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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卷珠帘-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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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等不下去的时候,就不要再等了。”
这是马真人最后跟她说的话。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等不下去的时候呢?
九夫人的回答是:没有那个时候,你会一直等他的,对不对?十一的回答是:等你超过二十岁的时候,要是他还没回来,你就嫁给我吧。
朱家夫妇的回话是:支持十一的发言。
秀儿自己的回答是:不知道,也许我会一直等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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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所有的朋友新年快乐!
第九折(第二场) 求情
送走帖木儿,秀儿和九夫人同车而归。当时一共有三辆车,她和九夫人坐一辆窝阔台自己坐一辆,阿塔海夫妇坐一辆。
帖木儿在四海楼养伤的时候这对夫妇也出现过几次,秀儿每次在他们上楼之前就回避了。她实在不想再看到阿塔海,不想再看到这个害了卢挚,手上至少有两条人命的凶手。
这次,秀儿跟着九夫人他们一起回了左相府。她本来可以中途就下车的,帖木儿走了,她跟这一家子就没什么关系了,但因为心里还有些未了之事,她乖乖地跟着他们回了家。
还记得进府后,九夫人先带她参观了一下本来布置好了要冲喜的新房。那是一个很幽静的院落,是帖木儿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看了新房才知道,她自己原来想得太悲观,或者说太偏激了一点。这个冲喜用的新房,里面的各种摆设和正式嫁娶也没什么区别了,至少秀儿进去后就被彻底地晃花了眼。
九夫人告诉她,原本摆出的东西比那还要多得多,一些珍贵古玩已经收起来了。但未来得及收起来的,也足以叫她目瞪口呆了,比如,床前的玛瑙痰盂。
九夫人对她说:“虽然在名份上我们拗不过太后,但心里真把你当儿媳妇的。相爷在交代下人备办新人用品时,我亲口听见他说,给新娘子的,一应物品都要用最好地。人家花朵儿一样的姑娘给我们家冲喜,我们可不能委屈了她。所以,名义上是娶妾,实际排场并不比正式迎娶差多少。”
秀儿听了心里一喜,这段话的真假无关紧要,她要的是一个拜见窝阔台的机会。故而立即表明,要亲自去给相爷道谢。
九夫人也很赞成,怂恿着说:“相爷这会儿肯定在书房里发闷呢。你去见见他也好。他见了你,说不定心情会好些,因为你有信心等着帖木儿,也能带给他信心。“
秀儿于是由下人领着去窝阔台的书房。
窝阔台见了秀儿,眼眶红红地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你就只差跟帖木儿拜堂了。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在床前侍候,我跟九夫人心里,已经当你是自己人了。”
秀儿忙跪下道:“多谢相爷收留。只是,到底没拜堂,怎么好留在府上?秀儿在大都亦有家,自当回自己娘家才是。”
窝阔台也知道自己家里环境复杂。以前连儿子都住不下去了,何况这个还没拜堂的媳妇。他也不强留,只是说:“那我叫管家每月给你家里送一笔钱,就当你父母暂时替我们家照顾你,等帖木儿回来了。就接你过门。”单独见这位素有“活阎王”之称的左相窝阔台之前。秀儿心里很没底。一路走过来战战兢兢地。真见了,她发现这个人对外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其实还不错。
镇定心神后。她先婉谢了窝阔台要送钱的好意,然后告诉他,自己打算重新出山,继续靠唱戏养活自己。
窝阔台一开始不同意:“现在外面很多人都知道你是我们左相府的儿媳妇,你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
秀儿跪在地上,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要惊慌,终于鼓起勇气说:“秀儿只是要给帖木儿冲喜,并非明媒正娶,而且,现在连冲喜也取消了。”
窝阔台目光犀利地看了她一眼,秀儿吓得赶紧低下头,但依然据理力争:“秀儿原本就是伶人出身,并不是今天才开始唱戏的,这一点也是外面的人早就知道了的。”
说完她紧张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窝阔台才疲惫不堪地说:“你跟九夫人再商量商量吧,反正我是不赞成的。要是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秀儿磕头谢恩,然后伏在地上说:“其实秀儿今天来,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就是关于卢挚卢廉访使那件案子。秀儿听说,卢廉访使被贬官,是因为一本诗集。杭州知府联名许多同僚参他狎妓游玩,不理公事,其实,那次西湖诗会,陈知府本人也参加了。女客中还有一位是他的多年相好,南戏皇后谢吟月,陈知府本人也写了不少诗,不信相爷请看。”一面说,一面从随身携带地包裹中拿出那本她一直带在身边的诗集,上呈给窝阔台。
窝阔台接过去说:“一本诗集能说明什么呢?”
