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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曦处-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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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青元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突然极其认真地问道:“我之前跟你说的话,记住了。”
“。。。。。。哪句?你话又不少。”南晏缠完方巾,还是看着手,都没抬头。
“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这是第三次说了。”伯青元盯着他的发顶,心里发涩。
他是不是应该再郑重一点告诉南晏,或者直接说上次的事是他搞错了?
总不能一直让南晏这么不自在,他分明只想给他好的。
“南晏。”伯青元说话的时候,嗓子有点疼。
“啊?”南晏余光看见马文代骑走,轻松了一些,又多了点悲哀,真窝囊啊。
而伯青元全看在了眼里,所以他说:“我真的不喜欢你,一点也不,之前那事可能是我的错觉,毕竟你救过我一命,又因为我受了几次伤,太愧疚了。。。。。。”
“哦。”南晏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以前是听过什么吊桥反应,会让人陷入心动的误区,却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没必要这样,挺没意思的。”伯青元边说边皱眉。
“好。”南晏只会点头。
“以后还是兄弟,你别想太多,弄得大家都尴尬。”伯青元说完这句,嗓子疼得快哑了。
南晏却觉得自己太他么自作多情了,耳根红了一片,烫得他再也站不住,窘迫又故作淡定地骑开道:“行,我知道了。”
行什么行!
你知道什么了!!
伯青元难得在心里凶了对方一下,脸色青黑又颓丧地拿过车,骑到了最前方。
当车轮往上抬起足足50°时,所有人都把车速微微调低了。
“牙牙,你。。。。。。”方曼曼想问他行不行,又觉得不大好。
“哎哟!你们这些老妈子哟,”陈大爷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屁孩,都成年了,自己骑不动还不知道下车推?”
“对,曼姐你们别这样,我又不是娇花,还经不起折腾了?”南晏脸上的热度下去后,心里一下子就松了。
“你是不怕折腾,我怕我心疼!没心没肺的!”方曼曼翻了个白眼,跟在南晏身后。
可这样一来,反而增添了多余的压力。
即使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才跟着的,南晏却一点也不敢放下车速,生怕拖累了谁。
两条本就伤痕累累的腿就如此过度使用着,也没人去在乎。
哪怕每一口气吸进肺里都像吞火一般灼痛,车速也没再减缓过。
当身体达到疲惫极值时,恰恰太阳最烈。
南晏身上的T恤被汗水浸透,又晒干,再浸透,如此反复三四次后,他开始发晕了。
“真的没事找事!搁家里有空调不吹!有西瓜不吃!跑这儿来找罪受!”半路上的骑友操着东北口音,正在打电话,貌似是要叫人来接他回去。
南晏抽空看了他一眼,脚下的力气禁不住泄了半分。
其实,真是在找罪受。
就算到了藏地又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
那现在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南晏,你慢了。”李城安从右侧挨近,提醒他。
南晏咬着牙,没回答,也没提速。
他想放弃了。
“每年都这样,”李城安突然说道,“来来去去的,最后能到藏地的只有一小部分人。”
“恩。”南晏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直接放弃了,隧道都没过就回了,”李城安见南晏看向他,万年面瘫的脸上多了几丝笑意,“可回去当天就后悔了,总觉得对不起自己出发前喊的那几句口号。”
“有些风景,等你站到顶点的那一刻,自然就看见了,何必去听那些什么也没见过的人说的话?”
