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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难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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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的把没做完的活儿给结尾,等他知道有年级聚会的时候已经是周四的晚上了。
  不管收没收到邀请,许然都不打算去,尤其是在名单中看到麦兴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右膝盖劲抽筋似的疼了起来。
  他咬着牙给自己做按摩,心想,组织年级聚会的人还真是个人才。
  他不觉得自己这辈子会再与麦兴那种人有什么牵扯,但回忆依旧似潮水般涌上心头。人声鼎沸的运动会、同窗犀利而厌恶的注视、污秽的言语、封闭阴森的小巷,以及按在他膝盖上的沉重有力又残忍至极的手。
  关节摩擦的声音顺着身体传进耳朵,许然手上微微用力,把膝盖掰得咔哒一声。
  他一个激灵,连忙放开手。倒是不疼,可能只是不小心掰到了哪块骨头,他站起来小心地走了两步,没什么大碍。
  背上不知何时渗出了冷汗,他重新坐下,长出一口气。
  麦兴那伙人还记不记得曾经害他受伤都很难说。或许对他们而言,伤害他跟伤害一窝蚂蚁没什么两样。
  许然将桌子上的资料整理好,双手按着太阳穴,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没事的,他默默对自己说,不会再受伤了。
  可右腿的神经还是毫无征兆地刺痛起来。他连忙按住,像是不小心走漏了什么重要的秘密,提心吊胆地去看四周。但周围同事全部低头忙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人在意他的不对劲。
  许然在聊天软件上将高中同学群设置了屏蔽,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退出。这两天因为聚会的事大家一直在刷屏,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退出了群聊。
  就算注意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碰面,麦兴就永远只是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角色,对方伤害不了他,他也不能担心受怕地活着。
  发呆的时候,聊天图标亮了起来,点开来看居然是乔安。上次见面后他们也短短聊过几次,但在上班时间发消息还是第一次。
  乔安打字速度很快,许然刚点开聊天软件的界面,对话框里又瞬间蹦出来一条——
  “在吗?快给贺承打电话!”
  “等会,还是先打给小白,让他跟你说。尽快!”
  两个叹号带着种莫名的急切,看得许然一头雾水。乔安发过来的白锦明的电话号码他之前已经存过,犹豫了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没人的走廊一角,给白锦明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接通,对面是白锦明特有的深沉嗓音,“许然?”
  许然不想去问为什么他会知道是自己,道,“乔安跟我说要给你打电话,发生什么了?”
  白锦明愣了愣,“他联系你了?”
  “是。”许然忽然有些紧张,不由得站直了身子,“怎么了?”
  “……等一下。”
  电话里传来略有些嘈杂的说话声,逐渐飘远,白锦明离开人群来到角落,点了根烟抽上,“咱高中有个叫麦兴的,你知道吗?”
  许然心里咯噔一声,声音都开始颤抖,“知、知道。”
  白锦明“嘶”地吸了口烟,“他这周来找贺承谈生意,贺承心里本来就不爽。刚闹了一出,倒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
  他顿了顿,“你的腿,是他搞坏的?”
  “……”
  许然踉跄后退一步,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架子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他连忙扶住,手掌握着冰凉的铁架,心跳剧烈得像是在打鼓。
  白锦明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地等他开口。
  “我……”许然磕磕巴巴地说,“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索性不说了,双手握紧了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白锦明长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吐烟还是叹息,“贺承现在在气头上,你别去找他。”
  许然一愣,“他,他生气了?”
  他不知道贺承在气什么,是麦兴去闹事,还是让旁人知道他们曾经认识。腿的事白锦明现在才知道也就算了,当年明明是贺承授意麦兴去做的,他又为什么会生气呢?
