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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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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君扬了扬眉头,自嘲道:“哥哥夸奖了,若非普通人,倾君怎么会可怜兮兮地被禁足三个月。”
“小野猫嫌闷了?”晏卿揶揄地笑。
晏倾君万分诚恳地点头,“这才不到三日呢,三个月,要妹妹如何过得?其实……”晏倾君拉长了尾音,笑得谄媚,“哥哥有办法让我出宫玩一玩吧?”
晏卿执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抬首微笑,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你想出宫?”
晏倾君正欲点头,晏卿低笑道:“三个月……其实倒不长,妹妹要准备起来,还会嫌弃时日不够。”
“准备什么?”晏倾君见不得他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语气有些不善了。
晏卿笑容愈甚,“祁国封新后,封后大典邀请各国来使观礼。”
“然后?”
“然后……”晏卿两指摩挲着黑子,扫了一眼棋局,缓缓道,“贡月来使未定,商洛来使大将军商阙,东昭嘛——奕家公子奕子轩。”
晏卿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羽毛般滑过晏倾君心头,却是让她的心神为之一拧。正好晏卿手里的黑子落下,清脆一声响敲在她耳边。
奕家公子奕子轩。
接下来的一战,才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很多人说这不算JQ,泪奔。。。
昨天家里停了一天的电,于是没更新,杯具……明天我更一整章补上!
后面很多人来了,咳咳,要热闹了~~~于是咱文下也热闹起来吧~~~~浮水哈~~~~~
第十五章
“母后,这次孩儿的表现,您可还满意?”祁天弈笑得无害,倒了一杯茶送在璋华眼前。
璋华伸手接过,修长的金指甲在午后的兴华宫内熠熠生辉。她浅浅地饮了一口,眉间眼角尽是笑意,摸了摸祁天弈的脑袋,轻笑道:“皇上真是能干。不过,皇上当真不怨母后置扶汝于死地?哎,说到底,她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璋华摇着脑袋,惋惜地叹了口气。
祁天弈执拗地“哼”了一声,“从小到大,她可没关心我半分!八年前若非她骗我,燕儿姐姐怎么会离开我?孩儿这可是给燕儿姐姐报仇。”
璋华眯眼看着他,怀疑从眼底一闪而过,面上表情却是不变,放下茶盏缓声道:“皇上,日后有什么计划,是否该提前与母后商量商量?找来的那个楚月,可着实把母后吓了一跳。”
“啊……”祁天弈吃惊,懊恼道,“是晏哥哥的主意,他说事后再与母后交代,戏才演的真,不会让扶汝怀疑。”
璋华敛目,沉吟片刻,才悠悠道:“那最后那张遗书呢?”
最初他们的计划里,可没那么顺利地除去越家。楚月之死,一来使得越如梅不可能为皇后,二来引出“邪煞”,由此牵出当年先皇中毒一事,再揪出先皇子嗣单薄,最后确定子嗣单薄与邪煞有关,捞出当年赐死越贵妃的真相,再借着邱家的势力一点点将越家捞空……
这一出连环计,本来是耗时许久,耗力不小,可因为那张遗书,几乎是将越家一夜之间拉到……
“那张遗书?当然是晏哥哥在民间找的能人异士啊!”祁天弈笑容干净,理所当然道,“那夜我去丞千宫之前,晏哥哥找到我,说终于找到更容易的法子,但时间紧迫,事后再与母后细说,然后给了我那份遗书。他没跟母后说么?”
璋华细细打量着祁天弈的神色,见他侧首好奇地问自己,皱着眉头想了想,才恍然道:“这……好像的确与我说过,看母后年纪大了,竟是忘了。”
祁天弈担忧道:“母后可是近来身体不适?”
璋华摇了摇手,疲惫道:“只是昨夜雷鸣电闪的,一夜没能睡好。”说着,话题一转,道:“卿儿说那人已经被处死?”
祁天弈点头,“母后放心,交给晏哥哥的事,向来不会出错。”
璋华一面颔首,一面揉了揉额头,长叹了口气。祁天弈忙道:“母后好好歇息,孩儿先退下。”
璋华颔首,眼角的细纹不知何时深邃了几分。祁天弈出了兴华宫,举目望去,大雨之后的皇宫明净透亮,雪白的栀子花娇嫩欲滴,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祁天弈垂首低笑,璋华想要试探他?
