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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随轻)-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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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急太监急,屋中确实有个真太监,心里嘀咕这两人碰了面怎么不是天雷动地火,反而彼此沉默起来?
  “驸马爷你再不发话,这家铺子只怕立刻要关门大吉,白白全赔进去了。”惜薪司司副黄公公在林驸马身边很没技术含量的挑拨道,成功的又在林驸马心里点起了小火苗。
  这死太监,绝对不安好心!李佑心里骂了几句,又瞥了瞥林驸马,对他还是相让几步罢。
  随后李大人哈哈一笑,爽朗的说:“原来此处归林兄所有,本官实在唐突了。如此便不封店,不抓伙计了,只请掌柜的去衙门里问几句话如何?”
  这也算是个互相妥协的主意,泰盛煤铺照常经营,李大人抓掌柜做个样子给别人看,两边都有台阶下。
  不管怎么说,李佑也是代表官府巡查煤市的,公开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后,如果林驸马一出面,李大人便无所作为的闻风而逃,那很有损官威。下次再来煤市,谁还将他放眼里?弄不好要被弹劾阿附权贵,有辱官箴。
  人心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你永远预测不到下一刻是什么变化。
  李佑要是表现出赧然畏缩,林驸马没准就放过此事了,但李大人从容潇洒的做派就是让林驸马不爽——你怎么能在我面前如此坦然,如此洒脱?
  林驸马尚未说什么,黄公公再次开口道:“李大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打人又封店,不赔个礼说不过去罢。”
  赔礼?李佑作为奉敕治理京师地面的正五品风宪官,自有威权和体面,在正常无过错的执法过程中,脑中怎么会有赔礼这个概念,特别是在公开场合!
  即便有错,也是上疏请罪,不会轻易赔礼道歉!打个比方,御史弹劾大臣是常事,但有过向被弹劾对象道谦吗?
  李佑的脸色瞬时冷了下来,双手缓缓地抚摸腰间玉带,盯了黄公公好一会儿,才淡然道:“你的话太多了。”
  李大人傲慢的姿态和强调,再一次成功引起了林驸马的反感,一个五品摆什么谱?他可曾经见识到过李佑在自家妻子面前卑微小心的嘴脸,虽然都是两年前此人没发迹时候的事情了。
  他忍不住顺着黄公公的话头讥讽道:“李大人闯店抓人,太缺礼数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佑反问道:“林驸马可否晓得当前何事?”
  “不就是与惜薪司订约售煤么,这有何不可?”林驸马浑然不在意。
  “你知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驸马继续毫不在乎,“你说的涨价?那与我何干?商铺本就是为赚钱开的。”
  真是政治白痴!李佑只能嗤之以鼻,自从认识以来,这林驸马在政治上表现小白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脑子就缺这根弦。与他讲道理简直讲不通,还是不浪费时间了,李佑挥挥手,下令将泰盛煤铺的掌柜带走。
  林驸马鼓足勇气恶狠狠的发火道:“李佑,你不要无理取闹,你以为你的诡谋目的瞒得住我么?”
  李大人对林驸马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不得其解。“本官问心无愧,堂堂正正,何来诡谋?无理取闹者分明是你!”
  林驸马激动的指责:“呸!你甘为妇人做走狗抢夺他人产业,不为男儿!”
  李佑身子晃了几晃,闻言险些吐几口老血,林驸马的思想,他果然不懂。
  听这意思,林驸马居然认为他是奉了归德长公主的命令,前来抢占这个店铺。这得是多么迥异于常人的脑子,才能产生这种想法?到底是谁无理取闹?
  话说近几个月,归德长公主对林驸马彻底放了手,一方面专心致志经营少府,另一方面与李佑打得火热,自家驸马基本已经从视野中消失了。虽然少府卿的名头按在了驸马的脑袋上,但只充当一个占位置的木偶。
  少府都负责什么,林驸马也是有所耳闻的,以他的见识程度,只觉得这位名义上的妻子越来越贪财了。
  真是哪里有钱就往哪里钻,皇庄皇店还不够,她还将手伸进了盐业,在李佑帮助下成绩斐然,最近听说又开始搞银号,还是与李佑合伙!
