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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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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不愿意呆在这里的,走了又怎么样?反正皇帝都去喂王八了。

“好啊!”贺霖高兴起来,“听说中原一代和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呢,也不会起风沙。”

李桓笑着点点头,“听说汉人不放牧,种田。”他扬了扬头,“兄兄说,我们家不用种田。”

贺霖心里盘算一下,看自己家不用种田的几率有多高。

**

晚上,贺霖是听了一场儿童不宜的好戏。她躺在褥子上,那边父母房间的声音就没停过,她被子抱住头,恨不得摇篮里的孩子来声啼哭好来安静点。

还没等她烦躁完,自家外头传来一声男子焦急的大喊,“贺内干快出来,茹茹人来了!”

茹茹人!

贺霖差点就没跳起来,她虽然没有一次和茹茹人打过交道,但是从其他人的口中也听说过,茹茹人一头卷毛,碧眼黑牙,抓了小孩就要吃。当然是拿来骗小孩的,卷毛碧眼的胡人怀朔镇大把。但是能在阴山一代设定六个镇,胡汉交杂的在这里就为了对抗茹茹,贺霖不觉得茹茹人是什么好对付的。

果然那边立刻就有了响声,贺内干胡乱将袴和衣裳一套,看着面色潮红,正起身拿衣裳穿的妻子,他吩咐道,“我去去就来,记得看好孩子!”

说完,他抓起放在一旁的环首刀就冲了出去。

外面夜黑风高,不得不说的确是个打劫的好时候。

一声马的嘶鸣,马蹄声急促一路远去。

贺霖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崔氏,毕竟就隔了一道墙,但是又怕遇上什么尴尬的情况。她干脆就趴在那里装睡着。

“乌头!”贺内干看见前面有火把,驱马上前。

李诨当年因为娶了怀朔富户的女儿,得了妻子牛羊马匹的嫁妆,做了当地的队主,好多人就跟着他出去到洛阳去打劫的。

李诨很显然也是急急忙忙跑出来的,连胸膛都膛开了一半,他正组织了人马,听得有人喊他,李诨抬头望见大舅子,“快些归队!”

对付茹茹人,显然李诨都有经验了。茹茹人向来是骑马来抢,这边一群人也在马背上长大的,丝毫不差。

在正门那里,门关紧,外面也还有人和茹茹人对打。

听得茹茹人的马蹄响后,一群人拔出环首刀就冲上去见人就砍。

贺内干一刀就把前面的茹茹人给砍翻在地,腥热的血溅在面上,“围过来!”他大吼。

一个茹茹人持刀向他砍来,他咒骂了一声,一刀子就将茹茹人的脑袋给削掉,没了头颅的脖颈喷溅出一丈高的血柱出来。

“这血飚的高!”队伍里厮杀中有人称赞了一声。

厮杀完毕,天际也开始蒙蒙亮,李诨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让人点起火把,点算斩获的头颅。

队伍里会算术的一个人数了数,五十多个人头。

“把耳朵割了,拿回去给自家家妇泡了!戴在身上辟邪吧!”李诨听了之后,挥挥手道。

胡人相信战利品的耳朵处理之后佩带在身上,可以让自己在战场上不会受伤。

听到李诨这么说,一群人一窝蜂的跑去割下耳朵。

李诨坐在那里瞧着贺内干没有去讨要耳朵的意思,连忙叫住他,“贺内干,你不要么?”

贺内干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有些讪讪的,“我家家妇不好这些……”

“是阿崔不会吧!”李诨笑道,他也没为难贺内干,“回头我让家里多浆一个,给你送过去!”

贺内干道谢,“乌头,多谢了。我出来的时候,估计吓着家里孩子了,我回去看看啊。”说着手一拍马屁股,一溜烟的跑了。

贺霖一夜没睡,同样没睡的还有崔氏,崔氏没有半点要打包逃走的意思,等到外头响起将门拉开的声音,贺霖奔出去一看,就看见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差点没吓晕过去。贺内干此时身上的确不好看,脸上的血迹干了之后,黏在脸上格外的狰狞。

“娜古,家家呢?”贺内干望见女儿跑出来,问道。

李诨提着分到的几个人耳回家去,交给贺昭处理,李桓抱着弟弟出来,望见母亲手里还沾着血迹的人耳,他看了一会,对李诨说,“兄兄,能给我一个吗?”

