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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被恋爱挟持理智的常先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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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助理是不肯独有自己一个人劳心的人,假装惶惑道:“老板没和你讲?”
常周懵懂地摇头。
“昨晚我们收到‘北边’的消息,九十四号正在就汪湖溪和钱谦一事,对老板展开调查。”董升升道,“上回老板收到的那张不雅的光碟,现在看来,果然是九十四号的试探手段。”
常周未及去想其中曲折,先关切问:“事态很严重?”
“恐怕会有些麻烦。”董升升犹豫再三说,“要是有贺平将军,至少老板个人就不会有什么风险,但贺平将军打过几通电话过来,老板都拒接了……唉……常老师,你能不能帮忙劝劝老板?”
常周眉头蹙着,并未应允,只是说:“我上去问问他。”
卧室里,俞扬正在与叔父通话,俞家家长对长兄的遗子自认有教养义务,从董助理口中听闻此事,立即来电说要和俞先生一同北上,言辞咄咄道:“这些人怎么如此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俞家人不屑和他们合作,更不屑和他们对抗!”
俞扬开解说自己毕竟是半个外国人,他们不信任也是情理之中。不想叔父转而训斥他说:“你从小由你父亲、姐姐‘散以礼乐,风以诗书’,你母亲难道教育过你?”
俞扬连忙认错道:“是我失言。”又哀声道,“我是中国人,可无奈旁人见到我,总是要起疑的。”
俞家家长心中不忍,“可怜易知兄长去的早,留下你孤身一人,无人荫蔽……”
“孤身一人”显然有所指,俞扬欲为母亲辩护,“雷妮她——”
叔父断然道:“你不必为她说话。你父亲在世时,她弃你们父子而去;你父亲逝世后,她不负抚养之责,又拒绝把名字写入俞氏宗谱。于实于名,她都称不上母亲。”
俞扬头疼道:“这其中有文化差异……”
“狗屁的文化差异!”一言把俞先生骂得坐起,“我留洋时你姐姐俞柳都还没出生!我不懂得文化差异?再怎样风俗有别,情义不都是相通的?”
常周推开半阖的门,便见俞先生恂恂然坐在床边,连声应是,像个第一天上课的小学生。俞扬作口型道:“稍等。”等谆谆教诲过去,叔父又提醒道:“你姐姐既然准备与贺平离婚,就是做好了和贺家一刀两断的打算。如果贺平插手,你要分清好歹,别让人说俞家人当断不断,占尽便宜。”俞扬答应道:“叔父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再和贺平牵扯上。”那边语气和缓下来,又嘱咐几声,俞扬闻言脸上浮起悦色,欣快道:“一定,一定。”
待他挂断电话,常周方问:“什么时候回来?”
他站在门边,眼睛里的责备和忧思像清浅的水泊里落了枯叶,根本不用去分辨,俞扬招手叫他过来,“董升升告诉你了?”
他驻足,“不想让我知道?”
“哪里,”俞扬将人拉到身边坐下,“不想让你担心。”
常周摇头道:“我不担心。你既然不事先和我说,至少是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总是心思缜密的。俞扬伸长手臂搂他的肩,诱导般问:“那为什么不开心?”
经他一说,常周也觉得这情绪像是脱离了逻辑的链条,无端生发出来一般,像麦地里淋了一场夏日的雨,悄悄长出了谷莠,偷去养料,分人心神。他迷惘地望着他。播下野草籽的人此时不打算服罪,反欲潜逃,“谢谢你信任我。你比我聪明,我也给予你信任,你一定能自己想通这个问题。”他伪善地说,又起身去取行李,“我走了。我不会有危险,但事情不是一时可以处理完的。我每天都会联系你,不必担心,知道吗?”
常周像被牵引般地走过去,和他静静相拥片刻,方冷静道:“要是下个月事情还没解决,我就去找你。”他伸手抚了抚他的脸,惹得俞扬窘迫不已,遂开朗地笑道,“我帮不上忙,但至少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年。”
俞扬吻住他的嘴唇,以掩饰丢失主动的无颜,温声宽慰道:“倒也不会那样久。况且,我刚才答应了叔父,要带你回会稽老家过年 。”
常周咋舌不下,“你——怎么总是这样急?”
