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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1991-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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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民主取得令人瞩目的成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法律的基础。诚然,我们也要根据自己实际情况来决定制度,任何脱离了实际去空谈的民主只不过是海市蜃楼,就像韩国啊,像南越啊,他们同样美式民主制度啊,可是不妨碍最高领导人是一位独裁者。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想知道那些散落在阿富汗的士兵要怎么办?你们政府真的要把他们全部救回来吗?”小伙子又提出一个问题。
  “哈哈,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六年前你们推出一部抹黑苏联形象的电影《第一滴血2》,就是那部当时主演兰博为了调查越南战场上失踪的士兵而被上司出卖的电影。他当时说了一句很著名的话,我到现在依旧记得,‘我爱祖国,可是祖国爱我吗?’虽然我不知道现实中美国对越南失踪士兵有没有过搜索,但是电影中的情节,我希望苏联永远不要上演。这次来找我的朋友华莱士,也是希望可以拜托西方人道主义救援组织一起帮忙,在阿富汗找回那些失落的士兵。”
  亚纳耶夫讲到这里,观众已经变得安静起来,默不作声的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对这些沙漠里日复一日盼望军队回来迎接的孩子说,战争结束了,跟我回家吧,祖国和你们的母亲都没忘记,他们一直在等着你们回家。”


第六十一章 欢迎回家(2)
  昨天晚上有多少人守在电视机前看着亚纳耶夫和西方人民谈笑风生已经无法统计了,华莱士只清楚那个晚上自己节目的收视率涨了百分之八十五,一举击败了所有时政类的收视类节目。当晚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所有人开香槟庆祝的时候,华莱士找个借口暂时离开的庆功会,在自己办公室内默默拨通了自己认识的国际救援组织成员的电话。
  嘟——,经过短暂的电话忙音之后,对面的接起了电话,带着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喂,我是皮特,你是谁?”
  “嗨,皮特,老伙计,我是华莱士,很抱歉打扰到你,现在你有空吗?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华莱士给国际救援组织的朋友打电话,他靠在办公桌上,把头向左微偏,用肩膀夹着话筒,抽出手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平复一下刚才录制节目时紧张的心态。
  “是华莱士啊。”被称之为皮特的人立马转变了语气,肥硕的身躯懒散躺在沙发上,他端着一杯酒,用爽朗的声音回复他,“说吧,你有什么困难吗?我会尽量帮到你。”
  “是这样的。”华莱士左手拿着话筒,右手双指夹着烟,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你们现在不是在阿富汗组织人道主义救援吗?就是给难民发放食物,我想拜托你们能否顺便询问一下难民,找找当年进入阿富汗失联的苏联士兵。”
  “你是说帮助苏联政府寻找失踪的士兵?”皮特迟疑了一下,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语气变得犹豫起来,“华莱士,你知道的,我们就算知道那些苏联失踪士兵在哪里也不可能去援救他们。因为国际救援组织的幕后赞助者就是美国的大财团,如果这些事被他们知道了,会很麻烦。指责我们不说,甚至有可能切断我们的资金援助。”
  华莱士默不作声的打开了电话扩音功能,顺手将随身携带的录音器材也打开,电话对面的皮特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华莱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
  “皮特,我想知道你的国际救援组织拯救苏联士兵的事情被幕后金主知道会怎么样?”华莱士假装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果然被带进陷阱的皮特漫不经心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过的话,“我是说是因为意识形态的关系,国际救援组织不可能去帮忙寻找苏联失踪的士兵,哪怕是帮忙留意一下也不行,因为对于我们金主而言,他们拒绝去帮助这些人,哪怕眼睁睁看着苏联俘虏被阿富汗的游击队员折磨致死。对我来说,死一百个苏联人都不及一个美国人的命重要。”
  华莱士将皮特的话完整的记录了下来后,按下了播放键,他平静的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如果我将这些话公布出去,你觉得会引发怎样的轰动,皮特。”
  当听到电话一端的录音里播放出皮特不屑的声音的时候,他顿时慌了,握紧话筒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我的上帝,你这是干嘛华莱士。见鬼,你知道这些话不能公开出去的,否则救援组织就会受到舆论的谴责。而我的工作也很可能保不住!”
