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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羁-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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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太医给我例行诊脉,都要问到生育,我虽然不让我知道,但日子久了,我自己哪有不清楚的?”
“那。。。。。。主子可知道太医怎么说?用了药吗?”
“太医怎么说我没听到,大概用过药吧,皇上每次让我喝,说是补身子的,我也不问。但大概是治不好了。。。。。。你不知道,我才十几岁的时候,喝了一杯毒酒,几乎已经在黄泉路上打转了,但皇上不肯放我走,整整七天,硬是把我救了回来,虽然人活了,但这具身子被伤得很重,一度被毒哑了嗓子,做了三年的哑巴。。。。。。”
兰舟惊骇的睁大了眼睛,显然明白自己听到的都是涉隐秘,不敢再问。
站起来,伸手到窗外接越来越密的雪花,像小时候那样仔细观看它们奇异多变的六角型,对着它们自言自语道:“如果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好,但是没有,我也并不遗憾。皇上已经有弘历,不需要更多儿子了,而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有了胤禛不需要更多的牵绊。”
“。。。。。。能全心全意,一直陪他走下去就够了,你瞧,雪化了,又是一年,该立春了吧?”
墙倒众人推,这句大俗话就是一个普通的真理,满朝的“八爷党”在胤禛三年来苦心树立起的巨大威慑力量下终于濒临崩溃。就在密仪三天之后的正月初四,皇九弟允禟因为与其子通密信被议罪,削去贝子爵,正月初五,皇八弟允禩,皇九弟允禟以及和他们一向亲厚一党的苏奴,吴尔占等宗室亲贵被革去黄带子,由宗人府从爱新觉罗家族中除名。皇帝将允禩交给满朝大臣议罪,曾经无比团结在“八爷党”下的诸王大臣迅速合词参奏:允禩不孝不忠,悖乱奸恶、,应即正法。
尘世羁 第一卷 第101章
年过得乱哄哄,春天也悄悄来临,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圆明园美得叫人恍惚的时节又来临了。
“凌儿?凌儿?。。。。。。你们怎么伺候的?人都跟不见了?主子还能指望你们?恩?”
“胤祥,别嚷嚷他们,我在这儿呢。”
向阳的浅浅斜坡上,树林中,新绿歙草长到了人小腿高,胤祥循声踏来,我还坐在软绵绵的厚草中舍不得起来。
“呦,怡亲王大驾光临,使天地生辉嘛。”我嘲笑他的一本正经。
“唔?”他低头看看自己全身金玉绫罗的亲王朝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苦笑一下,摘掉头上朝冠往草地上一扔,也坐下来,亲王朝冠不用花翎,十颗东珠颤巍巍镶在帽沿,昭示着只在皇帝一人以下的终极显贵。
“哎。。。。。。这地儿不错。”胤祥想起什么似的往草地上一躺,看看天,伸伸胳膊,又坐起来疑惑道:“刚刚才过完年,就春分了?怎么草都这么深了,树又绿了?这感觉好眼熟。”
“胤祥啊胤祥,富贵果然能迷人心,瞧瞧眼前的湖,透过大树枝叶洒下来的阳光,还有多吉。。。。。。”
树林前的湖边草地上,一只猎狗在追逐去年冬天才出生的小鹿玩,多吉跑来跑去的驱赶猎狗,保护小鹿,奈何小鹿太笨,总是跑不远,在兜圈子,于是一个小巨人,一只小鹿就这么玩得不亦乐乎。
“啊?哈哈哈哈。。。。。。”胤祥看着,大笑,说:“想起来了,是在阿依朵家!有你和多吉,前面是乌布苏湖,对面是塔乌博格达雪山。。。。。。”
小声渐渐低落,我知道他想起了我们两个被耗在“世外草原”的那几年时光,而且每当我叫他胤祥,他的情绪和神色都难得的分外柔和。
“所以,今年你该忘记雪莲了吧?”我抓住这个难得的时机,提起我们从来没有当面说起的话题。
胤祥神色一滞,抬头望望斑驳阳光,才低头温和的看着我:“那个,你不用管。雪莲,不关你的事,也不关四哥,那只是我对自己的交代,这儿!”