身负梦想,才会千山难遏。
只要天地之间不以倾覆,那脚下站着的,就是路。
有路就可以走。
“李叔,”南晏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你怎么也变啰嗦了。”
“这是长辈的关爱,你懂个屁!”李城安推了下眼睛,又骑回了自己的位置。
南晏笑着喘匀气息,扣在踏板上的脚转了转,脚踝处一阵咔嚓声,待身体缓过劲后,又慢慢适应着提高车速。
南晏记得小时候,老爷子给他讲过,如果哪天觉得自己累得不行了,就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正使劲往前冲。
等你再睁眼时,力气就回来了。
而现在。
南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视线里阵阵发黑,直到光亮照进来时,他深黑的瞳孔里只映着等在碧空之下的伯青元。
“到了。”
仅仅两个字,就绷断了一直拉紧的神经。
南晏的车栽到地上,砰的一声,驮包里的饮料瓶咕噜噜滚出来,跑到他的脚边。
“别躺着。”伯青元想去拉人。
南晏却死活不肯起来,脚尖还费力的勾着瓶子,想要挪回来喝两口。
“你起来,”伯青元拿出保温杯,蹲在南晏身侧,低声说,“起来就给你喝绿豆汤。”
“什么汤?!”南晏噌地坐起来,渴成了公鸭嗓。
伯青元看了看还在后面的李叔他们,把杯盖拧开了。
一瞬间。
绿豆的清香伴着缕缕冷气从杯口飘出。
南晏干涸的嘴里又涌出了一大口唾沫。
“含热了再喝。。。。。。啧!”伯青元见南晏一口灌完了,直接把杯盖拿回来,拧紧,塞回了包里。
“哇,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南晏朝着对方的背影使劲抱怨,“谁说的运动后不能喝冷水!我喝了十几年都没事。”
伯青元回过身时,只看见南晏难过地低头叹气,还有点心疼了,忍不住说:“待会儿再喝。”
“那还行。”南晏孩子气地笑了笑,但一见对方脸上冷淡的表情,心里又空了一下。
他好像都看习惯了,那种温柔又安静的笑。
现在没了。
“牙,牙牙,挺行!我,我都,被甩了!”马文代一手刮过头皮上的短茬,带下一把汗水,随地甩开,立马就被晒干,连个印都没有。
“哎,累死我了,”方曼曼说着,眼里却亮得厉害,“不过这坡过去,终于可以和黑哥他们汇合了!”
“曼姐!”南晏喊了一声。
伯青元见他喊了,才跟着反应过来,立马去看李城安。
“什么意思?”李城安往上皱着半张脸,音调都高了一个度。
方曼曼当即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惊慌失措地想要弥补:“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什么。。。。。。”
刚刚把话说得太满,想改都没法。
“你们合伙骗我呢?”李城安手背的青筋都爆了。
伯青元怕他犯浑,赶紧把曼姐拉了过来,连同南晏一起挡在身后,刚要说话,身后就响起了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李城安透过镜片看着从远处接近的那人,眼里扭曲成一片赤红。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怎么回事啊?!”南晏瞧着李叔太过反常,心慌地扯过伯青元,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们这不像是翻脸了啊,跟杀父仇人似的。”
“是不对。。。。。。”伯青元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曼姐。
“别看我啊,我什么也不知道,”方曼曼胆战心惊地拉住李城安,不自觉地拉低了声音:“你和闵封是。。。。。。”
“李老师!”
清脆的少年音调,带着两分亲近,两分强势,还有一分说不清的腻味,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横插而入。
“李老师?”南晏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好像比他还小一点,挺纳闷的,“李叔是老师?他不说自己是送外卖的吗?”
“原本是当家教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辞了。”伯青元边说边往南晏前边站,他一直就不怎么待见闵封,哪个大老爷们天天穿条破牛仔裤还戴耳钉啊,骚的。
现下南晏在场,他就更看不惯了。
“你挡我干嘛?”南晏歪了歪头,挺好奇地打量着闵封,还没看上两秒,就被伯青元挡了个彻底。
“我挡你了吗?”伯青元无辜地眨眨眼,“你自己矮。”
“我,”南晏无缘无故被戳了短,背脊骨一痛,“我他么。。。。。。”
“李老师!”闵封又特热情地亮了一嗓子,手里还拿着一卷横幅,喜气洋洋的,像去乡下认亲一样。
然而,李城安自始至终都没吭一声,直到闵封跑到他面前,他才瞪着那张脸吓回了魂,想都没想就一脚兜了过去!
那劲大的,南晏还以为听见剁肉声了。
“操!”闵封没躲,用肚子硬挨了一下。
“诶!别打架!”李城安还想再踢,却被方曼曼拦腰抱住,死命往后拖了两步。
“放开我!!”李城安发了狠也不敢伤着女人,吼完就不动了。
可闵封还是被踹惨了,捂着肚子蹲了半天都没缓过气,一边骂着娘,一边还不忘把横幅铺开,十分敬业。
而下一秒。
李城安看清了那上面的字,眼里的血丝越来越重,甚至浑身发抖到不受控制,伸手捡了三次才把那红布捡起来。
“我说过,见你一次,就打一次,见两次,就只有一个能活的。”他撕着手里的红布,哪怕扯到指甲翻断流血,也要把那些字给碎干净。
闵封静静看着他,阴柔僵白的脸上逐渐没了表情,空着空着,就扭曲成了阴戾,却还被那丁点的克制力给压住了。
偏偏这时,李城安还叫他“滚”。
“老师,我找你好久了。”闵封盯着地上的碎布条,黑幽幽的眼珠里冒着凉气,声音却委屈极了。
“你找你的!关我屁事!你滚不滚?”李城安越发暴躁,要不是身边有方曼曼拉着,他早就把山地车砸过去了!