  “你可以选择去帮忙留意一下,或者选择让民众来监督你留意一下。”华莱士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现在苏联总统亚纳耶夫的形象可是深入那些电视群众的内心,假如你在这个问题选择失误的话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好好好,我帮你就是了。”电话另一端的人简直欲哭无泪。得罪大金主和工作不保之间,他宁愿选择前者。
  就在美国这边还沉浸在为亚纳耶夫突然访谈的惊喜之中的时候,莫斯科这边高级领导人经过特别批准,成立一个特别救援委员会去搜寻那些失踪的士兵。如果说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树立一个强硬的领导人形象,那么这次的救援就是为了表现亚纳耶夫仁慈的一面。
  其他人都暗自抱怨这次的搜寻无意义是大海捞针,阿富汗连年的战争到哪里去寻找失踪多年的士兵俘虏。当时国防部长亚佐夫就提出了这个问题,认为这次的搜寻纯粹是浪费钱财的一向工作。
  “寻找一位叫伊斯拉姆丁的阿富汗抵抗战士,他是马苏德的警卫,当然他之前还有一个身份,101摩步团的士兵,原名叫做尼古拉·贝斯特罗夫,是一名乌兹别克斯坦人。”亚纳耶夫给出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名字。
  “马苏德的警卫?就是那位被誉为‘潘杰希尔雄狮’的马苏德?我们曾经在阿富汗最大的敌人。”亚佐夫有些迟疑的问道,他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些可能连克格勃特工都无法获取的情报,总统居然有第一手的资源。亚纳耶夫在亚佐夫心中顿时神秘了起来,仔细回想一下,似乎从八一九政变开始,他就一直掌控着各种局面。
  “是的。”亚纳耶夫点点头,他故作神秘的说道,“当然亚佐夫同志不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只需要通过阿富汗之间的情报网找到伊斯拉姆丁,他的手中应该掌握了不少苏联失踪士兵的情报。当年那些士兵绝大多数没有回国,都是通过他的关系去了巴基斯坦,然后再转去到南非或者欧洲。”
  “好的,我会让委员会的人想方设法联络上他。对了,亚纳耶夫总书记,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亚佐夫有些担忧的说道,“关于苏联军队派驻加盟国的情况,各大加盟国普遍采取消极的态度,不肯说出军队具体数目,武器详细情况,拒绝交接等等问题。是的,他们在拖延时间,拒绝将加盟国变成苏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听到亚佐夫的汇报,亚纳耶夫来了兴趣,他问道,“也就是说,各大加盟国中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分离势力在试图阻挠苏联的大一统计划么?他们没有因为波罗的海三国的下场而收敛了动作。我已经给了他们相当一部分的经济自主权,不过是牺牲了他们的军队而已,还不满足吗?”
  国防部长亚佐夫又补充了一句话,“是的,尤其是格鲁吉亚表现得最为强烈,派去收编的苏军与格鲁吉亚军队起了小规模冲突,所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虽然他们知道大一统无可避免,但是却一直在想尽办法拖延时间,似乎在谋划些什么。”
  真是有趣啊。亚纳耶夫慢慢眯起了眼睛,仔细思考格鲁吉亚总统兹维亚德会有什么样的行动,作为美国的走狗,反苏联的先锋,兹维亚德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难不成这些家伙想要来一次独立战争?亚纳耶夫突然眼前一亮,如果格鲁吉亚打响了独立战争的第一枪,那么意味着接下来将会有一系列的加盟国纷纷叛乱。
  但同样如果亚纳耶夫成功镇压了格鲁吉亚的叛乱,则意味着苏联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剥夺所有加盟国的特殊权利。
  “我明白了,亚佐夫同志。那么接收的手头工作暂时先缓一缓,我们等待那些欢脱的鱼挑出湖面之后,再一网打尽。”亚纳耶夫决定设下一个针对格鲁吉亚的陷阱,等着他往里面靠近。
  苏联方面暂时收敛了行动,就等着那些自以为是的政治小丑们露出马脚之后,再一举歼灭。灰色牲口们,再欢呼一段时间吧,过了这几天之后,你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在亚佐夫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亚纳耶夫交叉着双手,冷声说道,“苏联重归北陆之际,则是诸逆臣皆死之时。”


