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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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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世家,贺家不管祖上是如何的显赫,现在就不过是个平常的鲜卑人家。崔氏为世家女,但是这头教儿子,那头儿子跑出去和其他的小孩子一闹,回家里又成原样子。

“姊姊,明日还会有肉吃吗?”崔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次奴憋到将朝食用完,才来和姊姊说话。

次奴说到肉,一双眼睛都在放光。

“那也得看能不能摸到鱼。”贺霖说道。

“那我也帮姊姊和阿兄摸鱼!”次奴嚷道。

次奴渐渐到了跟着父兄后面走的年纪了,家里没有亲阿兄,他就把李桓这个从兄当做阿兄。

“你不要去,你去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贺霖伸手在弟弟头上敲了一记。

这时,外头传来了李桓的声音,“娜古,好了么?该走了。”

次奴听见李桓的声音,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门外面去。

贺霖将东西收拾好,篓子背在肩上走出去。

李桓正蹲着陪着次奴玩,他随意扯过路旁的几株野草,手指灵活上下翻动,编织出来一只草绿色的小蚱蜢。次奴伸手去捏住草蚱蜢背上多出的那一段草梗。他一动,小蚱蜢也跟着上下跳动。

“好了,阿兄和阿姊出去了,次奴可以和佛狸玩。”李桓伸手摸了摸次奴的头顶。

两人走在路上,贺霖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李桓也没有开口说话。

贺霖想起他前不久才杀了一个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动手杀人,这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在这年头,什么都有可能。

十二年了,在怀朔镇见着鲜卑人高车人匈奴人和茹茹的厮杀,迁出怀朔到了并州,她也该明白了。

“我不知道以前你还会织蚂蚱。”贺霖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

“那个啊,是以前还在怀朔镇上的时候,闲着无聊便和人学的,原本想编一个给你,但你一向对这些不喜欢。”李桓笑道。

贺霖顿时一阵卡壳,她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特意表现出小孩子的特点来,崔氏从来不是一个会宠爱孩子的母亲,而贺内干也常常有事在外。一来二去,她也不强迫自己去装出一个孩子样子。

“不过现在正好,次奴和佛狸他们也喜欢,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李桓抬头来,今日的天气不错,阳光正好,满眼的翠色,路旁一株不知名的紫色花朵。

“等一下。”

贺霖看着他突然停了脚步,然后走到路边在一堆花草里不知道在翻些什么,等到抬起身走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朵秀气的紫花。

“别动。”他嘴角扬起,说着手就伸到她发鬓旁边。

贺霖愣住,她眼里看着李桓嘴角浮现出的笑容,那抹笑不像是少年突然心血来潮戏弄同伴。

“好了。”李桓将方才采摘的紫花戴在她发鬓上,他离的远了些,仔细的看了看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很配你。”

贺霖有些不自在的伸手去摸发鬓,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这还是头一回戴花,“会不会看起啦很奇怪?”说着就要把挂在发丝上的花拿出来。

结果被李桓伸手抓住手腕,他带着些许强硬的味道让她的手指从发丝上移开。

他原本抓住她的手腕,后来改为握住她的手。

眼下正是万物生发的季节,走在山路野径间,自然一股扑面花香,沁入心脾。

贺霖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太对劲,以前李桓牵着她的手,她也笑笑过去了,但是他都十二岁了,十二岁的男孩子虽然在她看来还未曾长大,但是十二岁正是青春期的入口,模模糊糊的对于□□认知也有了萌芽。

再这么下去,也不妥当了。

“阿惠儿……”她才出口,结果李桓转过头去,不看她了。

“今日应该能挖到不少荠菜吧?”他自顾自的说道,面上还带着笑容。不过手还是在握着她的手,半点也看不出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贺霖被拉着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也干脆选择了沉默。