  今日见到李佑闯进铺子封店抓人,林驸马便下意识觉得,莫非最近煤市高涨、行情走俏,那欲望无限的妻子又打算将魔掌伸入煤市?大概这毫无廉耻的李佑又要充当急先锋角色,就像搞盐业和银号似的。
  不由得林驸马不疑神疑鬼,如果归德长公主企图进军煤市,似乎霸占泰盛煤铺是最省心省力的办法。一来泰盛煤铺本身就是阜成门煤市的行业领头羊角色,现成的好产业;二来归德长公主即便霸占泰盛煤铺,别人看起来,也像是夫妻之间的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容易引起公愤。
  李佑被林驸马这带有点受迫害妄想症的奇思妙想震到久久无语,林驸马看在眼中,便觉得自己勘破了真相,又指着李大人叫道:“有些事情,你瞒得了天下人,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李大人以手加额,长叹不已。猛然甩袖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拦得住么!”
  听到两人对答,第三方黄公公面色不甚好看,这算怎么一回事?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50章 自乱阵脚
  李佑也是被林驸马胡搅蛮缠之下的无奈,感到自己与林驸马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他就差愤然说“小爷我就是来帮着公主千岁来抢你财产的那又有怎样”了。
  此人没有半点政治头脑,没有半点责任感,有时候幼稚的几乎无法沟通。就这短短工夫里,李佑都帮他想到了三点忧虑,这是在京师庙堂上混的基本功。然而他却无知者无畏,真不愧是个不操心的富贵闲人。
  其一,林驸马知道带头对煤炭囤积居奇可能引发的后果吗?其二,他确定他自己能够承担得起这些后果吗?其三,作为归德驸马,他知道他自己如果承担不了,就要连累归德长公主代为承担吗?
  其中第三点是李佑隐隐之中最担心的,别的不说,林驸马的铺子带头勾结惜薪司囤积居奇,传出去别人只怕要脑补成是归德长公主指使的。
  放在一年两年前,若还是那个只会简单粗暴的靠圈占民田、滥请盐引来赚钱的千岁殿下,这次李佑肯定也怀疑她又贪图钱财胡作非为了。
  不过经过他两年来的潜移默化改造,现在的长公主眼界渐宽,大概没兴趣再搞这种吃相难看又招人骂的买卖了,他有这个信心。
  但面对驸马爷,李大人还是头疼得很,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换做是别人在这里拦着,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煤铺掌柜就走人,哪里又会顾忌对方的心理。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苍蝇般的太监在这里搅风搅雨,挑动了林驸马的情绪,也叫李大人一时没有太好的办法。
  须知宦官是宦官,文官是文官,但与此同时,太监是天子的太监,大臣是天子的大臣。大臣治理太监要经过天子同意,太监修理大臣也要打出天子的旗号,这是规矩。
  大多能在宫外晃悠的太监都是有一定地位的,像眼前这位黄公公,就是二十四衙门之一的副主管,而一般小太监除了有特殊任务,没机会出宫。
  虽然从理论上,“有司”对出宫的太监具有管辖权,就和对平民百姓一样,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即便当前是太监权势空前衰落的时代,文官也不好擅自抓捕太监,因为这很容易触及君权的红线,而且是很敏感的红线。
  李大人若凭借自己的执法权将黄公公拿下报复,是违反了官场的潜规则,会让别人感到很稀奇。
  “天子家奴”四个关键字不是开玩笑的,传到天子耳朵里,绝对要产生不良印象。想象一下,如果身边家奴都有可能被文官随便抓走处置,那天子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李大人心里盘算过,这黄公公除了嘴巴令人讨厌,倒也没有什么太过不去的地方。若当场用权柄报复黄公公惹来天子猜忌,那就太不划算了,所以他一直对黄公公无动于衷,只当耳旁风。
  不过正当李佑筹谋主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却出现了。他的那句无心之言听在林驸马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这李佑说你知道就好,潜台词便是你知道本官是长公主派来的就好?想道这里林驸马呆了一呆,颤声问道:“你当真奉了千岁之命?”
