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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沼泽,互相伤害-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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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腰要断了,你让我躺下。”
“不行,地上太凉了,我扶你站起来走走好吗?”厉闵航撑着他的腰身,自己先跪起一条腿,然后托着舒瑜洲站起来。
脚上一用力,舒瑜洲脸上一阵惨白,双腿一软顿时就跪了下去,厉闵航立刻从背后撑住他的胳膊,“慢点!”
舒瑜洲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托着硬邦邦的肚子,迈了两步就感觉肚子里有东西撑着往下坠,腰上撕裂般的疼,双腿岔开着根本合不拢,身子靠着厉闵航还一个劲儿的往下滑,“闵航,爷怎么觉得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不能让他生在这……”
其实舒瑜洲现在的宫口才开了五指,连水都还没破,刚才他不是蜷着身子躺着就是坐着,现在突然站起来,孩子朝下走,坠的他动都不敢动了,还以为孩子要出来了。
“不会的,孩子不会生在这的!”厉闵航听杜杰给他普及过一些常识,知道舒瑜洲这会儿还生不了,只能一边扶着他一边安抚着,听着叮当响的门,焦急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瑜洲,高扬他们来了,门马上就开了,马上就开了!”
高扬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和潮湿混杂的味儿差点顶的退出去。
“高扬!别让兰雨明死了!”
“放心吧航哥!”
护送舒瑜洲他们上了救护车之后,高扬返回来亲自抓兰雨明的时候,看到地上的笔记本和摄影机,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视频的画面暂停着,摄影机却一直录着,高扬按了暂停之后,随手又按了回放,看了不到十秒钟,啪的一下就将画面扣上了,脸上的狰狞渐渐爬上来。
舒瑜洲从被困到进医院,也就四个多小时的时间,却是有种在鬼门关转了N回的体会,他想跟厉闵航说话,真的想,可纵然百感交集,也都被从未有过的生疼撕的粉碎,化成一片混沌。
进了产房后,宫口开到七指,破水了,腹部剧烈的绞疼更是不间断的袭来,像疾风骤雨,舒瑜洲只觉得肚子里有几把钝刀在横冲直撞,疼的直打哆嗦。
厉闵航跪在产床前,急的满头大汗,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胳膊凑到他的嘴边,“瑜洲,咬住我胳膊。”
要命的疼挑动着大脑里紧绷的那根弦,仿佛随时会断掉,舒瑜洲憋着那口气一声不吭,仰着脖子,嘴巴几张,瞳孔里的目光被疼意侵蚀到僵死,额头和脖颈里的青筋暴起,腹部高高抬起,不过一瞬间又落下去了。
厉闵航在旁边看着,手足无措的一个劲儿冲产房的医生发脾气,把人都骂出去了,一颗心跟着上不来下不去的,光恨自己一点也不能替代舒瑜洲。
舒瑜洲双手死死的抓着产床扶手,上身的产袍已经湿透了,厉闵航的胳膊挡在他嘴上,他却低头蹭着挡住自己眼睛了,瞬间,厉闵航觉得自己胳膊上沾上了水渍。
舒瑜洲将半张脸挡在厉闵航的胳膊下面,像个无助的孩子寻找一个坚强的怀抱,又仿佛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掉泪的模样。
疼他能忍住,忍不住的是心里被诸多恐惧接连不断的攻击。
厉闵航急了,嘴里喊着医生,想拿开胳膊,却被舒瑜洲一把抓住了,“不要让医生进来……”
厉闵航用指尖给舒瑜洲抹掉眼泪,鸡啄米似的不住的点着头,声音沙哑的厉害,“好,不让别人进来,这里就我们俩,你要疼的厉害就哭吧。”
舒瑜洲的气息变的越来越短促,浑身的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没五分钟杜杰进来了。
厉闵航像见到了救星,简直喜出望外,激动的声音喊劈了,“杜杰你快过来看看瑜洲,他怎么这么疼啊,能生了吗?”