第六十二章 欢迎回家(3)
  阿富汗帕尔万省的某一处荒凉山谷,漫天黄沙席卷而过这一片原本苍凉冷清的峡谷,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打着卷,卷过那些粗粝的风化岩石,被子弹打穿的断壁残垣,还有那些被风沙掩埋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炮塔的钢铁巨兽躯壳。
  炮塔顶端甚至还有半截烧焦的苏军尸体,手绝望的伸向湛蓝色的天空,不知多少年前死去的士兵,黑色的骨骸早已风干成为枯萎的遗骸。荒凉的峡谷出现了穿着白袍的身影,他的手中还端着一支卡拉什尼科夫步枪,路过这辆早已报废的T72坦克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顺势爬上生锈的履带,在用刺刀剔开粘在枯骨上的衣服碎片,企图找到能证明这具苏军尸体的身份证物,但可惜的是他还是一无所获。
  最终胡子拉碴的男子跳下坦克,朝最顶端的尸体敬了一个许久没再敬过的军礼,毅然决然的走向峡谷的尽头,在那里,他会遇见这次漫长徒步行走的目的地交接人。
  这名男子叫伊斯拉姆丁,原名是尼古拉·贝斯特罗夫。1982年还是18岁的他应征入伍,满怀激情被送到阿富汗战场。由于厌倦战争,在1983年,贝斯特罗夫与两名战友当了逃兵,逃到一处山谷时还是被阿富汗游击队的人发现了,交战中,两名战友身亡,贝斯特罗夫受伤被俘。
  当俘虏后,贝斯特罗夫试图逃脱,结果被抓回惨遭毒打,他的牙齿被全部打掉,后来不得不镶上满口假牙。随后,他被押送到阿富汗“圣战者”的大本营潘杰希尔山谷,在那里见到了“圣战者”的传奇领袖马苏德,或许是出于最高领导人的怜悯,贝斯特罗夫活了下来。几个月后,当他再次试图逃跑又被抓回,打个半死,于是贝斯特罗夫只好认命,并开始学习阿富汗民族语言,适应当地风俗习惯。不久,贝斯特罗夫被要求皈依伊斯兰教,他同意了并有了一个新名字,伊斯拉姆丁。
  1984年初,马苏德从安插在喀布尔的间谍处得知苏军和阿富汗政府军即将对潘杰希尔山谷展开新一轮清剿行动。被俘的苏军官兵有两条路可选,一是作为战俘与苏军交换,二是通过巴基斯坦逃往其他国家。由于担心回国后受到执法机关的惩罚,所有战俘都选择前往巴基斯坦,唯独贝斯特罗夫他一个人要求留下来。安排他当贴身警卫。
  在后来的几年里,他同最高领袖马苏德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由于贝斯特罗夫工作态度非常认真,深受马苏德的赏识。而马苏德总是说只有贝斯特罗夫值班时他才会睡得安稳。
  这些年已经改名换姓的斯贝特罗夫帮助了不少苏联俘虏离开这个耗尽了他们青春和年华的伤心地,只是害怕回国接受审判,最后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没选择回到当初抛弃他们的祖国,而是辗转散落在西欧各国,了却余生。
  峡谷的尽头,同样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牵着一匹骆驼,站在他面前,表情温和的样子与四周围肃杀的景象截然不同。
  “伊斯拉姆丁,我的朋友,你还是如约而至。”看到伊斯拉姆丁的出现,牵着骆驼的男子微微一笑,张开双臂想给他一个拥抱。而后者的表现却没有相应的友好,而是举起手中的卡拉什尼科夫步枪,枪口对准了牵着骆驼的男子。
  “不好意思,瓦西里少校,我可不是你的什么朋友。”伊斯拉姆丁的语气有些冰冷,“事实上九年前当祖国抛弃那些可怜虫开始,我就不再是苏联军人了。”
  如果不是身边最亲密的战友私下跟自己介绍了来自哈萨克苏维埃共和国的瓦西里少校,伊斯拉姆丁绝对认为这是一起针对圣战者最高领袖的阴谋。
  “祖国的确犯过错误,但他并不是一直错下去,不是么?犯下的错误需要改正,难道伊斯拉姆丁连一个改正的机会都不愿意给苏维埃?”瓦西里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年戈尔巴乔夫的确不应该那样对待你们,但是我之前给你的录像你也应该有看到,我们新的政府领导正在积极的援救那些失联的苏联士兵,我听说你一直在无偿帮助那些人,所以我才想在你这里找找消息,毕竟1989年之后,我们就不再是敌人了。”
  伊斯拉姆丁踢了踢脚下的黄沙,用脚尖漫不经心的画了一个圆,等瓦西里少校说完之后他才不屑的说道,“但是你们当初对那些可怜的士兵犯下的罪行,我无法忘记。比如死在伯德埃波集中营的十二名苏联战俘,我想问一下,那些高层的内心会愧疚吗?”