  李大人再次无语,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林驸马的失态更有意思。他前一刻还声色俱厉的斥责自己,后一刻便失魂落魄起来。
  冷眼旁观之下,李佑突然敏锐的把握住了林驸马的心态。原来驸马也是色厉内荏、欺软怕硬,小爷我险些被唬住!
  难道刚才自己表现的太过于和蔼可亲,太过于友好和睦,所以给了林驸马蹬鼻子上脸的勇气?是不是稍稍吓他一吓,他就要缩回去?
  想至此,李大人便故弄玄虚道:“状况就是这么个状况,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本官不想多言,驸马你是聪明人,自己明白的。抓个掌柜算是轻的了。驸马还有什么问题,可以自行去问千岁殿下。”
  说罢昂首对着属下喝道:“带了走!”
  真让自己说中了?林驸马心乱如麻,妻子十年铁腕管教留下的阴影不是区区一两年就能消除的。
  要知道,这泰盛煤铺每年销售西山煤数目高达五百万斤,利润一般在万两上下,他可就指着这个小金库花天酒地哪。
  若是丢了煤铺,还能从哪里找来银子补上?若要反抗,勇气又在哪里?
  泰盛煤铺的掌柜被军士绑着向外推,身子踉踉跄跄,但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家东主。但林驸马陷入了悲伤地情绪中不可自拔,一动不动的毫无表示。
  这掌柜眼看就被推出门外去,他也急眼了,活了四十多年的他当然明白,衙门岂是能轻易被抓进去的?
  刚才他面对李大人时并不慌张,因为他知道,自己背后还有驸马爷撑腰。可现在已是要紧关头,这驸马爷却莫名其妙的充当了缩头乌龟。
  煤铺掌柜左右环顾寻找救命稻草,却发现了不知何时已经隐藏在人后的惜薪司司副黄庸,情急之下叫道:“黄公公!这与事先说的不一样!”
  李佑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听到后面掌柜的叫声,他打了个圈儿,又转了回来。他的嗅觉是很敏锐的,当即感到其中必有什么契机。
  李大人的目光注视黄公公,渐渐透露出了热切,这可是巨大的人形声望富矿啊。别忘了外面有那么多买不到煤的百姓正在市场上转悠。
  可惜,可惜,这个人竟然是太监!自己可以骂他,可以羞辱他,但就是不能动他!不能动手怎么刷声望?
  黄公公被李大人看的不自在,又忍不住缩了缩。对太监们而言,李佑不见得可怕,但归德长公主却是大魔王级别的。
  李佑何等精明也,此时便发觉黄公公的举动很不正常了。他故意向黄公公逼近了几步,黄公公果然又下意识的后移了两步。
  李佑微微疑惑,这畏缩的模样很奇哉怪也,有什么让黄公公如此害怕?自己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孰轻孰重还是掂量得住,又不会真当场办了他。
  就在一刻钟前,黄公公还唇枪舌剑的与自己斗嘴,丝毫没有畏手畏脚,为何此刻就变了个人似的?
  定然在这段时间里,自己身上多了什么叫他畏惧的东西,可自己也没什么变化,无非就是顺嘴接了林驸马的话,为了解开死结,诈称自己是奉归德千岁之命而已。
  啊!心窍灵透的李佑突然茅塞顿开,有所领悟,境界立上一个新层次。
  黄公公不停向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祈祷,李大人千万可别想起那个,可惜事与愿违,被林驸马栽赃成替长公主卖命的李大人偏偏就想起了那个。
  李佑忍不住像中了大奖一般开心,吩咐左右道:“将这位黄公公暂且看管起来!”