  许然有些糊涂了,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有人叫白锦明的名字,白锦明应了一声,回头对他说,“我还有事,先挂了,你自己注意。”
  注意?注意什么?许然愣愣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困惑不已。
  这么多年,他从未在贺承面前提过腿受伤的缘由,那男人好面子,若是当面提起,怕是会立即翻脸。许然不想对过去了那么久的事追究谁的责任,一来是他追究不起,二来,他也不可能主动闹坏自己与贺承的关系。
  家里人还不知道他跟害他瘸一辈子的男人在一起十年,如果知道,怕是会骂他不长心眼吧。其实许然也挺想骂自己的,明明算是仇人,怎么就离不开呢,不光离不开,连自己的青春和未来一并都搭了进去,外人拉都拉不出来。
  年少时的喜欢是刻在心头的印子,一辈子抹不去,也无法被什么覆盖。许然就是喜欢贺承敢爱敢恨的模样,喜欢他挺拔的背影和映在窗户上的英俊的侧脸。没人能给喜欢的心情下一个定义,有的人是越爱越明白,许然却是越爱越糊涂了。
  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呢?
  或许是不知道哪天才会到来的回心转意,大学时许然给自己立下了规矩,一定要撑到贺承注意起身边人的那一天。
  看起来没有希望的事,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魔怔,时至今日连康复训练都坚持不了三个月的许然,心中却依旧保有对这个男人的喜欢。忘不了,也放不开。
  不管贺承为了什么生气,他都当做不知道好了。许然还是存了一点小小的期待,期待麦兴的出现提醒贺承曾经的疯狂,让那人能回过头来,对他产生一点点愧疚。
  不需要多深的抱歉,只要一点点就好。许然扶着还在刺痛的膝盖想,只要一点点,他便甘之如饴。
  下班前收到了贺承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回家。
  甚至都没打感叹号,大概是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许然十分平静地回了个好,计划着一会儿去多买些菜,做贺承喜欢的煲饭吃。
  何宇轩路过许然的办公桌,发现他正对着电脑愣神,不由得停下脚步,可许然发呆得太认真,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注意到身边有人在看着自己。
  何宇轩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没有再打扰他。
  许然的单位下班时间较早,稍微绕一下远路买了菜再回家,也比贺承要早得多。家里一片冷清,许然先烧了一壶热水,让氤氲的水蒸气将厨房蒸腾得稍微带了点暖意,才开始摘菜淘米。冰凉的自来水从龙头浇在手背上,许然不禁想起婚礼那天自己狼狈地逃到洗手间,被热水浇了个手掌通红。那大概是对他懦弱无力的惩罚,他永远也等不到自己抬头挺胸的那一天。如果能轻易改变,他也就不是他了。
  一会儿贺承回家,如果什么都不说,那他也什么都不说。如果提起麦兴,他会说,一切都过去了。
  乐观一点的话,或许贺承也会开心。许然想,贺承开心,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一顿饭忙活到晚上七点,贺承还没有回来。砂锅已经做在了炉子上,米香混着肉香刺激着许清淡许久的味蕾。他坐在窗边,腿上摊开一本书,却连一页都没有翻过,只顾着往楼下望。
  七点四十,贺承的车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许然从窗台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客厅的灯打开。
  橘红色的暖调灯塔温柔了他的脸庞,镜子里的男人瘦弱却难掩清秀,许然将脊背挺直站在玄关,等着给贺承打开那扇门。
  门一开,冷风顺着缝隙扑面而来,许然往后缩了缩肩膀,却在看到贺承的那一瞬间,淡淡地笑了起来。
  贺承冷着脸,就像他一贯的表情。许然往旁边让了让,贺承走进来,带进一阵寒气。
  “饭快好了,”许然深深地望着贺承的眼睛,轻声说,“外面冷不冷?先换衣服吧。”
  贺承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公文包丢在沙发上,进了卧室。
  许然站在客厅,有些手足无措。
  贺承没有在卧室待太久,等他出来时,许然已经将饭菜盛好端上了餐桌。不过贺承没有过来,而是去到沙发前坐下,沉声道,“过来。”
  许然一愣。贺承的声音里满是此前从未有过的深沉,带着淡淡的沙哑和烦躁,听得人心慌。
  他乖乖走过去,还未坐下,忽然一个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许然懵了,脑袋整个偏到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
  贺承冷冷地说,“你可真行。”
  许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张张嘴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贺承就那样看着他,好像刚才那一巴掌没有发生过似的,冷淡而克制。
  “你跟别人说,是我弄坏你这条腿的?”
