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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钝不迟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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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不是卑劣的,竭尽全力并没有必要惭愧。
何在风勤勉在每个可以取悦林钝的环节尽着努力……但不知不觉,这件事变得一点也不需要他主动去尽努力。
他是真的想要看到林钝稍稍退却警惕和戒备,用和颜悦色的态度面对自己——何在风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享受这样的状态——露出笑容的林钝,或者是皱眉不满的林钝,所有那些真切的反应和表情,以及时不时刻薄奚落但却永远言辞率直的态度,何在风享受面对这样的对方。
他们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聊天,何在风本能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保持对方的愉快心情,想要保持他们之间的这种状态。或者说渴望更多。
譬如今早。原本何在风的计划里没有洗碗。可是,当林钝离开餐桌去刷牙的时候,何在风下意识冒出来的念头是:如果他去洗碗,林钝一定会吓一跳。那一时刻,他根本不在乎洗碗对于挽回林钝这一计划能有什么作用,他只在乎林钝面对他会洗碗时的反应。仅仅是想象林钝会吃惊地瞪圆眼睛,就足以让洗碗这项活变得颇受欢迎。
之后,林钝用自己七转八绕的心思冤枉了何在风,当前者怒斥何在风的时候,被骂的人极其罕有地感受到委屈。从来没有人能在情感上伤害何在风,但林钝让何在风变得如此情绪化,就好像区区被误解这样的小事蓦然变得举足轻重。何在风花费了一番力气来保持冷静,为自己澄清嫌疑。
林钝对某些事特别顽固,但这不代表他对其他事冥顽不灵,在何在风的指出后,林钝很快被说服。何在风看着对方纠结着想要道歉,却最终板着脸假装自己并不愧疚地关上浴室门,前一刻被迫感受到的委屈,在这一刻变得值得起来。
何在风认真地把餐盘和杯子洗个干净,原本他是想等林钝刷完牙出来再告辞的,可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铁了心避开他,为了不迟到,最终何在风只能敲了敲浴室门道别离开。
最近,林钝对他的态度的确不怎么好,但正因为这样,偶尔忘记恩怨态度自然真实的林钝让何在风异常享受,为了能够见到这样的林钝,何在风不介意死缠烂打。道别的时候他没说清楚,但自己内心已经想好,今晚下班后他会继续回林钝的住处。那么决定的时候,脑海立即就呈现出对方憋屈又发作不得只能瞪圆眼睛的模样。
抵达公司,他的秘书讶异而好奇地打听:“何总,今天有什么好事吗,你看起来特别高兴?”
何在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有多好。素来注意隐私的他差点因为这样的心情而松口告诉对方他和吵架的情人终于稍稍和解了一些的情况。
当然,最终何在风没有说出口,倒不是他真的不能和自己信任的下属聊一点点私生活,只是,开口之前,他不得不反省着问自己,他和林钝真的有和解的趋势吗?那会不会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林钝性格有些冲动,有时在人生的十字街头都是莽莽撞撞的,他不是那种可以永远作出正确决定的人,但无论如何,他不会瞻前顾后,踌躇不决。他拥有足够的勇气来抱持面对任何后果的觉悟,于是一旦作出决定,他可以不顾头破血流地一往直前。之前的一年约定就是一个明证。一年前,林钝就保证了如果事情不顺利,期限结束自己绝对不会对何在风纠缠不清。一年后,他真的做到了。
林钝总是能够按自己的计划来进行人生。他的计划里,何在风已经不存在于未来。而何在风能够改变他的这个计划吗?
一个早上的好心情被挫折稍稍打击,不过很快,何在风重新振作。
林钝曾经在仅有一年时间的情况下干劲十足,而何在风有一辈子的时间,他没理由……
思考中的何在风猛地顿住,为自己脑海突如其来冒出的那个词。
“一辈子”?