秀儿再次磕头道:“可是他们就是用这诗集参卢廉访使一本的。而且,据秀儿推测,那本呈上去作为卢大人狎妓罪证的书,跟这本不是一个版本。那上面故意隐去了陈知府本人地诗,弄得好像他没参加一样,其实当天他也在船上。这样,至少是欺君吧。”
见窝阔台不吭声,秀儿又说:“杭州据说三个多月没下雨了,这也与陈知府经手的一个冤案有关。”
窝阔台这回有了兴趣:“你说的这个,我也隐隐约约听人提起过。说杭州知府杀了一个孝妇,孝妇临刑的时候对天发愿,如果她是冤死的,则杭州六月飞雪,三月不雨,是不是这样地?”
“是地。飞雪之事没听说过,但我们在那里地时候,半个月就只下了一场雨,然后就一直没下,到现在还没下,听说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老百姓怨声载道的。那天跟窝阔台地对话就说了这么多,然后外面通报说有客人上门拜会相爷,秀儿就退下了。对这件事的结果,她本没抱多大希望的,毕竟,她只是窝阔台儿子“未过门的小妾”,在窝阔台心目中的份量可想而知。而且她说的那些,不是推测,就是“听说”,也算不上什么有用的证据。
她没想到,窝阔台很把这当回事,她才回家休养了几天,就听说卢挚已经被重新启用了。
看来,外面的传言并非夸张,窝阔台在朝廷中果然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只要几天的功夫,就可以让皇上下诏重新启用一个被贬为庶民的汉人。
当然,在秀儿的理解里,皇帝本身对卢挚的印象也给他加了不少分。当日他会重用卢挚,说明他对这个年轻的汉臣的确是很欣赏,卢挚严厉打击贪腐,也是奉行他的旨意。后来在蒙古贵族的联手打压下,他不得不罢掉尽忠职守的卢挚,但内心深处,多少也会有点歉疚吧?若说卢挚有错,也只是错在坚决贯彻他的命令,决不阳奉阴违。如果他就此抛弃卢挚,不是更助长了那些贪官的气焰,让忠臣寒了
所以,窝阔台一提,他立即顺水推舟,让卢挚复官了。只是不再是廉访使,而是职位更高,但没多少实际权力的宣慰使。这样,他对卢挚有了交代,也对那些生怕卢挚再去查案的蒙古贵族们有了交代。
秀儿也因此对自己有了交代。卢挚之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痛。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亏欠这个人了,他的恩情她永远无法偿还。想不到,因为跟帖木儿的“婚事”,让她得以近距离地接触窝阔台,从而奇迹般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第九折(第三场) 卢府(一)
随秦玉楼回到戏班后,秀儿得到了包括曹娥秀在内的所有师兄师姐的欢迎,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不过,在一些细节上,秀儿还是看得出,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现在,她不跟曹娥秀共一个房间了,在四合院的另一头,秦玉楼另外给她准备了一间房,其余师兄师姐的居室也做了相应的调整。俏枝儿不在了,留守大都的那批人中还有一个姐妹也走了,据说走的时候已经怀了几个月身孕。
当时秦玉楼远在南方,甚至连“副班主”黄花都跟了去,这里的人就失去了管制。虽然该登台演出的时候还是会按时到场,平时,就等于放了羊,也就出现了未婚先孕的情况。
好在男方还肯认账,自己找关系帮女方脱了籍,然后在店铺里摆酒迎娶。听说那人在老家也是有老婆的,只不过不会到大都来,算两头大吧,对一个唱戏的女子来说,这也算是好结局了。
秀儿这次回来的时候,连颜如玉都跟着到了南熏巷,说是要看看女儿住的地方,帮忙铺铺床什么的。所以当秀儿和姐妹们寒暄的时候,她爹娘就在屋里替她收拾。待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她便借着送爹娘的机会出了门。
她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看卢挚的,可是朱惟君坚决不让,一定要陪着去。于是,马车先送颜如玉回家。然后父女俩才向卢府开拔。
秀儿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地天空说:“爹,这会儿去拜访人家会不会太晚了,差不多寅时了吧。”
朱惟君问:“现在不去,你再什么时候有空呢?”