“。。。。。。”闵封沉默了一会儿,拍拍裤腿站了起来,视线直溜溜地扫过方曼曼拉着人的手,笑了声,特酸地说了句:“果然追人得换着方法来,一个招用两次就不管用了。”
说着,他瞟了眼地上的横幅,暧昧又阴险地暗示对方。
“什,什么追?追什么?”在场的人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方曼曼看见了横幅上的字,再联系闵封现在说的话,她被自己的猜测震住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李城安也笑了,笑得特凶残。
“你想听什么?‘我爱你’还是‘我错了’?你至于吗,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睡一次还能寻死觅活的?”闵封说得还挺乐呵,尽管心里一片凄凉。
“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至于被开除吗!”李城安甩开方曼曼,一拳抡过去,把人揍到地上,疯了一样往死里打,“有你他妈这样追人的吗?!追不到就阴人?”
“别,别别打了!”马文代拖着李城安的后领往后拉,“要要,要出人命了!”
“别拦着!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他!不然下半辈子都没个安宁!”
“好!”闵封捂住嘴角上的血,嘶了口冷气说,“谁也别拦着!今天你要舍不得打死我!下半辈子就归我了!”
“。。。。。。你等着,”李城安气昏了头,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去伯青元车上扯了旗杆下来,“你等着。。。。。。。”
“李叔!”南晏瞳孔缩了一下,想过去,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看向伯青元。
“这事管不了。”伯青元轻轻瞥过地上的一堆碎布,红得烫眼,烫得发青,把那些能有却不该说的心思全部焊死,不敢出头。
或许这种结果,就是这条路的尽头了。
之前还想着能拼个头破血流把死路打通,可当教训摆在眼前时,又觉得束手无策了。
“我最后问一次。。。。。。你滚不滚!”李城安捏着手里的钢棍,看起来比被打的人还狼狈。
“不滚。”闵封直直盯着他,鼻尖被晒得通红。
李城安站在原地,僵了良久,才动了动干裂的嘴皮:“我再问一次。。。。。。”
“你别问了,”闵封突然抖了一下,眨眼的片刻,就跟哭了一样,却被满脸的血遮住了,“喜欢一个人还能改的吗?那老师,你教教我啊,我学不会,我还跟以前一样笨,笨到要你牵着走,才能找到路。”
“。。。。。。你能不能,能不能,”李城安一听这话就绷不住了,憋了半年的眼泪,一下子全交代了。
八年了。
八年啊。
当初只会拉着他校服后摆,怯生生叫他老师哥哥的小屁孩,他守着长大的熊玩意儿。。。。。。
“能不能放过我啊?闵封,放过我。”李城安拿下眼镜,脱力地坐到地上,捂住了脸。
“可以。”闵封说。
“恩?”李城安没戴眼镜,眯眼看着他。
闵封察觉到对方心里的期盼,自嘲地哼了声:“你打死我不就行了。”
“。。。。。。”李城安抿紧嘴角,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一声不发地起身就走。
“等,”闵封被打到发懵,站起来的瞬间都没找到北,可即使这样,两条腿还自觉朝着那人的方向交替着追了过去,“等一下!”
“。。。。。。”李城安骑上自行车。
闵封追了十来米,又跑回去拿他的摩托:“老师!等我表个白再走啊!”
李城安车头一拐,差点没摔了,头也没回地冲地上吼:“给我滚回去!”
“你送我啊!我找不到回去的路!”闵封立马顺着话尾巴往上爬。
李城安又骂了句,却听不清是什么。
南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回过头,正巧伯青元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分别映着不同的情绪。
如果,这不是条死路呢?那是不是可以。。。可以和你一起?