  被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许然没注意自己已是热泪盈眶,只是呆愣在哪里,缓缓扭回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么多年,即便再生气,贺承也没有扇过他巴掌。贺承从来都是冷处理,能让他动手,只能说明有什么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
  许然动了动唇,发出毫无意义的几个音节。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到最后,脑海中只剩下一句,难道不是你?
  这五个字是万万不能说的,除非他还想再要一个巴掌。
  贺承的眼神冷得像冰,让许然仅剩的心情跌至谷底。他只能站在那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去看贺承的眼睛。
  “说话。”
  平静的语气里隐藏着滔天的怒意,即便再不知道说什么,许然也不得不开口。
  他害怕。
  “我……”他喃喃着,一出声就牵动嘴角的伤,疼得难过,“是……是你吗?”
  他将问题抛给贺承,贺承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沉默了一下,冷声道,“你是说,我和姓麦的是一个货色?许然,你是不是太放肆了点?”
  他垂眸看看许然的腿,一脚踹了上去。
  “麦兴在公司大厅当着几十号人说,你的腿是我指使他弄的。还说是你亲口说的。”贺承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能耐,利用那个杂种来诬陷我?许然,你挺能装的啊。”
  许然倒在地上,整个人疼得发懵。
  贺承不耐地移开视线,像是不屑于看一个垃圾,“你说过没有,给我回答。”
  说过,确实说过,许然愣愣地想,他从未想过不是贺承授意麦兴做的,但也从未真的介意过。
  不是他,居然不是他。
  “对不起。”许然咬着牙说,“我以为……”
  “你以为。”贺承冷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对不起,对不起……”
  许然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失败了。他只能像个残废一样倒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对贺承道歉。
  贺承不需要这样的道歉。麦兴已经在公司人面前败光了他的脸面,能否阻止谣言是一回事,如何处理许然又是另一回事。
  贺承皱紧了眉,想,这么多年自己似乎也不欠这个废物什么,甚至怒极之下还会想着回家确认答案。他以为许然不会做那种事,利用敌人来对付自己,他以为许然的那颗心是真的放在他身上的。
  好,很好。
  贺承抬脚跨过许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子。
  泄愤般的摔门声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许然趴在地上,无声地恸哭。
  他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记得在开门时,贺承冷冷地说了一句——
  “别再让我看到你。”


第十五章 
  “许哥?许哥!”
  许然猛地抬头,看到何宇轩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何宇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刚才叫你都没反应。”
  许然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的电脑,发现文档里不知何时写满了语义不通的内容,连忙删除。
  “我……”他手忙脚乱地处理混乱的文件,磕磕绊绊地说,“我没事。”
  何宇轩皱着眉,“你确定?今天上班后你的脸色就一直不……”
  “宇轩。”许然打断他,声音清冷,“我没事。”
  像是忽然冷静了下来,何宇轩看看他,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看向这边后,许然浑身卸了力,将脸埋进掌心。
  他昨晚一晚没睡,脑子里想的都是贺承离开前的表情。这么多年,贺承生过他的气,但从未像这次这样愤怒过。这件事真的触及到了贺承的逆鳞,许然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可贺承手机一晚都显示关机。
  被踢过的地方刺痛入骨,许然就那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过了一夜,凌晨五点的时候痛感终于退去,他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感觉自己仿佛刚刚死过一次。
  撕心裂肺的疼痛,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不光是身体上的,他的感情也被撕扯成碎片,一片片坠至谷底。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迷茫而恐惧,从心底升起的不安和对贺承的愧疚折磨得他几乎精神崩溃。他无法想象贺承在听到麦兴诋毁自己时的心情,那一定比踢上他多少脚来的都要难受。
  可他依旧要强撑着几乎垮掉的身体上班打卡,坐在座位上处理工作。
  身为社会人的最大劣处,就是无法像孩子一样撒娇。没有人知晓你的痛苦,他们没有必要知道,你也没有资格诉说。