野外果然有许多野菜,荠菜自然是有的,而且不少。贺霖穿越前老一辈有三月三荠菜煮鸡蛋的传统,她也不爱吃煮鸡蛋,觉得腻的很。现在鸡蛋都是难得的补品,还能拿着去换几匹布回来,谁家有个会下蛋的母鸡简直就是宝贝。

当然贺霖家是没有的。

贺霖想起来都有些遗憾贺内干怎么没想到去抱只母鸡回来呢。

她在草丛中蹲下,将一株株荠菜拔出丢进篓子里。

做了一会,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又有几只蜂蜜飞过来采蜜,李桓走过来将她拉开,免得一个不小心就被蜂蜜给蛰了。

两人坐在一旁的草地上休憩的时候,李桓仰头看着头顶的蓝天一会,突然开口道,“我娶你吧。”

贺霖原本还被太阳晒的浑身舒服,听到他这么飞来一句,无异于耳边一记响雷炸开。她呆坐在那里,瞪圆了一双眼睛,她估计自己这会脸上都是僵硬无比。

李桓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他见着贺霖瞪圆了眼睛和看鬼似的盯着自己,心底一股不满冒出来。

“有甚么不好?”他问道,“你我本来就是幼时相识,都是知根知底,有甚么不好?总比对着不熟悉的人好吧?”这话里带着少年莫名的委屈,“而且,”他打量了一下贺霖,“你也没有嫁妆。”

贺霖伸手抓住李桓,手就往他头上死命的揉。李桓的发式和普通鲜卑人也没什么不同,头发分成几股,梳成几条蜈蚣辫,十分非主流。

“你个臭小子在胡说八道个什么啊!”贺霖恨不得对着手下的少年掐脖子,这混小子说的那话是说她没人要吗?!

“我才没呢!”李桓被她揉的厉害,心火大起,就去抓她,“我才没有胡说,你没有嫁妆,我娶你。”

“难道你还有聘礼吗?!”贺霖简直是想把这家伙给揍一顿了。

“你多大?就想着娶妇了,书读了多少,个子才多高!”

“和我一样年纪的家里都有个小妇人了!”李桓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下来,他胸脯上下起伏,“你到底是怎么了?一说这事,你就把我当小儿看!”

“你本来就是!”说到这里,贺霖深深吸了口气,“你看,你才十二岁,以后还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人生在世几十年,你有足够的时日去看这世上的一切,你会遇见很多人。你现在只是在并州,看到的也不过是我,到时候你出息了,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到时候就觉得我不好了。”

这么一番话说完,贺霖简直觉得自己就是煲了一锅心灵鸡汤,给李桓这个才踏入青春期的小少年灌下去。

“……”李桓望着她,蹙眉抿唇,乌黑的眼里亮的怵人。

在贺霖以为这个小少年终于是要把那个荒谬的可笑的念头丢开之后,她听到这么一句。

“天下之大,与我何干?女子之多,与我何干?”

他嘴角带着些许冷笑,和他的年纪十分不符。

“天下之大,可是我家连自己的生计都不知道能成多久,挣扎求生。”他噙着嘴角的那抹冷笑道,“那么和我又有甚么关系?”

☆、第24章 洛阳

大军在洛阳一代扫荡;步六孤荣有意进入洛阳,然后以洛阳为据点;和河北的陆威厮拼一场。

步六孤荣此人,看似豪气冲天,其实精打细算;对于对手;百般试探小心翼翼的很。

李诨和其他将领一同坐在中军大帐里,商量扫除洛阳周围的零碎。然后搜集那些四处逃逸的元氏宗室,上个天子被丢到河水里的时候不过才两三岁;才没有什么直系皇子出来,先帝的皇子都没有几个。先将洛阳附近拿下,找出与先帝一系关系较为亲近的宗室;扶持一个傀儡天子。学一学那曹孟德挟天子以令天下。

