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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爱而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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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坐在轮椅上也已经一年半了,白远基本上算是个十分专业的扮残了。连续一年时间打麻醉剂,白远胸口以下的部位在不刻意用力的时候就是一副无力的状态,腰腹后弓,小肚腩上薄薄一层赘肉,修长笔直的双腿圈在轮椅里,这么久以来除了痉挛都是被动拉伸,大腿上挂着软软的肉,小腿早已皮包骨,双脚下垂,穿不系带的鞋晃一晃就会掉。
是个人,见到白远如今这副模样,大概都会本能地认为他是个高位截瘫的病人。
“老公,”白远看不见锅里的情况,只能拿着长勺浅浅舀了一勺,见肉变色了,便唤林枫,“帮我把酱拿来。”
林枫这会儿也切完面了,递过来酱的时候顺手开了另外一个灶台烧水,准备焯一下白远已经洗过了的蔬菜。
那厨房的油烟味不小,两人一高一低,一站一坐,倒是动作整齐和谐,步调一致。夕阳西斜,不大的公寓里充斥着食物的香气和恩爱的气氛,白远操纵着轮椅退开些距离,让老公把酱和蔬菜分别盛好端出来,这才又凑近去煮面。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合作做一顿晚饭,亦不是最丰盛的,可那挂在两人眉间心头的笑意却并不比任何一次少。
恰恰相反,要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多。
烟火人间,合该是这么一副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画卷。
白远的复健在出了三伏天后又捡了起来,渐渐跟复健师和医院的护士都熟识了,林枫这才放心把媳妇交给他们,扭头去忙自己的。
其实若是放在平时,林枫也是不放心的,但他这段时间正跟一位相熟的律师朋友聊自己漫画的版权问题和工作室签下的合同问题,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每周那两天的时间陪白远耗在医院里。
他自己也是愧疚的,每次都麻烦张柠晨帮忙照应,又对复健师拜托又拜托,搞得直到白远不好意思地推他赶紧走,这才一步三回头往医院外面走去。
“练练爬行?”他扭头回来看见复健师冲着他乐,更是脸颊通红,主动问道。
“可以,但你现在能自己转移到护理床上吗?”复健师解开他身上的束缚带,在他的腿下插了木质的转移板,然后站在对面,双手张开,远远地护着,并不帮忙。
“可以。”白远双手撑在轮椅上,弓着身子让后背脱离轮椅的椅背,咬牙回答。
上次住院后也过去四五个月了,麻醉剂早已停了,但白远现在除了对于双腿有些零星的、不是很敏锐的感觉外,跟真正的截瘫病人区别不大,多年没用过,即使现在大脑发出指令让腰腹用力,也十分吃力,时间一长,强行用力还会导致痉挛,久而久之的,他就真的不敢在废用的肢体上下太大的功夫了。
利用双臂带动躯干,白远一寸寸把自己挪上了转移板,废软下垂的双足脚尖点地缓慢拖着,萎缩了的脚跟随着过分灵活的脚踝在每一次移动的时候左右晃着,白远就是这样又一点点蹭上了护理床,手臂颤抖着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哪里还有精力管双腿。突然他手肘一弯,整个人带着满头大汗倒在护理床上,喘着粗气。
复健师看他实在没力气,便辅助他把双腿放在护理床上,柔声道:“很棒!我们休息两分钟再开始今天的复健。”
这两分钟在白远看来过得特别快,他甚至还来不及喘匀气息,便被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白先生,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用力感受腿部的力量,”复健师跪坐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用双膝顶着他的脚掌,勉强算是帮他摆成了一副膝行的姿势,“现在,请往前挪动左腿。”
白远咬着牙,手肘先往前蹭了一寸,然后注意力集中在左腿上,用尽意志力调集腿上仅剩的肌肉往前挪了一下下,身后复健师感受到他的动作,用膝盖往前顶他的脚掌,辅助他“爬”过一步。白远觉得重心不稳,还未来得及说话,腰身便马上往右侧倒去,身侧的复健师推着他回到原位,鼓励道:“很好。”
左腿换右腿,短短半米距离,白远爬了有二十分钟,最后被复健师缓慢放下,平躺在护理床上,能出汗的地方都湿乎乎的,双臂颤抖,白远累得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阿远你最近体力有所下降啊!”休息的时候正好张柠晨抽出了些时间来看他,见他这一脸的汗,便笑着调侃,“这个,注意身体啊!”