秀儿犹豫了,因为,一旦回到戏班,就会变得很忙。她三个月没摸过戏服了。要抓紧排练才行。
朱惟君又说:“卢大人既然已经受了委任书,不日就得启程吧,你再拖几天,搞不好他都上任去了。”
“爹说得对,那就今天了。我又不是正式拜客,只是去看看他,向他道谢兼道歉。然后,如果他能在大都留几天的话,就请他看看《望江亭》。这出戏他还没看过呢。”南北戏后擂台赛是卢挚发起的。可是大赛还没开始他就进京了,然后就被罢官,一直滞留大都。在大都的这段日子里,不知他有没有出门看过戏。但不管他看过什么。《望江亭》肯定没看过。
“戏票这就开始卖了吗?”朱惟君诧异地问。
秀儿摇着头说:“海没有,我先口头上请一下,如果他接受的话,我再派人给他送票。”
“也行,你在杭州的时候。也多亏了他。”朱家父女俩只知道卢府的大致位置。所以到他家住的泰宁巷口时。朱惟君先问一个路人打听:“请问卢挚卢大人地家在哪里?”
那人手一指:“就是门口满地是鞭炮的那家,你顺着这条路进去就看见了。”
秀儿高兴地说:“原来他家今天办喜事呢,请问老伯。是什么喜事?”
那人答道:“卢大人原来不是被贬官了的吗?本来在家闭门思过,连邻居都很少见的。没想到前几天皇上突然下诏,重新封他做官,而且比以前的官还大,把他爹高兴得。这些天父子俩到处吃饯行酒,今天是他家里宴客,亲戚朋友们都上门道贺。”
“原来如此,多谢老伯”,打发那人走后,秀儿正要招呼车夫前行,她爹却交代说:“师傅,麻烦你掉一下头。”
“干嘛?爹,他家宴客,我们就不去了?”在秀儿看来,宴客的时候借着热闹,以道贺的名义上门最好了,免得她无缘无故地拜访惹来什么闲话。
朱惟君说:“去当然要去了,但我们既然是上门道贺的,手里不能没鞭炮吧。”
“对对对,瞧我这糊涂劲。”点心他们在路上倒是买了两包,就是鞭炮没想到。
回头买了鞭炮,真到铺满了红纸屑的大门口,秀儿又不敢进去了。因为,卢家人肯定知道卢挚被贬是因为她,至于卢挚又被奇迹般地复官,谁又知道是她从中帮忙地呢?
踌躇半晌,还是决定不进去,于是对朱惟君说:“爹,还是你一个人进去吧,到里面见卢挚,背着客人替我向他道贺就行了。”
朱惟君有点不放心地问:“我进去了,你怎么办呢?”
“我就在车里等你吧,反正你也不会留下来吃饭,见到卢挚,把该讲的话讲完就行了。”
朱惟君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无论你跟他过去的纠葛,还是你现在的身份,都不适合跟他见面。不然,传到左相大人耳朵里,要有别地想法就不好了。”
秀儿没有辩驳,她倒不是担心这个。那场冲喜的婚礼没办成,她也重新回到戏班了,她跟左相府就没什么关系了。窝阔台当时的确有说要按月给她家送一笔钱,但她拒绝,他也就没再提起了。
她相信窝阔台和九夫人当时对她很有好感,因为她尽心竭力地照顾他们的儿子,但现在他们的儿子去了千里之外,她重操旧业,这段缘分,至少现在看起来是烟消云散了。左相府地人会很快忘了她,不是有一句话叫“人走茶凉”吗?
这也证明了她当初地决定是正确地,她如果真接受窝阔台的施舍,自己不出来做事,每天在家等着左相府按月拿银子养活。今年拿了,明年呢,以后呢?一时情面上的事,都很难长久地。
秀儿正坐在车厢里胡思乱想,有人在站在车窗边问:“请问里面是珠老板吗?”
秀儿忙掀开车帘:“我是,姑娘是?”