☆、第4章 骑马

贺内干是绕到屋后面,自己打上来一桶水,也不用烧热,直接一桶水端起来就浇在身上。

贺霖在旁边看着都替贺内干冷,怀朔镇此地和草原差不多,一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天寒地冻的。所以沐浴这种事情真的是很少,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兄兄”贺霖在一旁瑟缩了半天,过了好一会才将一旁干净的袍子给递过去。

贺内干褐色卷发还在滴落着水珠,他也不用擦干身体,直接接过女儿手中的袍子胡乱往身上一套了事。

崔氏在室内抱着儿子,怀里的婴儿吮吸着手指已经睡着了。她低头看了会,起身将儿子放回到摇篮里。

昨夜听到茹茹人来犯,她没有什么要带着孩子跑的想法。自从被家族驱逐不认之后,她自觉已经差不多死了,如今天下大乱,天子也被投了河,枭雄纷纷而起。她一个没了家族庇护的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而且此处胡汉交杂,风俗习气比中原彪悍百倍,逃了也不过是将当年的事情再重现一遍罢了。

她将婴儿放在摇篮里,还没起身就听到那边的门轴转动的声响。回过头她看见贺内干随意的袒出胸膛,他胸膛毛茸茸的,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都说了几次,衣裳要好好穿。”崔氏别过眼去不看他。

贺内干一愣,脸上的笑顿时有些讪讪的。崔氏嫁给他之后,常常用汉人的那套来束缚他,什么要中规中矩的跪坐,胡坐不行,衣裳要穿的对中线,吃饭的时候不可用手抓,不可以含着食物说话,如此等等等。

说句实话,贺内干也看不上这些所谓的礼仪,既然是鲜卑人,那就该有鲜卑人的样子!他到洛阳跑了一趟,看到同样是鲜卑人的元氏皇族已经和南朝汉人一样,穿着汉人衣裳,说的是汉话,鲜卑话一句都不会说了,连骑马都不怎么会,简直和那些两脚羊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心里话,贺内干也不会在崔氏面前说出来,他当年是真喜欢她,匆匆一瞥,让他不顾后果的就将人抢了过来。现在两人成了夫妻,有儿有女,自然也不会和她赤脸。甚至为了她,还学起了汉话。

“刚才忘记了。”贺内干讪讪笑道。他赶紧进内室里将身上衣裳胡乱整理一番,自觉地能看过去了,才出来。

朝食是游牧人常见的马奶还有烤肉。

崔氏不爱吃这个,贺内干专门拿马找汉人换了粟米回来给她熬粥喝。

“家家。”贺霖走进来,她刚刚在外面洗漱了回来,这一次贺内干还抢回了半袋子的青盐,这可是十分珍贵的财产。要知道盐铁在这会是绝对不能私卖的,她好久都没没有吃过有咸味的东西了。

她在崔氏吃的粟米粥里加了些盐,自己的那碗也一样。

贺霖走进来照着之前崔氏所教的礼仪将手里的碗摆放到崔氏面前,而后自己趋步到下首位置跪坐下来用餐。

动作标准,让崔氏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她的女儿长得没有和那些褐发碧目的鲜卑人一样,就是礼仪也做的让她满意。

贺内干看着女儿那样子,觉得束手束脚的。他笑道,“娜古,待会兄兄带你去骑马。”

“食不言。”崔氏说了一句。

贺内干立刻低头装作什么都没有说过的样子。

不过用完餐,贺内干卷起袖子帮着女儿刷碗。鲜卑人有古老的尊女习俗,男人做这些也不是什么非常丢脸的事情,甚至两个孩子出生之后,贺内干还依照鲜卑习俗,自己学着产妇躺褥子上,抱着孩子模仿母亲喂奶。