这戏演了十五年,不到最后一刻,他怎么会轻易地摘下面具?
***
晏倾君斜倚在凉亭,有意无意地扯着白色的蔷薇花瓣,一瓣瓣丢入沣水湖内。花瓣漂浮在水面,随着浅荡的波纹渐渐远去。
实际上,祁国皇宫,比起东昭皇宫要大得多,单单这一泊一望无际的沣水湖,东昭皇宫里的“湖”比起来,相形见绌。还有宜沣殿后一座小山头,占地颇广,她和晏卿的住处,一山之隔。
禁足两个月来,白日里扯扯花瓣,夜里与晏卿下下棋,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只是随着八月初五的日子渐近,晏倾君心中愈发不安。不是担忧,不是害怕,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使得心中愈发烦躁。
贡月,商洛,东昭,南临,四国中有三国来使参加封后大典。贡月的贡王爷,听闻上次大战后惊吓过度,重病卧榻不起,这次定然不会是他来,那便无所谓了。可是商洛的商阙,上次在战场上亲耳听到他亲昵地唤“阮疏”,必然是与封阮疏熟识,自己扮作封阮疏,被他撞见的话,定会撞破。还有一个奕子轩。
“倾君公主”早在数月前“下葬”,东昭为此得到的好处不少,此时再冒出一个“晏倾君”,晏玺的为人,宁可再杀她一次灭口,也定然不会承认自己弄错自己的女儿,向三国赔礼道歉。
她无法确定,若奕子轩发现“晏倾君”还活着,会不会再杀她一次!
每每想到这里,晏倾君便觉得一阵烦闷盘亘在心头,如何都挥散不去。她手里撕扯花瓣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最后烦躁地扔下花梗。
思甜端了冰凉的酸梅酒过来,刚好见到晏倾君的动作,轻声安慰道:“郡主莫要嫌闷,咱宜沣殿还有个沣水湖可以看看风景呢,再过两个月便好了。”
晏倾君看了看湖面朦胧的夕阳,笑着接过思甜手里的酒壶,“天快黑了,去备些饭菜,早点用过晚膳,你早些歇息吧。”
思甜一愣,郡主今日歇息得越来越早了……
“郡主,可是……是奴婢哪里服侍不周?”思甜慌忙地跪下,她毕竟是扶汝太后一手提拔,之前越家一事,的确让她伤心许久……
晏倾君怔了怔,扶起她道:“哪里来的话。我是巴不得每日早些歇息,晚些起床,好让这日子快些过去呢。快,去备些晚膳吧。”
不早些用膳,早些打发掉这群人,怎么能早点等晏卿过来。
***
用过晚膳,天色正好暗下来。晏倾君早早便打发了宜沣殿的宫人,她装作困顿地模样躺在榻上假寐,将思甜也遣了下去,心中默默算着时辰,等晏卿过来。
也亏得她与晏卿所住的宫殿刚好隔了一座后山,晏卿过来才比去别处更加方便。以前她还好奇,即便晏卿会武,也不可能每次都能顺利躲过宫里的侍卫到她宜沣殿来。可直接穿过后山便不一样了。那后山荒芜,几乎都是野草古树,甚少侍卫巡视。
自从被禁足,晏卿隔三差五便会过来,下下棋,说说祁国的状况,东昭的历史,甚至对他手下的势力,也会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些给晏倾君。
晏倾君心中透亮,在拉扶汝下台一战中,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因此被那小皇帝看重。用人唯才,剥去她与“晏卿”之间微妙的“秘密”关系不说,单从小皇帝那面来看,她也是不可多得的一枚重棋。因此,晏卿有必要让她了解一些他们的实力。
很显然,接下来祁天弈的目标只剩下一个,璋华。
所以半个月后的封后大典,邱婉能否顺利成为祁国皇后,还要打个问号。最有可能的,一脚还没踏进皇家大门,就被身边的新郎官绊得个四脚朝天。
虽然晏卿没有直说,可事到临头,她必然无法全身而退。她也没打算全身而退。封后大典,三国来使,亲政大乱,这样大好的时机她不把握住,可真是浪费了。
但,前提是她的身份不被人戳破,她的命能留到祁天弈实权在手时。
所以,要怎么对付奕子轩?