他举起右手,拍拍自己胸膛,心脏所在的那个位置。
“呵呵,对了,阿依朵呢?保泰的葬礼早就办完了,怎么还是不见他?”胤祥放下手,没有看我,很快转移了话题。“他来过几次,只是来得少,又没有多待,哪里见得到你这个大忙人呢?“
其实阿依朵来得少的原因,我心照不宣的是,岳钟麒已经回京休养了,听说因为左臂和左背受伤较重,皇帝赏了两个月的假期呢。但阿依朵一直没有亲口承认和岳钟麒有什么来往,所以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告诉胤祥,稍一犹豫,只是问他:“今天皇上不是叫‘大起’吗?看你冠带齐整,想必是去了,怎么又转到这里来的?“
“朝会就在勤政殿,刚刚才散,皇上留下了刑部议事,我和十七弟按规矩巡视圆明园关防,瞧瞧侍卫亲军们当值的情况。”
勤政殿就在圆明园,自从雍正一年,胤禛就说要在圆明园大兴土木,但西北战事一起,财政紧张,就延误了,后来我和胤禛商量着把草图上的规模削减到一半,才开始东建一处,西建一处,直到现在还有几处工程拿墙围开了在制造中,已经早好的部分除了扩大藏心阁的规模。,最重要的就是皇帝议政和接见大臣用的几处正殿,甚至还包括了给皇阿哥读书用的书房,弘历弘昼他们与胤禄,胤礼这两个年轻的皇叔叔年龄相仿,爱好相投,时常在一起,或把酒论文,后纵骑飞箭,十分逍遥。
“哦?留下了刑部官员,议的是八爷他们的罪名了?皇上心理有了主意的事,好象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他要谁活下来,只怕十殿阎罗也不敢收,他恨极了的人。。。。。。还有什么好议的呢?”
“。。。。。。宗籍除名,高墙圈禁,已是极致了,不会再有更重的刑。今儿有人上奏说,既然已从宗室中除名,原来的名字自然不能用了,还得改名。”
这就已经说到改名了,胤祥低垂着眼睑,漫无目的的扰着手指上的草,想装作轻描淡写。
的确,就算他们已经被革除爵位,废除宗籍,理论上是没有任何特权的“庶人”,不能再使用“议亲议贵”的律例,百官也一致同意定了死罪。。。。。。。但要明令杀死自己的几个弟弟,胤禛还是很难做到:这件事影响太大,注视的人太多,而胤禛又早有了种种恶名
尘世羁 第一卷 第102章
但我们两个应该是最知道胤?的了:死有何惧?仅仅是一死胤?如何能解恨?甚至不杀他们都无所谓,但一定会有办法狠狠折辱他们一番,以出多年压抑心头的一口恶气。改名,是胤?喜欢的方式,因为可以体现他至高无上的控制。
。。。。。。
沉默中,和风扫过面颊,想起胤祥自幼就被他们欺辱,后来甚至陷些被他们暗算了性命,再扫被陷害,“流放”圈禁,三十岁出头的他居然刚刚从这两个哥哥的阴影里翻身了三年时间,那么多年成长中累积的仇恨,到底他心中能否因这个结局而释怀?
一转头,他也正在看我,相隔很近,我们之间是有青草和阳光的香味,彼此的心事一目了然。
他和我一样的疑惑,我甚至已经知道他心里在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曾经为此死去过一次的那场耻辱,以及因此而来的颠沛流离,永远以一种边缘的身份四处躲藏漂泊的生活,直到现在,我的生活其实仍然在那场梦寐带来的后续的影响之中,这一切,到底能否因这个结局而释怀?