伯青元还没机会开口,南晏就别开了眼,他嘴角动了一下又抿住,无奈地笑了笑。
“。。。。。。这这这,可咋办?”马文代本来就呆,这下更呆了,头上都快愣出朵蘑菇了。
“我不知道,”方曼曼脸色惨白地摇着头说,“我一直以为老李在暗恋我。。。。。。”
“咳!”南晏呛了一下,这才把搅糊的脑浆理清了,“不是,李叔就走了?他不跟我们一起了吗?”
“管他的,有闵封在,他啥事也不会有,”陈大爷看得最开了,回头就喊走,“小伯啊,赶紧的,再拖拖拉拉的,我可到不了藏地了。”
伯青元看见他嘴里的几个字,估摸着猜了猜:“也行,到了下一个标点再联系李叔。”
“牙牙?”方曼曼见南晏突然不动了,伸手推了推他,“又不舒服了?”
南晏一脸空白地回过头,眼里的情绪四处翻涌,声音轻飘道:“伯青元。。。姓伯?”
“你这不废话么!”方曼曼一个白眼甩过去。
南晏却兀自念叨道:“伯。。。小伯。。。。。。伯叔。。。难怪我觉得再哪听过。。。难怪。。。。。。”
“什么?”方曼曼没听懂。
南晏却摇摇头,看着伯青元的背影,狠狠咬紧了后牙。
十年前,他才八九岁,那时候的事,太不容易记起了,要不是刚刚陈大爷那一声“小伯啊”,他可能就彻底忘了。
当年他才只有山地车这么高,还和爸妈他们住在一栋陈旧的居民房里,那时候整个小区里只有一个保安大叔,因为是很少见的姓氏,所以他还记得。。。。。。那个大叔姓“伯”。
大叔为人憨厚老实,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他还有一个儿子,长得水灵灵的,特可爱。
每当老爷子接南晏回家,路过保安室时,他都会跟伯叔叔和坐在他怀里玩的小孩打招呼,可是那个小孩从来没有理过他,也不和他说话。
“爷爷,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玩?”小小的南晏指着那个小孩问道。
老爷子却难得一脸严肃地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个小朋友很特别,所以你跟他一起玩的时候要一直牵着他的手,保护好他,有人欺负他要马上打回去,狠狠教训那人,知道吗?”
南晏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呆在父亲怀里,十分安静的小朋友。
然而。
南晏终究没能来得及去找对方玩。
在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警鸣声刺痛了所有神经。
一路上,不停有人在说,保安大叔死了,他被人捅|了一刀丢在垃圾堆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在那之后,南晏就再没看见那个安静的小孩出过门。
又等了半个月,南晏最后一次看见对方时,他变得更加安静了,那是一种对四周全然排斥的安静感。
他被一位穿着邋遢的青年带走了。
四周的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热闹,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哎哟,这娃娃可怜的哦,才十岁啊,爸死了,妈又跑了。”
“你可别说了!待会儿小孩子听到了该伤心了。”
“听?听不见咯,他妈之前为了给他买那什么耳蜗借了高利贷,现在还不了,那些收债的人找上门来就把那东西给砸坏了,还说下次再不还,坏的就是人咯,这不,就把孩子他妈给吓跑了。”
那时候,南晏拉着爷爷的手,看着那个安静的小朋友离开。
他都还没来得及问问对方的名字,也没来得及牵着他手带他去玩,更没来得及保护他不被任何人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加更三天。。。现在不行(抱头痛哭)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牙牙?你眼睛怎么红了?”方曼曼被这一出一出的给唬懵了,“你别哭啊!”