“想让我生命中重要的人都知道你。”
他这张嘴惯于用过甚的言辞、连篇的谎话来调剂了无趣味的污浊世界,诉起衷情来却又这样的动人、真挚。常周的心颤动着,埋怨般说:“他们再怀疑你是美国人,让我去为你作证,你哪里像美国人?我看你分明是典型的法国人。”
南境春华微露时游人最不该北上,江南芳草才崭露头角,还未臻凄迷;苔花仅如米小,在红粉尚无消息时亦自有芳菲。此时向北面去,却只是一寸比一寸的肃穆,仿佛才见到的希望,又泯灭了,春天其实还很遥远。这种错觉叫俞扬难抬起精神。董升升愈发为老板恨起这些人的跋扈,明面上是安全调查,私底下不过是些蛇鼠一窝的把戏。蛇吞不进大象,却总巴望着扯下皮肉来。他本就全心护着俞扬,这样想着,就益加勖勉,为他四处打通,连俞扬都发觉他工作的热情远超过了本分,只是现下不是持疑的时候,便当作恩情记在心里。
两星期后,某国内投资机构出面斡旋。俞先生的团队何其精明,当即判断这是一场以斡旋为名的谈判,名为调停人,实际八九不离十就是幕后推手。果然,双方接洽不久,那头就出具了一份垂虹资本人工智能重启动项目的“内部研究报告”,提示该项目与中国某大学合作的汉语取样部分是存在某些“政策风险”的。言下之意,是劝俞先生弃卒保车。董升升大骂他们“弄戮由心,赏爵在口”,走出会议室,俞扬赞赏他骂人水平大有提升,“骂人不以粗鄙为上,言辞间让人知道是骂他,却又听不太懂,令他不由怀疑自己文化水平过低,这便是骂人的最高境界。”再配合董助理浓重的台湾腔,更骂出“镜花水月”的朦胧美。
怒意消歇了,损失评估还是要做的,熟是卒熟是车当然不能由别人说了算。团队很快得出结果,但计算毕竟不能全然代替人的远见,分析师只提供数字,结论须由俞先生来下。下个星期一,一行人在某国际酒店从午间等到晚上七八点,俞先生终于从会晤室回到下榻处,对神经绷紧的众人道:“我对不起各位。人工智能重启动项目恐怕要被割裂了。我不能以垂虹资本的商誉冒险。”
团队没有过分地失望,毕竟早预料到,遇到了豺狼,大腿肉和胳膊肉,其中总得少一块,如何能两全。只是雄心勃勃的扩张项目,便如同是新生儿,其夭亡更叫人灰心丧气一些。俞扬将所有人撵去意大利餐厅吃饭,独自回到套房,本想联系常周,又想起他遇到难题,不到万不得已,总是想着自己面对的劲。恍而觉得似乎也还未到倾诉苦恼的时候,于是去厨房找了瓶甜得人喉头发紧的饮料,灌下半瓶,补充好能量,想着如何拯救大厦于将倾。半小时后,俞扬与美国某大语言学研究室的蒋瞻教授通话,一则告知谈判破裂情况,二则商讨可行解决办法。
到九点,蒋瞻教授发来消息,主动提出要说服某核心技术人员跳槽,事情稍稍有了柳暗花明的眉目。常周为他担忧了半月,俞扬本想干脆言过其实地骗他说,事情在自己的操持下,已皆大欢喜地结束了,没想才听到声音,斯文就丢了干净,脑中只惦念着借题发挥,以惨淡去博得他面皮上妥协——特殊的交流也是一种交流,既然都是交流,隔着电话有何不可呢?他人面兽心地想到。常周本凝重地思索着,忽听得他呼吸渐趋急促,警觉道:“你在做什么?”
俞扬靠在浴缸里,手在水中击着,精神抟扶摇而上,喘息中道:“解压。还能做什么?世事总让人无能为力,只有多巴胺能自己作主。”
常周心知上了当,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断然挂了电话。放下手机,盯着电脑的机票预订页面出神,许久,自嘲般道:“早知道是‘相见易得好,久处难为人’。”不过到底是做了自困囹圄的傻事。预估着时间,又打去问他几时回来。得知再过一周就可以南下返回,常周宽心,这才同他商量:“等你回来,我可能要去美国几天。向希微在精子银行买了一枚精子,现在她怀孕了。我想去看看她。”
“谁?”
“向——我以为你记得,”语气微有不悦,“向希微,我朋友,在毓山天文台,我介绍你们认识过。记不记得?那个天体物理学博士。”
俞扬停住擦身的动作,换了视频通话,叫他把名字写给自己看。常周讥讽他有暴露癖,又说是“向往的向、希望的希、微小的微”。
“居然真的是……一时没注意,竟白费许多功夫……”俞扬囔囔自语着,又转而嘲讽回去说,“人家这是‘听之不闻’的希、‘博之不得’的微!”
常周倏尔明白过来,以退为进道:“看来吟川说得不错,不能‘并头联句、交颈论文’,怎么做你的伴侣?我连《道德经》都背不出来,果然是配不上你的。”
俞扬急忙道:“胡说什么?”