李诨初来驾到,相比于跟着步六孤荣出来的那些将领,李诨在步六孤氏的阵营中的确是势单力薄。不过他也是善于经营的人,那些将领看不惯他,私底下当然也有些许举动,但是步六孤荣要用他,最近更是频频召他商量要事,这架势摆明就是要将他当做心腹看待。

“乌头,此事你怎么看?”步六孤荣听完一个将领的话,转向李诨。

李诨听闻之后,他坐在胡床上,抱拳答话。

“臣觉得,此事先将洛阳四周的宵小之徒全数拿下。”

“那些小人何足挂齿,不过是趁火打劫之徒,怎能和将军的大事相提并论。”一个乱虬男人带着些许不满嚷道。

那人是步六孤荣的侄子步六孤肇,说起来,步六孤荣和这位侄子看着也并不相似,步六孤荣长得肤白貌美身姿颀长,但是这位侄子却长得五大十粗,面貌颇有些上不得台面,相比较之下,步六孤肇倒是更像汉人口中粗鄙不堪的胡儿了。

“前锋都尉所言甚是。”李诨也不会和步六孤肇当场争持什么,况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只是常言道,蚍蜉撼树。即使那些小人不值一顾,若是多了,到底还是有些碍手碍脚,施展不开。”

“好了。”步六孤荣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几案上敲击几下,“此事便如乌头所说的去做,打听一下太原王之子元悟是否真的在清河崔氏的府上。”

商议完这事之后,再将粮草调运这等头等大事细细谋划一番,众人从中军大帐里告退。

走出帐外,步六孤肇给了李诨一个难看的脸色,鼻中轻哼一声转头就走。

这一幕正好被贺内干看到。

等到人都走远了,贺内干才跟上来,在李诨身后问,“这要紧吗?”

李诨笑了笑,到了进了帐子,才一屁股坐下来,“有甚要紧的,那个人……”他伸手隔空指了指,“不必过多在意他。”

一个心里想什么就全部摆在脸上的人,又有什么好忧虑的?这种人想要交好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有事要交给你去办。”李诨面上带着笑意说道。

“哦?甚么事?”贺内干大大咧咧的坐下问道。

“让你到崔岷那里去一趟。”李诨道。

“崔岷……”贺内干起先没有注意,这个人名在他的舌尖上绕了几个来回之后,他突然睁大眼,惊讶不解的望着面前的李诨。

“没错,他就是你家阿崔的兄长,好像当年就是他带人将你和阿崔赶出来的吧?”李诨说着,喝了一口温汤。

当年崔氏的那事,想要瞒也瞒不住。他还记得那个倔强的少女,明明已经恨的透彻心扉,却偏偏要以最高傲的姿态好好的活下去。

“那家人也太迂腐了!”贺内干想起当年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但是回想起来他还是有些气难平。

“好了,汉人的行事和我们不一样,而且当初的事情真算起来,也是你错。”李诨摆弄着自己面前的陶具,他倒上一杯热汤递给贺内干。

“他们就是迂腐。”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李诨听出贺内干话里的不忿,出言道,“这一次我要你到崔岷那里办事。”

“哦,是去他家抢粮食么?”贺内干反问道。

“嘿!你这点出息!”李诨哭笑不得,“将军听到消息,太原王的世子在他府上,你去崔岷家中,将太原王世子带回来。”

“那没有甚难的。”贺内干说道。

“就怕崔家不认,崔家与太原王的这个世子有交情,包庇他也不是甚么怪事。你到时候见机行事。”李诨说道。

贺内干抱着环首刀嘿嘿笑了两声,“行啊,”说完伸手就在李诨背上重力拍了两下,拍的李诨一口水就呛在喉咙里。

李诨顿时咳的死去活来。

“你个混账,是想害死我吗?!”他好不容易顺通了气,抬起头来涨红着一张脸抓住贺内干就打。

这两人向来是胡闹惯了,贺内干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他们不认的话,我可以用强的么?”闹完,贺内干坐起来问道。

“别真的动他们。”李诨笑了笑,“这些士族最是通时务的,不会为了个世子就让整个家族都栽到里头去,只要小小吓一下就好。”

“那也行。”贺内干听后点了点头。“毕竟也是娜古和次奴的舅家,阿舅为大,也不好为难他们。”

“可惜他们不会认。”李诨听他这话出言打击道。

“不会认?”贺内干笑得有几分诡异,“眼下的确是不会认,但是若是你我皆有了出息,他认还是不认?”

