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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留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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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铮本来就已经很糟糕的脸色更加阴云密布了。
唐邵源见状,赶紧打开了另外一个麻袋,这个袋子上面也有着束紧的麻绳扎口,路铮粗略的观察了一下,发现两个结的形状都比较特殊,心里暗暗有了些想法。
“咦?”
发出声音的是一边正在拼骨架的唐邵源,路铮闻声扭过头去,也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一具骨架的颜色比刚刚那具要浅很多,两具并排摆在一起的时候对比更加明显。
而且大小……和他预想的有比较大的差距。
如果是阿直的话,应该是一具男童的尸骨才对啊。
“这一具……”唐邵源开口帮他验证了自己的怀疑:“是男性,死亡时年龄在五十五岁左右,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死亡原因是头部遭到重击导致的颅脑损伤,尸体没有经过其他特别的处理,也没有火烧、刀砍的痕迹,死亡时间比较清晰,可以判定是在过去的三年到五年之间。”
全场哗然。
这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相距至少有十年,这会是巧合吗?还是说……这是同一个凶手,时隔多年后再度作案呢?
路铮看了看那具黑色的女性骸骨,心里面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吊了起来。
**
大水乡公安局DNA实验室。
一个小法医擦着汗走了出来,见到路铮还在门外等着,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专家好。”
“就叫我路铮吧,我也不是什么专家。”路铮听到这个称呼有点尴尬,见小法医已经脱掉了手套,赶紧问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小法医满脸丧气:“没有,尸骨经过仪器重新检验,应该至少存在二十年了,而且先是被火烧过,保存环境也不佳,不干不湿的,DNA几乎提取不出来。”
路铮听到这儿,心里叹了口气,又强打起精神:“辛苦你了,唐法医呢?”
“唐法医还在里面做实验,不验出来不罢休。”小法医感慨万千,一脸膜拜:“他是铁人吗?都一天了,我看他都没喝过一口水。”
路铮听到这儿顿了一下,打了声招呼,推门进了DNA检验室。
唐邵源披着一件白大褂,正坐在窗户前闷着头捣鼓他手上的一堆试纸,模样看起来有几分苦恼,连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些蓬乱,有几簇顽皮地打着卷儿,从头顶支了出来。
路铮从背后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几簇不安分的小卷毛。
“师兄。”
唐邵源头也没回地哼了一声,扭过身来用脑袋在路铮的腰上蹭了蹭。
正蹭着,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糟糕……
今天一整天DNA没做出来,内心太憋闷了,一时忘形,竟然情不自禁地做出了蹭人这种幼稚且黏糊糊的动作……
路铮低下头,看到唐邵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刷的变红了,嫣红的血色在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显眼,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呵呵呵。”路铮忍不住发出了一阵轻笑,伸出手来像给小狗顺毛一样在唐邵源的脑袋上呼噜了一阵子。
唐邵源把脸埋在路铮的衬衫上,感受着自己脸颊下温热的皮肤触感,一动不动,心脏砰砰砰地,随着路铮在他发间的手指动作,杂乱无章地跳着。
“休息一会儿吧。”路铮轻轻地说:“欲速则不达。”
“对不起,师兄。”
唐邵源忽然说道。
痕量DNA一直是他在钻研的科研领域,如今在碰到很可能和最在意的人密切相关的案子的时候,他的长处却发挥不了作用,唐邵源一瞬间觉得自己特别特别没用。
“这么长时间的骨骼,情况这么坏,提取不出来是正常的。”路铮声音缓慢而安定:“我有心理准备——已经二十五年了。”
他的潜台词唐邵源听懂了,华国命案的确是没有追诉期的,但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立案。如今距离案发已经有二十五年之久,在没有尸体,没有立案的情况下,即使这具正在接受检验的尸骨是路铮的母亲,也已经在五年前过了追诉期了。
唐邵源知道路铮是在安慰他,只是他自己心里依然过不去这个坎儿。
难道说就这样放弃吗?那师兄呢?就这样让他一直在不确定中挣扎痛苦吗?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就该一直是笑着的。
大脑飞速运转,忽然之间唐邵源想起了路铮来到省厅的时候,他们一起办的第一个案子。
“师兄!”他忽然惊喜万分地抬起头:“你……还记得你妈妈的长相吗?”