她跟白远插科打诨惯了,但复健师却并没两人这么熟,闹了个大红脸,轻咳两声,便找了个借口,三三两两走得远了些。
第37章 第 37 章
“这么贫,看来是最近日子过得不错。”白远嗤笑一声,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你妈接受于晓彤了?”
“不算接受吧,但也不算反对,”张柠晨跪坐在他身边,帮他按摩用力过度的双臂,“但总算是相安无事,这样我就知足了。”
“她最近身体好些了?”白远被按得舒服,也缓过些劲来,“过年之前你说的她要做的那手术,还做吗?”
“是好些了,但还没恢复到能做手术的地步,”张柠晨叹了口气,“也就是勉强不用轮椅走几步吧,天气太冷或者太热都不能在面呆太长时间。”
“那怎么办?”白远问道,“不做手术的话,只靠药物维持,能控制得住?”
“暂时来看还没什么问题,但她这个状态,我老师说还是要建议卧床静养,等候心脏源,就是不知道这一等是多长时间了。”
张柠晨提到这件事就很头疼,虽说她是慕残,但她的工作就是终日与病人打交道,偏偏回了家还是个病人,于晓彤又是个敏感的,她这工作上受的气挨的累找不到地方撒,时间久了,就觉得自己都快憋出抑郁症了。
“柠晨,慕残只是个兴趣,不是你一定要找一个病人度过余生,”白远反手拉住她,侧头垂眸,眼里是一片坦然,“你若不爱她这个人,那我劝你找个健全人,她耽误不起,也玩不起;如果你爱她,那你就要想明白并且承受这一路的痛苦纠结。必要的时候,你应该跟她坦白。”
“没必要吧?”张柠晨皱眉反问,“我是爱她,爱她这个人也爱她的病弱,换个先心病的病人我不会喜欢,她如果没有病我也会喜欢,我没必要告诉她我当初接近她的原因啊!”
“可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你自己说,总比有朝一日她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好啊!”白远叹了口气,“我也一样,总不能伪装一辈子。”
“你这心操得还真是长远,”张柠晨出神地想了会儿,这才笑道,“那你不如现在就告诉林枫啊,还有能站起来的希望。”
“他现在忙得脚打后脑勺,我这个时候告诉他我骗了他,”白远瞪了她一眼,“成心添乱啊?!”
“你刚才的复健我可在一旁看了,”张柠晨倒不跟他开玩笑了,“你现在双腿废用太严重,这也是刘大夫很久之前就给你停了麻醉剂的原因之一,我得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有很大程度上的退化,即使现在开始针对性的训练,也不一定能恢复到原来的情况,要是——”
“——再等等吧。”白远打断她,闭上了眼,“你让我再缓缓。”
装病不是件小事,何况装得这么严重,白远犹豫也是必然的,张柠晨叹了口气,不打算再劝,心里想着,等日后多多催促他便是,总不能看着发小就这么瘫在轮椅上一辈子。
“什么再等等?”
两人各怀心思相对无言,倒是没注意身后何时站了个人,白远惊得马上睁开了眼,嘴唇一开一合,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张柠晨也吓得一激灵,回头看了眼来人冷汗都要下来了,强自镇定道,“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林枫侧身坐过去扶起媳妇,一脸迷惑,“刚才在说什么麻醉剂什么针对性的训练?”
白远心脏都停了一拍,脸色苍白勾个敷衍的笑:“没什么……”
“还想骗我?”林枫皱眉瞪他。
“是我说的,刚才来的时候跟刘大夫聊了一下,他之前尿路感染,以后插导尿管大概不用麻醉剂会很疼,而且最近一年频繁生病住院,身体机能不断退化,要是再把针对性的复健停了,更完,”张柠晨顺嘴诌瞎话,“他非得说等等再开始系统的训练。”
“媳妇,这可不能拖啊!”林枫一听就急了,“你是因为我没来吗?我错了,我以后一次都不落下了,行吗?”
