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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罪-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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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的心有了满足。

她将身子窝在他的怀里,却突然听得他吩咐车夫停车的声音。

不解看着他,他却对她神秘一笑,遂抱了她下车来。

车外,已有个侍卫牵着一匹通体黑亮的汗血宝马站在旁边。

皇甫律牵着她的手走过去,然后轻柔的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跟着上马来。

顷刻,她便被他包裹在他宽广的胸膛。

他搂紧她,双腿一夹,策马奔驰起来。

清风拂过的,不仅仅是她的秀发,还有她的心。

她在他的怀里,有了柔情,即使是对师兄也不曾给予过的柔情。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座徒高的悬崖。

渐渐吞落西山的日,整个京都的繁华,远处的缠绵远山,在通红的夕阳里,尽收眼底。

他抱她下了马,搂着她的腰站在悬崖边,在夕阳下静静看着山下的那片繁华,眼里有着霸气,也有柔情。

夏风吹起两人素色的衣袂,在那如血夕阳里,成了一道伉俪。

有谁知,她第一次没有惧怕悬崖。

又有谁知,她和她,缘浅半点不由人。

直到那西山吞没最后一丝余晖,他再次将她搂在胸前,策马往山下而去。

他们到城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城门大关。

一阵马蹄响,掀起一片尘土,他们抢在城门关阖的前一刻,入得城来。

皇甫律回首,对守城的官兵惬意一笑,把那几个黝黑小兵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男人,是那个以冷残出名的四王爷吗?居然对他们笑了!

而且,他胸前还搂着一个女子,四王爷是从不会和女子同骑的!

皇甫律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看一眼怀中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即刻夹紧马背往城里而去。

行至一半,玉清的脸已是惨白一片,呼吸异常急促。

“该死的女人,你居然一直忍着!”男人怒吼,连忙停下爱马,报了女子往一红楼而去。

那是漪红楼。他们的马匹刚刚行至那里。

他抱着全身冰冷的女子进了楼来,首先被惊住的就是一身蓝衣的蓝心媚,此时这红楼才刚刚开门,并没有什么酒客。

“王爷!”她担忧的走到抱着女子的男人面前,看着他怀里苍白着小脸的女子,“她怎么了?”

“快去准备一间客房!”皇甫律吼,眼里急切万分。

蓝心媚一愣,连忙带他上了后院来,往一僻静之地而去。

“这是秦大哥的独院。”她带他进入一个独院,打开一间雅房,而秦慕风房间就在不远处。

皇甫律顾不得这些,抱着玉清就往里去,然后轻轻将蜷着身子的她放在榻上。

随后,一个白袍身影出现在独院。

“秦大哥,王爷他来了,带了个女子。”已退出房来的蓝心媚连忙向他报告。

“女子?”秦慕风剑眉一蹙,刚刚他在漪红楼前发现了律的爱马。自从上次,这家伙就很久不曾来他这了,这次,估计是有了急事。

他跟着走进去,看见皇甫律正将掌放在玉清的胸口为她渡气,而玉清的脸苍白如纸。  

066 差点被玷污

“律,你终于肯来了!”秦慕风有些惊喜。

当看到床上女子的苍白,他霎时有了担忧:“玉清她怎么了?”

皇甫律挑眉,收回运气的掌,他将女子占有性的拥在怀里,对面前的白袍男子道:“有本王在,她会没事的。”

“没事才怪,你看她的脸!”秦慕风大吼,因为他看到玉清的脸越来越苍白,近乎透明。

他走近一些:“我去请大夫!”说着就要急着出门。

“不必,她中的是‘噬心索命’,大夫救不了的。”皇甫律对他的急切有些不悦,怎么说,这个女子也是他的侧妃。慕风他,似乎异常的关心她。

他利眼眯起,冷道:“慕风,她是本王的爱妃,本王自会照顾她,你现在要做的是给她安静。”