“好了,可以带娜古去骑马咯——”忙完,贺内干牵出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让女儿骑在上面。

贺霖骑在马上,手里抓住马的鬃毛,她被贺内干声音里粗犷和肆意所感染,在马背上发出一串笑声。

怀朔镇有集市,大多是以物换物,可以见着各种人,匈奴人,茹茹人,鲜卑人,高车人,汉人。

贺内干带着女儿去集市上,拿着在洛阳抢来的一些东西换来了针线等物,而后带着女儿去跑马。

“娜古,别怕!”贺内干看着女儿在马背上有些放不开,大声说道,“不要夹马肚太紧了!”

贺霖慌慌张张的在马背上被马带的一阵颠簸,她抓住手里的马缰不敢松手,好在母马温顺,不像烈马一个劲的想把背上的人给翻下来。

跑了一阵,贺霖渐渐的能够抓住诀窍了,放开了胆子,还能骑着马跑上一圈。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贺内干看着女儿骑马玩,心情很好,唱起牧民们在草原上放牧时候常唱的敕勒歌来。

女孩惊喜的笑声在草原上回荡。

贺内干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了拉,低头一看,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乌黑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是外甥。

贺内干挺遗憾,自己的外甥竟然是随了妹夫的长相,不过他还是和气的问道,“阿惠儿怎么来这里啦?”

“我找娜古。”李桓答道。

“娜古正在骑马呢。”贺内干笑笑,干脆道,“我带你去找她。”

说着向女儿大声喊道,“娜古回来,阿惠儿来了!”

贺霖在马背上听闻,连忙拉住了马,急忙向他们驰去。

勒停了马,贺内干把李桓也抱起来放了上去,“你们两个玩吧。”

两个小孩子也没多少重量,等到奔的有些远了,李桓在她耳畔不悦的说道,“你又走了。”

贺霖听着身后男孩生气的话语,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不在家也是她的错?

李桓一下子就看出她面上的不以为然来,顿时就生气了,他手抱住她的腰,还趁着那边贺内干看不见,捏了一把。

草原上的孩子从来就不是什么教养的,统统都是家里的劳动力,贺霖被他这一下拧在敏感地方,顿时呲牙咧嘴,差点没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给滚下来。

李桓被吓了一跳,连忙抱紧她。

说起来也滑稽,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还想抱稳另外一个人,结果自然是双双掉下马来。

贺霖立刻就发出一声尖叫,“啊——”

草原宽阔,这声能传好远,贺内干原本还坐在那里打算和牧民换头羊回去,听到女儿的尖叫声,立刻就跑了过去。

当他赶到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原本骑着的母马正在不远处悠闲的低头吃草。

“怎么了!”贺内干大步跑来,看着两个孩子脏兮兮的脸问道。

“没事。”贺霖说道。“刚刚好像看见蛇了,兄兄我怕。”

“蛇?”贺内干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这里离河水很远啊。怎么跑这里来了?”

李桓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所以被吓到了。”贺霖说着。

“好了好了,娜古,阿惠儿过来,带你们去把脸上洗干净了。脏脏的待会到家里,娜古小心家家又训你。”说着贺内干将两个孩子招呼过来,把他们抱上马去。自己牵着马缰向草原上的湖泊走去。

将孩子带到湖泊边,两人洗干净脸。李桓对贺内干说,“阿舅,这里面有鱼么?”

“就算有鱼,那也被人给捕走了。”贺内干笑呵呵的说道,“这草原上的人,哪个不是什么能填肚子,就吃什么,饿的急了,连土拔鼠都吃。”

“阿舅,这次去洛阳,洛阳的人住多大的穹庐?”李桓问道。

“洛阳的人哪里会住穹庐,”贺内干招呼外甥和女儿在干净的草地上坐下,和他们说起洛阳来,“洛阳的那些人住在好大好大的房子里,喝着的是葡萄美酒,就连酒杯都是用金子做的。”

“那么他们天天吃羊肉?”李桓问。

“噗嗤”贺霖一个没控制住,就笑了出来。

“他们可不喜欢顿顿吃羊肉,还有牛肉,”贺内干说的是眉飞色舞,“阿惠儿知道么,他们每次吃饭还让人奏乐!真是闲的!”