杜杰走过来,伸进宫口探了一下,看着舒瑜洲生憋着不肯喊出来的样子,探按着他的肚皮,“瑜洲别憋气,疼就喊出来,生孩子疼没什么丢人的,你现在把力气都用光了待会儿还怎么生!”
“呃……”杜杰来那两下子直接让舒瑜洲疼的脱力了,眉头猛然一皱,一声痛呼破口而出。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宫口开到九指了,再撑一下,马上就行了,闵航,想办法喂他吃点。”杜杰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条德芙递给厉闵航,“没事啊,胎位很正,这就是正常的宫缩,你的宫口开的够快了,有的开的慢的两天都不准把孩子生下来。”
厉闵航撕开德芙的手都是颤的,掰下一小块放在他嘴里,舒瑜洲被那股甜味儿呛得一阵闷声咳嗽,扯拽的腹部上又是一阵撕裂,胯骨和耻骨像是被生生撬开了一样,疼的上半截身子都离了产床,作势要抱肚子,吓得厉闵航和杜杰连忙按住他,怕他失力又摔下去了。
舒瑜洲手脚都被按住了,刚才已经疼的没精力骂人了,现在硬是绷着那一口喘不上来的气儿开骂了,“麻痹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他生出来,老子快被他折腾死了。”
“厉闵航……你个混蛋,滚出去,老子不想看见你!”舒瑜洲脸上被痛苦搅的像是狠厉,声音却是连话都连不成,要是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他在骂什么。
过了一会儿,宫口开到十指了,医生都进去了,舒瑜洲的情绪却突然陷入了极度不稳定状态,无论厉闵航在旁边怎么安抚都没用,舒瑜洲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就是让厉闵航出去。
“闵航,你先出去吧,我绝对保证大人孩子都平安,瑜洲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在这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最后厉闵航还是红着眼从产房里出去了,关门瞬间,悲痛欲绝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顿时让他心疼的窒息了,手指在白色的墙上留下刺耳的声音。
“航哥!”云飞昂已经坐立不安的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见厉闵航出来,连忙跑过来,“瑜洲的妈妈醒了,昨天就醒了!!”
“什么!!”厉闵航充满痛楚的脸上艰难的闪过一丝喜色,顿顿的扭头看向产房,犹豫着在产房前徘徊了一会儿,一咬牙,“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舒阿姨!”
产房里,厉闵航出去后,随着一声嘶喊舒瑜洲的情绪似乎平稳了很多,这让杜杰跟着狠狠地松了口气。
“瑜洲,现在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顶了,配合着呼吸用力,听话,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扔出去,专心用力!”
舒瑜洲死死的咬着牙,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疼的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了,竟然不喊也不嚷,只是几声残破的闷哼从鼻腔里哼出来,用力时憋的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杜杰知道舒瑜洲要强,厉闵航在这的时候他还能表现出几分软弱,现在厉闵航出去了,他更是不愿意像女人一样痛呼。
不过再到后来,舒瑜洲绷不住了,太他娘的疼了,疼的他想就这样死了算了,但他也的确没什么力气喊,只是本能的呼哧着粗气,嘴唇上不时的有医生给他用棉签沾了水,还是干裂的出血了。
杜杰又在他肚子上乱按,身后的医生拖住孩子已经出来的脑袋,“再用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呃……”舒瑜洲随着一阵用力闷哼出声,在杜杰不断催促下,只觉得身下一松,整个人顿时瘫软下来。