秦慕风缓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随性一笑,恢复一派轻松自然:“那是,我这个做主人的自是要关心客人一些。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便打扰你们夫妇了。”说着,戏谑的朝皇甫律挑眉,看一眼他怀中几近昏迷的女子,轻轻退出雅房。

等他退出去,皇甫律这才将玉清放倒在榻上,将她蜷缩的身子圈在自己的怀中。

“为什么会这样?”他低哑,明明刚才在落日崖还好好的。

玉清将自己缩进他的怀里,直到贴到没了意思缝隙,她仍是颤抖着身子,咬破了唇瓣。

也只能发出零碎的语:“悬崖,好高的崖……”

皇甫律搂紧她冰冷的身子,剑眉深深蹙起,他这才想起在下山的时候,她的身子一直是僵直的。那个时候他就有了不对劲,而他却该死的没有察觉!

他轻轻抚触着她,在她的耳边轻柔低喃:“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感受到怀中的身子渐渐放松一些,他低头吻了吻她汗湿的玉额,为她挑开额前的发丝,再吻了吻她紧闭的双眼,修长的指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将她搂紧一些,欲偎暖她的冰冷……

玉清感受着他的柔情,一点一滴放松了颤抖的身子。那低哑醇厚的嗓音奇迹般的祛散了她的畏惧,她开始贪恋他怀里的温暖,遂抱紧他的劲腰,将脸埋进那片厚实,闭着眼有了平静。顷刻,紧缩的胸口松懈,没了疼痛。

抱着他的腰,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在那片淡淡男性麝香中渐渐有了睡意。

闭眼,她的梦里突然全是他布满柔情的脸。

她梦见他轻柔的对她说:“玉清,好好睡,一觉过后你就不会痛了。”

然后他的薄唇压了下来,给她一个羽毛轻拂的细吻。

然后她听见他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本王知道了,你继续追查。”

然后他放开了她的腕,起了身来,渐渐走向门口……

她急了,拼命的想留住那片温暖,留住那坚实的依靠……

睁眼,有一滴泪从眼角划过,而她的手还放在他躺过的位置,上面还有他的余温。

原来,一切不是梦呵。

坐起身子,她静静看着锦垫上他躺过的痕迹,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

心慌是为他,这个渐渐进驻她心房的男子。

良久,她终是下了塌来,往门外而去。

这里不同于硕亲王府,夜里反而是热闹的。

只见得前院一片灯火辉煌,笑闹声不绝于耳。

但听那调笑声,她便知此处是何地。

她并不想往那片热闹而去,而是出了独院往僻静处静静走着,寻求清净。

却在那僻静处突然听得一声娇嗔:“爷,我们去房里。”

下一刻隐隐听得有脚步声往她的方向而来。

她站在那里,停止了前行的脚步。

脚步声渐渐逼近,顷刻便见得一个高大的男子让一个衣衫稍显凌乱的花娘撑着,出现在光亮处。而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刚刚从房里出来的皇甫律!

玉清立即不能呼吸起来,为什么会是他!

两人似乎没见到暗处的玉清,只是暧昧的相拥着从她面前而过,往厢房而去。

玉清好不容易平复些许的心再次慌乱起来,夹杂着微微刺痛,她看一眼相拥而去的背影,突然转过身子往前面疾奔。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怎么可以再刚刚给了她柔情后,再将另一个女子搂紧怀里?!怎么可以!

她低着头,毫无方向的往前跑着,只想平复那心头的万般难受,却突然撞上一堵肉墙。

她抬起泪迹斑斑的小脸,只见得一个穿着华服的贵公子哥醉醺醺站在她面前,见了她,那醉眼朦胧的模样顷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惊艳,以及惊艳过后的蠢蠢欲动。

他猥琐的张望着乌黑的四周,见没人经过,遂壮着酒胆恶狼般向玉清扑来,嘴里亦吐着猥亵的语:“想不到在这漪红楼能碰到如此绝色美人,哈哈,小娘子,快来陪大爷玩玩。”魔掌已是向玉清的胸口伸来。