“他们说汉话,穿着汉人衣裳,还有什么去了……”贺内干想了一下,“他们手里还拿着和牛尾巴一样的扇子!”

“那他们还会骑马么?”李桓问。

“哪里还会骑马!”贺内干嗤笑一声,“怕是连刀怎么拿都不知道了,连鲜卑话都不会说。和汉人没什么区别。”

“还学着汉人喝树叶汤!”

贺霖转过头去,她真的没办法和贺内干解释,那是茶真的不是树叶汤……

“汉人的东西哪里有我们鲜卑人的好!”贺内干说的神气十足。

贺霖望着他兴奋的样子,还是决定就装作傻瓜蛋好了。

相比较贺霖的腹诽,李桓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他从小就是生活子怀朔镇,看见的便是草原,舅舅口里说的宫殿公卿在他听来就像打开了一扇门一样。

休息完毕,贺内干带着孩子又在草原上转了一圈,李桓坐在贺霖身后,他凑在贺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娜古,我不是故意的,别不理我。”

贺霖回过头去,安抚性的拍拍男孩的头。

回到家中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天了,贺内干将换来的东西放入室内,请来几个女人帮忙做饭,然后自己带着李桓去将李诨和几个兄弟一起请来。

晚饭就是在院子里吃的,崔氏在屋里带着三个孩子,男人们就在外面。

外面的男人们一边吃东西一边在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事情,过了一会,贺内干进来对崔氏道,“过半月我们就离开怀朔镇,到中原去。”

李桓和贺霖早就知道,所以丝毫不惊讶,埋头啃分在自己碗里的羊肉。

崔氏听闻,皱了皱眉头,然后很快的归于平静,“好,那我就收拾行装。”

“不,我的意思是……”贺内干以为妻子以为是他又要出门,他解释道,“是全家一起去,你我,还有娜古次奴,阿惠儿一家还有其他好多人都要走。”

这下崔氏是真的惊讶了。

☆、第5章 迁徙

贺霖抱着睁着眼正咿咿呀呀来抓她辫子的弟弟,那边贺内干和崔氏正在商议集体迁徙的事情。

怀里肥胖的婴儿嘤嘤呜呜的含着手指直笑,时不时的就伸出肥胖的爪子来撩贺霖,贺霖小声吓他一下,转而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真这么决定好了?”崔氏跪坐在那里问道。

“嗯。”贺内干点头道,“其实从洛阳回来的路上,乌头就这么想了。如今这天下大乱,皇帝呢都没什么用处了,本来在六镇的人,不管汉人还是胡人,祖上就没几个自愿来的。这里不好,干得很,到了冬日能把牛羊给冻死,茹茹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与其继续留在这里,还不如到中原去。”

“可是中原现在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崔氏道,当年她还在崔家的时候,知道外面的政令并不如两代先帝那般清廉,那时候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些许的征兆。

中原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你抢我夺,征战不休,白骨累累,郊野有饿殍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

“可也比怀朔好。”贺内干,拿过一只朴素干净的陶盏倒上奶酪,递给崔氏。

崔氏接过来,也没喝,放在一旁。

“怀朔镇离阴山太近了,上回听娜古说,阿惠儿还跑到阴山去拾柴。阴山那边就是茹茹人。如今茹茹人不仅仅是冬日里来抢了,春日也来。我要是不在,你和孩子们我放不下心,比卢是好人,可是如今他也有妇人,总不能老是靠他。”

崔氏听了之后,嗯了一声。

贺内干当崔氏答应了,他笑起来,“等整理好了,我们就和乌头他们一道走。”

“走了之后呢,去做甚么?”崔氏问道。

“乌头说了,这群雄并起,总有可以投靠的人。”