何在风从来不觉得就自己这个年纪,有资格大言不惭使用“一辈子”、“永远”之类的词,但事到临头的时候,水到渠成。
——何在风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和林钝在一起。
这个念头逐渐在脑海清晰起来,然后仿佛变成一团火,游走在他身体的内部,每一个地方都发烫着,直到连成一片炽热。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里,何在风工作效率极其低下。午休时分,他让秘书给他订了一份盒饭。他将就着直接在自己办公室用餐,一边咬着一次性筷子,一边用笔记本浏览各旅行社的网站。
这么做可以说是先斩后奏,但如果这能让林钝同意和自己一起出门旅行的可能性提高百分之一的数字,他不惜浪费定金,先把两个人的行程给确定了再说。
……只是,在去哪里玩的选择方面,何在风遭遇了难题。
就时间来说,自由职业的林钝可以适应时间较长的出境游,但林钝这个人在娱乐方面挺懒的。“娱乐又不是运动,要我说,不能躺着的那些不能算娱乐。”而且,对数字特别敏感的林钝并不喜欢艺术,他也不喜欢购物,观光和购物游都不适合他。
何在风在网站浏览着各种旅游线路,最终,决定选择邮轮游。确定后,他并没有立即请年假,毕竟,在他看来,此次旅行成型的概率不过就是二三成。
下班回去的路上,何在风反复思考了自己的游说策略。从来没有一件事可以让他如此花费心思。也从来没有一件事可以让他如此花费心思而毫不疲倦。
当抵达林钝住处,用钥匙打开房门,何在风看到摊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房间主人。对于何在风的出现,林钝大概已经有所预料,他甚至没有转头看何在风一眼,只是自暴自弃地窝在沙发上继续盯着电视机看。
何在风看了一眼电视,“你对犀牛□□的纪录片看来很感兴趣?”他没话找话。
大概这不是什么很适合的开场白,林钝用力蹬他:“感兴趣的是你吧?早不来晚不来,犀牛一□□,你就进来了。”
“我对犀牛□□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旅游的事。”
林钝很快继续摊回沙发上,他漫不经心顶回来:“那是你的事。”
“是啊,”何在风点头,“这是我的事,所以我已经一手操办好了,下月初,欧洲线的十日邮轮游。你只要到时候抽出时间就行。”
林钝茫然眨了眨眼睛,随即皱眉转身扒住沙发背:“什么叫我只要抽出时间?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别激动,你当然可以不去。”
正欲发作的林钝被噎得愣了下,他愤懑又瞪了何在风好几眼:“你知道我不去还这么多事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不去。”何在风回答,“当时你只是说要考虑,没有拒绝我。”
“我说话含蓄我错了,当时我就该明确告诉你,我对和你一起做任何事都只会坚决拒绝。”林钝板着脸冷冷说。
何在风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激烈。林钝的性格里,有着与他年龄增长无关的孩子气的叛逆,他讨厌任何人为他作出决定,但通常来说,这种讨厌只会让他不冷不热地用毫不买账的无视来还击妄自插手的人。何在风很少看到这种好像触摸到林钝逆鳞的反应。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你那么激动?因为发现自己动摇了,所以才特别生气?”
林钝惊呆了。他一脸呆滞地看了何在风好半天。
“——你这是激将法吧?”最终,他终于稍稍醒过神,“我如果否认自己生气,你就会说,为了证明我没有生气,我就该和你去旅游。”
何在风真是不知道林钝这些个奇妙思路都是从哪里引进的,每次很简单一件事,林钝都有本事想出个迷宫来。“我不会激你去旅游。你说你不生气,那就是不生气。你没必要向我证明。”他耐心说明。
林钝又琢磨了一会儿,悻悻睨向何在风:“即便我动摇了,那也是因为免费去邮轮游听着很有吸引力。”
“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上邮轮?”
林钝不假思索:“那倒没有。”
早就想过这个回答的何在风抑制受挫的沮丧情绪,他选择另起话题。
说起来,原本何在风想要在一个更好的情况下来和林钝讨论这一主题的,眼下,他还没能很好地整理自己的思绪,就更不用说恰当地表述清楚自己。可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林钝,你还记得吗?上次你问我,为什么要重新定一年之约,然后,一年结束之后我的计划又是什么?”