“我是卢府的丫环,受我们少爷之命,请姑娘进府一叙。”
秀儿回道:“烦请多多拜上你家少爷,就说秀儿恭贺他复官上任,祝他前程似锦。秀儿曾是害他受苦的罪魁祸首,实在无颜见他。”
“哈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我记忆中的珠帘秀可不是这样的。”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张久违了的笑脸。
第九折(第四场) 卢府(二)
“卢大人”,秀儿赶紧从车上走了下来,既然卢挚亲自出门来接,她就不得不进去了。
卢挚付了车钱,带着秀儿大摇大摆地走前门。秀儿为难地说:“还是从后门吧,人言可畏。经历了那件事后,我的胆子好像真的变小了,就像您说的,没以前那么大方了。”
以前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或者说,就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莽撞丫头,后来吃了亏才知道收敛。他们两个人的交往,弄得不好又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口实。
卢挚笑着打趣:“好吧,既然你坚持走后门,那本官就给你开一次后门。这可是本官平生第一次给人开后门哦,你看你多大的面子啊。”
于是丫环在前面开道,卢挚和秀儿在后面跟着,一起绕到另一条小巷,竟然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因为必须事先走到巷口再转弯才行。
秀儿也开玩笑说:“看来这后门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是啊,所以我从不给人开后门,今天才为你破例的。你也是,从不走后门的人,结果也为了我破了一次例。”
秀儿听卢挚的话里有话,不觉揣测道:难不成,他消息那么灵通,已经知道他突然复官的前因后果了?
进门后,卢挚见她不愿意跟前面的客人混在一起,直接把她带到了自己地书房。秀儿问他:“我爹呢?”
卢挚道:“放心。前面我父亲亲自陪着的。“
秀儿大惊:“令尊亲自作陪?那怎么敢当。再说,你家今天宴客,高朋满座,你父亲肯定很忙的。”
“没事啊,都是些亲戚朋友,反正经常会面的,只有你爹是稀客。我爹说,他好些年没见过你爹了。”
秀儿越发惊异了:“你爹认识我爹?”
“当然啦。不然我小时候的诗集,你家里怎么会有?你爷爷在的时候,我爹还去你家看过戏,吃过流水席。他说你家那时候,天天跟过节一样,家里总是很热闹。”
“不然怎么会败家呢。”秀儿无奈地一笑。她爷爷奢靡了一辈子,到他老人家去世的时候,家里已经只剩下空壳子了。所以,与其说她父亲败家。不如说她爷爷败家。
只是,爷爷去世后,虽然家产已经十去其九,如果爹肯从此本分过日子。家里仍不失为小财主,依然可以一生衣食无忧。偏偏爹改不了那花钱如流水的习惯,这才在几年之后彻底败落下来,连老屋都保不住,田产也全部荡尽。最后仅剩下清远巷那栋小房子给一家人栖身。
卢挚察言观色。见提起往事让秀儿面露忧戚。忙安慰道:“你爹幸亏有你这个女儿。他败家,你兴家。你爹刚才就在跟我家地一个客人说,准备在城中热闹之地再买栋大房子呢。”
秀儿这一惊非同小可:“真的?天那!他手里就不能有钱。只要有点余钱,他就像那钱放在家里会咬人一样,非得花光才算。”
“那,要不要我去找他来?你在这里劝劝他,叫他别买了。”
秀儿摆手道:“暂时还不用,现在也只是嘴上谈谈,买屋没那么快的。等会回去的路上我再跟他说。”
既然谈到了这些,秀儿就索性把家里的情况给卢挚略略交了个底,然后说:“这些钱,如果爹和娘省着用,这辈子都可以不愁吃穿。但要是他又像以前一样散漫起来,今日换房子,明日买马车,那很快就会整光光的。就家里现在这点钱,比起当年的家产来根本不算什么,哪经得起他这样折腾?”
卢挚马上向她保证:“我等会就跟我家那亲戚说,不要怂恿你爹做这样的事。”
秀儿向他道谢,卢挚又问她:“你和左相府的帖木儿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那时候听着你要去给他冲喜,吓了我一跳,差点跑到你家去劝阻你地。是我爹死活拦着不让去。”
秀儿便把她和帖木儿的始末跟卢挚说了一遍,卢挚一直静静地听着,眼睛里有怜惜,有感慨,还有一些秀儿读不懂的情绪。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大少奶奶,您来了?”
秀儿看着卢挚,卢挚低声道:“是我妻子。”
秀儿愣住了,她一直以为卢挚是未婚的,因为他在杭州地府衙完全没有女主人的痕迹,所以就想当然地以为他是没有家眷的。
不过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卢挚的年龄超过二十五岁了,怎么可能没有妻室?他没带着上任,不代表他没有,再说,她也从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秀儿只是庆幸,她对卢挚的感情一直停留在少女时期地偶像崇拜阶段,从未往更深层想过,不然这会儿情何以堪?
此时大少奶奶已经走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盅茶,脸上笑意盈盈:“听说后面有贵客来了,我怕丫头们都到前面忙去了,这边顾不上,所以送茶过来。还好,已经有人倒了,总算没有怠慢贵客。”
秀儿好笑地想,这话说地,卢挚招待客人地时候,家里的仆人会不晓得送茶,还要等大少奶奶亲自送?