奕子轩十岁前一直在外学艺,自然是没见过真正的晏卿,也不会发现现在的“晏卿”并非本人。可是她活生生的晏倾君站在他面前,怎么可能不被认出来?
这两个多月她想了许多法子,装病,戴面纱遮面,甚至易容……然而,想要留在宫内,不被他人怀疑,又不被奕子轩发现,几乎是没有可能!
再想到晏卿还时不时调笑地问一句“是否想到应对的法子了”,每次她都不愿认输地瞪他说自有办法,结果想了这么久,仍旧没有头绪,晏倾君便一阵气闷。
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不了今夜对晏卿服服软,陪陪笑,请他相助。他必然是有法子的,否则也不会每次都一副等着她服输的看戏表情。
如此一想,晏倾君心头松了松,脑袋便有些沉了,意识也跟着混混沌沌。
本是想着就此睡去,可上次晏卿说过今夜会过来,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会还没动静……晏倾君想要睁眼看看殿外的月色,却觉得眼皮沉重,无论如何都睁不开,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她平日都是睡眠极浅,一惊便醒,哪会像此时连眼都睁不开……
晏倾君动了动手臂,才发现浑身发软,暗暗庆幸察觉地早,否则今夜就是被人一刀砍了都感觉不到疼。
她艰难地移动手臂,用尽力气掐了自己一把,神智也似被她这一掐猛地回来一些。接着趁势蓄起力量爬起来,抓住榻边木盆里的湿帕子就捂住鼻嘴,扶着屏风踉跄地出了殿。
夏间夜风还算凉爽,被风一吹,晏倾君顿时觉得清明许多,被人下了迷药,谁下的?为何要下?
正在没有丝毫头绪的时候,耳边隐约传来打斗声。
晏倾君扶着廊柱走了几步,见到凉亭不远处,沣水湖边,四个身影缠斗在一起。距离太远,四人衣着看不清,却是显然的三对一,且招招狠辣,欲要置对方于死地。
晏倾君眯了眯眼,见被围攻一人手执长剑,挥舞间轻易地撂倒其中一人。招式太快,距离又太远,她只见到长剑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紧接着又倒下一人。
虽说那三人落了下势,已经倒下两个,剩下一个也显然不敌,却未听他叫喊援手。可见那三人并非宫中侍卫。至于孤身一人的那个,更不可能是宫中人了,他的身形招式……很眼熟……
晏倾君静下心来仔细搜寻一番,脑中却是混混沌沌,刚刚的药力还未消散。
执剑那人突然利落地一个转身,到了对方身后,随即长剑一刺,连最后一人都倒下。
晏倾君突然想起那年初见奕子轩,她一手拽着断了的风筝线,一手遮住明媚的阳光,抬头看着高高挂在树梢的那只蝴蝶纸鸢。
“你就是奕子轩?快,帮我把纸鸢拿下来。”
那年她十岁,正蒙圣宠。那年他十二岁,恰好学成归来。
他踏着步子,疾而不乱地踩着树干顺势而上,一身淡蓝色的袍子随风蹁跹,接近树梢时几乎与蓝天融为一色。晏倾君一个眨眼,突然不见了他的人,连带着纸鸢一起没了踪影。她猛然转身,就见他在自己身后,拿着纸鸢对着她轻缓地笑。
此刻,沣水湖上的乌云突然散开,银白的月光俯照在那人身上,勾勒出他挺拔而修长的身形。他收好长剑,转身,冰冷的目光向着她扫过来。
奕子轩。
晏倾君的心跳,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快速而没有规律。她想过她会在祁国皇宫与他不期而遇,会在招待使臣的晚宴上被他撞见,会在封后大典上被他戳破身份,种种可能中,唯独没有今夜的不期而遇。她想不到他会提前来了祁国,且,身为刺客到了祁国皇宫,到了她的宜沣殿外。
怎么办?