闻言林钝愣了下。
下意识觉得这个人说得出“我不记得了,你也忘了吧”之类的话来,何在风抢在这之前继续说下去:“重新定一年之约是因为,我想要和你复合,想要和你复合因为,你是这世上我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希望能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一年后,十年后,几十年后,我希望那时候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
林钝反应不过来地消化了一会儿,神情莫测地抬头看何在风:“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
“恰恰相反,这不是结论,这是依据,为此我得出的结论是,”何在风从来不相信语言的作用,所以,那句话对于他来说别扭又矫情,然而,为了能够让林钝准确无误地理解,他还是道出口来,“我喜欢你,林钝。”
这句明明应该搁在小女孩爱看的爱情小说里的台词,在现实中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说起来,何在风对于这样的状况已经有所准备,可是,这阻止不了他难以言喻的某种类似失落的情绪。“我并不指望你会因此很感动,可为什么看起来你像在牙疼?”
林钝终于回过神来,他的表情是微微迷茫的惆怅:“以前我喜欢摄影的时候,很想要某台单反,结果,后来我开始喜欢钓鱼了,却收到那台单反的礼物。你觉得我会很开心吗?”
从来没有一句话,能如眼下这句那么尖锐,刺痛何在风身体里毫无防备的地方。
“那个杨恩就是你的钓鱼竿吗?”他一直不深究,不是自信杨恩不成问题,而是不肯承认林钝已经从他这里毕业。
突如其来提到的名字让林钝本能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杨恩顶多是名牌包或者是名贵珠宝,他是被女人喜欢的直男。”
“那么你为什么忽然喜欢钓鱼?”何在风知道自己的计较很幼稚,就好像以为自己有权责怪林钝移情别恋似的,他不该那么做,却没有办法忍住不追问。
对于这个问题,林钝张了好半天的嘴:“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举个例子。”
何在风慢慢冷静下来。论演戏骗人,林钝绝对是个演技派,但他却从来不屑在恶作剧之外说谎,所以,他一定没有和杨恩或者任何人有实质性的交往。
“林钝,今天你已经拒绝了我复合的请求,你能别再拒绝一次小小的邮轮游吗?”
林钝哑口无言地端详何在风好一会儿:“刚才你说那么多,不会就为了在这儿等着我吧?”
何在风近乎无奈地注视向眼前的对方。
过去一年,何在风之所以可以满不在乎用冷淡和各种无情的方式来对待林钝就是因为他知道林钝根本不会被伤害。有时何在风简直怀疑林钝是否真的喜欢过自己,因为林钝才是真正做到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那个人。所以他才永远不会被伤害,也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伤害到别人。
例如,林钝大概无法理解,自己这随意的揣测对何在风来说,是多冤屈的控诉。
良久,何在风叹了一口气:“我的想法没有那么复杂。刚才我说那些话,是因为想要让你知道。林钝,我希望,你至少能给我一个机会。”
林钝深吸一口气:“何在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我一直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可你愿意给了,我却不肯要了?”
“我不觉得。我只觉得自己很愚蠢,你愿意给的时候,我没有要。”
“……关于这一点,我们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至少答应去邮轮游吧。”何在风回到主题,“如果你还气我,就故意假装给我机会,然后让我希望破灭。”
闻言林钝皱眉瞥过来:“我没有生气。”
“那你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一次免费的招待。”
☆、第 9 章
“……总之我就那么答应了考虑看看何在风的邮轮游。”林钝讲述完整个故事,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你说我是不是上了何在风的当了?”
大半夜被林钝手机吵醒,硬是被要求视频通话的杨恩没好气地回答:“你说,这世上还能有比觉得自己上当了还坚持上当的人更傻的吗?”
林钝叹息:“我以为我很傻这件事我们已经都很清楚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没认清这个现实,看来,真的有比我更傻的人了。”
“林钝,你知道,我可以现在就合上笔记本,然后关掉手机睡觉。”
“我错了,大哥。”林钝装模作样地讨饶。
杨恩稍稍认真了些,他透过屏幕仔细观察林钝的脸孔:“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何在风是真的想复合,你也算得偿所愿,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这个问题可真是说中了林钝的心思。大半夜他怎么也睡不着觉,就是为了琢磨这件事——
“所以,你一定也那么觉得吧?!我自己就是那么想的,我怀疑何在风也认为,我这个人太矫情!其实我自己也告诉自己,何在风并不算真的出轨过,即便他意图出轨,那也是在并不真心认可我们交往关系的条件下。他其实人品没什么问题,如果认真想要和我在一起,即便未来也有变心的可能性,但至少还是会很有责任感地来对待一段交往关系。我觉得我应该答应看看的——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做到。在这之前我给过他机会了,那时他没有回答我,我都下定决心放手了,这就好像,”林钝觉得自己这个例子不太恰当,但也想不到更好的,“就好像考场上,有个考生迟到了30分钟,即便我知道他学习很好,也还是没有办法让他参加考试……总之,我真的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可我就是没有办法说,一切重新开始。”
杨恩沉默了片刻,最终,他缓缓摇头,“这不是小气,”他平静指出,“这说明你是真的喜欢他。因为被他伤了心,所以没有办法尽释前嫌。”
林钝愣愣打量了杨恩好半天。虽然“伤了心”这种说辞夸张戏剧得好像他是悲情女主角似的,不过更让他糊涂的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假的喜欢何在风了?”