恍惚之下耳边传来几声孱弱的啼哭,不一会儿就听到杜杰说:“瑜洲,是个儿子,五斤三两,小家伙儿很健康。”
舒瑜洲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杜杰手上抱着的娇小一点,酸涩慢慢涌上来,惨白的朝上,浅浅的苦笑挂在嘴边,心里的惊涛骇浪一直未停。
以前他是多盼望着这小崽子来到世上,而现在,孩子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出生了,他却迷茫的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云飞昂推门进来的时候,舒瑜洲正迷迷糊糊的闭着眼,他很累,那种从灵魂深处翻涌上来的累,却怎么也睡不着,感觉脑子里总是有一根弦在紧绷着。
“闵航呢?”云飞昂以为舒瑜洲睡着,正打算去看看小家伙儿,突然的一声问,虽然听起来格外无力,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云飞昂面色有些僵硬,抬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航哥有事儿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有什么事?”舒瑜洲了解厉闵航,这个时候出去,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而且看云飞昂躲闪的目光和不自然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
如果是去杀郑俊雄,没必要挑这时候去。
厉闵航到了舒丽倩的病房时,正有几个医生给她做检查记录。
舒丽倩的情况很特殊,医生说前天她的身体就有过动弹,睁开眼的时候没有那种呆滞的模样,而且意识非常清醒,现在已经能断断续续的说话了。
医生出去后,厉闵航迈着急切而沉重的脚步走到床边,红着眼,慢慢蹲下身子,有些哽咽,“阿姨,您终于醒了。”
舒丽倩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目光里闪过一丝慌乱过后,渐渐被泪水填满,手掌颤颤的抬起来,似乎想要摸一摸厉闵航的脸,最后抓在厉闵航的袖子上,眼泪顺着脸颊滴在蓝色的衣服上,几次张口才出了声音,“是我……对不起你妈妈,我会好好照顾你,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照顾,我会恕罪,不要,不要杀我儿子,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厉闵航猛然皱眉,膝盖抵地,原来当初舒丽倩去他家当保姆,只是为了恕罪,可瑜洲的父亲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为什么她还要这么做?
“瑜洲不会有事的,您也不会有事儿的,阿姨,任何人都不能碰他,这不是您的错……”
“闵航,前几天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杀死瑜洲爸爸的人……”舒丽倩歪着身子半躺在床上,声音被剧烈起伏的情绪打的更是模糊不清,“不是厉先生,不是厉先生,是以前的仇人,不是厉先生……”
厉闵航听着舒丽倩的话,心里像是掉进了一片落叶,涟漪不断,呼吸顿时有些不平稳,身子凑向前,“阿姨您说的是真的吗?”
舒丽倩点着头,眼睛里的愧疚一直没有间断,泪不住劲儿的往下掉,“洲洲说,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他从小跟着我吃苦受罪,从来没抱怨过一句,他不该受到牵连,他什么都不知道,闵航,阿姨求求你,别把这一切加注在我儿子身上,求求你……”
舒丽倩说着似乎就要翻身下地,厉闵航脸色一变,忙挡下舒丽倩不利落的动作,他知道,她是要下跪求他。
厉闵航心被巨大的震惊摇晃着,舒丽倩知道舒瑜洲和他在一起,嘴里表达的意思不是阻止,而是低声下气的哀求,求保住他儿子的幸福和安全。
“阿姨您放心,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厉闵航抓着舒丽倩的手微微用力,眉心褶皱里映衬着眼睛里的信誓旦旦,声音沉而颤,“我发誓!”