晏倾君的第一反应就是入殿,可身上的药性未散,脚下虚软无力,当着他的面一步三跌倒失魂落魄地逃走么?
不,她说过,再不会容忍自己有那般狼狈的时候!
身侧的暗红色廊柱隐隐透着凉气,爬过衣衫穿过皮肤透入心底,晏倾君直直地靠住,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奕子轩离她越来越近。
奕子轩身上没有沾血,却难免地带了点儿刚刚打斗时的血腥味。他盯着立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女子,眉宇间结了霜般的冰冷,一手握住的剑仿佛随时就要出鞘,行着轻功飞速向宜沣殿靠近,面上的表情却在渐渐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时,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整章哈~~~
第十六章
夏日的夜风很轻,染着不知何处飘来的栀子花香。
奕子轩本是行着轻功快速逼近宜沣殿廊柱旁的晏倾君,却在数丈远的地方突然慢了下来。随着他的身形渐进,晏倾君才发现他今日穿的并非黑衣,而是依旧的一身淡蓝色长袍,如雨后泛着薄雾的天空。
奕子轩与大多数混迹官场的“公子”们一样,时常带着温煦的笑容。但是,比他们不同的,是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无需过多的伪装,因此,面对陌生人时,他的面上时常冷硬得仿佛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然而,无论是冷硬是温煦,除了与她说些什么“定不负卿”这类假惺惺的情话时,晏倾君甚少见他感情外露。是以,此刻看着奕子轩脸上的表情,她竟不合时宜地想笑。
冷然,讶异,怀疑,怒意,哀色——最终沉淀为死寂,面无表情的死寂。
晏倾君的脚还是不受控制地挪了挪,她完全想不到,这个时候该怎么应付奕子轩。她身子刚刚一动,便触到一抹温热,随即那块温热抵住自己的后背,带着清淡的墨香。
晏倾君剧烈的心跳突然平复下来。晏卿,很是时候的来了。
一直以来,她看他周旋在两宫太后和皇帝之间,猜测着他在全局中所起的作用,其实,并未真正见过他处事的手段。今夜朗月清风,星光闪耀,真是他一展身手的好时机。要怎么躲过奕子轩,她是完全没主意了,既然他来了,便安生地看他是否使得出峰回路转的法子好了。
晏卿的一只手突然掐住她的腰,稍稍用力,她便觉得一股热力从他掌心化到体内,中毒的症状瞬时缓解了许多,至少可以随着他的步子走动。
晏倾君温顺地倚在他身侧,不欲反抗。随着他的前行,却是不得不垂下眼睑,唯恐自己的眼神泄露自己此时的情绪。
他居然带着她,迎着奕子轩的面走了过去。嫌弃她死得不够快么?
晏倾君感觉眼前一沉,月光被人挡住,心跳又开始加速,几乎想要蹭在晏卿怀里遮住自己的容貌。
奕子轩沉默,晏卿沉默,晏倾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晏卿到底想做什么?晏倾君因为紧张而焦躁,偏偏不敢表露出来,悄悄抬起手臂到了晏卿身后,掐了他一把。
“师兄。”
奕子轩突然开口,打破沉默。晏倾君心下一惊,晏卿……是奕子轩的师兄?也就是说,奕子轩是认识他的。也就是说,奕子轩知道眼前这个“晏卿”是假货!看他反应如此平静,说不定早就见过这个“晏卿”,说不定今夜皇宫一行晏卿也是知晓……
“师弟啊……”
晏倾君的思绪被晏卿的声音打断,她几乎可以想象出此时晏卿脸上的欠揍笑容。
“你瞧,我给你带了份厚礼。”晏卿说着,放开晏倾君,将她往前推了推,调笑道,“倾君,还不见过你的奕公子!”
晏倾君呼吸一滞,却在下个瞬间明白了晏卿的打算。
置之死地而后生,假作真时真亦假!
奕子轩与晏卿既然早便熟识,必然了解晏卿为人,甚至是他的行事作风。此刻晏卿大方坦荡地说她就是晏倾君,反而会让他生疑!