“我是说现在,现在你还喜欢何在风吗?”
“当然不喜欢。”林钝本能否认,他对此很明确,他正在尽最大努力淡忘这个人,不管自己做没做到,他就当自己做到了。
然而,杨恩不假思索揭穿他:“有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会大半夜睡不着觉来打扰我吗?”
“我会,因为你总得罪我,我就爱打扰你睡觉。”林钝嘴硬着说,内心不得不认同对方的说辞,何在风对他的影响绝对不是一个他认为的路人所能达成的。
“我觉得何在风说得偶尔也有点道理。你别想着一定要明确和他的关系。就像他说的,你就吊着他,不用负责,反正这是他欠你的。”
“可我怎么觉得这其实是吊着我自己?本来这会儿我都可以抱着新男朋友睡了。”
杨恩毫不犹豫:“你以为你能很容易找到新男朋友?”
被瞧不上的人愤愤瞪对方:“你一直男,看男人的眼光太差了。”
“你以为你眼光好?那你怎么看上何在风的?”
这回林钝真能肯定杨恩眼光不好了:“何在风在圈子里绝对是抢手货。”
杨恩稍稍停顿了片刻,他让自己流露出一丝认真的神色:“林钝,如果你的确这么认为,那就再试试吧。”
“那好,我就听你的了。万一到时候出什么事,想着这都是你的错,我一定能原谅自己的。”
林钝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无论如何,他还是先放杨恩回去睡觉了。
合上笔记本后,林钝静静躺回自己的床上。此刻,何在风就在他房门外客厅的沙发上,这个曾经林钝努力想要接近的男人,然而此刻,在林钝的心里,这个人依旧如此遥远……
大概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睡得很好的林钝在察觉的时候,他又睡了个大天亮。
其实原本林钝是个夜猫子,他特别喜欢赖床。这主要是因为,过去一年他给自己的任务是每天早上都要为何在风准备早餐,导致现在一到点他就自动醒过来。
不过,现在真的是风水轮流转了。这个早晨,林钝起床走出客厅,就发现再次准备好早餐的何在风。
“昨天发现你不喜欢油条,所以今天我买了生煎。”餐桌边用餐的人说。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吃着生煎,好像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林钝懒得解释油条和生煎对自己来说都太油腻,他暗自叹了口气,首先往浴室走去。
以前,他不会对何在风说自己有什么不满是因为何在风根本不会听,而现在,他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
简单洗漱之后,林钝重新回到客厅。何在风刚好吃完,正悠闲地在一边看电视。
林钝琢磨地看对方,他今天起来得稍微晚了一些:“你是不是已经迟到了?”
何在风转头望向他的表情里隐约的好笑:“今天是周末。”
意识到自己糊涂了的林钝想辩解说,对自己来讲天天都是周末,还没开口,何在风已经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对你来说天天都是周末,所以你才没留意。”
这个人,不仅帮他准备早餐,还帮他代劳说话。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能做的林钝默默来到餐桌边。事实上,在甜食方面,林钝是个完全的奴隶,他知道这不是健康的饮食方式,仍轻易缴械了。但话说回来,油腻的东西林钝倒一直很注意,尤其是煎炸类的。出于将就,他勉强吃了两个生煎,剩下的决定待会儿拿去喂猫。算是打发了早餐后,没办法厚着脸皮等何在风动手的房间主人收拾起餐具。
何在风在这时走过来,他眼神深不见底地看着满满的咖啡杯。“今天和昨天你都没有碰咖啡,是因为我以前拒绝过为你煮咖啡吗?”