玉清慌了,她连忙转过身子欲逃离,却突然被他一把抓住往旁边的灌木丛里拖。

“不要!”她拼命捶打着拖住她身子的男人,极力想逃脱他的钳制。

却,任是她使了全身的力,划破手掌,喊破喉咙,也是螳臂挡车的反抗。

顷刻,她便被男人拖进了那隐秘的灌木丛,嘴立刻被他粗鲁使力捂住,只能发出低弱无助的呜咽。

挣扎着,男人如野兽般撕碎她的衣,直到露出贴身的藕色肚兜,他酒气熏天的嘴发出一声淫笑,便朝她重重压了过来。

玉清呜咽着,只能任绝望的泪水划落眼眶,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那个男人呢?此刻正在房里跟花娘翻云覆雨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苏玉清,今日果真要……

男人撑开她挣扎的双腿,嘴里的淫笑更甚,他粗鲁的将那臭嘴贴上玉清的冰肌玉肤,毫无柔情的蹂躏:“小娘子可真香,哈哈……”

玉清放弃挣扎,闭了眼,任泪水汹涌的滑落眼角。

耳边充斥的全是男人野兽般的淫笑,及一片绝望的死寂。

此刻脑海里闪现的是那张布满柔情的脸,然后是他拥着别的女子与她檫肩而过的背影。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呵。

泪水更加汹涌起来,银牙慢慢咬向舌根,就让一切结束了吧……

却在她咬舌自尽的前一刻,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个男人被扔出十丈之远。

一张焦急不已的俊脸出现在她的眼界。

“玉清。”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嗓音里有着颤抖:“如果我再来迟一步……玉清……”却是更加惊慌的将她搂紧。

玉清的泪水并没有止住,这个男人终是出现了,在最后一刻他救了她的清白,也救了她的命。可是她,她的身子终是让那禽兽碰过,她终是被玷污了去呵。

躺在他的怀里静静落泪,下一刻她猛然挣脱了他。

她用双臂抱住自己的狼狈,转过身子背对他,梗咽:“我……不想见你。”

“玉清。”皇甫律一顿,眼里痛苦万分,他脱下身上的锦袍裹住女子,一把抱起了她。

他看一眼旁边的秦慕风,再看一眼远处呻吟的男人,沉声道:“废了他!”

遂包了怀中颤抖不已的女子往楼前而去。

当夜,他带她回了硕亲王府。

而她,始终忽略了他的那句“玉清”。

******************************************************

她一直沉睡,梦里全是那张猥琐的脸,淫笑,粗暴,撕裂,无助,他拥着另一个女子越走越远的背影……

全是绝望,却始终有双大掌紧紧握着她。

睁眼,她没见到那双大掌的主人,却看到一张娇俏的脸。

“姐姐,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睡了三天三夜,吓死小姝了。姐姐你真的是因为不能接受小玉儿被送进绣苑的事昏迷不醒吗?”

看着那双带着疑惑的大眼,玉清终于虚弱的开口:“是王爷这样说的吗?”

“嗯。”小姝重重的点头,眼中疑惑不减。

玉清咬唇:“姐姐是舍不得小玉儿。”便不再言语,眉心隐隐有着忧伤。她如何能告诉小姝在漪红楼发生的一切?

小姝看着她,大眼眨了眨,似是信了一些。她端过旁边小婢女手中的饮食,取羹喂玉清,嘴上也不闲着:“王爷抱姐姐回来的那天好晚了哦,姐姐沉睡着,王爷就握着姐姐的手在旁边守着,守了一天一夜。当时我看到王爷很痛苦的样子,额头上全是冷汗,连嘴唇也是苍白的。姐姐,王爷是得了什么病吗?”

玉清吃不下任何东西,她示意小姝放下手中的食物,沙哑的问她:“王爷去了哪里?”