第73章
夕阳西下。
路铮静静地坐在实验室里,看着唐邵源拿着黏土和无数不同长度的小柱子,一点点地在一个复制的颅骨上黏合。
神情十分专注,仿佛手里的不是一个头骨,而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
基底很快做完了。唐邵源修长的手指间原先那个可怖的骷髅头已经被他用象征着不同厚度皮肤和脂肪层的小柱子贴满了,乍一看,让人有点密集恐惧。
这个过渡阶段也没有持续很久。
之前在大峪县,路铮也见到唐邵源露过这一手颅骨复原,只是当时他带着魏雄风在外面调查走访,没有亲眼目睹那个电脑上的3D头像是怎么做出来的。
如今倒是有了机会,看到一个人脸在唐邵源的巧手下逐渐成型。
现在唐邵源正在填充人脸的肌理,肤色的黏土被他仔细地一点点涂在小柱子的缝隙中,他的手指间逐渐出现了一个小尖脸的轮廓。
路铮有点紧张地做了个深呼吸。
唐邵源正在全神贯注地做复原,并没有听到,在填充完人脸之后,他又继续做出了眼部的细节,装上眼珠,最后拿了一支小号的水彩笔,顺着眉骨的形状,描画出眉毛。
嘴唇还没有来得及上色,路铮的手已经颤抖了起来。
太像了。
唐邵源手里的复原颅骨,看起来完全就是女性版本的路铮——尖下巴娃娃脸,长眉毛,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如果在她的脸上再加上一个小酒窝,轮廓再稍微男性化一些,说唐邵源在给路铮捏塑像都有人信。
事已至此,DNA都已经显得没有必要了。
两只麻袋中其中的那具陈年女尸,正是路铮的生母翠萍。
**
唐邵源取样之后就去做另外一具尸骨的DNA了,剩下路铮一人在物证室里,试图从尸骨上找到一定的线索。
这两具尸体所在的麻袋里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衣物,按照路铮的猜测,他母亲翠萍应该是因为在死亡后尸体受到了焚烧,衣物被烧没了,而另外一具男尸,应该是被放入麻袋中的时候就没有穿衣服,否则不至于分解得连点儿渣渣都不剩。
两个袋子都很陈旧了,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出材质,路铮花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用小刷子一点点地把袋子的正中间弄干净了。
这两个袋子看起来本色应该是白的,中间有一些图案。材质就是农村最普通的那种什么都装的编织袋子,袋口用六股麻绳打着结,非常结实。
路铮搓掉绳结上的泥土,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打结方式,麻绳一圈圈绕在麻袋口,然后从上面穿下来拉进去,然后抽紧,两个袋子上的打结方式都是一样的。
看到这里,路铮放下了手上的放大镜,把两个装着尸骨的袋子整个倒了过来,一寸寸检查过去。
在装着翠萍尸体的袋子里,靠近边角的地方,路铮发现了一些黑褐色的腐烂植物的残余,看起来像是谷物。这倒是不奇怪,在他记忆中,案件就是发生在一片庄稼地里的,空气中飘着的秸秆焚烧的味道很大,有一小部分被卷到了麻袋中也很正常。
但是这些植物缠绕着的东西,却不是很常见了。
路铮眼尖,一眼就发现了卡在缝隙中的一小块反光物品,赶紧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上面的污渍剥离,戴上眼戴式的放大镜,凑近了观察那块半厘米见方的小东西。
这块反光的小东西呈现片状,一边是圆弧形状,另一边是个钝角,形状很规整,在放大镜下有放射状的纹路,垂直于这些纹路,能看到两条清晰的波纹。
这是……
路铮的眉头一瞬间皱紧了。
**
两个小时后,大水乡公安局案情探讨会议室。
唐邵源正在把尸检的部分新成果和小胡警官等人分享。
郁家村机井中发现的两具尸体,一具已经被确定了就是路铮的生母,另一具成年男性的因为遇害时间比较短,唐邵源从骨骼上成功提取到了DNA,不过在DNA库中并没有相关的记录。
“这具尸骨还有一个特征。”唐邵源把一张照片摆在小胡警官的面前:“我测量了一下,这名死者在生前应该有长短腿,走路会有一点打晃。”
小胡警官咬着嘴巴,很是苦恼:“周边四五个乡里都没有过类似特征的男性失踪报警记录啊。”
“我们等等师兄吧。看看他那边痕迹物证的结果。”唐邵源建议道:“目前从尸骨上,我们也只能得出大致这么多结论了。”
小胡警官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怎么抱希望:“其实我们刚刚所里已经组织人抽干机井检查过了,井底什么都没有,凶器、衣物这些都没有发现,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找到什么线索了……”
“他会找到的。”
身边忽然响起一个笃定的声音,小胡警官惊讶地转头,看到唐邵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了,此时正站在窗边,望着前方实验室的方向:“别人可能不行,但是我师兄的话,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小胡警官:……
话说得这么满,不怕打脸吗?