晏倾君瞬时松了口气,“她是晏倾君”,这个事实,也只有从晏卿嘴里出来才变得让人怀疑了。
“奕公子……”晏倾君很快地反应过来,拿出在东昭皇宫时的柔顺模样,凝望着奕子轩轻唤了一句。
对上晏倾君的眼,奕子轩显然眼神一颤,气息乱了几分。
晏倾君知晓,自己的模样声音,与奕子轩所熟知的“晏倾君”一无二致。但,从前她唤奕子轩,要么直接全名,要么“子轩”,从来不会用“奕公子”。
果然,奕子轩的眉头皱在一起,眼神迅速掠过她的脸,接着看住晏卿,微怒道:“我既然答应助你,便没有反悔之理。前阵子你寻到一名与齐国皇帝宠爱的宫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入宫,如今又找来这女子,你是要把五国内模样相似的女子都找齐么?”
奕子轩怒气愈盛,晏卿却是一声低笑,“听闻师弟对倾君公主情根深种,师兄这也是一番好心……师弟当真不要她?”
奕子轩眉头皱得更紧,面无表情地撇开眼。
“既然师弟不领情,那便罢了。”晏卿扬了扬眉头,一手扯过晏倾君拥在怀里转身便走,还不忘打发道,“夜深,师弟小心出宫的路。”
晏倾君窝在晏卿怀里,回头瞥了一眼面色不佳的奕子轩。见他被晏卿摆了一道,她应该很是高兴才是。但此时她一点愉悦感都没有,危机过后她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
自从晏卿偶尔来宜沣殿“做客”,晏倾君便寻了理由让思甜搬出外间,在侧殿给她置了间卧房。这样她与晏卿相处起来方便得多。
两人一入了主殿,晏倾君便甩开晏卿的手臂,拧眉微怒道:“今日奕子轩会入宫,你是知晓的?是你让他入宫的!”
奕子轩身为东昭奕家的大公子,为自己着想为家族着想,也不会轻易以“刺客”的身份夜探祁国皇宫。他刚刚都说了“帮”晏卿,晏卿又来得如此“及时”,若说他之前不知情,她才不信!
晏卿斜眼睨着怒语相向的晏倾君,笑而不语。
“还有那下三滥的迷烟,也是你的杰作!”晏倾君越想越气愤,明知奕子轩会过来却不提前知会,知道她等着他过来,不会那么容易中迷烟,知道她会出殿看到奕子轩与人打斗,知道奕子轩会发现她,而她就无力地靠着冰冷的廊柱束手无策!
晏卿面上仍旧挂着笑,很是愉悦地欣赏晏倾君发怒的模样,半晌,才慢悠悠地道:“看来,妹妹对奕子轩……也用情不浅啊。”
晏倾君一怔,自己的情绪……外露了。
“是啊,我的确喜欢过他。”晏倾君捋顺气息,微微一笑,往晏卿身上靠了靠,柔声道,“怎么,你吃醋了?”
“嗯。”晏卿诚挚而肯定地点头。
呸!
晏倾君在心中暗骂,面上挂着笑容,蹭到晏卿胸口,仰首道:“你与我说说今日奕子轩杀的是何人,目的何在,我也会喜欢你的。”
“比喜欢奕子轩还多?”
“嗯。”晏倾君诚挚而肯定地点头。
“可是我觉得……”晏卿笑看着晏倾君,欺近,轻声道,“我告诉你商阙与封阮疏的过往,你会更喜欢我。”
晏倾君双眼一亮,点头如捣蒜,拉长了声音道:“你都告诉我,我会更更喜欢你的。”
晏卿搂着晏倾君到榻边,笑吟吟地道:“封阮疏生在祁国,长在商洛。七岁那年结识乔装出游的二皇子商阙,十四岁那年两人私定终身。商阙还因为执意纳封阮疏为正室与商洛先皇争执,直到商洛先皇甍逝,长子继位,才允诺这位二皇子兼大将军,胜祁洛山一战,便给封阮疏正室之位。”
短短的一段话,听得晏倾君心惊肉跳。她没心思再与晏卿笑闹,推开他的手臂,正色道:“所以,商阙不仅认识封阮疏,还与她青梅竹马交情颇深。”
晏卿颔首,“你还记得封阮疏是怎么死的?”