李诨嘴角勾起一抹笑。

步六孤氏的大军压入洛阳,洛阳一代自从出了几年前的那件大事之后,便没落了下去,周遭小鬼或强或弱,几次打下来,大军攻进洛阳,原本辉煌的洛阳皇宫如今也只是一个野草场了。

攻下洛阳之后,向洛阳周围地区渗透过去。

清扫完之后,步六孤荣带领大军进入洛阳城,洛阳城的繁华已经不再看见,望见的倒是一处处破败的景象。

之后几日,清河崔氏的门前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郎主,大事不好!”家仆们顶着一头一脸的汗,顾不得擦拭整理仪容。待到房舍前,廊上竹帘垂下,只可看见竹帘内的那一处博袖。

“怎么了?”屋内传来男声。

“有、有一群……”那家仆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无事,是我来了!”贺内干带着大批的军士浩浩荡荡从正门闯入,并不是所有的世家都有那份能在乱世里和乱军对抗的能力。

帘子内的人听见这一声粗犷且十分生硬的汉话,眉头皱起来。

崔岷放下手中的笔,自己起身,让随侍在一旁的小童将垂下来的竹帘卷上去。

竹帘缓缓卷上去,崔岷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一群杀气腾腾的鲜卑人士。领头的哪一个更是褐发碧眼,端得一副胡儿模样。

这幅模样在汉人看来十分丑陋不堪。

崔岷厌恶的蹙了眉,转首过去不想和这些鲜卑人直接说话,他招过来一个小童,让小童代为转话。

“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呐,大舅子!”贺内干瞧着他这架势,从心底里就厌烦起来。

“和自家人说话,来个奴婢传话,崔家就是这样的?”

“休得胡言乱语!”崔岷哪里容忍的了一个鲜卑人来和自己家攀亲?他原先也没有认出那个胡人是谁,方才那人开口一个大舅子让他想起什么。

“鄙人并无女弟。”崔岷冷冰冰的答道。

“罢了,我今日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你认亲的。”贺内干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我等奉大将军之命,迎回太原王世子。还请郎君勿要阻拦。”

站在廊上的崔岷阴沉着脸色,他一抬眼,院子里的军士甚至已经有人将手扶上来环首刀的刀柄,鲜卑军士有多不讲道理,曾经在洛阳定居过的崔家也清楚。

当年灵太后当政的时候,因为多度侵犯到鲜卑士兵的利益,鲜卑士兵们直接就找到了那个汉人士族家里,将父子三人活活烧死,最后认尸的时候还是凭靠着发髻上的发簪来辨认。事后灵太后也未曾将此事认真处置过,杀人的那些军士也未曾受过责罚,此事便不了了之。

当初还未曾乱起来的时候便是如此模样,如今天下大乱,还能指望这些只晓得杀戮的鲜卑人会懂的半点礼义廉耻?

“……”崔岷脸色变了又变,“此地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出去!”