  “亚纳耶夫总统在电视上向全国人民道歉过了。”瓦西里少校从怀中掏出一份报纸,摆到了伊斯拉姆丁的面前,“我们不应该遗忘这些人,祖国还有他们的母亲,正等着这些孩子回家。”
  “回家?”伊斯拉姆丁听到这个词,笑的有些凄凉,他摆摆手,自嘲道,“我还有家吗?我的母亲早就认为我已经死了吧。唉算了,我手中正好有五个苏联战俘,他们都是在战俘营里待了快七年的可怜虫,刚被释放出来,打算前往西欧。我会将他们带给你们,五天后就在这个地方,我会把人带过来,你到时候带着那五个战俘离开这里。”
  “好的。”见事情总算有所进展,瓦西里少校松了一口气,他又多问了一句,“那么你呢?不打算回去看看了吗?”
  “不了,我不回去了。”
  伊斯拉姆丁拒绝了瓦西里少校的请求,他早已在风沙洗礼中变得浑浊的眼神望着峡谷外蓝色的天空,像囚笼里的鹰隼对自由的渴望,只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最终变成了水平如镜的清冷模样。
  “我的心扎根在这片黄土地上,当初的贝斯特罗夫已经死了。”
  伊斯拉姆丁孤独的转身,返回峡谷,走进黄沙漫天的黑暗深处。


第六十三章 欢迎回家(4)
  五天后瓦西里少校如约在接头的地点遇见了那些神色枯黄,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高原凛冽的风早已在他们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深刻的划痕,浑浊黯淡的眼眸似乎早已失去对生活的渴望,只是见到瓦西里少校一身的苏军军官服装时,原本绝望的眼神第一次燃起渴望生存的火苗。
  这些人都是战俘营中不愿意皈依伊斯兰教也不愿意加入圣战者武装的人,他们只能在集中营从事最艰苦的劳役工作,在目睹了企图逃跑的同伴被直接枪杀之后,他们就彻底的死心了。变成沉默不语的奴役,默默计算自己还有多少能活下来的日子。
  苟延残喘的存活还是卑劣的死去,几乎每天都会有战俘做出不同的选择。
  迎接他们的瓦西里少校有些好奇的望着他们身后背着的麻包袋,想要过去摸一下,对方却同时后退了几步,眼神警惕的盯着他,用有些生疏的俄语问道,“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瓦西里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他有些无辜的问道,“我是苏维埃政府派来迎接你们回家的瓦西里少校,我并没什么恶意,我只是好奇这背包里面所装的,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我收纳的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骨骸。”战俘声音有些悲凉。
  走在最前面身形高大的战俘眼神突然明亮起来,他大喊了一声立正,所有人都挺直了胸膛,眼神坚毅的注视着瓦西里少校。然后动作统一的举起手,向瓦西里少校行了一个整齐的军礼。
  “我是第九连队的卡德中尉,报告长官,我们尽力最大的努力守住三二三四高地,全员一百零三人,牺牲九十八人,被俘五人,无人撤离。”
  卡德中尉的声音沙哑浑浊,却依旧坚定如初。伴随着风沙的呜鸣,在黄昏里显得格外的苍凉。他们这群早已被忘记在战场上的士兵,极度渴望得到祖国母亲的回应,梦想着总有一天能回到苏维埃的怀抱之中。
  瓦西里少校感触万千,他紧紧抱住卡德中尉,忍着眼泪不掉下来,语气沉重的说道,“战争已经结束了,孩子们,我来带你们回家吧。”
  听到回家两个字,终于坚持不住的卡德中尉跪在了黄土地上,双手捂住脸放声高哭,这五六年来在惨无人道的集中营内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念头,就是回家。
  伊斯拉姆丁别过头,不愿意去注视着生死别离的场景,或许内心深处那个早已死去的贝斯特罗夫在这一刻想起鲜艳的花海盛开的夏天,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吹着口琴的萨莎姑娘在向他招手。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有梦想,有爱的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睡梦中突然惊醒,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卡拉什尼科夫步枪冰凉的机匣,还有同样冰凉无声的月光。一场战争改变了他的命运,以及无数像他一样的年轻士兵。只是偶尔会梦见当年一起唱歌的战友,在梦境中握着钢枪的他们还很年轻,像冰雕一样的英俊。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吗?伊斯拉姆丁,毕竟你的母亲,和祖国,他们还在等待着你回来。”瓦西里少校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
  谁知伊斯拉姆丁只是摇摇头,目光瞥向远方的地平线,背起放在地上的步枪,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走出五六步之后他才停下前进的步伐,回过头说道,“不了,我要是回去了,这些失散的士兵更加难以寻找。起码在阿富汗的北方,我还能动用一下苏马德将军的关系,将一些苏军战俘从战俘营中释放出来。有我在,那些士兵还能回家。”