我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回答,也许我对任何人都早已没有了恨意,但对这样的命运仍然不能说真正释怀。特别是锦书躺在血泊中的样字,仍然像昨天一样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
我们又各自回头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这一眼便彼此洞悉了心事,让我们两个都无法再开口。
。。。。。。。
“十三哥!十三哥?你们杵着做什么/把你们主子跟丢了?”
“十七弟,别嚷嚷了,我在这儿呢。”胤祥懒洋洋的唤他。
“嘿!这地儿不错。”将手里马鞭往后一扔,胤礼大踏步走过来:“。。。。。。还真有点儿江南早春的意思,没日没夜的忙,好久没有出去玩了,不能再去江南,能到热河围猎也成啊!瞧瞧这大好春色,就这么案牍里荒废去了。”
我已经站起来,笑道:“果郡王马上就要晋亲王了,恭喜!”
“做正事倒是在荒废年华?你要是敢拿这一套教坏几位阿哥,亲王帽子别指望了。”胤祥也站起来,摆出哥哥的样子。
“他们啊!坏的不用我教,好的也比我强多了,弘历是咱们皇阿玛,他皇爷爷亲自带在身边教出来的,我这点狗皮膏药,他还看不上呢!”
胤礼说着,胤祥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对我说:“说到江南,李卫刚来的折子说,邬先生打算回乡养老去了。”
“什么?邬先生要走?他一走肯定就再也找不到了,皇上还没准吧?”
“没有,这只是李卫在折子里顺便说的,不过你也知道,李卫的折子多半是邬先生帮他写的,既先这么说一句,大概很快就会有邬先生自己写的信儿过来,请求皇上放他回乡。”
“邬先生早有归意,能早日彻底放心中思虑,轻轻松松的也好,但一定得让他等等我,我要去送他。”
“你又要去?”
“去年是因为弘历年满十五,处次独自出宫办事历练,种种关防事宜皇上操心不过来,才不肯让我去的,邬先生走,我无论如何要去送他一程——我会说服皇上的。”
胤祥总算又笑了:“我猜也是,你真想要什么,皇上没有不准的——瞧瞧皇上都把你惯成什么样儿了。。。。。。”
兄弟俩说笑间转身,在亲兵们的前呼后拥中走远了。
尘世羁 第一卷 第103章
四月底,京城正是繁花满眼,绿树成荫的暮春初夏时节,江南却已“入梅”,我刚刚抵达南京,就不可抗拒的浸泡到梅雨季节里——整个江南的天与地都是湿漉漉陷入迷朦状态,连一草一木都仿佛被水雾泡得模糊了。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邬先生早已收拾停当,若不是“奉旨”等我,早一个月就已经走了。看着他空空两袖,唯一的行李是一匣书,几件换洗衣裳,却悠然自得的在窗下教李卫的两个儿子写字,几句词脱口而出。
“哦?凌儿!为何吟此‘江南断肠句’?我已老朽,何来锦瑟年华?呵呵,不过僧庐听雨,泛舟垂钓,以娱残生罢了。“
邬先生心情很好,中气很足,身体也显得壮实了,这简直是从我回古代看到他第一眼以来,见过日状态最好的时候,虽然白发苍苍,目光却亮得像蒙古高原上的星空,又深得像映着星空的大海。
他欢喜的拄着拐杖走过来,拉着我双手呵呵笑道:“早先见皇上在密折里说要我等着,我就对李卫说,恐怕又要看过这一季梅雨了,偏巧多等一时,性音大师就有信儿来,说在泰山等着我去观日出,然后一道逛回南方。。。。。。”
“那先生又可以与我同路北上了,多些时间说说话。。。。。。”
这一定是皇帝的安排,始终有人能在邬先生左右保护他,而且今后不至于让先生杳如黄鹤,一去难寻。
“。。。。。。对了,我总算找到两个可靠伶俐的小书童,叫舞文,弄墨,今后先生游山玩水,身边也有人代我为先生磨墨烹茶。。。。。。李卫正在给他们训话,等会就带来见先生。”
“呵呵,好,李卫又在从扬州街头讲到两江总督?赶紧叫他来喝茶歇歇吧。〃
李卫的两个儿子也偷偷捂嘴笑起来,我叫人把他们领出去玩,看他们蹦蹦跳条跑远,才说:“李卫气很不顺的样子,听说他居然找粘竿处侍卫一起,街头巷尾的找那些传播谣言的人?”要知道,李卫一向是非常讨厌粘竿处的。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不是办法啊。。。。。。皇上崖岸高峻,向来不屑与小人理论,广大小民又不知就里,易为人言左右,何况还是由那些多年在王府里,亲贵大臣左右伺候的日呢亲口说出来,格外逼真。。。。。。李卫这些年办事其实很有心思,只是听不得那些话,气急了才没章法的。。。。。”