“将太原王世子请出来,我们立即离去!”贺内干喝道。

此时已经有鲜卑军士手扶在环首刀刀柄上,缓缓将刀身拔*出,金属的磨砺之声,听得人不禁浑身发寒。

崔岷气的广袖下的手颤抖不已。但是此时不宜和这些人撕破脸。

“……”他看了一眼旁边服侍的小童,小童会意将竹帘放下,挡去外界的视线。

帘子内那抹身影向远处移开去。

“哎?这是要做甚!”连宽望见大为不解,“难道还想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

“他哪里是要跑,跑也跑不掉,一大家子呢,他是去劝那个世子了吧。”贺内干挑起半边眉毛说道。

“那还把那个鬼物什放下来作甚?”连宽不解。

“不过是挽回些许掩面罢了。”贺内干答道,“毕竟被人逼迫在他看来也不是甚么光彩事情。”

“这样……”连宽面上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崔岷一路走到一处院落前,他踟蹰一二,令人将院门打开。

院子并不大,但是胜在别致,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将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少年来。

“崔郎?”少年看着崔岷有些诧异。

“有人来了,说是要找世子。”崔岷叹了口气说道。

面前的这个少年便是太原王世子元悟。

元悟立即脸色苍白,他倒退了一步,“崔郎可是将我出卖了么?”

“我未曾做过这等阴险之事。”崔岷摇摇头。

“那、那么……”元悟苍白着脸庞,眸光躲闪,过了一会他求救一样的看向崔岷,“那么崔郎可保我性命么?”

两年前的那一场兵乱简直骇破了他的胆,原先高高在上的宗室竟然会如同待宰的牛羊一样,被镇兵丢入滚滚河流之中,他的父亲太原王便是死在那一天。此后便是颠簸流离,简直让他不忍再回想。

“世子,此事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崔岷叹了口气,他走上前去,将那位少年扶着出来。

“或许是上天降福于世子也说不定。”崔岷在元悟身旁叹息道。

如今谁又能真的分得清楚,是福还是祸呢?

☆、第25章 少女

沉寂已久的洛阳突然热闹了起来;就连渐渐荒废了的皇宫也再次充盈了宫人和内侍的身影。

殿前的杂草有人除去,主要大殿也被在尽快的修缮中。

新天子的登基仪式正在紧急筹备中;而天子的皇后同时也被定下来,自然是步六孤荣的女儿步六孤氏。

懦弱的天子再加上一个本来就是自家女儿的皇后,这似乎已经没有甚么好担心的了。

原先宗室们逃命搞得自己狼狈不堪;皇室也拿不出多少银钱来置办登基大典;甚至参与大典的那些个大臣都凑不齐,战乱中在洛阳的汉化鲜卑贵族和出仕的汉族世家基本上被杀了个干净,如今想要找人来参加典礼都四处找不到人。

于是典礼之上四处一望;几乎都是步六孤麾下的人。

在一处宅邸内,步六孤肇满脸不解的看着坐榻上的男子。

“叔父!”他说道,“如今元氏气数已绝;叔父为何不取而代之?偏偏听乌头的胡言乱语,立一个懦弱小儿……”

“你给我住口!”步六孤荣看着自己的侄子顿时头疼,“你以为我真的没有此意么?”

反正元氏都那个鬼样子了,他怎么会不生出取而代之的心。

“那叔父你……”步六孤肇顿时卡壳,他站在那里原本就是一身莽汉气息,如今更是明显。

“我以此事曾四次铸造金人,四次!”步六孤荣想起此事面色也不好起来,“但是四次铸金人,四次皆是不成,此乃天意,不可违!”

“叔父!”步六孤肇听步六孤荣四次铸造金人皆不成,立刻白了脸色。

鲜卑人迷信于用铸造金人来问占事情可否和凶吉,如果金人可铸,那么此事可成。不可铸,则此事大凶。铸造金人一事甚至都渗透到了皇室册立皇后一事中。

“四次不成,上天不允!”说起这事步六孤荣自己也是愤懑满满,四次铸造金人哪怕有一次成了,他心中都有些底气。可是四次都不成,他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元氏气数未尽,如今我女儿已经入主中宫,将来天子也会是我的外孙,总有一日,我们步六孤氏会权倾天下,又何必急在一时?”步六孤荣到底还是能够沉的下气。

“可是……”步六孤肇想起自己那位貌美泼辣任性的堂妹,心里也有些没底,那个性子平常男子都难以掌控,这天子当真能够喜欢?