  黄庸再也顾不得温文尔雅形象,几乎要蹦起来,尖利的咆哮道:“李佑!你胆敢擅捕中官!咱家要与你去打御前官司!”
  后贤说得好,恐吓与辱骂绝对不是战斗,见黄公公失了态,李佑更加胸有成竹,看来自己所猜的那个,确实扣住了他的命门。指使姜指挥道:“去!一切自有本官担责!”
  姜指挥暗暗咂舌,佩服万分,李佥宪年纪轻轻便身居要职,果然有胆量过人之处。
  惜薪司右司副虽不是顶尖的大太监,但好歹也是有名有位的,要想处置,非经天子点头不可,这李大人居然就敢先抓后奏。难道李大人在天子面前的恩宠,远超一般太监?
  黄公公一直所担心的那个,也就是李大人刚刚领悟到的那个,确实能让形势在瞬间易位。听着神乎其神,说透就不稀奇了,无非就是归德长公主手里有一张先皇遗诏,命她看顾天子、管束内监、打理皇宫事务。
  就是靠着这张遗诏,归德长公主才坐镇大内十年,直到天子亲政才彻底退居十王府。虽然归德千岁主动淡化了自己在宫中的影响力,可是这份先皇遗诏并没有奉还,还在她手里捏着,理论上还有法律效力。
  如果说文官不得擅自抓捕太监是潜规则,那么长公主能够管教太监就是近十年的显规则,而且是优先度更高的规则。
  如果李佑是奉了长公主命令,作为千岁殿下的特使来这泰盛煤铺查探情况,并当场发现黄公公有嫌疑,那么从权力学角度,自然可以引用长公主的部分权力来果断处置,就像那些代天巡狩的钦差一样。因为他得到了授权,并代表长公主行事。
  长公主有权力凭借先皇遗诏杖毙内监,李佑作为她的特使,打死内监肯定算越权,但抓捕起来问话总是可以的。
  在宫中亲眼目睹并感受过长公主积威的黄公公自然率先意识到了这点,李佑大约是从来没有这种经历,再说也没有完全代入长公主特使这个假冒出来的角色,所以反应慢了。
  幸亏黄公公不正常的神色和举动让向来多疑的李大人起了疑心,仔细推敲一番居然也领悟到了。这可谓是自曝短处、自掘坟墓,不然李佑根本想不到这些,早就押着掌柜回衙门了。
  李佑顿生啼笑皆非之感,对垂头丧气的黄公公叹道:“本官其实什么也没做,你和驸马爷都是自乱阵脚啊。”
  不过李大人哪是什么归德长公主派来的人,都是驸马乱嚷出来的,嚷着嚷着大家都当了真。
  没人能想象到有人竟敢“矫诏”。别拿豆包不当干粮,长公主的“诏”也不是可以随便“矫”的,可偏偏李佑就是那个有资格“随便”的人。
  连儿子都生出来了,临时借儿子他母亲的名头用一用算得什么,回去解释几句也就以假成真了,再说也是为了她好。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51章 你的干爹是谁
  李大人本想将泰盛煤铺的掌柜抓回衙署里,然后仔细审问。但现在突然有了“上方宝剑”,兜住了惜薪司右司副黄庸这条不算小的鱼,便随机应变的改了主意,决定趁热打铁,就在此地审理此案。
  李佑环视煤铺大堂,宣传意识极强的他以专业眼光看去,觉得这里地方偏狭、光线又暗,不利于被人民群众围观和喝彩。
  于是他不顾寒冷,将临时公座设在了稍微开阔的前院中。还好此时恰过午后,冬日暖阳晒在身上很舒服,而且院中也很亮堂。
  至于林驸马,还在自怨自艾的留在堂中沉浸于逆流成河的悲伤里,黄公公也被两名军士看管在内,暂时没有押出来。
  同时又打发两名军士,提着破锣到在煤市中沿街喊了一遍,不多时,便引来了百十人散落在门口及院内墙角下。这些人大都是前来购煤的百姓,正失望的在煤市中徘徊,忽然听说有官老爷要当众审问令人可恶的奸商,便很有兴趣来看。
  西城兵马司姜指挥一面看着属下维持秩序,一面由衷的对李佑道:“中官和权贵在此,佥宪大人也敢于为民做主,无论后果如何,实为我辈所敬仰!”