“好像是去了他的小妾房里。”小姝快速接话,语气里掩不住的厌恶,“昨天那个情儿来了这里,很虚伪的问候姐姐你的情况。谁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那衣衫薄的都可以见到里面的肚兜,还在王爷面前故意装娇柔,昨天硬是将王爷拉去了她房里。姐姐,那王爷也不是好东西……”

“小姝,别再说了!”玉清打断她,黛眉微蹙,“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姐姐。”小姝不解,却终是听话的退了出去,因为她看到姐姐脸上的烦忧,猜想姐姐定是有了心事。

玉清躺下,望着帐顶,一室的寂静,却让她时时想起那张丑恶的嘴脸。

她翻过身子,想努力挥去那噩梦。却终是让那画面充斥脑海,乱了心绪。

“不要!”她缩起身子,捂住耳朵,拒绝去想那恶心的淫笑。

男人走进来,见到的就是她在床上痛苦挣扎的模样。

他有些心疼,遂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却见她猛的一缩,身子如惊弓之鸟缩进了床角。

“不要碰我。”她将自己埋在膝盖间,只露出一双受惊的凤眼。

皇甫律收回臂膀,终是明白她有了阴影。

遂不再逼她,只是静静坐在床沿看着床角的她,眼里满是心疼。

良久,她终是平静下来,肯从膝盖间露出整张小脸,看着他苍白的唇开口了:“你的毒发作了?

皇甫律点头:“在漪红楼的那一夜便发作了。”

“所以你要去找花娘?”

皇甫律沉默,眼里有着自责。如果那一夜他没有出去,她就不会遇到那个禽兽。他本该早就认出那个么模糊的身影就是她的。

她亦沉默下来,身子仍是缩在床角。

他站起身来,嘱咐她:“再好好休息一下。”遂欲转身离去,不想再惊吓了她。

走至门口,却突然传来她怯怯的声音:“你是去情儿的房里吗?”

他转过身子,俊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痛苦:“对,所以你好好歇息。”

她抬起螓首,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你会嫌我脏吗?因为我被那个男人碰过……”说到这里,她的音有些颤抖起来。

皇甫律剑眉一挑,怒了。他快速走至她面前,猛然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嗓音低沉嘶哑:“不许说这种傻话,你是本王的女人,永远只是本王的女人!”

“可是我的身上被他碰过……”

“该死的女人。”他怒吼,薄唇猛然攫住了她颤抖的芳唇,霸道占有的吸吮,然后将湿滑一路延至她的玉景,锁骨,胸、脯,火热中带着急切,怒气中带着占有,“该死的女人,你只属于本王知道吗?只有本王碰过你,只能让本王碰你!”

玉清推拒着他,身子颤抖起来,小嘴呜咽出声:“我怕……不要……”

男人的吻缓下来,在她身上所到之处,都是异常的温柔。他将修长的指与她十指相扣,抬起滴着冷汗的俊颜,看进她惊慌的眼,低哑:“别怕,是我,让我爱你,嗯?”

玉清的惊慌瞬间被那幽深的黑眸吸引了去,她感受着男人厚实的胸膛压在自己的身上,和着那与自己节奏吻合的心跳,在那好闻的淡淡麝香,突然有了安全感。

一切的惊慌突然消失了,此刻她只感受得到男人的温柔与火热,那十指相扣的缠绵,让她忘记了所有的伤痛,这一刻,她只记得他的柔情。

“嗯。”她闭了眼,颤抖着让自己沉溺在他火热的柔情里。

067 师兄定亲事 

翌日,她在他轻柔的吻里醒来。

他仍是霸道的圈着她的身子,两人都是光着身子,只盖了薄被,而他紧紧贴合着她,丝毫不肯放开。再见那黑眸幽深黑亮,有着初睡醒的慵懒性感,也有着激情后的餍足异彩。

“还痛吗?”他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眼里满满的全是怜惜。

玉清将灼热的脸颊蹭进他的怀里,不肯言语。昨晚一夜的云雨,自是明白他这是关切她的语,却仍是不免让她羞红了脸。她定是答不出口,遂将螓首往他的怀里钻,躲避着他。

他将她的身子搂紧一些,轻笑了:“原来是害羞。”,也任她将身子钻入自己的怀里。

末了,却又听得他抽气的声音。

她抬起首,愕然看着他。

当看到那幽深异常的眸,她再次红了脸颊。

遂退出他的怀抱,躲避着他的追逐。

男人一把捉住她不着寸缕的腰身,就要把她压下,却猛然听得外面传来小姝的声音:“姐姐,该起床啦!”