崔氏听了这话,眉头蹙起,“群雄并起不错,可是这里面……”她看着贺内干湛蓝色的双眼,她停了口,“好吧,我知晓了。过几日你多去采买些物什,”她手边是做了一半快完工了的衣物。

贺内干点点头,“知道了。”

贺霖听到那边的对话,确定了自己家是真的要迁走。不过她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要迁走的话,也不错。

怀朔镇气候比较恶劣,夏天的时候热的不行,冬天的时候滴水成冰。每次为了家里牲畜怎么在冬日里存活下来都得费老大劲。

去了中原好歹比这边陲好上不少。

怀里的婴儿再次伸出手,去抓她的鞭子,手里扯着辫梢,笑得口水直流。

李桓背着弟弟佛狸来贺内干家了,他背后的竹筐里放着婴儿还有一束肉干。李桓长得和父亲李诨比较像,他长得眉清目秀,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眼睛乌黑明亮,很讨人喜欢。

“阿舅,这是家家让我送来的。”李桓将背上的竹筐放下,指着里头的肉干说道。

“阿惠儿”贺内干豪迈的笑笑,他伸手就把外甥给拎起来,掂一掂重量,“重了点了。”然后看着竹筐里正趴着筐边,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外甥。

“怎么佛狸也来了?”贺内干问道。

“家家忙着做衣裳靴子,佛狸太闹,我就把他带出来了。”李桓答道。

贺昭虽然是鲜卑人,但是对丈夫十分贤良淑德,甚至她还会给李诨的那些兄弟做衣裳靴子。很得兄弟们的推崇。

“这样啊,”贺内干道。

李桓看了看,问道,“娜古呢?”

贺内干大笑起来,“她啊,她正照顾次奴呢,佛狸来的正好,一起玩。”

贺霖早就在里面听到声音,抱着弟弟出来一看,果然筐里一个一岁多的婴儿摇摇晃晃站着,可怜兮兮的望着众人。

贺霖赶紧指挥着李桓把孩子给背进屋里,次奴和佛狸滚在一起,两人年纪相仿,在褥子上面闹起来格外的无拘无束,两个孩子滚在一块,你压我我压你闹腾的欢快。崔氏在一旁做针线,偶尔抬头看一眼孩子们没有滚到地上去。

李桓看了一会弟弟,觉得么有甚么可以担心的以后,便拉起贺霖的手往外头走。

如今已经是暮春了,外头的阳光不如三月十号那般温煦,此时的阳光带着些许的炙热。贺霖长得比李桓稍微高一些,外头的孩子见着两个人,嘻嘻哈哈的。

不过贺霖才不会和几个小屁孩来计较什么。

找了一处地方休息,两人坐下来,不远处是牧人在放牧,马背上骑着人,几只狗追在羊群的周围,防止羊走散。对于牧羊人来说,狗是不可缺少的,狗儿们是好帮手,不仅能防止羊群走散,遇上狼来偷羊,也是立即向主人报信扑上去的。

风吹来,在绿油油的草原上泛起一层层的碧波,顺着风的方向翻卷而来。

“家家想教你字,你怎么不学?”贺霖坐了一会,额头的发丝都被吹得都拢不住。

“舅母……”李桓靴子尖蹭了蹭地上,“我想让你教。”他说。

“为什么是我?”贺霖问道。

他瞅着她看了一会,崔氏出身世家,心里有一股傲气在,对着怀朔镇上的人,虽然她不觉得,但是李桓隐隐约约能察觉到那股骄傲。

贺霖望着李桓乌黑的眼睛,叹口气道,“好。”

她拿根木棍在面前的地上画出个字来,一边教,教会了就把手里的木棍塞给他,要他写给自己看。

“这字啊,不光会认,而且还得会写。”贺霖对他说道,“听说南边的士人都能写的一手好字呢。”

说着,她在地上写出李桓的汉名来教他。要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那就真的笑死个人了。

“桓,”贺霖说道,“双植谓之桓。桓宫室之象,所以安其上也。”她解释道。

这句话出自《周礼·大宗伯》,不得不说这名字崔氏还是取得颇有几分水准。

李桓乌黑的眼睛在地上的那个桓字上停留了一会,他问道,“那你的呢?”