  李佑叹口气,还不是要假冒归德长公主的旗号,换做别人,谁有这种便利条件。
  说实在的,林驸马揣测一对奸夫淫妇谋夺他这份产业,实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最穷的李佑,经过在扬州洗礼,和挥金如土的偏房老丈人金百万混得久了,也受到不小的熏陶。如今李大人在银子上面眼界变得极大,一间煤铺对他没那么大吸引力,不至于为此败坏自己官声。
  李佑抓住泰盛煤铺此事不放,一是尽到自己的职责,向朝廷和百姓表示,自己面对煤市风波,不是不肯任事,而是尽力而为了。
  二是他那敏锐超于常人的直觉开始担忧,有人借此对归德长公主发难,也可以说李大人的疑心病又发作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李佑的大部分多疑都是有效果的。
  如果归德长公主倒了霉,那就是他的巨大损失。两年前,他就能发现林驸马这个政治小白是长公主的弱点,也曾经利用过这个弱点,没道理两年后别人发现不了。
  要知道夫妻一体,林驸马干出来的蠢事,那是要被记在归德千岁的账上的!他李佑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伸手,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漏过一个。谨小慎微、防微杜渐总是没错的,大意失荆州的教训还少吗?
  方才他就看得出来,惜薪司黄公公与掌柜的很熟,但与驸马关系就一般般了。这其中微妙的感觉,若非李大人这种精细人,是觉察不到的。
  其中内情到底是什么?李佑现在也猜不准,不好说,不好说。
  话说在院里,李大人坐北朝南,端坐在临时公座上。围观百姓隔着军士看过来,只觉得这位年轻大老爷当真是仪表堂堂、威风出众,好像戏台上刚中了状元的八府巡按似的,甚至更好看,很像个青天样子。至于跪在底下的奸商,一瞧就不是好东西。
  “肃静!肃静!”姜指挥亲自喝呼,打断了百姓的议论纷纷。
  李大人刚刚才知道,这位泰盛煤铺的掌柜姓高,也是林家用的老人了。他咳嗽一声,问道:“你与惜薪司黄公公是如何勾结的,与本官从实招来!”
  高掌柜时而张惶四望,时而低头不语,半天也没开口。李佑不急,周围的百姓却先着急了,忍不住对着高掌柜齐声高呼。
  “说!”“说!”“说!”
  愤怒的声浪一波又一波,很有节奏,从四面八方冲进了高掌柜的耳朵里,吓得他心惊胆颤,脸色颤抖不停。
  “众怒难犯啊。”李大人悠悠的感慨道,任由百姓“咆哮公堂”而不管不顾,又等了一会儿才好言好语道:“高掌柜,你也是林家的老人了,几十年的情分摆在这里,和长公主其实也算一家人,再说又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算不得大罪。所以你如实说了就是,本官问问情形而已,还能把你怎样。”
  高掌柜惶惶不安、四面无援的境地中,听到李大人这句话,仿佛黑暗的屋中打开了一扇窗户。便叩首道:“在下全说了!”