  伊斯拉姆丁喊着一根野草,平淡的说道,“从这里出发到塔吉克斯坦边境都是圣战者联盟的北方地盘,你们跟着我走,到边境的时候再动用军队直升机前来迎接,总比在这里被那些游击队的标枪导弹射下来要安全得多。毕竟雌鹿直升机的模样已经印刻在他们内心深处,变成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好。”瓦西里少校答应了伊斯拉姆丁的要求,事实上他也知道带领五个苏军战俘通过北方的困难性,如果他不是塔吉克共和国驻阿富汗情报局的负责人,在阿富汗北部各省有经营已久的关系网,光是深入不为人知的战争腹地,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一行七个人便开始了跋山涉水的过程,瓦西里少校跟之前的线人所带领的荒无人烟地区路线不一样,伊斯拉姆丁几乎是顺着那些圣战者们设立的岗哨而去,他用娴熟的阿富汗语言跟他们交谈一番之后,关卡的哨兵便无条件的让这些人通行。
  这样一来原本曲曲折折的路程变成了一条直线,行走的路程缩短了不少。瓦西里少校甚至能在城镇和村落中歇息,补充水源。晚上他便利用闲暇时间进行战俘的心理开导和咨询,让这些重新踏回祖国土地的人脱离了日落而息的游牧生存方式后,能更快适应莫斯科现代化的生活。
  与来之前不同的是,瓦西里少校只花了一半的时间便到达了阿富汗北部和塔吉克共和国交接的地方。看到边界的哨塔后,瓦西里少校终于松了一口气。
  伊斯拉姆丁停下了步伐,打开水壶抿了一口水,然后他指着远方雪白的群山,说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翻越过那些群山你们就能达到戈尔诺…巴达赫尚州西南边境空军基地,这些你都比我熟悉了,瓦西里少校。”
  “是的。”瓦西里少校点点头,他抬起手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我已经通过电台发送了信息,等下就有直升机过来接送我们。”
  “送你们到这里,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伊斯拉姆丁压了压帽子,对卡德中尉说道,“恭喜你们,终于可以回到祖国的怀抱了。”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伊斯拉姆丁。你回去的话总比待在这片只有黄土和风沙的地方要好得多。”卡德又问了一遍,对于这位在战俘营中关照过他们最多的“苏维埃叛徒”,卡德有一种难舍难离的复杂情感。
  “不了,我还有一位恩人,他在等待这我。”伊斯拉姆丁边走边说,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只是抬起手摆动了一下手臂,吝啬的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只留给他们一个孤单的背影。
  泪流满面的伊斯拉姆丁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说了一句保重。
  然后平静的山崖突然起了风,地面的野草被疾风吹弯了腰。
  卡德中尉眯起眼睛,看见一架他梦寐以求的米24雌鹿直升机在怪石嶙峋的山崖处腾空而起,机身上久违的红星图案让在他这一瞬间朦胧了双眼。所有人都振臂欢呼,那些仿佛在六年前就已经失去了激情的俘虏在这一瞬间欣喜狂欢。
  带着六个火箭发射巢的雌鹿直升机平稳的停在了他们面前的空地上,驾驶室内的飞行员朝战俘们挥挥手,用扩音器说道,“士兵们,我来迎接你们了,欢迎回到祖国怀抱。”
  卡德中尉抱紧了怀中的麻袋,里面装载的除了沉睡在这黄土地下的士兵骨骸,还有他们早已死去的灵魂,卡德中尉无意中回过头,在太阳绚烂的光芒下,仿佛看到第九连队牺牲的其他九十八位战友,正肩并肩的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向卡德中尉走过来。
  他甚至看到很久以前被敌人迫击炮炸成两段的连长,在朝着他挥手,高呼卡德中尉的名字,即便知道是幻觉,卡德中尉依旧笑着向他们挥挥手,眼泪划过脸颊,喃喃自语。
  “战友们,欢迎回家。”


第六十四章 欢迎回家(5)
  卡德中尉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慢慢的刮杂乱无章的胡子,他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现代化的设备,一直过着类似茹毛饮血的游击队生活。以至于看到水龙头阀门之后他还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将开关拧开,放出自来水。
  洗干净了身体,还擦了一把脸,卡德很难相信镜子里面容憔悴的家伙,曾是六年前踏入阿富汗英气风发的士兵,他从塔吉克国军的手中接过久违的苏联军装,然后穿上系好纽扣,戴上帽子。
  卡德中尉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其他的四位队友也在走廊上等待着他,等他一同乘坐塔吉克边境空军基地特地调动的军用运输机,前往莫斯科。
  瓦西里少校帮他整了整衣冠,然后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缓缓说道,“走吧,等下你们还要面临祖国热烈欢呼,别表现出丧气的模样。你们不是逃兵或者罪人,你们是伟大的苏维埃英雄,懂吗?”