林钝愣了一下。何在风的逻辑无可挑剔,但又说不出的诡谲。不认为自己个性如此计较别扭的林钝耸肩,“我只是喝不惯咖啡。”为了证明不是抵制何在风,他拿起杯子表示不介意地喝了一口。
这真是让他后悔:“你看,咖啡就是太难喝了。”
何在风高深莫测的表情终于稍稍松动,他若无其事微笑了一下:“那是因为你没加糖没加奶。”
“那我还不如直接喝加了糖的牛奶。”
“我知道了,明天给你换牛奶。”
“难不成你真准备住这儿了?”林钝下意识脱口。这次还真不是故意表示嫌弃,尽管听起来像那么回事。
何在风相当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地瞥了林钝一眼:“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回去住两天。”
“……算不上特别介意吧……”林钝觉得何在风是奇人,他愣是把做事爽快惯了的自己给弄得不上不下的,“只是觉得,你回家睡比较好,毕竟这沙发睡得全身不舒服。”
“但我心里舒服。以前你也睡过沙发。”
林钝没法接口。他总不能说,他没何在风高,而何在风的沙发又比他家的长,这导致其实他睡沙发的时候还挺容易凑活的。
“说到牛奶,”何在风又把话题带了回来,“我看冰箱里没了,正好周末,待会儿我们一起去超市买吧。”
林钝没多想:“买牛奶多大点事啊,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们可以顺便买些其他的东西。我看家里油快没了,酱油也需要补充。”
何在风说得天经地义,轻描淡写,林钝则听得目瞪口呆,快要神志不清。
“……你一个不会烧菜的,关心我家食用油是想干嘛?”
“我最近在自学烹饪。待会儿我们买油的时候,最好买橄榄油,既健康,而且也适合我正在学习的菜谱。”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里,林钝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何在风是个做事认真负责的人,林钝一直知道。当初,就是何在风在酷暑的室外耐心等了林钝半小时,才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切。如今,的确想要和林钝复合的何在风愿意做的、有耐心做的,就更多了。林钝不是没察觉,事实上,他能真切体会到何在风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的努力和讨好。如果说之前林钝是一腔热情追何在风,那么现在何在风则是勤勤恳恳追林钝。
这根本不该是得天独厚,总高高在上的何在风的处事风格。
在重新开口时,林钝按捺下隐约的心酸:“何在风,你这样,不觉得累吗?”
何在风很快摇头,“我不累。”他微微顿了下,在思考后,坦诚地补充,“我也以为这会很辛苦,但实际却不累。”他想了想,看上去那么诚实,“事实上,我挺自得其乐。”
林钝差点没笑出声来。同样是语文老师没卖力,何在风使用成语的方式就比杨恩的听起来要可爱无数倍。
“你一定要那么说的话,好吧,我们现在就去超市。”心情稍稍愉快的林钝想到如果不去超市,自己就得去洗碗,这让他毅然决然把票投给了超市。
结果,何在风没放过他:“你不是正要洗碗?”
林钝没好气地回答:“先去超市。没准回来的路上发生地震,这些碗都被震碎了,到时候洗了也是白洗。”
何在风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了看他:“万一到时候没发生地震,回头我来洗。”
“……不用了。”林钝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就几个碗,我有手有脚。”
“但你很怕洗碗吧?”何在风自问自答,“你肯定怕。以前你总是给我做饭,但每回都找借口提前走,就是为了避免洗碗?”
林钝硬着头皮顶回去,“我胆子那么大,能怕洗碗吗?”接着,他含糊纠正,“那叫做不喜欢洗碗。”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喜欢。”何在风慢慢道来。
林钝觉得自己被撩了。他抚慰莫名些许加快的心跳,决定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总之,我们先去超市。”
何在风点头,付诸行动:“你稍稍晚两分钟下楼,我去取车。”
“不用了。”林钝佩服地看有钱人家少爷,“去超市顶多十几分钟的路,我们走着去就行。”
何在风没有再说什么,他配合地穿上外套,首先往门口走去。因为林钝一时站在原地没动,他转回头来用征询的语气:“走吧?”