他知道舒丽倩最害怕什么,即便他死,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阿姨,瑜洲……”厉闵航正合计着要不要跟舒丽倩说洲洲的事儿的时候,云飞昂来电话了。
“我让你们让开!”舒瑜洲手撑着墙,双腿发颤,心口剧烈的起伏着,情绪比刚才生孩子的时候波动太多。
云飞昂和杜杰都在门口堵着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瑜洲,你现在身体太虚弱,出去的话容易着风留下后遗症,听话先去床上躺下,等天一亮就让你出去,我保证不拦着你。”
舒瑜洲低着头,墙上紧扣着的指尖泛了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喊着他,推动着他去看他妈妈,任他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好像他现在不去以后就见不到了一样。
舒瑜洲站着僵持了半个小时,谁也不敢过去直接把他按在床上,不过厉闵航回来的够及时。
“瑜洲!”厉闵航推开众人进来,就看到舒瑜洲靠在墙上,虚弱的摇摇欲坠,目光里却一副谁碰他就跟谁玩儿命的倔强。
舒瑜洲被厉闵航抱到床上,也没挣扎,只是闭眼间拽住他衣领,“我要见我妈……”
厉闵航的耳朵就凑在舒瑜洲的嘴边,后面那三个字他听的很清楚,求求你……
厉闵航顺着俯身的姿势把舒瑜洲搂在怀里,心里被巨大的酸涩侵蚀着,‘求求你’这三个字,他从没有想过会从舒瑜洲嘴里说出来,还是对他说的。
“好,我带你去……”
在去看舒丽倩的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车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舒瑜洲一直闭着眼睛靠在厉闵航的肩膀上,但也只是闭眼。
他睡不着,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跟厉闵航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脑子里甚至比阵痛的时候都混乱。
黑夜笼罩下,路上的灯红酒绿在那张苍白充满愁容的脸颊上呼啸而过,照亮了那双紧闭着的眼睛上,被湿迹粘连在一起的睫毛。
或许他只是在逃避,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将他心底最遥远的那点患得患失又勾出来了,想说清楚,又怕得到的结果是他承受不了的。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厉闵航垂眸,目光落在舒瑜洲被浸湿的睫毛上,憋着气,慢慢仰头,让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倒回去,手上却难以自控的攥紧舒瑜洲的胳膊了。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舒瑜洲,舒丽倩跟他说的话,可又害怕舒瑜洲会更自责。
舒瑜洲额头上的冷汗没有断过,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杜杰给他打了止痛针,可能是心理原因,好像没什么作用,而且心慌的要命,越来越控制不住呼吸了。
“瑜洲,”厉闵航的手敷在舒瑜洲脸上,感觉到了他腮帮子的鼓动,强忍着的情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可手上又不敢使劲碰他,把动作放到了最柔,“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舒瑜洲弯着腰,额头抵着厉闵航的肩膀,压抑着无尽惶恐害怕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才慢慢抬起头,入目的是厉闵航那张明明憔悴不堪却又佯装着镇定的脸。
挡开厉闵航摸着他脸颊的那只手,目光扫见手上的白色纱布,舒瑜洲瞳孔随着心里的抽动猛的一缩,开口,干裂的嘴唇再次渗出血来,“对不……”
几乎他开口的同时厉闵航已经凑过去了,倾斜着撑着他的身子,缓缓将他按在肩膀上,“瑜洲,不要再让我内疚了好不好,有我在,你身边一直有我在。”
厉闵航闭着眼,将剧烈的情绪起伏压制到声音里只剩浅颤,但那种深深的自责内疚和不安无助,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的,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舒瑜洲就在他面前,而他却丁点替代不了他的痛苦,身上的,心上的,更让他恐惧的是,这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带给他的。
剧烈起伏的胸膛近在咫尺,舒瑜洲感受着脖颈里炽热的呼吸,感受着厉闵航所有的情绪波动,混沌的脑海里竟然无意间想起上次两人依偎而坐的情形。
他忘了,厉闵航和他面对的是一样的,而担心害怕却比他多的多。
渐渐松懈下来僵着的身子,舒瑜洲歪进厉闵航的怀里,任后者越来越紧的抱着他。