“主子!先生!又在说我的不是了,你们有什么好点字就教教狗儿,可别背地里说说就罢了。”李卫倒挂着眉毛,眉心拧起个疙瘩,匆匆在门口探头要请安。
“年总算训完了,总督大人,好点子我没有,但有好东西给你。”我向邬先生笑道:“金银珠玉什么的,最好是早些脱手干净。”
“金银?”李卫眨巴着眼,看高喜儿领着一个小太监,每人提着一个大白木盒子,这是官库里的金叶子,惯例一盒五十两。
“一百两金叶子,不多,先解解你的急,耗羡归公的改革能推行成功,你功不可没,替几个清官扛债,朝中一些人却已经上密折弹劾你阳奉阴违,结党谋私,皇上知道你不容易——瞧瞧你家两位公子穿的,这不算官中的钱,是我月例银子省下来的。。。。。。”
“这不成!这么能又问主子要钱!”李卫原本听得愣愣的,听这么一说立刻跪下要推辞。
“这是皇上和我私下给的,你别担心,我整天在皇上身边,没什么用度,月钱银子和宫人定额却是按贵妃的例,加上时时随侍皇上,器物,厨房都随上用,连圆明园也扩建了。。。。。。”拉他起来,我坐到邬先生身边,慢慢解释。
“呵呵,从云南运了几百年的楠木大树,川江运下来,从这里上运河到京城,李卫和我都见了的。”邬先生点点头。
“对,那是建勤政殿做柱子用的。。。。。。。我一听说你又闹饥荒了,就想起来问问个喜儿,才知道我原来还有不少私房银子,皇上准了赏给你,不得推辞——好多事情好你去做呢,行上命你随我走时一道北上,进京述职,有话当面嘱咐你。这个,在折子了也有朱批吧?”
“有!狗儿正为这个来,不过除了要随主子北上,还有。。。。。。”李卫眉心的疙瘩拧得更紧了。
“哎?还有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我很奇怪。
李卫双手呈上一本折子,打开来看,上面朱笔批的字密密写满了空隙,熟悉无比,正是无数次在案侧灯下,我亲眼看着胤禛伏案挥笔写下的字迹。
“。。。。。。塞思黑已着拘回保定,交由直隶总督李绂看管,你凌主子北上之时,可顺道一探?。。。。。。”
把这句话反复读了几遍,确认无误。
“顺倒一探”这几个字,说得倒是轻松,怎么“探”?为何“探”?“探”什么“
李卫见我神色不定,等待解说的目光早已习惯性的望向邬先生。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04章
而我有有些联想。。。。。。
出发南下时,允禩和允禟已经分别被改名为“阿其那”,“塞思黑”,皇十四弟,贝子允禵也被议罪圈禁在康熙陵寝附近。“阿其那”被高墙圈禁在宗人府,“塞思黑”正从西宁押回,他们的家人中与此案关系不大的有一两千人,流放往云贵极南的瘴疠之地,但是在流放的途中,这些人一路到处呼号诉说,把原本还藏着掖着的民间密闻全部激发出来,再添油加醋,把这场皇权争斗中真真假假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把胤禛描述成一个弑父杀母,迫害亲族的暴君。沿途各地方官员处理不及,只好加快驱赶镇压这些人了事。但这些故事何等耸人听闻?一旦传播,再也阻不住,收不回。之前有一些大臣已经密折上书,要在路上将“塞思黑”“便宜行事”,被胤禛言辞拒绝,他几乎已经完全倾向于将允禩和允禟永远圈禁,我还一度猜测,也许他们真的是自己病死于圈禁中的。
那时候胤禛决意不杀,我能看到他的顾虑:形势到了今天,只要无法再兴风作浪,处死他们除了给胤禛增加恶名,没有别的意义。可是现在,胤禛也许突然发现恶名不但已经背上了,而且很难再挽回,那让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呵呵。。。。。。好啊,很多结,只有系它的人才能解,凌儿正当去看看,解了此结,以完此劫。”邬先生永远那样平静的端坐,微笑,好象一切都简单得不在话下。
“什么?。。。。。。什么解啊结的?”李卫又一头雾水了。
“以完此劫?。。。。。。邬先生,你也认为皇上打算处死他们了?”