男人挫败的低吼一声,坐起身子下榻来。

“爱妃,快过来为本王更衣。”他戏谑的朝榻上的她吩咐。

她轻笑一声,拉过薄被被盖住自己的身子,故意不理帐外的他。

他朝帐内走过来,剑眉微挑,却分明有着打趣:“爱妃是想要本王为你更衣吗?”

奇玉清笑着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微带笑意的调侃模样很是迷人,他却偏偏,总是冷着一张脸。

书也许此刻的他,才是完全放松的他。冷,只是他的保护色吧。

这样想着的同时,她已让男人抓过了身子,他果真取了她的衣物来,搂着她的腰,居然细心的为她穿起肚兜。

她霎时红了满脸,拉住他的手,嗔道:“我自己来。”

遂夺过他手中的衣。自己穿起来,有些许慌乱。

男人在旁边抱臂看着,黑发放荡不羁的垂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玩味。

玉清转过身子,快速穿好衣物,准备下榻来。

男人却在这时一把抓住她的莹白玉足,细细的抚弄,“不曾想爱妃居然有一双如此晶莹剔透的玉足。”他低哑,然后轻轻为她套上绣花鞋,将她搂入怀中。

他静静抱着她,心跳平稳有力,性感薄唇里逸出一声满足低叹。

这刻,玉清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她将螓首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难得的柔情。

他此刻,真真成了她的良人。而她,是他的妻呵。

“姐姐,开门啦。”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小姝的声音,瞬息打断了两人的柔情蜜意。

玉清从他怀里抬起螓首,示意他放开她。

皇甫律却不放开她,而是搂紧她一些,然后对门外道:“你先下去。”

门外的小姝听到醇厚的男声,吃惊不小。她端着铜盘站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离去。

末了,她决定守在门外,等着姐姐出来。半响,却听不得室内有任何声响。

内室,皇甫律正伸展着双臂让玉清为他套上外袍,整理腰带。

最终,他并没有让她为他穿鞋,而是自己套了软靴,扶着她纤细的腰肢走向妆台。

铜镜里,有她,也有他。

他居然取了象牙梳,轻轻为她梳理着三千青丝。

末了,他望着铜镜里的她轻谓:“这发上似乎少了些什么。”

她自是明白他的意思,那简单云鬓上缺少的是发饰,珠花。

但她一直不喜欢用这些东西,所以从不准备的。

她看着铜镜里的他:“我不喜欢用。”

男人轻笑:“爱妃果然是个奇特的女子。”

遂从后搂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细肩上,视线在铜镜里和她交会。

相拥相倚,他们果真成了一对缱绻情侣。

玉清倚着他的胸膛,从不知他会有如此柔情。

一瞬间,她想起那个进驻她心中的女子来。

他和孟素月,曾经也这般恩爱吗?

他也曾为孟素月梳理发丝吗?

男人用指卷起她的一缕青丝,放在鼻间轻轻嗅吸,在她耳边吐气:“这是本王第一次为女子梳理发丝,爱妃的长发又黑又亮,真是让本王爱不释手啊。”

玉清看着铜镜里他沉醉的俊脸,不觉身子放柔了一些,她将身子倚在他的怀里,轻闭眼,享受着这片刻的柔情。

稍顷……

“王爷,宫里派了人来,恭请王爷进宫。”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皇甫律剑眉微挑,王宫派人来?莫非是那刺客有了音信?

他放开了怀中的娇软女子,站直身子。

“爱妃,随本王入宫吗?”