闻声,林钝从这曾经他所能设想的最美好的想象画面中回过神,“走吧。”他振作起精神,往门口走去。
何在风不赞同地皱了皱眉,然后重新往旁边的衣帽架走过去,替林钝取来外套。“你怎么出门不穿衣服?”边把外套递给林钝,边随口数落了一句。
林钝张嘴结舌。“什么叫不穿衣服,难不成我这是光着身体出门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接过了外套披上。
接着,一切就绪,两人走出房间。
在遇到何在风之前,林钝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想要这样的生活。他希望自己有一个伴侣,组成一个家庭。他不需要有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故事,只想要实实在在过日子,过最简单的日子。他们会在无所事事的晚上窝在沙发上争抢遥控器的控制权,猜拳决定谁洗碗……他们会一起去超市买米买油买巧克力……
……而现在,林钝与何在风一起往超市而去。
☆、第 10 章
当这天林钝问何在风,那么讨好自己累不累的时候,何在风才第一次清晰意识到,自己这两天过得,与其说辛苦,不如说乐而忘返。
的确,他是在想方设法讨好林钝,可能商场上谈数千万的生意都不会让他如此费心,但同样道理,谈成一笔数千万的生意,也不能让他比看到林钝下意识露出的一个轻浅笑容要来得让何在风更高兴。甚至有时候,即便没有任何回报,仅仅是讨好林钝这件事本身,它似乎也同样取悦着何在风自己。
例如此刻他们推着手推车逛超市。何在风通常对柴米油盐之类的很没有耐心,可现在,他几乎享受其中。
“别看到什么就往车里扔,你得先看一下保质期。”从来没逛过超市的大少爷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更具有生活经验的那个人,他一边对林钝说教,一边检查对方扔进手推车里的牛奶。他注意到这次林钝拿的,和家里冰箱看到的不是同一个品牌,“你换牌子了?”
林钝一脸不在同一频道的模样:“换什么牌子?”
“你的牛奶和上次买的不一样,你没有自己的特定口味吗?”
林钝斜睨何在风就像斜睨外星人:“牛奶不就是牛奶的味道,难道还有咸的口味的?”
“虽然说没有咸的牛奶,但是牛奶的类型还是很多,例如说全脂的、低脂的或者是脱脂的,它们的口感都不一样,其次,牛奶高温处理的过程也有区别,另外,奶源不同差别也会很大。”
林钝茫然地不停眨着眼睛,直等何在风的讲授告一段落:“你干嘛对牛奶研究那么多?牛奶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研究的。”
“这不叫研究,这叫了解生活常识。”
何在风忘了自己在讨好林钝——准确地说,在实际讨好林钝的时候他其实都没想起这是自己的计划,而当他忍不住出言调侃的时候,同样也忘了当前的宗旨。
意识到自己被笑话的人很快站定,他扭过头脱口就来:“地球的直径是12756千米,与月球的距离是38。4万千米,而你知道地球与太阳之间的距离吗?”
与其说好胜,不如说时不时孩子气发作的林钝让何在风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实际不喜欢幼稚的行为,他忍着笑认输,“我才是生活常识方面的白痴。”假装地球的直径是生活常识似的。
林钝对何在风的演技不怎么买张,他惯常地往迷宫里琢磨着何在风的发言,不过,还没来得及解开谜题,意外的声音介入了他们的对话。
“林先生?你真的是林钝林先生吧?”一个年轻女人神情颇为激动地从饮品货架后走向林钝。
何在风注意到对方长得也算漂亮,他不确定林钝是纯种的同性恋还是双性恋,这让他对女人高兴中不自觉透露的隐约亲昵而感到一丝不快。
让何在风庆幸——但也疑惑不解的是,林钝似乎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
“请问你是?”林钝狐疑地含糊开口。
何在风知道林钝拥有照相机的记忆力,但凡经历过的事,他都能在回忆里清晰还原所有的细节。像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记得曾经见过的人?
“我就是那个孕妇。”年轻女人努力提醒着林钝,“就是三年前,因为堵车,你和杨先生用摩托送到医院的那个孕妇。”
林钝还是一头雾水:“你说的杨先生是杨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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