞭辟入里,仿佛叫在座的十几位掌柜吃了定心丸,重新镇静下来。
然而到了第二天、第三天,也就是腊月十七日、十八日,泰盛煤铺继续以低价买煤,而且继续保持每日四万斤的数目。
随着消息逐渐扩散,聚集在泰盛煤铺外面的人一日比一日多,十八日这天已经有万余人来抢购这四万斤煤。密密麻麻的人群将泰盛煤铺周边堵得水泄不通。但很可惜,最终只有两千人能够买得到煤。
正当绝大多数人失望时,高掌柜出现了,他宣布从明日起,每天出售数量增加到六万斤,价格维持不变,仍以成本价向民众卖出,顿时引发了欢呼声。
站在人群前面,高掌柜默想东家教给他的几句话,深吸一口气,趁着人群还没有散去时,突然拼命扯着嗓门,开始声嘶力竭的叫喊:“老少爷们听着!我泰盛煤铺是有良心的煤铺!有态度的煤铺!是为民所想的煤铺!我们东家说了,敝店财力有限,但与百姓同舟共济!宁可折本也绝不与其他奸商同流合污坑害百姓!”
说得兴起,数千道赞许的眼神迎面而来,刺激地高掌柜不知不觉激动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又不由自主的加了一句:“让奸商都他娘的去死罢!”
人群中再次爆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比方才那一次更加热烈。
李佑站在角落里观看,便对长随韩宗叹道:“高掌柜有点用力过头了,毕竟是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这几嗓子,太做作了,太生硬了,太粗糙了,太直白了,缺少沉重的气度啊。”
韩宗笑道:“我们这些小百姓就吃这套,老爷你亲自上去也不见得就比这强了。不是说老爷你不如高掌柜,实在是老爷碍于体面,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破口骂街。”
泰盛煤铺这通声势造出去,无异于公然宣布要与各大煤铺对立到底了,而且是公然承诺继续以远低于行情的价格售煤,“听其言观其行”的各家掌柜们坐不住了。
这几日是关键时期,李佑天天坐镇于泰盛煤铺。看完高掌柜的演讲,他回到内院,却听到禀报说那叶掌柜再次到访。
这让李佑颇为意外,暗暗想道,这老头心理素质倒是很坚强,被自己骂成那样还有脸上门么?便请了进来。
老掌柜沉着脸,方才高掌柜那番话形同挑衅,就差指名道姓的骂了,叫他很不高兴。
他见了李佑,沉声道:“煤市同业之间,向是睦邻友好的,若有纷争便本着本着和睦坦诚的态度,通过公所协商来解决问题,少有挑衅之举。今日贵店高掌柜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肆诋毁同业,已经严重违背了我煤业公约!老朽代表其他同业,向李大官人表示抗议,并督促李大官人及时纠正!”
李佑自感胜券在握,只盼着早早开战,过年前战完回家。见叶老掌柜套话源源不断,有点不耐烦,敷衍道:“高掌柜说的倒也没错,没什么不妥当的。”
见李佑一意孤行的样子,老掌柜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同业者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李大官人好自为之。”
听到这句,李佑突然眼神大亮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出言挑逗道:“你们若忍不住了呢?”
叶老掌柜哼声道:“忍无可忍,自然就无需再忍,十六家同业在此奉劝李大官人,要悬崖勒马!”
这就对了,下面应该还有一句!李佑兴奋的大喝道:“你痴心妄想!”
老掌柜便拱拱手,一字一句答道:“勿谓言之不预也!老朽告辞!”
李佑穿越以来,难得遇到如此开心的时刻,当场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惜左右皆是“子非鱼不知鱼之乐”,不知道李大官人究竟在笑什么。刚才这些对答,有什么滑稽可笑的?
叶老掌柜自诩识人无数、心境坚强,如今也被李大官人笑的局促不安,难道他真闹了什么大笑话?但狠话已经放出来了,再多嘴就显得自己外强中干底气不足,便只好毅然转身走人。
离开泰盛煤铺,叶老掌柜再次召集其余十五家掌柜、管事,汇聚在煤市公所共商大计。
有人慷慨激昂道:“我们一忍再忍,但那泰盛煤铺已经执迷不悟,无可救药,如今我们不能再继续软弱无为了!”
又有人提出意见:“论起煤业行当里的事情,我们不怕他;但论起权势,我们确实不如李佑。不如请大内公公们出面?”