玉清摇摇头:“不了,才刚刚出宫来,我想去趟相府。”

皇甫律在她唇上落下轻柔一吻:“也好,记得早些回来,别再让本王派人去催。恩?”

“恩。”玉清羞涩的将螓首低垂一些,真正有了成为他娘子的感觉。

男人向门口走去,拉开门扉,沉声嘱咐门口的小姝:“好好照顾玉王妃。”

“是。”小姝刺客的表情不仅仅能用吃惊来形容了,她震惊的福身,端着盆进入室内。

玉清仍坐在铜镜前,象牙梳有一下没一下梳理着青丝,双眼望着铜镜,绝色容颜上染着诱人的娇红。

“姐姐。”小姝将铜盆放在盆架上,走到玉清身后接过她手中的象牙梳,为她挽好发髻。“王爷他好像变得关心姐姐了呢。”

玉清站起身来,浸湿巾帕,轻轻擦净玉手。

“小姝,你准备一下,我们今天去相府。”

相府?小姝微怔,上次姐姐从相府来就有了异常,至今她仍不相信那夜在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她看一眼沉浸在爱意中的女子,压下心头的不解,利索的开始收拾去相府的行装。

* ******************************

相府仍是萧瑟着,没有见到她的“父亲”,她亦不想见那张嘴脸。

推开那轻掩的门扉,便见得那白发女子坐在轮椅上,托着腮,望着窗外。

当看到门口的她,焦玉莲有些吃惊:“姐姐……”那张苍白的脸蛋分明有了些红润。

玉清走向她,关切的问候:“你,好些了吗?”

此刻,她对这个女孩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恨吗?没有。有的只是些许怜惜。这个女孩就像当初被心疾折磨的自己,永远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

焦玉莲仰面看着她,杏眼里有丝防备也有着不易察觉的愧疚,她将轮椅转过来,轻轻说了声“好些了。”便是紧紧看着玉清。

片刻又似是下了某种决心,突然问玉清:“姐姐你是来找齐哥哥的吗?”

玉清嫣然一笑:“姐姐是来看看你。”遂把准备好的东西从小姝手中接过,放在圆桌上。“这是姐姐做的几样小点心,看你上次喜欢吃,遂再做了些。”

焦玉莲举筷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吞下后,便放下了筷子。

她看着玉清,眉心有了淡淡忧色:“姐姐,玉莲自小贪上这个病,早已是看开了的。这十八年来,没有一个人肯理会玉莲,玉莲早已习惯一个人的日子。没有人说话,玉莲可以跟窗前的鸟儿吐露心思;不能行走,玉莲可以长年躺在床上,或让兰妈妈背玉莲出去散散心……所以,玉莲一直是没有什么渴求的。”

她眉心的忧色渐渐浓烈起来:“可是,在玉莲最后的生命里,玉莲遇到了齐哥哥。当所有大夫都说玉莲没救的时候,只有齐哥哥不肯放弃玉莲的最后一丝希望,只有齐哥哥肯跟玉莲说心里话,细心照顾玉莲,教玉莲吹箫,为玉莲做这木轮椅……”

说着,她的泪珠已脱眶而出,语带哽咽:“玉莲现在,只有齐哥哥了。姐姐,你能明白玉莲吗?”

玉清看着她的泪,心头有着丝微的痛,“所以,你才会向姐姐瞒着师兄的消息,不肯告诉姐姐,其实师兄每夜都会来看你?”