“可是甚么?”步六孤荣转过身来盯着他。

“无甚。”步六孤肇低下头来。

**

这天子登基事情一了,步六孤荣的近系亲属们是加官进爵,例如步六孤肇中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封颍川郡开国公,食邑千二百户。

这等荣光看得人不禁生出几分艳羡出来。

不过李诨此时也羡慕几下就算罢了,自己本来就是半路中途投靠的步六孤荣,只能算得上是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差了十万八千里。即使曾经为步六孤荣出谋划策过,但是到底还是比不上亲侄子的鞍前马后。

羡慕几日过后,便把此事给丢在脑后了,此时他更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和贺内干商量。

“我打算把阿惠儿接来。”

贺内干此时也打算着要不要给自己妻儿置办一个更好的居所,听到妹夫这么说顿时就来了精神。

“哦?”

“阿惠儿也十二岁了,你知道我们这里不讲汉家的那一套,十二岁都能给我添上几个孙子了,老是在并州呆着哪里是个事情。”李诨说道。

“这也说得是。”贺内干点头赞同,“男孩子长大了哪里再能呆在一个地方动都不动几下呢?出来磨砺一下也是应当。不过,从并州到洛阳,这段路可不好走,到时候路上出了甚么事情,那就真的不好了。”

“怎么会。”李诨笑了笑。“我如今只有阿惠儿一个长成了的儿子。自然不会把他往火坑里推。”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和贺内干小声说道,“丞相有意将大军迁往晋阳。”

自从扶持天子上位之后,步六孤荣也学起了曹操让皇帝封自己个丞相。

“晋阳?”贺内干有几分奇怪,“这洛阳里天子才登基,他不守着皇后生个皇子,跑去晋阳做甚?”

“天子不敢冷落皇后的,他没这个胆子。”李诨笑得有几分古怪,“是河北的陆威,出兵围了邺城,丞相这才要出兵攻打。”

“邺城附近的要塞莫过于晋阳最过于便利,”李诨说道,他伸手整理一□上的翻领胡服,“晋阳和并州离的并不是太远,我想着,要不就将阿惠儿接来,随便将妻儿重新安置一番。毕竟如今你我都不同于以往了,哪里还能让妻儿继续居住在草屋内!”

这话可谓是讲到贺内干心里头去了,贺内干不是什么狼心狗的人,发达了自然也想着能够封妻荫子,最好能让曾经把自己轰出门的崔家人给吓趴。

他连连点头,“好,此事最好不过。”

李诨面上露出笑容,他伸手将落在脸颊上一缕碎发给拢到耳后去。

他曾经在陆威军中效命,陆威的一些弱点和军中情况他再清楚不过,这一回步六孤荣也一定会再次用他。将长子接来也是大有益处。

**

并州。

贺霖看向门口,今日李桓没有前来,自从那一次为了所谓的嫁娶之事两人大吵一架之后,李桓便生气一般,连续一月都不来了。

说句实话,贺霖觉得事情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她觉得李桓对自己的感情,最多不过是弟弟对于姐姐而已,试问一个孩子怎么懂的什么叫□□恋?

这这这,一个才进入青春期的少年说要娶自己,那感觉简直是……

贺霖叹了一口气。

事情是真的不对了,她觉得,这孩子也不过是萌发了些许意识,而周围他看到的也只有自己,所有才会有那种错觉,等到长大了,见识到外面世界的多姿多彩,眼界自然就上去了。到时候她这个小表姐自然也就不够看了。

这孩子肯定是到了叛逆期,不然自己那一番好心的话却被他反驳了回去。

想起就头疼。

“姊姊!”次奴一路跑出来,“今日阿兄不来吗?”他踮着脚,抓住贺霖的袍角问道。

“要不你去找他玩吧。”贺霖叹了口气,“他这几日怕是不会来了。”

“为甚么呀,难道是姊姊和阿兄吵架了?”次奴仰着小脸问道。“可是阿兄和姊姊不是很好吗?”