  有的时候,许然感觉自己像大海里的一粒沙子,跟随着海浪浮沉,纵使想要上岸却无力反抗潮汐,偶尔回头看看那些走过的日子,欢笑或悲伤,都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粟罢了。没人真正在乎别人的心情,就连许然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
  他的心情算得了什么呢?他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家伙,厚着脸皮蹭在贺承身边,将贺承的大度当做可以肆意安排他的资本。在过去的十年里,他一直以为贺承应该对自己的右腿有些想法,他说服自己贺承是元凶,这样可以让自己在道德上占据一个更高的位置。可贺承从始至终都不知情,是他自我可怜,以大度之意,给贺承安排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贺承生气是当然的,许然也很讨厌那个编造了十年谎言的自己。
  他点开聊天软件,看着置顶的那个头像,点进对话。
  对不起。
  他写道,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加点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点击发送的一瞬间许然就知道这条消息会石沉大海,甚至贺承会一怒之下删了他。无论怎样,这都是他应得的,他得去承受。
  他不知道需要多少个对不起才能弥补贺承在员工面前被诬陷所带来的损失,如果贺承想要,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他也愿意。
  但有些事,不是靠道歉就可以挽回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刚出单位院子的大门,许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向自己走来。
  看着麦兴那张让人畏惧的满是邪气的脸,许然想,或许从十三前考入那间高中开始,自己的人生就已经错位了。
  彻彻底底,错得一塌糊涂。
  “好久不见啊。”
  一开口就是熟悉的痞子腔,麦兴的声音有一种十分刻意的深沉感,做作得令人作呕。许然皱皱眉,低下头决定不去理他。
  他往旁边走,麦兴就先一步拦在他身前。许然往四周看看,却绝望地发现这个时间走正门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麦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开玩笑似的说,“你长高了,我还以为书呆子是不会长个儿的。”
  “……你来干什么?”许然不耐地问。
  麦兴耸耸肩,“找老同学叙旧?我刚到这座城市,知道你和贺承都在这儿可真是太好了。”
  听到贺承的名字许然一愣,随即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麦兴笑笑,“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
  “不。”许然迅速回答道,一边不动声色地寻找离开的时机,“我不感兴趣。”
  “太可惜了,”麦兴遗憾地叹了口气,“阿文周末在医院认出了你,还很兴奋地告诉我来着。”
  阿文,许然瞬间回忆起了这个名字。阿文是跟着麦兴折掉他右腿的跟班之一。
  周末的医院……他不记得自己碰到过什么人,除了医生护士,那就只有……那个横冲直撞又粗鲁无礼的莽夫。
  许然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不曾有过顺利的时刻,他永远也逃不出这场噩梦。
  麦兴好兄弟般搭着他的肩膀,任凭许然怎么努力都甩脱不掉,“我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还欣赏不到贺承那么精彩的表情。”
  他笑着,就像十年前他们将许然逼进小胡同后露出的微笑,残忍而疯狂。
  “你疯了。”许然咬着牙挣扎,“放开我!”
  麦兴用一只手就禁锢住他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走吧,我们去好好‘叙叙旧’。”
  “你在干什么?!”
  许然猛地回头,看到何宇轩救世主一般站在他们身后。
  麦兴打量着何宇轩的个头,慢慢直起身子,搭在许然肩上的手却没有放开。
  许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何宇轩大概不是麦兴的对手,但他没有丝毫畏惧,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放开他!”
  何宇轩的怒吼吸引了不远处门卫的注意,两个门卫从亭子里探出头来,皱着眉向这边看。
  麦兴无不遗憾地叹了一声,“你真走运。”
  他放开许然的肩膀,一边后退一边说,“看来我们只有以后再叙了。不过……”
  他对许然眨眨眼,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缠绕在许然的耳畔。
  “我知道你和贺承的关系,关于这个,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麦兴一步一步退到马路边,对着门卫亭无辜地举起双手,而后打开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路虎的车门,扬长而去。
  何宇轩三两步跑了过来,担心地问,“许哥,你还好吗?”