厉闵航的情绪被舒瑜洲的回应彻底崩断了,牙齿已被紧咬出血,他只是希望舒瑜洲发泄出来,哪怕恨他骂他,也不希望他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冲击心里还迁就着他。
到了医院,从车里下来,舒瑜洲心慌意乱越来越严重,这种感觉,一天内他体会了太多次,每次的源头都不同,却每次都是同样的让他心惊肉跳到窒息。
大半夜的,医院里人不多,即便难受的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舒瑜洲还是拒绝让厉闵航抱他进去,他不愿意让他妈妈看到那一幕,但厉闵航不应,低声下气的求着把他抱到门口了。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是舒瑜洲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
舒丽倩跪坐在而上,心口的血已经把整个上半身的衣服都染红了,她的身旁半跪着一个男的,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拿着枪。
“妈……妈——”舒瑜洲的心仿佛被巨石碾过,浑身被惊悸的子弹不停的穿透,脚下一个踉跄,手上挣脱了厉闵航得拉拽,踉跄着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到了舒丽倩身边,旁边的男的示意性的退了两步。
厉闵航定定的站在门口,手还僵持在半空,目光里的震惊像是通了电,抖瑟的不成样,望着屋子里的那个男的,“爸……”
厉天成看了看手里的枪,一声没坑,闪开厉闵航出去了。
“妈……”舒瑜洲将舒丽倩抱在怀里,身体抖成筛子,本来身心疲惫的连说话都没什么声音,此时却声泪俱下,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妈,我求求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舒丽倩似乎还留着最后气,眼里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掉,嘴上却是真的笑的高兴,老天爷对她不薄,让她在临死前还见了他儿子一面。
“洲……洲……不是厉先生……”舒丽倩张了张嘴,声音缥缈着,嘴角带着安详的笑闭上了眼睛。
“啊——”舒瑜洲双臂死死的搂着他妈妈,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在黑夜里,恐惧害怕软弱无助,像洪水猛兽一样将他的身体生吞活剥,将他本就四分五裂的心一点点撕烂。
他以为今天的突然和意外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还有这么致命的一击等着他,他觉得自己就像寒风中的那片落叶,被风沙狂暴肆意凌虐着。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一天之内将所有报复都砸在他身上?
厉闵航脚下一步一个趔趄的跪在舒丽倩面前,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心里是拧着圈的疼,心疼舒丽倩,更心疼舒瑜洲。
“你滚开!我让你滚——”舒瑜洲哽咽着,抽搐着,不让厉闵航碰他一下,嘶吼中似乎掺杂着血,喊完之后就是一阵狂咳,随后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咳咳……”
“瑜洲!医生!医生!!”厉闵航跪在舒瑜洲身旁抱住他,顺着裤腿滴在地上的血让他的脑子里轰然一片空白,手掌和声音同频率的哆嗦着,慌乱的擦着舒瑜洲嘴角的血,“瑜洲你别动,你下身出血了……”
只是手掌还没拍到心口,就遭到了舒瑜洲强烈的反抗,他的声音缥缈无力,情绪起伏剧烈,“你离我远点,离我妈远点!”
“瑜洲听话!”厉闵航不敢强碰他,怕他使劲儿挣扎出血越来越严重,等医生跑进来的时候,舒瑜洲已经昏过去了。
“厉先生不用担心,舒先生下身出血是因为宫缩的原因,吐血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医生说的轻巧,厉闵航在旁边站着,嗓子眼儿的那颗心一直没有下去过,整个人好像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舒瑜洲的脸色惨白的看不出一点血色,人虽然昏过去了,可呼吸还不时的抽动一下。
厉闵航将舒丽倩的尸体抱到推车上跟出去,厉天成就在外面站着。
厉闵航看着他爸爸,后者的眼圈微微发红。
“为什么要这么做?”厉闵航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肩头的抖动再次将眼泪震落,“您不是已经答应我,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吗,为什么非要伤害他?”
厉天成皱着眉头,浑浊的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颤抖,良久,才打破悲伤的死寂,“我只是想来看看她,没想到她会自杀,我如果想杀他们一家,他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出生。”
“两亿的暗花,是您开的吗?”