“你一个小儿……”贺霖都被缠的有些哭笑不得。

“次奴。”这时,崔氏走到了门边,“进来,昨日的那一卷书你还没有背望,怎能随意出门寻人玩闹?”

次奴是有些怕崔氏的,崔氏向来不会宠孩子,冷冰冰的模样让孩子不敢过多亲近。贺霖倒是没有甚么关系,不过次奴就有些怕了,他抓紧了姊姊的袍子。

贺霖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去吧。”

当年她也是来了一回的,而且这会没有幼儿园更没有小学,像她们这种出身的,能有个博览群书的母亲能够帮着开蒙认字,已经是祖坟集体冒青烟了。

背着篓子出门,外头的阳光照得人有些头发昏,要是可以她真的不想出来。

她走了几步,肚腹有些涨涨觉得不舒服。

贺霖弯下腰去采摘野菜,突然间觉得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向地上扑倒。她这几日身体原本就不好,她伸手向旁边乱抓了一阵想要平衡住身形。一只手扶在她胳膊上稳住了她,没有以为中的摔在地上,她有些惊讶,转过头来看到正扶着自己的少年。

少年半月不见又长高了些许,他手扶着她,面上没有半点笑容,即使他面容长得好,但是看起来还是有几分阴沉。

“阿惠儿?你怎么……”贺霖瞧着他,真心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出来的时候都不见他。

这话并不说还好,一说李桓的脸上都能阴的滴下水来。

“我这段时日一直都在你身后。”

贺霖微微张开嘴,“这些天你一直都在我后面?”

“你难道就不知道你这长相出去很招惹祸事么?”李桓抿紧了唇,乌黑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少女。

“我……”

“上回的事情,当真不知道吸取教训。”李桓回想起那日的场景,黑眸里隐隐有杀意浮动。

“那次……”李桓没有特指哪一次,但是贺霖也知道,她也白了脸,“谢谢你了。”

“我不要你的谢。”李桓沉声道,他眉间蹙起,过了一会眸子里暗下来,垂下头。“你甚么时候会看看你身后?”

“我跟了你那么几日,你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李桓说着面上露出落寞的神情,“你到底……”

话语还未曾说完,贺霖觉得小腹处的酸胀加重,她喘息一声,伸手捂住小腹弯下腰去。

“娜古!”李桓见着贺霖面露痛苦,顿时接下来抱怨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揽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

“你怎了?哪里不舒服?”李桓焦急的问道,见着她伸手捂住小腹,他便伸手来,“是这里不舒服吗?”

他一触碰到那地方,贺霖差点没跳起来给他一个爆栗,“这地方不能碰!”

“为甚么?”李桓见她生气不解。

“我先回去。”贺霖赶着就往家里走,她算算年纪,推测出可能是那个来了。

“我陪你。”李桓扶着她往回走。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第26章 阳

贺霖不能告诉李桓实话;即使她认为这不过是女性发育的一个正常现象,问题是……对着个少年她真的没办法开口。

贺霖只好自己忍下小腹的不适;背着篓子一路飞快的朝家里走。

李桓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甩开他,他抿紧了唇,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

走到家门不远处;远远的传来马蹄和马的嘶鸣声。李桓立即停了脚步;他站在那里转头眉目里带着几分的警惕望过去。

马并不是平民能够养的气的家畜,多用于军中,平民家里见的最多的就是骡子驴和牛了。在草原上李桓家也曾经有过马匹;但是迁徙出来之后,便没有了。

前来的马并不是小马,反而是高头大马;见着应当是胡马,好几匹胡马上坐着梳着满头辫子的男人,这样的装束李桓当然不陌生,他现在也是满头的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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