鲜卑没有文字,只有语言。能写出来的都是汉名。

贺霖听了他的话,写了个霖字。

凡雨三日以为霖,贺霖认为这是个好名字。

李桓手里拿着木棍写了会,他很快就学会了。其实这孩子虽然年纪有些大,但是却聪慧的很,什么字教过他两次,就能很快的学会。

贺霖想着,要不可以教教他算术之类的。

毕竟现在除去那些士人贵族,都没有多少人能有学习的机会,能多知道点,那就多知道些。

学完之后,李桓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出来,用小布包包着,递给了贺霖。

“这是兄兄让家家做的,你拿去一个。”他这么说的。

贺霖打开看清楚里头是一只人耳朵,而且人耳朵是处理过的,僵硬的木头一样。她脸色立刻就白了,转过头去看李桓,偏偏这货还是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她手一抖,那只耳朵掉落在地,贺霖捂住嘴跑到那边去吐了。

“娜古!”李桓见贺霖在那边吐得天昏地暗,连忙跑过去。

贺霖勉强撑着擦了一下唇角,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兄兄从茹茹人身上割下来的。”李桓答道,他眼神疑惑,但很显然是想不明白贺霖为什么会是这样。

贺霖已经无力吐槽了。李诨是完全不忌讳着孩子的,耳朵割了就割了,做成那东西给自家儿子也没有半点的关系。

这真是。

贺内干和李诨两个人带着一群人到处转,马匹车辆还有其他路上要用到的东西换了大部分,可惜这里是边陲,并不是什么富饶之地,许多必需品就是手里攥着铜金也换不到。

崔氏赶制了一些衣裳,在路上用。

贺昭也来过,将换来的针线分给崔氏一些,但是贺昭也不和崔氏一起做衣裳。

作为家里的男人,贺内干必须要扛起做体力活的大梁,贺霖跑里跑外,将家里的那些包袱给拎到车上面去,羊反正是带不走,不是拿去换东西就是杀掉做成肉干带上路。

崔氏将那些衣物打包起来,贺霖进来的时候就在一旁看。

不得不说崔氏就是折叠衣物都是十分干净整齐,那些衣物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那里,赏心悦目。

不过再赏心悦目,贺霖也的把它们给塞进包袱里打包给带出去。次奴在一边要吃奶,家里人忙的团团转,没人理他,他就爬到崔氏那里,拉着母亲袍子的衣角哭的撕心裂肺。

忙乎了一天,才将家里大大小小能打包的都打包走。

过了两三天,等其他人也收拾好了。贺霖坐在牛车里,心里止不住的兴奋,车后是马,马用来驮行李了。

贺内干骑在马上,腰间挎着环首刀,他驱马走在家人的车旁。

怀朔的天气并不好,正在在这里的人们看起来都是灰扑扑的,贺霖抵开了牛车面前的车廉,望着那些女人头顶着大陶罐走过的时候,她心里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怀朔镇的生活。这里生活艰苦,并不舒适,再呆下去,或许她和这些女人们也会差不多模样。

她望了一眼天空,天空湛蓝,偶尔可望见几朵白云。

贺霖将车廉放了下来。

别了,怀朔镇。

☆、第6章 村庄

从怀朔到中原的那条路并不好走,一路上野草满地,路上偶尔运气好会寻得个村落容身过夜,当然村里头基本上是空了。

皇帝被皇太后毒杀,这在北朝并不是第一例,但是这一次却是太后毒杀了亲生儿子。自从实行汉化以来,也将汉人的那一套门阀给学了来,洛阳的鲜卑贵族就算再怎么不争气也不会被北放到阴山一代去打茹茹,对待六镇的军人也是越来越苛刻,甚至兵饷都不能正常发放。于是皇帝被太后毒杀的消息传到领头的耳朵里,琢磨一下,带着六镇的人呼啦啦的冲到洛阳去了。