  许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真的有些身心疲惫了。
  “你脸色不好,我送你回家。”
  何宇轩打了一辆出租,不由分说地拉许然坐到后座。一般许然是会拒绝的,但今天不知怎么,或许是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抗,也就由着他去了。
  不能带何宇轩回贺承的房子,许然只能回到自己的小屋。有些老旧的小区,不算宽敞的面积,何宇轩脸色紧绷,将许然送进了房间,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年轻人在活力四射之外还有着超高的情商,许然感激他的沉默,这让自己不至于太过难堪。家里没有多少东西,他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何宇轩的,顿了顿,说,“我已经没事了,走吧,我请你吃晚饭。”
  何宇轩摇摇头,“你好好休息,我去买饭回来。”
  许然拗不过他,只能从钱包里拿出钱来递给他。或许是照顾他的心情,没推辞两下何宇轩就收了。
  许然将备用钥匙给他,何宇轩出门后,他才缓缓倒在床上,长出一口气。
  心脏像是裂了一个口子,麦兴的出现将旧时的结痂硬生生撕扯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肉和血。麦兴想利用他对付贺承,这是许然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阿文在这里,说明麦兴的势力已经扩散到这座城市,贺承的生意会受到威胁。贺承的父亲明令禁止他与麦兴那种人接触,麦兴这样一闹,贺承在贺家那边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
  自己是罪魁祸首,许然想,是他让麦兴有机会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对付贺承,如果不是他,麦兴绝找不到任何一个借口去插手贺承的工作。
  他曾是贺承的恋人,现在却成了污点。
  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是贺承的污点,是贺承根本不想提起的人,只不过麦兴的出现让他们彼此认清了这一点。
  许然痛苦地闭上眼睛,右膝盖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咬着牙,小声地呻|吟。
  贺承说的对,他是个废物。
  一个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永远也不可能幸福的废物。
  *
  “我说,你也该消气了吧?”
  白锦明无奈地看着贺承将第五份文件撕碎扔进垃圾箱,然后对着电话怒吼让对方重写,对面小姑娘几乎哭着说好,不由得试探着问道。
  贺承根本不理他,将桌上的碎纸片扫到地上,拿起下一份文件。
  在他即将再次动怒的时候,白锦明一个箭步冲上来,从他手中抢过了文件,“这个不能撕,这是合同。”
  贺承冷声道,“还给我。”
  白锦明一点也不怕他,淡淡道,“你需要休息。”
  “我很好。还给我。”
  在他将自己踢出办公室前,白锦明机智地选择将合同还给了他。
  一拿到合同,贺承立即将它撕成了碎片。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锦明无奈道。
  “这是麦家递过来的合同。”贺承冷笑,“他们真以为我会签?”
  “不管你签不签,撕碎它可不是一种合理的行为。”
  贺承看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把碎纸片塞进去封好,将自己的助理叫进来说,“把这个按照原地址寄回去。”
  “好的。”
  白锦明揉着眉心,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孩子气得可怕。
  助理离开时贴心地将办公室的门带上,白锦明确信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在贺承对面坐了下来,“你还在生他的气?”
  他没有说出许然的名字,但贺承依旧厌恶地皱起了眉。
  “闭嘴。”贺承说,“没事做你就回家去。”
  白锦明摇摇头,“哥们,你这次的情绪不对劲。”
  从小到大,他见过贺承为各种各样的人发脾气。做事鲁莽的家政、惹人厌的邻家小孩、言辞不善的大人,甚至是擅自离开他出国的乔安。每一次贺承都会努力压抑着怒意,表现出大度的模样,再说出些刻薄的话来羞辱对方,但这次不一样。他彻彻底底地怒了,不再控制自己的怒火,也根本不打算掩饰自己对许然的失望。
  贺承沉默了一下,冷冷道,“你最近总在替他说话。”
  白锦明皱起眉头,“我不喜欢你的暗示。”
  “那就闭嘴。”贺承命令道。
  白锦明默默翻了个白眼,坐了一会儿,确定贺承真的没有谈下去的心思,才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还未走到门口,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很重的东西掉在地上。白锦明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发现办公桌上近半米高的文件不知何时被扫到了地上。
  贺承握着手机,双眼死死盯着屏幕,太阳穴青筋暴起。忽然,他骂了一声极其难听的脏话,将手机狠狠摔了出去。
  昂贵的手机壳在这一刻展现了它的价值,白锦明俯身将滑到自己脚边的手机捡了起来,努力通过破碎的屏幕看清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张照片,白锦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等终于意识到看到了什么时,才诧异地张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贺承握紧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办公桌,发出令人不安的巨响。
  照片上,一个年轻男子扶着许然的肩膀,走进了一户明显不属于贺承资产的廉价的房子。


第十六章 
  许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脆弱了,只是见了麦兴一面整个人就颓了下来,胃里翻江倒海,心脏时不时地莫名抽痛。何宇轩担心他,吃过晚饭后还帮忙将东西都收拾好,把剩下的饭菜细心打包放进冰箱,又叮嘱了些琐碎的事,临走时说,“要是明天还不舒服,一定要给我发消息,我替你请假。”
  说这句话的时候何宇轩难得皱着眉头,一脸认真。许然不忍心这孩子再替自己操心,只能说好,谁料何宇轩像根本不信似的,盯着他的脸补充道,“一定!”