  原来泰盛煤铺忝为煤市龙头,又有林驸马的背景,而在被人眼里,林驸马背后当然就是归德长公主。所以自然而然的,宫中用煤时常从泰盛煤铺采购。
  林驸马吃喝玩乐,对铺子经营完全撒了手,只靠着高掌柜。一来二去,高掌柜与负责采购贮藏炭物的惜薪司西厂就熟悉了。
  前日,惜薪司右司副、驻惜薪司西厂办事太监黄公公找上门来,道是西山有变,要与煤商们合伙做一笔好买卖。
  就如李大人所见的那样,计划是由惜薪司先出面,以大内订购征收以备不时之需的名义,给予煤铺凭证,将现有库存煤炭封存,对外声称已经由宫中订购。
  下面再过得几日,等煤价涨势差不多了,然后惜薪司西厂将会宣布大内已经不需要如此多用煤,委托煤铺将封存煤炭抛出,以那时的价格可是暴利,最后所有得利对半分。
  高掌柜很动心,他在泰盛煤铺可是拿着一成身股。他将此事禀报给林驸马,林驸马听到能赚大钱,也就无所谓,任由底下人施为。
  但煤市中其他各大煤铺与惜薪司不是那么熟,太监名声又不是那么好,又不像泰盛煤铺这样可以直通对太监生杀予夺的归德长公主,要合作当然顾虑重重。如果没有大部队配合,只靠泰盛煤铺一家哪能囤积居奇?
  于是泰盛煤铺高掌柜又发挥了撮合牵线的作用,商人谁不想谋求暴利,最后以最高效率拉拢了同业一十六家,连同自己共计十七家最大的煤铺一起与惜薪司合作。这十七家的规模总和几乎能占到整个煤市生意的六成,足以左右行情了。
  伴随着高掌柜说起来龙去脉,周围骂声此起彼伏,几乎就是千夫所指。若不是军士拔刀守住场子,以及李大人的威严镇着,只怕百姓早就冲进来乱拳打死高掌柜了。
  听完高掌柜的招供,李大人沉吟不语,此人所招供的,应当是实情,或者说是他所知道的实情。以他李佑的专业素质和丰富经验,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
  不过和小人物计较,没多大意思,就算把高掌柜打入十八层地狱,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又能影响到什么?
  归根结底的看,高掌柜是林家的人,林家又是属于归德长公主圈子里,打翻高掌柜没有任何好处。
  李佑很清醒,他的本意是要排除可能存在的暗雷,而不是与小人物耍威风。所以这事情还得落在黄公公身上,这才是真正的线索人物,高掌柜连个线头都算不得。
  但从高掌柜的招供来看,惜薪司右司副兼西厂办事太监黄公公的所作所为,无一不符合身份,无一不符合职权,从明面上看没有过错,叫人无处下手。至于引发民间动荡,那也是为了保大内、保天子,别人也不好指责。
  李佑不由得暗骂几句,他娘的,现在这些为非作歹的人都如此善于程序正义么?上次那个张吏目如此,这次黄公公也是如此,处置起来真叫人多费几分脑细胞。
  虽然李大人为了官声不怎么在民间制造冤案(一干痛哭流涕同僚上司什么的不算民间),但不意味着他缺乏这方面的专业素质。遥想当年穿越后的第一课,就是父亲教导他怎么制造冤假错案。
  便又开口对高掌柜道:“本官面前,你不必有什么顾虑。那惜薪司黄公公是如何逼迫你的,你不必犹豫,可明白说清,本官为你做主。”
  逼迫?高掌柜愣了片刻,随即热泪盈眶,差点就高呼青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若非上了公堂,谁能晓得李大人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啊!他居然主动为自己开脱并提醒自己,刚才确实错怪了他!
  同时高掌柜也埋怨了自己几句,慌里慌张的怎么就忘了推脱责任,如此实诚的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吐露出去,简直就是鬼迷心窍,险些就担了大责任,幸亏有贵人暗助。还是李大人厚道,估计也是真如他所说,看在都是归德长公主一家人的份上。
  一刻钟后,书吏写好供状,高掌柜痛快的画押,被暂时带到屋内看管起来。
  而另一边黄公公被押了出来,又爆发出新的一波叫骂浪潮,烈度比方才尤甚,狂乱的声音几乎要掀翻整个院落,因为所有围观审案的百姓一致认定黄公公是罪魁祸首!