“别听她瞎说,”白远瞪了眼张柠晨,毕竟吓唬的是自己老公,他是真心疼,“我就是有点累了,想说今天的复健等等再开始。”
“宝贝,不能怕苦怕累哦!”林枫神色有所松动,亲了亲他的额头,却不放心的嘱咐道,“不管怎么样,老公陪你。”
被秀了这么多次了,张柠晨也不止一次想念自家爱人,翻了个白眼,她默默走了出去,顺便找来了门外等着的复健师,心里暗搓搓地想,自己不当电灯泡,就多找几个,也不算自己亏。
时间晃晃悠悠到了深秋初冬,《born for love》只在工作室平台上连载了两次便停更了,虽说点击率很高,甚至隐隐的有突破林枫上一部出版漫画的趋势,可林枫就是咬死说没灵感,把自己所有的存稿都攥在自己的手上,再没给编辑偷稿子的机会。
与此同时,之前那部出版的漫画改编成动漫的流程也没走下来,胎死腹中,林枫多方面打听才得知,是工作室的总经理跟游戏公司说投资太少要求追加数额,狮子大张口一要要一千万,生生把人吓跑了。
律师说侵权申诉可以开始了,证据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但如果此时离开工作室,违约金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当时工作室对此没有隐瞒,而最终签字也是林枫自己,并没有别人逼迫。
小半年来林枫除了做封面设计画插图,还蹭着朋友的画展知名度在网络上拍卖了几幅自己在郊区的油画写生,支付违约金倒是足够了,就是白远之后的医药费,大概还得他拼死拼活接工作才能赚回来。
他那天是带着歉意跟媳妇商量的,谁知白远没有一点反对和不开心的意思,告诉他说自己在杂志社的连载已经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去,稿费乐观,两人生活肯定是够了,而之前张柠晨跟家里和好也已经把欠自己的钱还了回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四十万,复健大概可以用很长时间。实在不行,还有母亲留下来的两张卡,虽说平时两人从不动那里的钱,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
白远告诉林枫不必担心自己,也不必担心钱,想做什么就去做,想画什么就去画,滨海城那么大,喜欢他人那么多,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会功成名就,会让大家都以收藏他的画为荣。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林枫在起诉工作室的前一天晚上抱着自家媳妇哭得涕泗横流,倒是让人难以把他跟那个从小玩枪、吓得凌长安差点尿裤子的北方汉子联系起来。
那时他想啊,自己这辈子要是对不起白远,就不是人。
关于版权问题的审理流程复杂时间长,林枫在支付了违约金之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工作室,刚抱着纸箱往外走的时候,竟听见身后有两个声音追着他而来。
“周铭,方玉均?”他有些奇怪,看着跟自己一样抱着纸箱子的两人,“你们俩这是……”
“我们也辞职了!”个子小的那个男生看上去十分兴奋,他比林枫晚签合同有小半年,支付的违约金也理当更多一些,可那脸上却没有沮丧,“他们这就是压榨我们的剩余劳动力!老子不伺候了!”
“就是就是,”另外那个男生看上去成熟些,一只手抱着箱子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却也笑得如释重负,“这两年多来我就没睡过好觉,索性辞职。”
三个被工作室压迫了许久的年轻人相视一笑,一扫之前再次失业的低气压,相约过些天一定要聚一聚,庆祝自己和对方“逃离魔窟”。
把一共也没多少的物件放在后备箱,林枫的心情是难得的轻松,跟一段紧张而又压抑的过去说再见,从何种角度讲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以至于他接电话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
“很开心?”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停顿,问了一句。
“爸……”林枫一激灵,要踩油门差点踩成刹车。
“最近过得怎么样?”林阙对他的反应倒没什么意外,“怎么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最近在忙工作上的事,”林枫张了张嘴,涩然道,“对不起爸,我忘了打电话的事了。”
“忙也要注意休息,”林阙知道自己儿子提起画画总是状态疯狂,“你妈挺想你的。”
“知道了,今晚就给妈妈打电话。”林枫应道。
父子两个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冰释前嫌,不过是因为几个月之前白远的事又有了联系而已,所以说了没两句的沉默就显得尤其尴尬。
“今年回来过年。”
“爸我——”
还没等林枫把话说完,林阙就挂断了电话,让他这拒绝的话无从说起,十分郁闷。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车停路边,他这才发现是父亲又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带着白远一起回家过年。
林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才猛然想起来当初求父亲寻找白远下落的时候,好像是答应过父亲给他一个“男人的答案”的。
可这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比登天还难啊!