唐邵源还真的不怎么怕,隔着窗户,他眯着眼睛,远远的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快步从实验室那边出来,穿越短短的一段廊桥,直接从三级台阶上跳下,往这边办公室而来,手里还拿着个文件袋。
静静欣赏了一会儿路铮大步流星的走路姿态,唐邵源一直目送着他走进了自己所在的这栋楼的大门才转过头来,挑起嘴角对小胡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果然来了。”
**
唐邵源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就被一个人急匆匆地推开了,进来的人身形修长,眉头微蹙,正是路铮。
小胡警官没发现唐邵源在窗口的偷窥行为,见他说曹操曹操就到,吃惊得张大了嘴。
“有新发现吗,师兄?”虽然路铮的神色算不上轻松,但是唐邵源一向了解他的各种小表情,还是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了正确的信息。
路铮点点头,拖开一把椅子坐下,就把手里的文件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取了出来。
“现场的物证只有两个麻袋。我把麻袋检验了一遍,得出了两条可能有用的线索。”路铮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把一些照片和物证袋摆在桌上:“第一,这两起凶案,应当是同一名凶手所为。”
小胡警官从他笃定的动作中嗅到了一股名侦探即将开始高能的信号,赶紧兴冲冲地凑过来旁听。
“首先,看着两个袋子。”路铮点了点两张照片,是清理过的麻袋中央图案的特写:“这两个袋子,虽然中间的图案已经不清楚了,但是图案下方的九位编码还很清晰——这是正规化肥生产厂家才会有的标记。”
一边说着,路铮摸过一张便利贴,把两串数字写了下来。
“嗯……好像一样啊?”小胡挠了挠头,有点困惑。
“一样就对了,你们看,中间的两位字母,这是化肥的生产序号,而最后的四位数字是限定的销售区域。假设这两起案件之间没有联系,是巧合导致两位凶手都选择了使用装化肥用的袋子来装尸体,那最多只能说明后四位数字相同的问题,而这中间的两位字母,相隔二十余年,凶手要是还能凑巧碰到同样批次的化肥袋子的话,未免也有些太有缘了吧?”
小胡警官听了连连点头,啧啧称奇:“这个凶手,是不是有点太恋旧了?二十来年前的化肥袋子还留着?”
“好问题。”路铮赞道:“这说不定也是一条线索,不过我们目前还用不上。除了袋子上的巧合,还有一个细节也能佐证凶手是同一人这条信息,而且同时还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考方向——也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凶手很可能从事和渔业相关的行业。”
“渔业?!”小胡警官忽然兴奋了起来:“路组长,你确定吗?”