坐在正中的叶掌柜闻言便道:“暂时不必。一来那些公公们贪得无厌,这次求他们来帮忙,不晓得又要被他们索取多少好处,故而能不请他们出面就不请他们出面。
但也不必担忧,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会主动来帮助我们的,毕竟他们扔进来的银子不比我们少,一样会着急。如果我们去请,未免就失了主动。”
“老前辈言之有理!”有人高声赞同道。
叶掌柜继续道:“再说,那李佑眼高于顶,听说在朝堂上也是个跋扈的人。即便请公公们来,李佑未必就怕了,或者出于名声需要,就是故作姿态也不能对公公们退让,除非他被逼到困境,否则不会妥协的。所以此时请公公们出面,绝非良机。”
叶掌柜的话,众人都很服气,“那依老前辈之言,由我们先开始?”
“不错!从明天开始,我们正式开始售煤,每斤就是四分,谁也不许降价,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叶掌柜斩钉截铁道。
在座众人议论纷纷。要说卖,当然可以卖,他们囤积四百万斤煤就是为了高价卖的。
本来计划很完美,但是突然杀出个李佑,每天大批大批以二分的低价抛售煤炭,还不停的蛊惑人心,就平添了许多变数,谁敢保证他们同时开始卖煤后,价格能在高位坚挺住?
更何况人心隔肚皮,有李佑这个搅动市场的外因在此,又有谁敢保证别家不会心理脆弱挺不住,为了快速回收银子,开启降价促销的恶劣先例?
不知道谁叹了几口气,提议道:“李佑手里的煤迟早有卖完时候,不然我们等他没了戏唱,再安安稳稳的开始售煤?”
叶老掌柜环顾四周,将众人表情收之眼底,“我们不能再等了,以泰盛煤铺的存货,每日出售几万斤最少还能维持六七天。如果我们继续观望,等他售完货物,就恰好遇到新年,那时候我们怎么卖煤?弄不好还得继续囤积,继续压在手里,等到西山变乱平息后,那就有更大的变数,故而时不我待,我们没有时间等李佑卖完了!明天必须开始,当然也不能叫李佑舒服了!”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82章 民意无用
老掌柜一锤定音,其余人纷纷点头,全体同意并一致通过从明日起,开始不限量的卖煤。他们囤煤图的就是发横财,好不容易熬到了价格涨到起初四倍,虽然如今似乎前有狼后有虎,但该果断时就果断。
叶老掌柜随即又分析道:“泰盛煤铺虽然运气好,从北边找来不少存煤,但仍远不敷京城所需。而我们手里的存煤十倍于泰盛煤铺,是煤市上真正的主流,在泰盛煤铺那里买不到煤的是多数,还是要来我们这里的。只要我们人人坚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便不怕他干扰行情!”
有人附和道:“我们十六家该在神明面前盟誓,务必维持四分银子售价,谁若违誓,擅自降价,人神共弃之!”
其实在座十六家人人都有所担心,听到这个提议便满堂轰然道:“好!”
盟誓完毕,叶老掌柜感到自己作为会首,有必要再说几句,便警告道:“丑话放在前面,我们在座人中,谁敢背弃盟约,便是全业公敌!到了那时,休说不教而诛也。
还有,商场自有商场的规矩,最大的规矩就是赚钱!那李佑想以官场手法运作商场之事,用道德优越去绑架民众,那是不可能的!图谋是注定要失败的!散了后,大家知晓西山各煤窑矿主,今后不得往泰盛煤铺送煤,我看他卖完这批煤,没了后路,两手空空还有什么戏可唱!”
众人又一次响应过后,便三三两两各自散了。
这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今晚李佑并没有回家,而是宿在店中并盘点数目。这三天杨员外按照约定,总共运煤二十万斤,加上第一批八万斤,总共已经运到二十八万斤。其中售出十二万斤,店中还余有十六万斤存量,即便是下了雪暂时阻断道路,也足以支持两三日了。
李佑本来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店中还没有足够存货时就遇到雪天,至此便彻底放心。
到了次日,大清早李佑起了床,正在守在铜炭盆边上喝粥,忽见高掌柜便匆匆进屋,向他禀报道:“今日煤市各大店铺忽然纷纷大开门户,去打听了得知确实有动静!那十六家从今日起,要正式开场售煤,定价为每斤四分。”
李佑不慌不忙的将粥喝完,哂笑道:“慌什么,这是迟早的事,早在预料之中。”
高掌柜忧心忡忡的说:“听说昨夜他们订立盟誓,要维持四分银子的价格不变,决心十分坚定。在下明白东家心忧黎民,要为百姓谋福利,但运势难求,我们手里毕竟没有几百万斤去决定行情,从而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这次即便不能成功将煤价行情压下去,但是东家已经竭尽心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做人问心无愧即可,东家千万不要耿耿于怀!只手难补天,人力有时穷尽哪!”