不过,她也能理解这位卢少奶奶,丈夫在外为官多年,把她丢在家里,她就像隐形人一样。如今听说丈夫丢下前院的满堂宾客不顾,躲在后院亲自接待一位神秘女客,她当然要跑来一探虚实了。
这还没完,大少奶奶刚把茶放下,外面又来了一位嬷嬷,手里牵着两个小孩,大地有五六岁,小的四五岁。两个孩子跑进房里,一会儿依在大少奶奶身边叫娘,一会儿又跑到卢挚身边叫爹,那一家子,当作她的面一个劲儿地亲热。
当然,大少奶奶照顾孩子的同时也没忘了对她亲热,不断地劝她吃这吃那,秀儿脸都笑烂了。回头看卢挚,正被两个孩子蹂躏着呢,那表情,也好玩得紧。
又忍耐着坐了一会儿,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秀儿起身告辞。卢挚苦留她吃过晚饭再走。本来,吃个晚饭也没什么,他家反正宴客,可看看卢少奶奶那嘴里留客眼里逐客的样子,谁还敢留下啊。
除开对卢少奶奶的态度有点无奈之外,今天见到的结果其实是秀儿乐意见到的。卢挚是她的贵人,帮了她很多很多,她当然希望他幸福,不只是官运亨通,而且家庭和睦。
他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只是,男人到底是男人,家里现放着妻子和几个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照样捧戏子。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而已。秀儿不得不承认:她的偶像破灭了。
因为卢少奶奶意外出现,秀儿连请卢挚看戏的事都忘了说,当着那个对她有敌意的女人的面也不好说。她只是问了一下卢挚上任的时间,打算到时候让爹去送送。也许,连爹都不用去,毕竟又不是亲眷。
至于阿塔海的案子,她更是没有打听,即使卢少奶奶不出现她也不会问的。看卢挚的样子,似乎也想开了,不再纠缠那些往事,不再以反贪除恶为人生首要目标。如果连皇帝都不支持,光他一个小小的汉臣坚持又有什么用?朝廷是蒙古人的,人家爱袒护自家人,你一个汉人管得着吗?
他本身就是皇帝拿出来试图惩治贪官的一把尚方宝剑,可是在既得利益集团联合反对的时候,皇帝也动摇了,于是对他说:“你太锐利了,已经伤到了我们蒙古贵族的利益和脸面,你必须把剑磨平才能继续在朝为官。”
于是,他成了嘻嘻哈哈,决不提前尘往事的卢挚。
虽然从卢挚离开杭州到现在只过去了短短的几个月,他的年纪也仍然只有二十几岁,但在秀儿眼里,那个锋芒毕露、才华横溢的少年名臣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卢挚,在走向中年的同时也走向平庸。
不能说这样不好,在一个异族统治的年代,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只是,依然觉得有些失落。
第九折(第五场) 捉奸
在重新登台之前,秀儿多少是有点担忧的,毕竟,她退出这个圈子超过三个月了。
那时候秦玉楼就警告过她,不要离开得太久,小心观众会忘了你。他好像把三个月作为一个坎,过了这个坎,就很难再挽回人气了。
可《望江亭》开始正式卖票的时候,观众反应之热烈却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连秀儿都被十一拖去看现场的盛况。
只见售票窗前人山人海,戏院老板亲自出来维持秩序,笑容可掬地打着千说:“老少爷们儿不要着急,人人都有票的。今天的没有了有明天的,明天的没有了有后天的,反正只要你们想看,戏院就一直演下去。直到你们看得不想看了,哭着喊着求我换新戏,我才换,好不好?”
大伙儿轰然一笑,总算慢慢排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队形,不再挤作一堆了。
秀儿感激地看着十一说:“这都是你的功劳。因为你这部戏在杭州引起了轰动,大都的戏迷久闻其名,一直无缘一观。现在终于要在大都上演了,大伙儿都想一睹为快。”
十一也不否认他的戏本身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但除此之外,他还给秀儿总结出了另外两个“重要原因”:
其一,秀儿本身的知名度。不只是作为一个名伶的知名度,还因为她打败了南戏皇后谢吟月。后来又差点成了左相公子地如夫人。这一切都让人们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管是不是戏迷,都急切地想看看这位传奇人物的庐山真面目;其二,这部戏让观众等待得太久,他们的胃口被吊得老高老高的,早就迫不及待了。
秀儿不解地问:“那为什么我师傅说,如果我三个月不登台,观众就会忘了我。以后想重起炉灶都没人买账了呢。”
十一笑着回她:“你师傅会那样说,有他自己的考虑,他希望你早点登台,当然要吓唬吓唬你了。不过他也不算骗你,一般来说确实是那样的,伶人久不登台,观众会慢慢淡忘。但三个月应该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如果是三年地话,就真的很难捡起来了。还有。你的情况本身就有特殊性,这事要具体分析。”
“什么特殊性?”