  许然无声地笑笑,点头答应。
  何宇轩离开后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在那一瞬间许然甚至有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象的错觉。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直到客厅里的光线彻底暗下来,才缓缓起身,想收拾一下房间,却又发现四周空空如也,除了一副桌椅外没什么可收拾的,不由得愣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慢慢向卧室走去。
  这栋房子花光了他自工作以来的所有积蓄,但也只有一室一厅,二手的装潢,前任房主还算爱干净,把东西都处理了后许然也只重新刮了大白。除了床,其他家具都是上一任留下来的,平时还好,只是在许然思绪混乱的时候总能透出一股陌生感,好像有不认识的人在客厅里窥视他的一切,这让许然感到很不舒服。
  他回到卧室,将屋门锁死,躺到床上。
  整个房间唯一称得上是他的东西的,也只有这张床。虽然有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但是好歹是温暖的。他缩进被窝里,艰难地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做了两次深呼吸,渐渐感觉浑身关节暖了起来。
  毫无缘由地,他想起贺承家卧室里那台总是忘记修理的空调。不知道贺承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冷。随即他又记起来,贺承又不只有那一栋房子,他不在那里,贺承当然会选择到更舒适的地方去。
  他们有多久没做过了?
  似乎从乔安回来以后,他们就很少同枕而眠。贺承生气时会将他赶出去,等过一段时间消气了再让他回来,从他们同居开始这种情景已经重复过无数遍,许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这一次,他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贺承不理他了,这是过去十年从未有过的。
  即便再生气,贺承终归会回一回消息。可现在许然打开手机,却只能看到对话框里孤零零的一屏幕“对不起”。都是他发的,贺承再也没有回过话。
  心好痛。许然将手机屏幕熄灭,握紧了放到胸口,痛苦地皱起眉头。
  他不要就这样结束,一切都是错的。麦兴挑起的事端成了罪魁祸首,许然不想就这么听之任之,如果他和贺承断了,那麦兴就赢了。
  那种人,才不可能成为赢家,许然绝不想让他成为赢家。
  如果他去解释,贺承会信吗?
  回想起来,最初他会以为贺承是幕后主使是因为曾看到他和麦兴在校园角落里攀谈,现在想想,或许那并不能代表什么。麦兴也总找乔安的麻烦,也许贺承只是在为了乔安出气而已。
  为什么当时的第一反应会联想到自己呢?许然也混乱了。与乔安相比,他的存在对贺承而言就像一粒沙子,无足轻重,也根本不可能为了他出头。他凭什么会认为自己是事件的中心?就像贺承说的,不自量力。
  少年时期的荷尔蒙分泌过剩才是根本原因。他太想要贺承了,以至于乱了心智。
  如果,如果他向贺承挑明麦兴的计划,贺承会为了阻止麦兴得逞而继续跟他在一起吗?
  这不失为一种办法,可许然不想这样做。
  一点也不想。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打开床头灯。暗橘色的灯光洒落满地,许然望着那颗小小的灯泡,直望得花了眼睛。
  他还想和贺承在一起,但不想以那种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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