“至少百分十九十,或者说,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这个袋子的主人和渔业有关系,但是也不排除袋子不是凶手本人的这一种可能性。”路铮见小胡如此激动异常,忍不住好奇:“从事渔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哎呀,路组长,你这就不知道了。”小胡警官看起来乐颠颠的,摇头晃脑道:“我们大水乡这附近一大片地方,都不兴养鱼!要说凶手种过地,那没什么稀奇的,大水乡的居民十个里有九个都种过,但是这养过鱼,我乍一想都想不出个人选来。”
路铮和唐邵源点头应是,的确,化肥袋子显示这袋子的主人应该就居住在大水乡一片的地方,这一片地方如果少有人养鱼的话,那凶手的排查范围就可以大大缩小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有些惊喜的眼神,路铮把手头文件袋里的最后两样物品拿了出来。
“这个,是我们在装尸体的编织袋上看到的绳结。”路铮把那个装着绳结的透明袋子翻了个面,方便小胡他们看到绳结的全貌:“不常见吧?会在平时生活中使用这种打结方式的人很少。这种绳结有个学名,叫做渔人结,顾名思义,在打鱼人中比较盛行,这种结一旦打上,就很难解开,一般都是打鱼人用来固定鱼钩等物的。”
唐邵源拿起边上的另一个绳结观察了一下,挑眉抬眼:“这两个袋子都是用这种渔人结绑住的。”
“没错。”路铮笑笑:“很难把这件事归于巧合吧?特别是当大水乡这一片很少有人从事渔业的情况下。”
小胡此时已经越听越激动,恨不得下一秒就出去和兄弟们一起走访抓嫌疑人,不过看到路铮手边还有一个东西没摆出来,便急切催促道:“除了渔人结,路组长那里还有什么证据证明凶手和渔业有关系吗?”
见他着急,路铮也不卖关子,直接把最后的一样东西摆了上来。
这是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乍一看似乎没有东西,仔细瞅才能看到,是一块边缘发灰,微微反光的小薄片,还不到成年人的小手指甲一半大。
第74章
“这个东西,是鲤鱼的鳞片。”路铮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物证袋:“是在编织袋内侧的缝线处找到的。”
小胡警官倒吸一口冷气:“哇,所以说这个麻袋装过鲤鱼——诶?”
说到这里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对啊,路组长,万一这个凶手只是去赶集买了几条鱼呢?这个算不得数吧。”
路铮就知道他会这么问,直接把一个放大镜凑近了示意他们过来看:“看到这块鳞片上的纹理了吗?这是鱼类的’年轮’,有多少岁,就有多少圈。这块鱼鳞上面只有两条纹理,其中一条很淡,几乎看不清,这说明这块鱼鳞的鱼主人只有一岁多,还不满两岁,也就是所谓的一龄鱼。这在鲤鱼中是比较小的,一般不会拿来在市场上售卖,容易亏。”
小胡警官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么一说,很可能是凶手自己捞上来吃的?”
“的确。”路铮说:“或者是送人的,总之,这个和渔业相关的人,肯定和凶手有某种联系。”
说到这里,路铮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
“我刚刚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案发的场景,除了那个凶手是男性,身穿深蓝色衣服之外,我还想起了一个细节——我没有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但是我妈妈就停下了自行车——他应该和我妈认识,或者说,他应该会手语!我妈妈先天残疾,不能说话,虽然有听力,但是需要在她耳边大声喊才行。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或者没有和她打招呼的话,她当时急着带我们去诊所,应该是不会停车的。”
说着说着他脸色又有一些黯淡了,叹了口气,看起来有几分惆怅:“要是我弟弟也在就好了,当时他是坐在前杠上的,应该看得比较清楚。我坐在后座,视线被挡住了大半……可是现在我弟弟人在哪里也不知道。”
小胡刚刚还鸡血满满的表情有点僵,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唐邵源。
明知自己不太会说话,这种时候还是选择闭嘴吧……
“师兄。”唐邵源见状起身走到路铮身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能找到的。只要我们抓到了凶手——阿直去了哪里,凶手肯定是知道的,相信我,他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你。”
“没错!”小胡警官听到这儿,忽然鸡血满满地举起手来想和两人来一个激情击掌:”二十五年前养过鱼,住在大水乡附近,一个个排查过去也花不了很长时间!我们一定可以!”