“怎,怎么了又?”马文代一回头,伯青元就跟着看了过去,这一看就直接把车给丢了,都没来得及下脚蹬子,往地上一砸,几乎是闪现到南晏面前的。
“哪里不舒服?”伯青元问完就觉得不对,南晏又不是那种小伤小痛就会哭的人,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原因,不禁皱眉,“说话。”
“我眼里进。。。。。。”南晏一抬头就看见伯青元眼皮上的伤疤,心下猛地一酸,框住的眼泪溢了出来,随着细密的睫毛坠往地面。
他不知道对方这些年受过多少苦。
别说父母不在,单单是听不见这件事,就足够。。。。。。何况才十岁。
他甚至没法想象对方是在什么情况下才学会读唇语的,或许是,不得不学会。
“南晏?”伯青元被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了半天,有些受不了,莫名想“汪”一声的时候,改了口。
“恩?我没事啊,就。。。进沙子了,我眨眨眼就好。”南晏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
伯青元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有点想说,你忽悠谁呢,谁眼里进颗沙子能哭成一脸花,也就你了。
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没事就出发了。”
“行。”南晏点点头,转身上车。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黑色塑胶坐垫就被烈阳晒得滚烫,大家都有些坐不住,干脆站着骑了。
南晏握紧手把,还没收力呢,手机就震了震,想也知道是谁。
11:27
'反北':你遇到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南晏有些无语地朝前面玩手机那人睨了一眼,这种你知我知的精分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可想是这么想,手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复了。
'雁归南':好的,那遇到开心的事就不用跟你说了吧。
'反北':当然。
'反北':不可以。
'雁归南': = =
'反北':(可爱)
南晏看着屏幕上的表情包,忍不住笑了下,可笑完又凝重起来,带着一种诡异的胆怯心虚,点开了伯青元的头像。
然而,果真是。。。。。。动态如其人。
南晏一路翻下去,总共只看到十二条动态,时间跨度还很大,而最开头的那一条动态,是四年前。
一个孤立在路灯下的影子,疲惫伶仃地靠着灯柱,被惨白灯光无限拉长的身影仿佛节节脱离,而影子的终端,是一份脏污了的白色盒饭。
这张照片旁只有一句话——
期待救援,置诸温暖。
一瞬间,从高空坠下的雨滴砸到南晏鼻尖,就像一粒火星落到雪花上,疼至融解。
“嘿,怎么还下太阳雨了!”陈大爷兴致极好地往四处看了看,“待会儿指不定还能看见彩虹咯!”
“那,那那感情好啊!”马文代也挺欢喜的。
“走吧,”伯青元温柔一笑,淡得比清风还爽朗,“总能看见的。”
“是吗,那看不见怎么说?”南晏问。
“那我就赔你一个。”伯青元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露出的小虎牙衬着酒窝,特好看。
“彩虹。。。你也能赔?”南晏跟着往前骑,被雾蒙蒙雨丝罩了一脸,说着说着,反而把自己逗笑了,可笑着又想哭。
车轮压过地面的触感,细雨裹着阳光洒下的热烈,还有似断实续的笑声。。。。。。这些都是他的,他的生命。
幸好。
幸好那天的蝉鸣没有覆没短信的声响。
他来到这里,遇到了一缕从乌云中偷偷蹿出,还试图照出道彩虹的阳光。
从天刚亮到天擦黑。
南晏他们只休息过半个小时,不为别的,就冲着“山下第一泉”卯足了劲地拼命骑!
等他们把车停在温泉山庄外时,闵封走了出来。
“你们这么快?”方曼曼扯了扯浸透汗水的领口,满脸鄙视,“骑摩托的吧?”
闵封没回答,直接冲着正蹲身拿东西的伯青元走了过去。
“拦着他点!”李城安从店里追出来,脸都青了,“拦着闵封!他发疯呢!!”
“什么?”方曼曼这边还没弄懂,那边闵封抬脚就往人背心上踹去!
“你干什么!”南晏反应极快地侧身一脚,踢在对方小腿上,绷足了力道的长腿在半空中一转,没踢到人,把车踢倒了。
伯青元意识到不对,当即回身站直了,反射|性地拉过南晏,一手挡在前面,问道:“什么意思?”
“你问我!老子还想问你!老师的嘴角是你打破的?”闵封刚吼完一句,就被李城安给揪住后领往外拖。
“什么嘴角?”伯青元瞥了眼李叔,发现他嘴角真破了,想了想才记起是自己打的,“打又怎么了,他谎报路况,差点害死。。。。。。”
闵封一向认人不认理,惹火了就动手,谁劝也不顶用:“我的人你他妈都敢打!!”
这一嗓子嚎得着实壮烈,李城安一个没拉住,人就扑了过去!
伯青元有点不耐烦地捏紧手指,调整了力道准备避开受伤的地方,可还没等他推开南晏,眼前就是一晃!
南晏一把按低他的头,护在心口,手里捞过压驮包用的砖块,对着闵封,清俊的脸上从来都未如此凶狠过:“你的人怎么了!这个人我还护着呢!别他妈他妈的!!”
“。。。。。。”全场陡然一静,只有被挡了双眼的伯青元不知道刚刚那声怒吼。
闵封也被震了一下,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李城安提着往回走了:“诶等,等等,他们两个是什么意思啊?”