邬先生只是低头喝茶,他太了解皇帝了,甚至比我和胤祥都深。
胤禛想让我去亲眼见证大仇得报。这是胤禛的风格,我却归于茫然。。。。。。就算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也从未觉得与我有任何关系,杀了他,一切就可以当没发生过吗?过去受的苦就会全部消失让一切重来?。。。。。。
“不用了!我没什么心结。我不会去看他!”
我如此斩钉截铁,邬先生也只是微笑而已。
江南的雨季别有情致:水路纵横,片片乌蓬船“吱呀”摇过,两旁人家枕水而居,粉白的墙,浓墨点染般的瓦顶,雨丝绵绵顺檐廊滑下,织成水帘,从天网罗到地。。。。。。在这里发呆,有恍惚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将何去之妙。
但终究要走了,不但胤禛,连胤祥也在写给李卫的信里催促他早日进京述职。
李卫不过是在等我,催的是我。也许,催的是我早日“路过”保定。。。。。。我真是在古代生活太久,受邬先生,胤禛他们的谋略思维熏陶太久了——拐弯抹角,一件事情里总能想出阴谋来。
这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随先生北上。当年随先生上路时,还懵懂不知前面等待的命运,如今回首,只剩大道上马车驶过后,扬起的淡淡烟尘。
。。。。。。
“邬先生,你真的就要丢下我,皇上,还有十三爷不管了吗?”
“大局已定,余者各安天命,凌儿,你应当欢喜才是啊。”
“这么说来,又是我不能‘悟’了?可是今后,我再也找不到先生说话了,也不知道谁在照顾先生,不知道先生过得好不好。。。。。。而且我知道,皇上和十三爷和关心你,他们时不时总会无意中提起你,还时常在议论事情的时候这么说:‘如果邬先生在,一定会如何如何。。。。。。’”
邬先生依旧微笑着,透过马车望向北方的眼里却泛起暖暖的波澜。
皇上早已年过不惑,十三爷我离京之前也有过深谈,胸怀谋略足以掌治天下。加之这几年看过来,到如今种种大患彻除,各项革新气象振作,民生复苏,后生能人辈出,已隐隐有盛世之像,皇上与十三爷早已不需要老朽了,我也该放心归去。
大道平坦,马车辘辘,安静中,夕阳从帘缝中投进一丝金色光芒,果然让人懒懒的心生归意。我突然笑笑,问先生道:“先生,我这些年没事常读书打发时间,又不爱看什么学问文章,就看写野史正史,怪论小说的故事,但至今想不起来,史上还曾有过比我们所见的这二十年里发生的,更厉害的亲族皇权之争了,是么?”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05章
“非也!”先生摇头,“只是你身在其中,亲眼所见,亲耳所感,自然感触最深,这样的故事,史不绝书,但你读来终究只是薄薄一张纸,淡淡几行墨而已。”
“这么说来,他们再辛苦,也不过是后世人眼中是薄薄一张纸,淡淡几行墨而已?呵呵,还会编成很多戏,演出来!”