“你有一部在别处成名,但在本地从未公演过的戏啊。他们只有耳闻,没有目睹。心里一直痒兮兮的,在这种情况下,可能让他们等一段时间,更能激发他们的狂热吧。”
“原来如此!还是你脑子清楚,什么事都分析得那么透彻。”
十一似笑非笑地瞥了秀儿一眼:“少灌迷汤。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就要我拿主意。真到关键时刻又没我什么事儿了。”
秀儿正尴尬地不知如何回话。一辆马车进入他们的视野,还是十一先发现的。他马上自动转移话题,喊着秀儿说:“你看那辆车是不是你大师姐曹娥秀地?”
秀儿定睛一看:“还真是呢。奇怪,她怎么跑来了?”照常理,她应该尽量回避这种场面才对。同门相轻,别人爆红,只会显得自己不够红,还专门跑来看,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十一说:“我猜,她不是一个人。”
秀儿有点恍然:“你是说,阿塔海也在车里?”
十一点了点头,然后嘱咐秀儿:“你以后跟她打交道要小心一点,不管你们俩以前的关系有多好,现在你越来越红,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你照顾帖木儿的那段时间,她拎着礼物上过我家地门。”
秀儿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演你的《望江亭》,是吧?”
“是的我不答应,她就去找了刘大头,让他帮忙写一部新戏,就是上月公演的《麻姑献寿》。可惜这部戏反响平平,等于演砸了。要是这部戏很红,你师傅也不会那么着急,跑到你家去催你。”
就说呢,连她想多休息几天都不让,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原来是芙蓉班地头牌自己砸了招牌,他需要人去撑场子。
让秀儿想不通地是,“我大师姐成名多年,应该很会选戏才对,怎么现在眼光变差了?”
十一道:“不是眼光变差,而是她一时找不到好戏本,只好将就了。”
“可是……”秀儿还是满脑子疑问,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是什么让曹娥秀变得如此急躁?一时找不到好戏本可以再等等,为什么非要抢着上一部新戏?那时候自己还在四海楼侍候帖木儿,以后能不能登台都不知道,根本没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为了上新戏,她不惜提着礼物上十一家求情,可是遭到了拒绝。她会不会因此迁怒十一呢?
想到这里秀儿提醒十一:“你以后也要小心点,她那样求你都不给,她会恨你地。”
十一不以为然地说:“恨我又如何?我写的戏,爱给谁演就给谁演,我一不贪利,二不贪她的人,她能奈我何?她虽然傍着这位达鲁花赤阿塔海大人,可我又不想做官,我对官老爷同样无所求。”
秀儿不吭声了,十一地话让她深思。他说,不怕曹娥秀怪罪,因为他“一不贪利,二不贪她的人”。那么,他如此坚定地支持她、守护她,是贪她的什么呢?
不可能是“利”。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个领悟让秀儿羞愧难安,到最终,她能给他什么呢?曹娥秀找他求戏要拎着礼物,她呢?好像从来只有十一给她买礼物的份。
好在这时十一的眼睛看着车窗外,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见曹娥秀的马车开动了,十一兴奋地说:“要不我们也跟去吧,我想看看阿塔海这回又在哪里金屋藏娇。”
秀儿瞪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打探的,小心知道了人家的秘密,阿塔海会把你杀了灭口。他岳父喜欢公开杀人,他喜欢暗杀,他比他岳父更可怕。”
十一虽然很想跟去看热闹,但秀儿不肯,他也没办法。正想叫车夫送他们回去,从斜刺里突然杀出的一辆马车让他眼前一亮,他激动地拉着秀儿的衣袖说:“你看,那辆车,是不是有点眼熟?”
秀儿满街看了一遍:“我每辆车都眼熟,马车嘛,不都差不多的。”
十一急得直嚷:“你再仔细看看嘛,那辆跟着你大师姐的车,是不是阿塔海他老婆的?”
他这么一说,秀儿也想起来了:“上次去砸大师姐家的,好像就是这辆车子。”
十一乐了:“哈哈,敢情是要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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