这个女孩的私心,原来都是为了师兄呵。

她又如何不明白这个女孩的心思,曾经,师兄也是她的依靠呀。

焦玉莲的泪珠更加汹涌,眼里有着愧疚也有着渴求:“玉莲现在不能没有齐哥哥的,姐姐对不起……”

玉清看着这个命运悲惨的女子,心头有着复杂,为这个女子将师兄当成了自己生命的最后希望。

眼角不觉有滴泪水滑过,师兄,师兄,她和师兄有着二十年的情意啊。师兄和爹,都是她的生命。缺了师兄,她的生命亦会少掉一半。

脑海,却突然晃过一张冷峻却又布满柔情的脸。

那个,是她的良人,那个突然给她柔情渐渐进驻她心底的男人。

她的生命里,似乎又多出了一个影子呵。

取帕轻轻擦拭去女子脸上的泪珠,她止住心酸,道:“玉莲,好好活下去。”

遂站起身来,走到女子的身后,推起那轮椅,“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自此,两个女子成了相对无语。

是夜,浅眠的她被一阵箫声惊醒。

那首曲,是《玉梨络》。

她连忙穿好衣物,走出门来。

箫声的出处,是相府外的一片树林。

她寻着箫声走进去,朦胧夜色中,一个素袍身影衣袂飘飘,站在月光中遗世独立。

“师兄。”她终于喊出了声。

男子转过身来,放下唇边的玉箫,眼里有着惊喜:“清儿,你终于来了。”

他朝她疾步走过去,高大的身影与自己的咫尺天涯。

曾经,他们的天地只有彼此。玉峰山的与世无争,从小到大,习惯着彼此在生命中的存在。

可是今日,他有了另一个她。而她,亦有了另一个他。

这些,冥冥之中,上天决定。

“师兄。”她对走到她面前的男子轻喃,却并没有如往常般将自己依靠在他的怀里。从他不肯带她走的那一夜起,她和她,就注定没了结局。

“清儿。”颜云齐无力的收回伸出的掌,一双淡泊的眼有了失望,“清儿你终于来了。”

“在他身边,过得好吗?”

“好。”那个男人,真正成了她的良人呵。

“那就好。”颜云齐低喃,眼眸里涌上些许痛苦。他继续道:“清儿,等治好玉莲的病,我一定带你回玉莲山。”

玉清仰脸看着他,细致的月光在她的脸颊上渡了一层柔和的银辉,有些隐约模糊,却见得她眼含泪水苦笑:“师兄,我们是回不去的。”

颜云齐急了,他搂着玉清的肩,道:“清儿,玉莲现在命在旦夕,只要我找到了千年血菇做药引,她就有救了。清儿,等着我好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香消玉殒,就像当初你死在我怀里,而我却无能为力。清儿……”

玉清的泪终于落下来:“我知道的,师兄。我都知道的。可是玉峰山上的玉清已经死了,她是注定做不成师兄的新娘子的……”

“清儿。”颜云齐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哑:“不会的,清儿这辈子注定是师兄的新娘。即使你现在是硕亲王的王妃,师兄也一定要娶你为妻。”

玉清的泪更加汹涌起来:“那你现在能带玉清回玉峰山吗?现在就走?”

颜云齐终是静默起来。

玉清苦笑一声,退出师兄的怀抱。

她始终是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的,从那一夜起,她就该知道她和师兄终是没有结果的。

看着师兄沉默的脸,这一刻,她心如死灰。

“师兄,我们去看看玉莲吧。这个时候她估计在寻着你。”死灰后的寂静,她心静如水。

遂,静静走出树林。

* ******************************

小屋里的玉莲果真在寻着颜云齐,喝完齐哥哥给她熬制的汤药后,齐哥哥便不见了踪影。在屋里,她隐约听得外面有箫音传来,因为行动的不便,她只能在屋里等着齐哥哥的到来。她知道,齐哥哥不会就这样不告而别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欣喜的看向门口,却见到脸上犹有泪痕的素衣女子走进来,然后才是她等待已久的齐哥哥随之而至。霎时,她有了惊慌。

姐姐和齐哥哥,始终是故事的。

他们相爱,她知道。可是她,更不能失去齐哥哥。

于是她掩住心头的慌张,甜甜的对他们笑了:“玉莲刚刚喝完汤药了,也吃了姐姐做的糕点。”

颜云齐走至她身边,宠溺地道:“只要玉莲乖乖的喝药,身子就会慢慢的好起来。到时候齐哥哥教玉莲医术,玉莲就可以去救治那些贫苦的老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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