厉天成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是,是三联社以我的名义开的。”
“那您为什么要带枪进去。”厉闵航的被重重的靠在墙上,仰着头,胳膊搭在眼睛上,心里被痛楚撕扯着,悲痛出声,“我该怎么跟他解释,怎么跟他解释……”
天亮了又暗,舒瑜洲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意识却一直缥缈着,在各种噩梦间不断穿梭,非要把他最后那一丝冲动起伏榨干。
他以为他会梦到他妈妈,哪怕一个影子,给他留一个念想也好。可他没有,他只是在梦里不停地疯狂寻找,跑到筋疲力尽,最后茫然若失的跌坐在地上,仿佛他妈妈在一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突然的醒来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梦,一个给了他真相,也粉碎了他一切的梦。
舒瑜洲醒过来时,已经回了原来的医院,厉闵航正坐在床边守着他,仅仅一天,那人像经历过了数万年的沧桑,脸上写满了憔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全是心疼。
“瑜洲……”厉闵航的声音轻哑,动作却快的出奇,反弹般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妈呢?”舒瑜洲的嗓子沙哑的厉害,没有很大的波动。
“在灵堂,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们再把阿姨送走。”
舒瑜洲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肩头已经微微发颤了,声音仿佛飘在云端,呼吸因情绪的起伏抖瑟的越来越厉害,目光落在厉闵航脸上时,巨大的酸涩顿时将他攻陷了,“闵航……我们分手吧,我把孩子留给你。”
厉闵航要碰他的动作封疆在原地,整颗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扔进了无底深渊,下坠过程中又被寒冰渐渐冻僵,“瑜……”
“我求你了……”舒瑜洲闭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灌进耳朵里,冰凉湿腻。
短短两天他已经对着厉闵航说了很多次求他,把这十八年没掉的眼泪都掉了,把所有的软弱也都呈现出来了。
遇到厉闵航,他始终相信,那是老天爷对他这十七年来操蛋人生的厚爱,没想到老天爷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一个让他交了身心又变的一无所有的玩笑。
舒瑜洲说他看不了厉闵航的眼泪,厉闵航又何尝不是,舒瑜洲在求他,求他分手。
“瑜洲,你真的要离开我吗,你打我骂我,给我两枪都行,可我们的孩子才出生两天,你真的忍心丢下他吗?”厉闵航失力的跌坐回凳子上,抓着舒瑜洲没什么温度的手,声音里没有半点底气,哪怕是用孩子来打亲情牌,他也知道舒瑜洲是下了决心的。
或许是他预料到的,一天一宿,他寸步不离的守着舒瑜洲,没连口水都喝不下去,他总觉得自己要失去舒瑜洲了,从未想过的事,却真实的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们从来没有闹过真正的矛盾,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厉闵航跟舒瑜洲解释清楚了,后者一定会理解他,原谅他,可这次舒瑜洲直接开口,封掉了他所有的解释。
舒瑜洲发着烧,太阳穴跳的剧烈的像是要把他的脑袋撕裂一样,摇了摇头,混沌的一片搅的他一阵恶心。
孩子是他最割舍不下的,却成不了他留下的理由。
“闵航,什么事我都可以忍耐,都可以包容你,唯独我的亲人不可以。”他的话轻飘飘的,好像没有灵魂支撑着,偏偏决绝的封了所有退路。
厉闵航的头慢慢的抵在床沿上,豆大的泪珠子啪嚓啪嚓的掉在地上,摔成一片水花,他明白舒瑜洲说的不可以是什么,即便舒丽倩不是他爸爸杀的,她也是因为他爸爸死的。
“好。”简短的一个字,厉闵航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心在仿佛那一瞬间撕裂,骤停。