几秒钟后。
一阵冷风吹过。
无人响应的小胡警官尴尬地握拳立在原地。
面前的两人根本没听到他的热血宣言,而是完全沉浸在另一方小世界里。
“我陪你一起找,中国也就这么大,我们一点点找过去,肯定能找到的。”唐邵源坚定地说道,双手从路铮的肩膀滑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指。
“邵源……”路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面的人,脸上表情动容,情不自禁地回握:“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和我你永远不用说谢谢。”唐邵源忽然脸色一红,有点羞涩地移开了视线:“曾经是你拯救了我……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气氛正好。
一边被无视了很久,已经长出蘑菇来的的小胡警官:……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原地消失吧。
**
大水乡这个地方人口不多,有了路铮提供的两条线索,侦查飞速推进,没有多久,侦查员们就找到了第一个嫌疑人,将消息带了回来。
“可疑,太可疑了。”小胡警官看着资料,喃喃自语道:“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人。”
想到这儿,小胡颇有几分兴奋地和路铮说道:“路组长,果然,大水乡养鱼的人不多,二十五年前就养鱼的人就更少了,我们调查了一圈,发现在那个时间段里,养鱼也种地,而且会手语这几项特征加在一起,满足所有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一边说着,他将一张户籍资料表推了过来:“戴向明,今年58岁,是大水乡的种田大户。在他23岁到30岁的时候,曾经开辟池塘养过鱼。是残疾人,天生聋哑,还是个文盲,但是因为比较肯吃苦会动脑筋,靠勤奋致富,还获得了乡里的劳模奖章。”
路铮此时心跳瞬间加速,他直勾勾地看着那张户籍资料上的照片,试图在脑海中寻找到一丝一毫此人的踪迹。
……
一个深蓝色的强壮男人的影子一闪而过,一把揪住了女子的头发,把她从车上拖了下来。
应该是很痛的。
可是她不会说话,不能喊救命,只能从喉咙中发出痛苦嘶哑的哼叫声。
在零星的片段中,他还记得有一绺带着血的头发飘到了他的脸上。
然后他做了什么?
对,他尖叫着扑了上去,咬住了那个人的手腕,有一股铁锈的味道,应该是咬到了肉里——
然后一块砖头袭来,额头一痛,整个世界都变黑了。
前杠上坐着的阿直呢?他看到了什么?是和自己一样被打晕了吗?
想到翠萍尸体被肢解的惨状,路铮的额角又开始了一抽一抽的疼痛。
很快,户籍照片上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约束椅里的戴向明看起来有点迷茫,还有些紧张,他长着一张淳朴的方脸,面色黑红,身材矮壮,一副经典的老实人样子。一双手上皮肤有些龟裂,路铮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他的双手手腕,太粗糙了,加上戴向明岁数已经不小,有不少皱纹,看不出来有什么疤痕。
不过二十五年过去了,小孩子也没有多大的力气,伤口愈合,疤痕消失也是完全正常的。
路铮走向前,站在约束区的地方,直勾勾地看着戴向明。
这是二十五年来,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吗?
戴向明也注意到有一个没穿警服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抬起一双惊惶的眼睛。
浑浊的老眼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对视了一会儿。
路铮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什么异常的情绪。
是时间过去太久,已经忘了吗?
“你……看着我这张脸,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突兀地开口道。
眼前的戴向明使劲儿摇着头,一脸困惑。
“也对。”路铮忽然发现了自己干的傻事,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戴向明是个聋哑人,他根本听不见他的质问。
审讯很快开始了,路铮和唐邵源都被请了出来,按照规定,他们此时只是大水乡公安局的编外人员,协助办案可以,却不能直接参与审讯。
两人在审讯室外面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审讯室里的实时监控视频。
审讯室里显得比往常更加安静,由于嫌疑人戴向明无法进行听说,又是文盲,除了自己的名字大字不识一个,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沟通,大水乡公安局便按照常例,从大水乡聋哑学校请来了一名手语老师,负责翻译工作。
几名相关人员到位,审讯室中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审讯正式开始了。
审讯比路铮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
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戴向明就承认了自己犯罪的事实。
“我不认识那个女的。”手语老师看着戴向明翻飞的手指,翻译道:“当时看她骑个自行车在路上,觉得她漂亮,就想强暴她,她反抗的很厉害,我一生气,就把她用刀捅死了。”
“当时她带着小孩吗?”
手语老师转身对着戴向明做出了一连串动作。
戴向明伸出一根中指贴在嘴唇上,再改成伸掌直立,在头的一侧从后向前挥动了两下,又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审讯室外的路铮忽地额角一痛。
这个动作,不知为何,让他感到了异样的熟悉。
“戴向明说,她带着两个小孩。”手语老师说。
“在杀死受害者后,她的两个小孩怎么办了?”