晏倾君心中一顿,恍然道:“难怪……当时情况混乱,我穿着封阮疏的衣物,封阮疏穿着我的衣物,我与她身形又极为相似。夜色朦胧下商阙必然把她当做我,当时他唤了声‘阮疏’……”
那时她一心想着茹鸳,哪里会管商阙怎么唤。只知道回头时封佐已经中箭下马,封阮疏决然地扑向杀手的刀口,可以说,是自杀……
“喂,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假冒的?”晏倾君懒得伪装,拿胳膊肘捅了捅晏卿。商阙到底有没有认出她和封阮疏交换衣物?
“我说了你会喜欢我?”
“嗯嗯。”
“表示?”
晏倾君靠过去,搂住晏卿的脖子,在他面上轻轻一吻。
“不够。”晏卿皱起眉头。
晏倾君仰首,毫不犹豫地地吻上他的唇。
“我告诉你奕子轩的来意,你会更喜欢我?”
“嗯嗯。”
“好处?”晏卿笑得眯了眼。
晏倾君堆起的笑容僵住,她喜欢他,他的好处?
“没有。”晏卿无辜得摊了摊两手,抱歉道,“于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晏卿说着,掐了一把晏倾君的腰,身形微动,已经远离床榻,笑着摸了摸晏倾君刚刚吻过的唇角,一个翻身,推窗走人。
晏倾君坐在榻上,咬的牙齿咯咯直响,最恨不过自己不会武功把他给抓住!
啊啊啊,卑鄙!无耻!下流!无赖!流氓!禽兽!
***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封后大典迫在眉睫。晏倾君眼里,皇宫却突然安静下来。秋风初送,黄叶凋零,宜沣殿像是这皇宫里唯一被人遗忘的角落,多数时候只有晏倾君和思甜靠坐在凉亭边看风起涟漪。
祁天弈没有动作,璋华没有动作,晏卿没有动作,奕子轩没有动作。
一切都如傍晚的沣水湖面一般平静,连夕阳折射在湖面上的波光都似要匿去锋芒,恨不得暗藏在湖底方才罢休。
有风,却不起浪。
明明是大权交接的关键时候,互斗两方突然偃旗息鼓,声势俱敛。或者,可以说是三方。隐在暗处不知身份不知实力的晏卿,实实可算得上一方。
奕子轩当年外出学艺,一去七年。若非从师名家,奕家不会送出这位长公子。往日她也好奇过,试探着问他,他对师门之事却从不多提。是以,得知晏卿是他的师兄,不诧异是不可能。
而短短数月相处轻易可见,晏卿此人心机,奕子轩怕也是比不得。
他表面帮璋华,暗地帮扶汝,实则帮祁天弈。在祁国十年,周旋在三方势力中游刃有余。然而,扶汝的失势打破原本三股势力的平衡,他一直以来的伪装不可能在身处深宫几十年的璋华面前毫无破绽。祁天弈狡猾的本质,璋华也该有所察觉。毕竟,能亲手除掉自己的生母,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做地出来。
于是现下的平静变得诡异非常。
从上次见到奕子轩开始,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为接下来会异动不断。譬如邱家出点什么事,譬如准皇后出点什么事,譬如璋华与祁天弈之间出点什么事。可是,那夜死了三名不知哪里来的刺客后,什么都没有。
三名刺客来自璋华?祁天弈?到她宜沣殿外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比奕子轩与商阙识破她身份带来的危机更让她费尽思量。毕竟那答案,说不定就是皇宫数月来风平浪静的答案,也是她下一步该如何行进的关键。
“郡主,夜间阴凉,奴婢炖了碗莲子羹,您喝着暖暖身子。”思甜入门,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她见晏倾君又在桌边发怔,怕会打扰,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
晏倾君看了看天色,夏末秋初,若是在东昭,天气偶尔还会闷热,可祁国的秋天,来得极早,冷得也极快。
“嗯,你先下去歇息吧。”晏倾君笑着拿过瓷碗,吹了吹莲子羹,小心地尝了一口。
思甜已经习惯了晏倾君的早睡,服顺地躬身退下。
早些打发那些宫人,本来是想要方便她与晏卿,可自从上次他走开,便未曾来过,也不知是有事太忙还是有意不来。他不来,她对这宫中的情况了解得更是少,宫里诡异的平静便愈发诡异。
思及此,晏倾君舀了一大勺莲子羹咽下。她也不是非得靠着晏卿的情报才能在这宫里待下去,他们俩,说不准最后要谁帮谁呢!