舒瑜洲以为,与厉闵航分开是从他嘴里提出来的,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会轻一点,没想到还是蜷着身子哭成了傻/逼。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在舒瑜洲的强烈要求下,舒丽倩的丧礼是在一天后举行的,很简单,舒瑜洲没有别的亲人,远一点的亲戚都没有通知,只有帮会里的兄弟们来。
葬礼上舒瑜洲因为身体支撑不住昏倒了两次,每次都是打上吊瓶不大一会儿就又醒了。
厉闵航不让他出去,又狠不下心看他的眼泪,被他悲痛欲绝的样子折磨的要疯了,最后还是忍痛给他打了镇定剂。
舒瑜洲也不是非要糟践自己的身子出去撑场面,他只是想多看他妈妈一眼,因为他晚上梦不到。
厉天成趁着舒瑜洲昏倒的时候进去了一趟,舒丽倩的样子很安详,嘴角还带着临死前的笑意。
手里拿着一支花,站了良久,才舒展了眉头,“安心走吧,我答应你,不会伤害你儿子,当初拦着他们,是怕他们知道了真相都痛苦,跟宗泽说,我原谅他了。”
葬礼过后,舒瑜洲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是在别墅里,身边待的不是厉闵航,竟然是龙腾,还抱着他儿子。
“醒啦,来看看你儿子。”龙腾近两米的身高抱着那么一个小不点儿,邪魅的笑上愣是夹着傻不拉几的韵味儿。
舒瑜洲闭眼慢慢把头扭开,心里顿时又被另一种柔软的难受包裹了。他儿子,从生下来他就看了一眼,现在连小不点长什么样儿他都记不住了。
他不是不想看,他是怕看一眼就走不了了。
龙腾看到舒瑜洲的模样,把小不点儿放在婴儿床上,长出了一口气,“行,不看就不看吧,我去叫厉闵航进来。”
龙腾一转身,就被舒瑜洲拽住了,冰凉和清晰的抖瑟传来,他是停顿了那么一秒才回过头的。
舒瑜洲恹恹的看着龙腾,眼睛里翻腾着的不是以前的冰火交锋,而是淡淡的哀求,“帮我一个忙。”
龙腾平日里嘴角一贯上扬的自信慢慢消失,这样的舒瑜洲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印象中的他,应该是在困境中不顾一切挣扎求生的模样,摇摇欲坠,但充满求生的鲜活欲望。
厉闵航和吴超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到龙腾抱着舒瑜洲往车那边走,吴超脸色一变,转身撒腿就要往外跑。
“让他走吧。”厉闵航的声音里挣扎着浓的化不开的痛楚,拳头紧握着,指甲在手心里掐出了深深的痕迹,看到在车门口停了几秒的身影,眼睛立刻就模糊了。
吴超顿住脚步,不可思议的转身看着厉闵航,“哥,你是故意让龙腾来的?”
厉闵航喉咙上下一动,压下哽咽着的情绪,高大的背影显得尤为孤寂,“我知道他醒了肯定嚷着要走,他身体还没恢复,出去也没有一个人能照顾他,也没人能保护他。”
“可是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洲哥呢,老爷子没有杀舒阿姨,时叔叔也不是老爷子杀的。”
厉闵航无力的摇了摇头,“舒阿姨终究是因为我爸死的,横在我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不仅仅是这些,他性格倔强,心思又细腻,强把他留下只会更伤害他。”
吴超不说话了,眼圈红红的,脸上绷着的尽是不忍心。
“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黑色的宾利渐渐消失在别墅门口,屋子的门关上的瞬间,婴儿的啼哭声顿时传来。
厉闵航闭上眼,慢慢的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胳膊里,呜咽出声,渐渐地变成失声痛哭,再到撕心裂肺的狂喊。
舒瑜洲走了,走的那么决绝,甚至连他刚出生的儿子都没有看一眼。
他从来没有想过舒瑜洲有一天会离开他,他以为他不会像失去烨磊一样再失去舒瑜洲,可这样活生生的疼再次出现在他身上了。
让舒瑜洲离开,是他承受不了的痛,可不让舒瑜洲离开,他又实在看不了他在痛苦中挣扎的模样,心疼的要命。
老天爷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们?如果你真的要惩罚,就把所有的罪都归到我身上,让他在外面过得好点。
吴超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不时的传来一声嘶喊,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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