“呵呵。。。。。。凌儿,后世要如何评说戏谑,那是他们的事了,我们再也管不着的。譬如当年始皇帝,一统六合,却又杀仲父逐生母,逼杀兄长,摔死幼弟,姐妹叔侄皆遭屠戮,后世评说者多矣,功过如何?谁能一概而论?”
“废先王之道,燔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屠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鍉,铸金人十二。。。。。。”邬先生也兴致勃勃的念道。
“对了,秦始皇还焚书坑儒。。。。。。”——这和胤禛兴文字狱有惊人的相似。
“《过秦论》是能传后世千秋的好文章。始皇帝22岁加冠,38岁一统天下,49岁崩于道,以咸鱼盖其臭还咸阳。。。。。。其生如此诡异波澜,大开大阂,你读着如何?”
“我。。。。。。?”
想亲眼见过的康熙,胤禛的没一个兄弟,良妃,德妃(太后)。。。。。。音容举止,如在眼前,这种体会比书上看到的任何文字带来的想象都更加惊心动魄,刻骨铭心。
“。。。。。。我只觉得,秦始皇一定和胤禛一样,是个偏执,霸道,小心眼儿的人。”
邬先生很想严肃,但忍了几秒,还是呵呵笑了:“这正是:凌儿妄言论古今。一逞口舌之快,不觉世途多艰啊。”
我也笑了,车外是辽阔的华北大地,夕阳正一点一点没入地平线。
邬先生送我到山东与直隶交界的一个小镇,就要调转方向去泰山找性音大师了,要嘱咐的话早已说尽,但他要从驿站辞别的时候,我还是拉住了他。
“先生。。。。。。”人都退出了,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呵呵,凌儿,这次,我再不能,也不用带你到京城了,皇上辛苦得很,你要照顾好皇上,知道么?回家去吧。”
邬先生鹤发童颜,笑起来有一种神奇的安抚力。
“我知道。。。。。。现在有胤禛在那里等我,只是,很早很早以前,我从未想到过,与凌儿相忘于江湖的日呢,会是先生。邬先生,是你将我从水中救起的,是我重生后的第一个亲人,我们还会相聚的,对吗?”
邬先生柔和的注视了我一刻,伸手抚抚我的头发,挥挥手转身离开。
驿站外,李卫送先生坐上为他雇的马车,马儿长嘶一声,拉着小小的马车向太阳刚刚升起不久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跑去,渐渐消失在模糊的视线尽头。
进入直隶再有一天,就到了保定,当夜宿在保定的驿馆。我吩咐第二天就启程——还有一天就可以回到胤禛身边了。
“主子不去也好,邬先生昨天对我说,李绂颇有‘酷吏’之名。。。。。。”李卫仿佛也松了一口气,在我旁边嘀咕道。
胤禟正是交由直隶总督李绂看管,因为皇帝一向对李绂印象很好,说他忠诚能干。。。。。。我奇道:“我不是说了不会去看胤禟吗?邬先生怎么还会担心我看到什么不好看的场景?”