六镇常年和凶悍的茹茹人对抗,武力自然不是那些守城的官兵们能够比较的,再加上领头的陆威和里头一个想要做天子的宗室约好里应外合,差点就把元氏宗室和那些大臣给端了。

洛阳都乱了,其他地方更是兵乱连连,兵饷发布了,兵们成群结伙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的真的不稀奇。

一路走来不说十室九空,但是真的人烟稀少。

到了一个村落,壮年男人是很少见着,倒是还留着几个老弱妇孺,其中几个老妇人见着这么二三十几个人,立刻吓得跪地大哭。

“各位贵人放过我们吧!”老妇人老泪纵横,“我们家真的没有甚可以拿了。”

贺霖在车中听到外头哭声,伸头出来看,结果前面的男人都骑着马,看不清楚。

“无甚?看看便知道了。”说着一个鲜卑军士便大步向老妇人身后的破败茅草屋走进去。

“贵人!”老妇人慌忙去拦,但到底是晚了一步,屋内年轻女子尖叫声破开屋顶。

“老妪只有这么一个息女,放过我们吧!!”老妇人磕头如倒蒜,哭道。

听到屋内有什么到底的声响,妇人皲裂的面上僵住,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屋里冲。

“阿霖,去对贺内干说,他们这是要做甚么?!”崔氏抱着怀里的婴儿面色铁青。

贺霖也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太对头,她嗯了一声,慌忙下车,跑到贺内干的马边,“兄兄!”

贺内干望见女儿满脸焦急,赶紧下马来抱起女儿,“怎么了?”

“家家生气了。”说着她望了那边被一脚踹出来的老妇人。

贺内干并不是心思真糙的男人,他点了点头,放下女儿。大步向前冲进室内,大骂一声,“你这个牛犊子!”

话音刚落,屋内便被丢出个一个人来,滚在地上,身上衣衫不整沾了泥污,看起来颇为狼狈。

“贺内干,你做甚么!”那人原先想着行了好事,谁知道被贺内干扰了,心头不快。

“你看看你那样子,就和草原上发*情的狗一样!”贺内干破口大骂,他生的魁梧,居高临下很有压迫感。

“有你这么行事的吗!懂不懂规矩!”

“我哪里像草原上发*情的狗了!”被扔在地上的鲜卑人用鲜卑语回嘴道,“哪个没这么做过!一个汉人而已,有必要嘛!”

“呸!”贺内干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汉人还说寡母门前不可欺呢,你欺负人家家中没男人,倒是长能耐了!茹茹男人不见你杀几个,哪怕抢个茹茹女人回来也是脸上有光,倒是欺负没有兄兄的汉家女,亏得你有脸!”

“在洛阳谁没有睡过几个女子啊!”鲜卑人恼火了,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怒容,手扶在腰间环首刀的刀柄上。

“你自己还抢过汉女为妻呢!”

“那本就是我们鲜卑人的规矩!”贺内干说道,“你怎么不说我后来带着牛羊去下聘了!”

贺内干瞧着他的手扶在环首刀刀柄上,嘿嘿冷笑,“行啊,知道刀向自己的乡亲挥了。”

“贺内干!”李诨望见两人剑拔弩张,高声喝道,“一个汉女而已,莫要伤了兄弟和气!”说着他翻身下马,对那个被搅了事的鲜卑人说,“这个地方的女子有甚好的?比得上洛阳的宫女还是宗女?到时候还少得了几个女子?”

鲜卑人想想方才屋内那少女干瘪的模样,顿时焉了下来。

贺霖听得那边吵的厉害,好像又要打起来了,心里担心的厉害。她不敢上前,心里有着急的很。

一匹马从后面走过来停在她身边。

“娜古!”男孩子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稚嫩。

贺霖听得这么一声抬头来看,便望见李桓坐在马上。李桓十岁了,坐在马背上还是显得有几分小,他向贺霖伸出手来,“我带你到前面。”

贺霖点了点头,握住他的手,借着力道翻身上马。

李桓让贺霖坐在自己身后,让她抱住自己腰,拉住了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就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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