常周自觉有些刻薄,低头道:“我说错了。这世上只有我配得上你。”
俞扬只恨隔着屏幕如此难传情达意,“是不是一定要配合肢体语言,你才知道我根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用言语迫使他抬头,“我想抱你,亲你。”
常周瞬而明朗地笑了,承揽责任道:“是我自己,我觉得自己说错了。”又道,“你刚才问希微做什么?”
俞扬将思绪理清说:“卿云拜托我帮忙找她。Steven只查到她在精子银行有一笔交易记录,但始终查不到她的具体位置。我不知道,你竟然和她认识。”
“这样说来,希微和柳小姐的确有些交集……但她和柳小姐应该关系不甚笃。人工受孕的事情,希微对亲友并没有隐瞒过。柳小姐为什么要找她?”
俞扬哂笑,常周不满道:“我又想错了?你纠正就是,笑什么?”
“我暂时不能和你说,否则柳卿云又该撒泼了。不过,这趟美国你大概是不用去了。”俞扬道,“你也不必告诉我她在哪,这样我们两人都不算背信弃义、出卖朋友。”
常周惊道:“不对!我已经和你说了,希微的亲友都知道——”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去提醒她换个医院。”
俞扬叔父年逾古稀,虽则耳目仍清明,身姿犹健朗,但因性情所致,已有几年不出门拜客,往往是严寒酷暑时于会稽和后辈治史讲书,春秋则走访各地的墓葬、博物馆、拍卖市场。此次为了侄子北上一回,难免为人情所累,被延请去大学演讲。席间俞扬顾念他年事已高,替他应酬许多,此时正欲代为回绝,熟想叔父忽地不装昏聩了,操起一口纯正的吴地乡音道:“我话事口音重,怕学堂里的小同学听不懂。内侄比我受年轻人喜欢,尔笃不如请渠去。”
“这,俞先生工作繁忙——”
叔父阴恻恻转头道:“忙是不忙?”
俞扬栗然,“不忙,不忙。”
俞先生要去文学院班门弄斧,本就倒吸一口冷气,偏生叔父指定他讲什么“文字之初诂与嬗变”,有父亲神明在上,更是惶恐不安,吓得恶补几天的《古希腊语考》和《贞卜文字考释》,读得梦境都没了常先生的一席之地,临到演讲前一日晚,破罐子破摔地写起文稿,打算且做一回“师不必贤于弟子”的猥琐勾当,才接到文学院院长的来电,说与叔父闲谈中得知此事,当日叔父所言不过是玩笑话,请俞先生明日演讲务必不要拘泥,随意发挥。常周听闻快意想到,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对俞先生却这样说:“你叔父是怕你重挫之下太消沉,有意让你转换心境。”他这是宽宥不了他前几日故作可怜了。
常先生这里卖不出去的惨,只好去向公众兜售。第二日去演讲,处处含沙射影,开篇便是借阮籍之《咏怀八十二首》起兴,暗示自己交了霉运,而后大讲魏晋时局,结尾前不忘升华一番,对当权者示以理解,说“管理利益集团就像是煮粥,须时时搅动,如果不搅动便糊了”,等提问环节,不知哪个古灵精怪的女学生问:“您还会煮粥?”当真下不来台,好容易作出气定神闲模样,说:“我不会煮,但我的伴侣会煮,我一般只负责在旁边搅动。”
——幸亏这场合没有媒体转播,而常先生又潜心学术,不甚理会网络上的新奇风向,否则这样的疯言浪语大概率是要影响家庭和睦的。
回到家,俞扬心怀鬼胎,邀人去某室内泳池游泳。二十余日的积欲,正似过山车爬到了顶点,只等着俯冲直下,其气势弄得一池的水激荡不已。等用完了安全套,俞扬乘“虚”而入,无隔膜地与他再交流一回。热液溅上腹部,常周大梦方醒,从泳池边滑入水底,憋着气潜着。俞扬笑问他怎么如此可爱,将人拔|出来,寡廉鲜耻道:“下次可不可以……”余下几字只悄悄没入耳中。
常周已能应对自如,“你可以‘衍射’进来。”
俞扬低头审视良久,惑然似地说:“原来我射的是一种波?”