  所有人都点点头,卡德其实很想裂开嘴展现出一副微笑的模样,却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役生活,早已忘记了微笑是什么表情。瓦西里少校也没勉强他,只是带领着他们五个人到早已等候已久的伊尔76运输机上,安排每个人到位置上坐好。一切都确定无误之后,才走下飞机。
  然后他们看着瓦西里少校挥手道别,直到舱门关紧,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之中。瓦西里少校在停机坪上默默的看着飞机驶向滑行道,心里默默祝福这群经历了苦难的士兵。
  卡德坐在座位上,疲倦的闭上眼睛,仿佛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一晃就是好几年的时光,而现在他终于能够摆脱梦魇,希望一觉醒来之后,能够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偌大的客舱里只有五个疲倦不堪的苏联俘虏,他们头靠着座椅,听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他们在一阵摇晃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飞机已经准备降落在莫斯科国际机场了。
  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卡德中尉看见停机坪上站满了欢迎的人群,等待伊尔76运输机平稳停在停机坪上后,卡德中尉走到舱门口,迫不及待的等待飞机舱门的打开。
  机舱的尾部先是一道细微的裂缝透露出柔和的光芒,洒进昏暗的空间,然后裂口慢慢的扩大,光线就像汹涌的潮水不断的涌进卡德的视线,直到睁不开眼睛。等他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之后,卡德才看清欢呼汹涌的人群,多年不见的母亲老泪纵横的望着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黑色长风衣的中年男子微笑的向他招手。
  呵,原来祖国已经进入冬天了,我是有多久没有看到过雪了。他望着飘洒在肩膀上的雪花,心里默念道。
  附近站满了手持枪械的警卫,让卡德第一反应是这位站在母亲身边的男人应该是军队里少将军衔以上的人物。
  “妈妈!”卡德丢下行李跑过去,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住迎上他来的老妪,卡德将头深深的埋在母亲的围脖中,那是他从小到大熟悉的味道。
  “这么多年不见,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孩子。”卡德的母亲抬起头,看着清瘦了不少的卡德,用粗糙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痛心疾首的说道,“我的上帝,感谢亚纳耶夫总统,是他让我们母子两有了重聚的机会。”
  “亚纳耶夫总统阁下?你是说这次的行动是总统阁下亲手安排的?”卡德有些惊讶的说道,他有些不可思议的望了一眼身边体型高大的男子,说道,“请问您是政府派过来的代表吗?”
  男子笑了笑,他将手摆在鼻子边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呃,我算是吧。”
  “感谢党和政府的帮助,我以为我们再也回不来亲爱的祖国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告诉所有人,第九连队的人没有给苏联军队丢脸,我们守住了高地,直到最后一个人。”卡德紧紧握住男子的手,激动不已。
  “孩子,放下吧,战争已经结束了,我希望你和你的母亲从今往后都要好好的活下去。”站在卡德面前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他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人格魅力,让卡德瞬间放下了还有些紧张的情绪。
  “冒昧的问一句,您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卡德在心中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脱口而出。站在卡德身边的母亲拍了一下他的头,轻声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跟总统说话的呢?”
  “总统?”这次轮到卡德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身边这个怎么看都是平易近人的中年人,居然是苏维埃的最高领袖。而且与勃列日涅夫那种高高在上的骄傲气质不一样的是,他似乎没有表现出领导人应有的权威模样。
  “您母亲说的没错啊,我就是苏联总统亚纳耶夫。”
  似乎是洞穿了他心思的亚纳耶夫耸耸肩,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总统也是从平民出生的,我跟你没什么不同。在苏维埃,所有人都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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