李大官人目瞪口呆,宣传口号是对外的说辞,怎么自己人先被误打误撞的顺带洗脑了?好像在高掌柜心目中,自己已经成为大公无私的圣贤化身?
他只能感慨道,普通百姓对宣传灌输的免疫力与官场中人相比,差的简直不是一个量级。
高掌柜的忧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青天煤再得人心,但数量毕竟不足,满足不了所有人需要。别人家放开了销售,哪怕价格贵上一倍,百姓迫于生活所需也不得不去购买。这样一来,东家拼命打压行情还有何意义?
何况百姓都是很实际的,只空喊口号而没有实际效果,时间长了也就不当回事了,这几天刷来的声望只怕也要随之丢去。
除了政治账,经济账上更值得忧虑的是,西山煤窑矿主们如果受了同业胁迫真不来送煤,店铺今后便难以为续。
却说高掌柜为东家的壮志难酬唏嘘完毕,便请示道:“今天说些什么?”
这三天,高掌柜得了李佑授意,每天在店外人群前演讲一次。每次的演说词,都是由李佑临机传授,故而高掌柜才有这样的请示。
李佑想了想,答道:“今天主要的话,就十六个字,其他你自己凭感觉说罢。”
吩咐完毕,随后李佑又问道:“那十六家大煤铺里,没有相对较小一些的,囤积煤炭最少的?”
“煤市中所谓大煤铺,有一条不成文的划线,通览全年后日均能售煤万斤,便可称之为大。这次他们囤积居奇,平均约是二十五万斤,最小的倒也有三四家,大概在十二三万斤左右。”
李佑指示道:“兵法云,集中兵力,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他们十六家毕竟不是铁板一块,今天就主攻一两家稍小的。”
高掌柜疑惑道:“怎么攻?”难道是动用权势强迫别人么?但那样就坏了规矩,会引起全行业的强烈愤慨和反感,毕竟如今泰盛煤铺是与全行业为敌的,不好轻易给人以口实。
天气越发沉重,太阳在阴云中若隐若现的照常升起。泰盛煤铺周围又一次聚集起了万余人群,目测人数比昨日再一次增加了。
虽然今天煤市上其他各大煤铺纷纷开场售煤,但除了少数不在乎钱的,大部分人还是习惯性的先到泰盛煤铺抢这便宜的“青天煤”。如果抢不到后,那再考虑其他。
高掌柜面色抑郁的出现在人前,“今天诸位都看到了,其他各家都开始开场售煤,这本该是欢欣的一天,但煤价仍居高不下,让人高兴不起来。我们东家与同业交涉过,但无果而终,所以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坚持低价惠民!”
随即高掌柜嗓音陡然提高八度,振臂高呼道:“买青天煤,做清白人!买黑心煤,帮黑心人!”
“买青天煤,做清白人!买黑心煤,帮黑心人!”人们感同心受,群情愤激的跟着高呼六七遍,方才停止。
此时叶老掌柜与其它几个同业正躲在远处一家店门里窥探,见到此情景,他大笑道:“泰盛煤铺黔驴技穷矣!即便将民意煽动到热血沸腾,那民众也得买煤,他们那里不够,就只能到我们这里买,除非他们瞬间能变出几百万斤煤来!民意在需要遮羞布的官场或可利用,但在只讲银子的商战中是彻底无用的。”
果不其然,泰盛煤铺当日放出的六万斤低价煤售卖一空后,人群便在煤市散开转圈子。有些人还在观望,有些性急的人却已经涌入其他煤铺,去购买那四分银子一斤的高价煤。
除了泰盛煤铺外,煤市中仅能开业的十六家大煤铺纷纷开了张,多多少少都卖出一些煤。眼见囤积的煤开始高价售卖,紧绷了十天的各家掌柜忍不住为了好的开端弹冠相庆。
要知道,被百姓痛恨的囤积居奇也是承担巨大风险、垫进很多银子的行为,这些奸商最近十来天的晚上未必就能睡得安稳了。所以此时此刻,他们亲眼看到煤炭开始以四分银子价格出手,难免有些放松后的失态。
源丰煤铺的田掌柜也是如此,他刚刚做了今天的第一单生意,卖了一百斤煤,入账四两。
数目不多,却是一个好兆头,或者说,他愿意把这个视为好兆头,店里还有十一万八千六百斤煤等着卖掉。
然而事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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