对于贺吟川,二十余日的积怒,正似地底暗流涌到了地表,只等着出头之日。俞扬没得几日安生,一天早晨,从卧室下到客厅,便看见自己初时在机场被人拍到的视频,中有“我不是同性恋”一句,被单独剪切出来,反反复复地在屏幕上播放着,俞扬怒不可遏,上前把震天的声音关小,退出删除并粉碎了文件,去阁楼一寻,果然看见小外甥正伏在地板上窃笑。俞扬蹑住脚步,悄声攀爬上去,簌地将他擒起,肃然道:“你妈上次和我说,以你的资质,在国内恐怕只能做个庸才,想过几年把你送去国外。其实我觉得,此事只宜早,不宜迟。”
贺吟川受了恐吓,当即哭闹起来,咿咿呀呀,主旨无非是“常周是我的”,俞扬冷漠地笑:“我都不敢说他是我的。”将人锁进书房,打电话让大外甥来接人,随即出门处理要事。贺吟川在书房关了一日,抱着脚一目十行地翻书,彻想了些哲理,自觉心中已“寂厉似千古”。晚间贺惜安来开门,本内疚白日不得空闲来解救他,却听幼弟开悟般说:“没意思,没意思!什么爱情,不过是金钱、皮囊、荷尔蒙的游戏!”他兄长往他脸上抽一巴掌道:“用你那榆木脑袋读几本臭书,就觉得可以目空一切了是吧?”
接下来的日子有兄长严厉管束,贺吟川总算勉强能与小舅舅和平共处。
年关将至,常先生赋闲在家,再过几日,俞先生和纽约的税务律师见面,敲定了新的避税方案,个人事务就算了结;俞柳拿到离婚财产分割协议,做主要带两个小的回会稽老家过春节。五人同行,俞扬为安保问题发起了愁,一日,在厨房准备晚餐,常周看他即将把两块豆腐捏得粉碎,忍不住提点道:“为什么不去借用私人飞机?”俞扬闻言一顿,“我怎么觉得在骄奢淫逸方面你比我有天分许多?”
“你明知我有骄奢淫逸的天分,还要逼迫我学习做饭?”常周笑着,拎起一整块牛肉转身问他,“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扔进油锅,十分钟后,它会自己变成牛排吗?”
“你可以实践一下,”俞扬解了围裙,“不过别浪费太多食材,毕竟你已经炖坏了一锅汤。我去安排飞机,然后我们去襟江路吃墨西哥菜。”
腊月二十七,几人由本市飞往南面某市。两地虽都是江南重镇,但隔了笠湖与江水,地貌又不全然相同,故而气候略有差异。居北的依凭毓山、摇芳山等山脉,秋冬也能积聚雨水,就是见了几日阳光,满城的高大乔木上依旧挂着湿漉漉的叶片,端的阴阴沉沉;而居南的多是汤汤的水系和畅达的平原,明媚的阳光一照,夹岸青绿倒映,直向十里外平铺开去,及到初春,画船听雨,意境仍是开阔,离开是要叫人断肠的。
由市区机场前往祖屋还有一个半小时车程,俞扬靠在常周肩上浅眠,狭窄的乡镇小道上两车交会,俞先生的车避让,对车减速太慢,由缓坡上碰撞下来,常周下意识护住俞扬的头,好在震荡只是一下。对车后座的人下来赔礼,见俞扬姐弟站在路边等待司机处理,诧异唤道:“俞柳姑姑?”
俞扬回头看,那人脸上浮起笑,确认道:“真的是你们!不是说晚上才到吗?”
俞柳认出人来,招呼道:“这不是郗隐么!一年不见,怎么胖了这么多!”
男人大约三十岁的年纪,个子很高,虚胖得厉害,但皮肤是江南人惯见的细嫩,因此并不骇人。他也无不悦,只说是“结婚养的”,又恭敬称俞扬为“小叔”,看见站在一旁的年轻男人,想起妻子所言,惊恍道:“这位就是……”
俞扬将人拉到身边,介绍道:“这是常周,我的伴侣;这是郗隐,我堂侄女的丈夫,建筑师。”
郗隐拘礼地颔首,“小——”
“婶”字眼看要脱口,常周急忙阻截:“叫小常就好。”
郗隐为难道:“这岂不乱了辈分。”
俞柳解救说:“叫常老师吧!他和我是同事。”
“常老师。”郗隐拭着满头的汗。贺惜安领着弟弟下车,上前叫了人,又问:“姐夫去哪里这样心急?”