“我把人装进麻袋,扔进了机井,两个小孩就扔在田里,回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路铮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当时他的确是昏迷的,不过按照戴向明的说法,他没有对阿直做什么事情,他难道不怕小孩跑了回村告诉大人吗?那个年纪的孩子,已经足够口齿伶俐了。
而且后来他直接把两个小孩扔在了田里,那条杨树小道平时走的人并不多,是什么人出现,将他和阿直带走了吗?那人是怎么做到将两个小男孩一起带走的呢?
路铮总觉得戴向明的故事有些不合理。
屋里的小胡警官此时已经将审讯的重点延伸到了后来的那具男性尸体上。
“我也不认识这人,就是有一日走在路上,看到这个人身上带着一个包,好像挺有钱,就把他打死了,抢走了包,把人丢到了机井里。”
“那个包在哪里?”
“烧了。”
说到这里,戴向明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他挥舞着手臂,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动作,双手握拳,右拳打一下左拳,然后向上翻开手掌,随后用手指在空中画着一个像是“3”的形状。
“他这是怎么了?”小胡警官察觉到了戴向明的异样。
手语老师似乎也有些慌乱:“他……在说他不是故意的。”
“还不是故意的?”小胡警官被雷得五雷轰顶:“都为财为色杀人了,还不是故意的?!”
戴向明看起来情绪十分暴躁,一时间难以安抚,手语老师不断地和他做着交流沟通,脸上都淌下了一串串的汗。
路铮默不作声地坐在审讯室外面,眉头紧锁,看着审讯室里鸡飞狗跳的场景,陷入了沉思。
唐邵源看得出来他在想事儿,没有出言打搅,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走出门去帮他把门关上,留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
“你……是警察吗?”刚关上门,他的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看到了警察的寻尸告示,觉得里面那个人很像我前夫。”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师弟:以身相许吧!
…全文完…
第75章
“前夫?”唐邵源眉毛微动。
“对啊,就是那个寻尸启事,说大概五十五岁,个儿不到一米七,长短腿。确实像是我前夫,他四年前就不见了。”
唐邵源一听这种情况,不敢大意,赶紧进门去找到了路铮。
此时大水乡公安局负责此案的刑警们基本都在审讯室里围绕着暴躁的戴向明进行安抚工作,路铮一听是受害者的家属找上门来了,也顾不得回想里面奇怪的审讯,赶紧起身把那名女子迎了进来。
女子在接待室坐定,她看起来略微有些年纪了,约莫有四五十岁,不过长得很丰腴,不显老,五官也端正,有那么一点泼辣美妇人的感觉。
“赵瘸子四年前出门说要去做生意,谁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不回来了。不回来更好,我早就想和他离婚,一天到晚不见他干个正经事儿,只知道赌钱花钱,还害得我儿子也遗传了他那长短腿,上学让人笑话。”美妇人一脸不高兴:“他在学校外面看到了告示,说那个死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爸,非得要我来看看,没办法,想想孩子他爹也在这里,顺道就过来了。”
“孩子他爹?”路铮吃了一惊,不是说她的前夫可能就是那个死者吗?
美妇人猜到了他在惊讶什么,补充道:“我现在的男人,余勇,在聋哑学校当老师的,我听他说今天要来公安局帮忙的。”
说这话的时候,美妇人看起来挺骄傲的,好像很为自己有个文化人老公而自豪。
“啊,余老师的夫人。”路铮想起了审讯室里被戴向明折腾的浑身是汗的手语老师,觉得这活可真是不容易,寒暄道:“幸会。余老师还在帮忙,可能要一阵子才能出来。”
说到这里,他补充道:“您方便叫您儿子来一趟吗?我们可以先做一个DNA比对。”
“他一起来了啊。小兔崽子死哪儿去了?”美妇人一扭头才发现儿子不见了,恼羞成怒,路铮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她尖声叫道:“赵天瑞,人呢?赵天瑞?!给我出来!”
门口进来了一个胖嘟嘟的男孩子,皮肤黑黑的,小鼻子小眼睛的,和他妈妈不怎么像,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走路的时候一步一打晃,看得出来的确是腿脚有点不好。
正在此时,小胡警官也从审讯室出来了,路铮把美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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