正想着晏卿,耳边适时地传来一阵笛音,晏倾君动作一滞,忙放下莲子羹,推开窗。
笛音絮絮绕绕,悠远绵长,吹的正是她第一次在后山撞见晏卿时的曲子。晏倾君心头一喜,料想是晏卿来找她了,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果然瞧见沣水湖边站了一人。
晏倾君不明白他为何不直接入她的宜沣殿,可笛音相会,上次她也用这个法子唤他来过,便不加迟疑地往沣水湖走去。
夜凉如水,月洒银纱。沣水湖面上泛起了薄雾,连带着湖边人的身形也是模模糊糊,随着晏倾君的步子越近,那曲音愈加清晰,的确与她上次所听到的一模一样,可……那人的身形……
晏倾君有些迟疑,那人……不太像晏卿……
就在她迟疑的那一瞬,笛音戛然而止,沣水湖边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
晏倾君心下一惊,居然是祁天弈!
“燕儿……”祁天弈面颊酡红,双眼迷离,语调温柔,身形踉跄却是动作极快地向晏倾君扑了过来。
晏倾君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跑开,还未走出几步远便被他的双臂牢牢地扣住。
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祁天弈呢喃着“燕儿”,从后将晏倾君抱住,接着慢慢转过她的身子。晏倾君平复心绪,劝着自己,他不过是醉酒,将她认作其他女子而已。那“燕儿”,莫非就是祁天弈曾经宠爱的宫女?思甜说她跳湖自尽,恐怕就是跳的这沣水湖,是以,祁天弈会在这里喝酒吹笛……那么,上次在后山吹笛的,不是晏卿,而是他吧……
“燕儿,这酒……好喝、好喝……”祁天弈扔下玉笛,摘下腰间的酒壶,在晏倾君眼前晃了晃,咬字不清道,“燕儿也……也来喝……”
说罢,放开晏卿君,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打开壶盖。
晏倾君见空,连忙向宜沣殿的方向跑,却被祁天弈稳稳地抓了回来,掰过身子猝然一个吻袭下来。晏倾君不及反抗,辛辣的酒顺着祁天弈的吻渡到她嘴里,接着被他死死地抱住。
“燕儿,燕儿这酒好喝,就不生弈儿的气可好……”祁天弈说着,言语间竟有些哽咽。
晏倾君被那一口酒呛得连连咳嗽,在祁天弈怀里一点反抗余地都无,只能挣扎道:“咳咳……皇上,我……我不是燕儿,您认错人了……”
祁天弈好似听不到她的话,火热的吻堵住她的双唇,覆上她的面颊,游移到她脖颈,不满足地开始撕扯她的衣物。
“我不是燕儿,皇上!我不是你的燕儿!”晏倾君反抗无力,只能嘶声呐喊,那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我不是燕儿……我是……”
是……谁?
晏倾君?封阮疏?倾君公主?绍风郡主?
晏倾君原本清亮的双眼突然迷离起来,像是蒙上氤氲的雾,暗芒流动,却不见神采。本来反抗的双手亦突然停下,整个人安静下来。
祁天弈见怀里的女子不再挣扎,放柔了动作,钳制住她的双手亦慢慢放开,一面亲吻着,一面伸手到她胸前,慢慢解开衣襟。
秋风瑟瑟,晏倾君的外衣很快被剥落。她却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叫喊,不挣扎,不逃跑。她偏着脑袋,茫然地看向沣水湖面,眼都不眨地凝视着,蓦然间,流了满面的泪。
作者有话要说:
欢乐会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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