“啊!”他震颤地一抖,神经张弛之下竟有些糊涂,慌神道,“小轸快生了,我这是赶去市区医院!我,我不能作陪,得赶紧走了。”
“那还不快去!”俞柳责备道,“怎么不清醒成这样,还和我们闲谈。”
郗隐被驱赶地往车上爬,“小轸的预产期原来不在这几日,我没准备好,太紧张了——”探出车窗问,“你们和我一道去吗?爸妈都在医院,爷爷还在浔阳,祖宅现下也没有人。”
俞扬道:“当然要去。你去前边带路,我叫司机跟着。”
到了医院,俞轸已进了分娩室,俞扬和堂兄嫂问候过,又吩咐人去准备红包,才带着常周和两个外甥去休息室等候。约两个小时后婴孩的啼哭声传来,俞柳和堂弟妹、郗隐跟去病房照顾俞轸,等护士将孩子抱来,另外五个男性团团跟进,小床里红包厚实得能做被子,新妈妈俏笑着说:“我儿子可真会挑时间”。俞扬问取名了没有,俞轸“哎呀”叫一声,忙让父亲给老家长打电话。俞扬叔父为避免展露出“p<0。05”的欣喜,清高地出让了取名权。于是众人在不宽敞的病房里七嘴八舌地论起典故来,郗隐和常周两个外行头昏脑胀地听着,最后俞轸一锤定音,“听小叔的,叫‘俞乘兴’,稀里糊涂怀的,稀里糊涂生了,叫‘乘兴’正好,哈哈!”她父亲只得掩上耳朵装聋,“胡妄说些什么。”
似是印证般地,晚间天竟飘起细细的春雪来,倒真有了几分王子猷雪夜访戴的气韵。预防着明日路变得泥泞,俞扬一行人连夜回了祖屋。奔波的劳累受了速冻,反令常周精神起来。祖屋还住了旁支,俞扬放心不下他乱走,将人禁锢在被窝,讲了些古板的继承、宗法道理哄他睡觉,不想催眠不成,反被他的探究欲弄得没了瞌睡。俞扬索性为他预习功课,语气混沌地说:“……我叔父名彰,行字简能,与我父亲合取‘乾道易知,坤道简能’之义。他是个考古学家,十几岁时赴欧洲留学,二十二岁即拿到博士学位归国任教。特别时期,叔父和我父亲一样受了些苦,不过我父亲为人刚烈,不受拘束,因而被人构陷;我叔父虽也能言巧辨,但在外人面前从不争是非,所以只是被善妒之人排挤。后来我父亲客死他乡,叔父就成了俞家的当家人。我堂兄——今天你已经见过——走了仕途,我叔父颇感不齿,所以并不偏爱这个独子。未来家族中主事的必然是俞轸……”
“为什么不是俞柳教授?她才是最年长的。”
“我姐不是许多年前就被贺平骗去了么。”他淡淡道。
常周又问:“为什么不是你?按照你先前讲的,你是长兄遗子,应该优先于你堂兄,更别说你堂侄女。”
“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俞扬故作深思模样,“你喜欢这个宅子吗?虽然我嫌它太老,梁木都要坏尽了,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争取一下。”
常周抿着嘴,作势狠捶他,俞扬接住他的手一点点摊开,笑说:“我说了原因,你没有听懂。”
“什么?”
“我说——‘泰山其颓,梁木其坏,哲人其萎。’等我叔父……退隐了,家里值得敬仰的人就不多了……”他目色萧条,常周忍不住扶他的下巴,吹捧他,“不是还有你吗?”
俞扬强抑着笑,“傻子。我是什么?我只是个商人。”
常周犹不赞同,“除你以外也还有别人。后辈、孩子,无不是希望。”
“是我悲观了,孩子才是希望。”俞扬诚恳地说,越看他越觉爱惜,凑上前去追逐他的呼吸,“常老师说话总是发人深省,令人耳目一新。怎么办,我还想求你帮我答疑解惑……”
常周随手抄起矮柜上装饰用的扇骨去拍他的鼻梁,拒人千里,又赌气道:“我看你就是想要孩子,直说就好,别总拐弯抹角!想过多少孩子的名字了?随便摘出一个就能给人用!”
俞扬骇然道:“怎么忽然说到这上面来?”想起离开时俞轸曾留下他说话,歉疚笑起来,“我堂侄女和你讲了什么风言风语?”俞扬由背后抱住他,低头去蹭他的后脑勺,闷闷笑着,“无论她说了什么,那都是我遇见你以前的打算。我要孩子做什么?我难不成能生出你这么聪明的孩子?”
常周转身抱住他,想要反驳,但看见他那双令人想不透的眼睛,自知在许多事情上,相较于他,自己的确是浅薄的。他叹息着说:“孩子的问题我一时不能去考虑。我很抱歉。但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一定要直白地告诉我。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己所能,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是,我不要你烦心得太长远,我心疼你……”俞扬捉住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我只想你为我解一解燃眉之急……”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网站鬼畜区知名UP主贺吟川同学”好书尽在【】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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