  黄公公吓得面无人色,他自认没有什么破绽,并不怕李佑会对他怎么样。但他担心李佑故意疏忽,放纵百姓冲上来围殴他,别最后他付出了小命,而李佑却又是罚俸三年!
  “说罢,你的干爹是谁?”李佑漫不经心的问道,就好像话家常一般。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说谎,本官能打探的出来。”
  太监都有干爹,就像文官都有老师一样。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52章 骗子小人奸贼
  把太监的干爹比喻成文官的老师,虽然有点损,但事实上两者在彼此政治中的作用确实差不多。
  研究一个文官的脉络,常常要从他的老师研究起,研究一个太监的脉络,则要从他的干爹研究起。依照大明宫廷的习俗,每个入宫的小太监,都要拜一名干爹,能拜到司礼监的大公公当干爹,那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如今宫中内监三大巨头,专业术语叫三位内相大珰,是司礼监排名前三位的麦承恩、段知恩、吴广恩,所谓的三恩是也。
  权力代表着重心,如今这三人就是像是三个源头,若追查其他太监的跟脚,无论是那条支流,最后都要扯到这三人身上。
  这三人中,李佑与出自归德长公主身边的吴广恩有交情,看天子大伴段知恩很不顺眼,与出自钱太后身边的麦承恩没什么往来。
  却说李佑突然问起黄公公的干爹,让他心里仔细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李大人问话便问话,问这些多余的作甚?难道李大人问案是要根据出身看人下菜么?”
  不说就不说罢,李佑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但他可以断定,黄庸肯定不是吴广恩那边的。如果真是吴广恩这边的人马,不可能会找林驸马的店铺牵头囤积居奇,这不是给自己的靠山长公主招致骂名和隐患么。
  “高掌柜已经全盘招认,你也招了罢。”李大人淡淡的说。
  既然站在这里成了被审问对象,黄公公反而镇静下来。他也豁出去了,按照自己事先拟定的说辞,高声道:“我抢购煤炭乃是为主分忧、尽忠于上、恪尽职守,所图惟有大内所用不缺!无论大人你怎么看,京城别人怎么骂,我问心无愧,谁让我吃的就是皇家这碗饭,想的就只有皇家之事。其它没有什么可招的!”
  李佑大喝道:“什么叫没什么可招的?高掌柜可是说了不少!”
  高掌柜说了那又怎样?黄公公暗中嗤之以鼻。
  他发现闻名遐迩的李佑也不过如此,刚才谈话也好,现在审问也好,说来说去的都是很无趣的车轱辘话,没见有什么机敏出彩之处。真是名不副实啊,不晓得庙堂诸公怎么会被这样的人屡屡辩驳到哑口无言。
  黄公公又想道,高掌柜招出囤积居奇的具体过程也无所谓,这是他们两个事前商量过的。有大义在手,为了免遭皮肉之苦,供认出行事的细节并没有什么。
  因为细枝末节动摇不了根本大局,只要他守定效忠皇上这个说辞不松口,谁能把他怎样?难道他为大内着想,听到西山变乱的消息后提前多订购一批煤不对么?
  若仅为惹了民怨被强行处置更好,至少皇上会念他的好,觉得他忠心办事反而受了委屈,以后会有机会加倍补偿回来的。
  李佑沉思片刻,“那以你之意,就是承认高掌柜的招供都是确实?高掌柜供出的你们联手其他铺子,大肆收购煤炭都是确凿无误的?”
  至此黄公公感到彻底放了心,每一步都在按照他设想的套路来的。
  他一口认账道:“不劳李大人多问了,高掌柜说的不错,确实如此。我起了头,高掌柜牵了线,共计收买存煤二百余万斤以备大内使用。”
  李佑脸上现出几许怒色,“你空口白话便将市中煤炭一扫而尽,那叫缺煤百姓如何是好?三九寒天,去哪里取暖用火?”
  黄公公冷酷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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