“呃/。。。。。。邬先生说话就是难懂!”李卫继续嘀咕。
刚刚安顿一会饿儿,直隶总督李绂前来请安——他不像别的地方官那样老早就迎候在路边,极尽趋奉之能事,而只是恪守礼节,不阿谀,也不失礼,这就很难得。
明亮的宫灯下,帘外的李绂看这上去也就是个三十来岁的书生,相貌身材都很普通,神情谨慎。闲话了几句官样文章之后,李绂终于很技巧的问道“皇上旨意”,这就是在问我是否要像皇帝说的那样〃奇〃书〃网…Q'i's'u'u'。'C'o'm〃,去“顺道一探”。
“。。。。。。胤禟。。。。。。塞思黑被看管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沉吟了几秒之后,没有干脆的说不。
尘世羁 第二卷 第106章
“回主子,保定城郊有一处湖,驿馆后的水域便是湖的一端,几里外的湖心有一处荒洲,上面原有明是一个官吏的旧宅,后荒废至今,塞思黑就看管在该处。”
原来已经这么近了,近到水域相连。保定城不大,湖心荒岛果然是最严密合适的地方。
“原来后面是一片湖。。。。。。整天赶路闷得慌,现在时辰还早,不如出去转转透透气。”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到湖边走一走,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夕阳沉甸甸的坠在水面上,眼看就要无法抵挡落下的趋势了,岸边绿草青青,水中芦苇丛里2起几只捕鱼归去的倦鸟,全都被夕阳的金关染成美丽的橙红色,湖面水纹一半碧绿,一半嫣红夺目,可爱至极。
“主子!主子!”高喜儿小心的在身后问:“太阳要下山啦!这荒郊野外的,还是回驿馆早早儿歇着吧。”
“这么多人关防严密,还有多吉在身边,虽然出来过几趟,这样安静的走走也难得,你不要罗嗦了,呵呵。。。。。。太阳下山了我就回去。”
朝湖水宽阔的一面走去,脚底软草温柔,耳畔清风自由,不知不觉已经沉到水面以下,只余一些斑斑点点的金光仿佛从水底努力闪耀出来。
“算了。。。。。。回去吧。”收住脚步,自言自语,原地转身。不远不近赶得好好的宫监和侍卫门也赶紧停下来,待我走过,再重新跟在后面。
太阳一消失,初夏原本轻暖的风立刻有了凉意,随风飘在耳边的,仿佛是一管竹笛似有似无的倾诉,清冷,悠扬,无奈,千回百转。。。。。。
“高喜儿!”
“哎!主子!奴才在这儿哪!”
‘你听见了没?什么声音?“
高喜儿侧耳凝神听了一下,又悄悄挥手让其他人停下。
“哎!真是的!主子,像是有什么人在这湖边吹笛子!”
湖岸早已被严密隔离开来了,层层都是地方驻军和随我来的侍卫,怎么会有人能在这里悠闲吹笛?
再细听一刻,吹笛人似乎随意起兴,没有技巧的痕迹,一时高高拔起调子,一时低回徘徊,细不可闻,仿佛深闺美人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忽远忽近的挑战着人抵御诱惑的神经;又仿佛大雪茫茫中,循着丝丝缕缕的清香,让人忍不住联想那梅花到底在哪个角落独自吐蕊?
“这调子。。。。。。叫人莫名惆怅。。。。。。”
“主子!您不喜欢?女才这就叫人去查!”
“说什么呢?简直的对牛弹琴。。。。。。”
后面的侍卫突然朗声通报:“直隶总督李大人求见!”
李绂是外官,不能近身随行,此时匆匆赶上前来,请安道:“凌主子!臣方才在后头刚刚听说,才知塞思黑又在那里做怪,扰了主子清兴!微臣这就叫人上岛去看看!”
“是他?”回首远眺,只有粼粼一片水光,哪有什么荒岛的影子?
“回主子!因荒岛所处甚偏,四周岸边都已被看管,塞思黑偶尔有什么动静也无甚影响,是故微臣一向并未阻止。。。。。。”
“不要紧。”
“。。。。。。那主子的意思?”
“我想去看看。”
李绂一直低着头,完全不动声色,退下去后,很快就有一乘软轿将我送到一处看上去刚建起来不久的简易码头。
他们说荒岛上只有两个粗蠢兵丁在看守,重兵都布置在四周湖岸。我也只愿带多吉和高喜儿上去,但李绂,李卫职责在身,一定要跟着,最后还有一艘船跟在我们后面进了湖,据说是粘竿处侍卫。
舱中听到越来越近的笛声,断断续续,有一阵停顿之后,突然调子一转,吹起了一首好象很熟悉,却又在记忆里很遥远的曲子。。。。。。高远,慷慨,深情,哀而不伤。
“皑如山上雪,皎似云中月。。。。。。白头吟。”
“哎?主子说什么?”李卫好象全身的弦都崩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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