“你管得着么?”李城安推了推眼镜,走得飞快。
“老师你往哪走呢?温泉不在这边。”闵封天真烂漫地问他。
李城安的镜片反着光:“我知道,我先把手上的垃圾丢了,避免污染公共环境。”
“垃圾???”闵封看了眼李城安的手,发现他手里只有自己。。。。。。
“南晏,”伯青元试着抬了抬头,“我脖子要断了。”
“恩。”南晏压着他的后脖颈,看着他后背因汗水而贴服的白体恤下面印出了条条鼓起的长疤。
“南晏?”伯青元的腰都弯累了,南晏还不放,他正想说点什么,南晏就突然圈着他抱了抱。
抱了抱?
伯青元脑子登时当机,只听见咻~的一声,嘭~的一下,华丽丽的开了朵小礼花。
而下一刻。
南晏就跟见鬼一样,收手收脚地搁一边站得笔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拉着马哥和方姐往里走,哈哈道:“泡,泡泡温泉,我,我还,没温过。”
“你,你,你咋,结巴了?!”马文代吓得半死,“该该该,该不会是我,我遗传的吧!”
“你遗传个屁!少占牙牙便宜!”方曼曼一拳头砸人头上。
“不不不是!”马文代自个儿都笑了,“说错,错了,传染,传染。”
伯青元看着南晏同手同脚地往店里走,站在原地想了十来分钟,最后抬头望了眼天,把那个不知从何而来却又浮想联翩的“抱一抱”,归档于月色太美惹的祸。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突然兴奋)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哟呵!你们可算来了!”
店门口。
黑哥带着一帮大老爷们蹲在锈迹斑驳的卷帘下,人手一碗盖饭,吃得满嘴是油,被挂在头上的铁皮黄灯泡一照,特别有年代感。
南晏看着他们,眯了眯眼。
以前,老爷子带他去化工厂里找老爸的时候,老爸就喜欢拉他蹲在厂门口吃饭,等着老妈过来,又该被骂了。
“你别一天到晚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样子!当心雁雁跟你学坏了!”
“我这咋能叫坏呢?分明是洒脱!”
他们拌嘴的话,南晏还记得清楚,可两人脸,却有些模糊了。
“诶,你别说,”黑哥拿着手里的筷子朝身后比划了一下,“这个门面装修挺像红河厂的!”
“屁!谁没事照着那破地方装修啊,零六年那场毒|气泄露死了多少人,晦气得很。”一个说话带川味的骑友叼着骨头笑骂道。
“咋?你们也知道这事?”陈大爷把车一靠,蹲过去抽起了烟,“好多年了呢。”
“哪能不知道啊,那阵子电视报纸轮着翻的播报,”小伙子把骨头一吐,接着说,“还整得挺严重,疏散了半片城区的人。”
“哎哟,没那么夸张,不后来说有人造|谣么?”陈大爷吐了口烟,转眼瞥见方曼曼,招手说,“诶,曼曼你不是报社编辑么,过来唠两句?”
方曼曼本就因为闵封的事而忧心着,乍一听陈大爷谈起红河厂,毛都快炸了!
厂里出事那年,正巧碰上她进报社实习,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在那片隔离区里,全成了狗屁。
当时还有个前辈告诉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事件,你运气真好!”
的确是好。
在到达现场的前一刻,她连毕业论文怎么写都想好了。
可真当她看见那些被担架抬出,一个个饱受折磨而死的尸体时,她把相机都掉地上了。
“为什么。。。为,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已经安全处理了,没有人员伤亡吗!”
“你们是哪来的!不准拍照!”
“救命!!!救命啊!里面还有人!”
“妈妈?!妈妈你别走!爸爸,爸爸还在里面,爸爸。。。。。。”
“这里还有个小孩!快抱走!”
水泥高墙内,用红砖砌成的四座巨大烟囱仍同往日般,冒出滚滚黑烟。
这个城市里半数人赖以生存的化工厂,在顷刻间,变成了吃人不眨眼的怪物。
最后。
79人死亡,103人受伤,其中多数人因神经损害而瘫痪的数据,在消减一半后,对外公布了。
“你是不是有病!出来玩提这事做什么!”方曼曼往后扯了扯落下的刘海,浑身煞气地进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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