尤其是现在自己要工作没工作要钱没钱,住的地方还是媳妇的家,他就这么回去,大概会被老爸把腿打折……
第38章 第 38 章
车行到杂志社,林枫算算时间正好快到白远结束例会的时候了,便停好了车,靠在车门上想着心事。
毕业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算算这五百多天的日子,他近乎每日都在焦头烂额,最后忙来忙去,除了涨了些关于版权的知识,一切又跟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般,两手空空,他回到了原点。
轻笑一声,林枫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一个健全人,论钱财才华不如白远,论智商不如工作室坑了自己的编剧,他也就能跟旁人拼拼家世了。
可家世这种东西,不过是幸运罢了,荣耀终究是父母的,与他无关。
“想什么呢?”白远冷不丁出现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
“没事,”林枫揉了揉媳妇脑袋,推他去副驾驶,“我今天辞职了,在思考我的新生活和新工作。”
“这有什么可思考的?”白远抱住老公的脖子,凑过去亲亲他脸颊,轻笑道,“我都替你想好啦!”
“小远这么能干呢?”林枫看他满脸的笑,自己也心情好了起来,“说来我听听。”
“在家照顾我啊!”白远的视线随着他绕到驾驶座那边,看人进来系好安全带,这才说,“我给你发工资,好不好?”
“这是什么工作……”林枫皱眉,握住他的手有些用力,“这是信仰。”
林枫甚少说情话,身为个北方汉子,他的感情多是跟北方人一般,说出来的不过冰山一角,剩余的都藏在心里。
今日这么一说啊,让白远如泡在蜜罐里一般甜,捧起那手放在唇边一吻,笑得眉眼弯弯:“有道理。”
“好啦,”林枫说完就红了脸,收回手专心开车前摸到了媳妇的素戒,又想到了父亲刚才的那通电话,便收了笑意,正经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从实招来吧!”
“我是希望你好好歇歇,”白远满眼的心疼,“今年这一年都兵荒马乱的,你都好久没放松放松休息一下了。正好辞职了,回家好好睡几个懒觉,去郊外写写生,吃几顿好吃的,我也能抽出时间来好好给你做些养胃的饭菜。”
再没什么比媳妇这句话更让人心里舒坦了,林枫驱车往家里驶去,笑着答应:“好,我都听你的。”
领导要求,林枫哪里敢不听,借着辞职的机会在家好好歇了一个星期,期间除了跟律师约好去外面谈自己的案子,其余时间都腻在白远身边,像是个分外粘人的大金毛,睁开眼就要亲亲要抱抱。
爱人许久没这么孩子气过了,尤其是在上次出院之后,白远明显感觉自己总是四肢乏力,血糖血压也不稳定,写着写着稿子就会晕过去,久而久之,好像林枫总是把自己当做玻璃人,简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这几天林枫难得不把自己当病人,该撒娇撒娇该打闹打闹,两人甚至在厨房互相淋水玩,像个孩子一般笑得畅快。
虽然事后还得去收拾那一片狼藉,但白远总是希望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能持续永远。
但天不遂人意,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那日从郊外背着画板回来,林枫便一脸的抑郁,到了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白远才实在忍不住,问道:“阿枫,有什么事吗?”
“有点小事……”林枫叹了口气,搂着媳妇侧躺减轻臀部的压力,在他耳边呢喃。
“说出来听听嘛!”白远蹭着他的脖颈。
林枫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说道:“我爸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过年。”
“啊……”白远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知道林枫已经很久没回家过了,心里虽然不舍,但理智却告诉他确实该放他回去。黑夜里他紧了紧抱住爱人的胳膊,然后以自己觉得十分轻松的语气道,“是该回去过年的,我没关系,你别担心。”
关着灯,林枫看不见媳妇的神色,可光听着这故作坚强的声音就已经让他心碎成渣渣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想着讲究策略,他连忙道:“不是要丢下你啊,我是说,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而后林枫就听得对面有颗心脏剧烈的跳动,吓得他赶紧按亮了床头灯,下床找速效救心丸。
“别……”白远扯住他倒回枕头上,自己努力调整呼吸,“没那么严重。”
托着爱人的头加了个垫子抬高他上半身,林枫把手放在他心口上,缓慢揉搓着,过了会儿觉得心跳正常了,这才松了口气,一脸歉意:“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没有,”白远勉强勾了个笑容,“是我自己不争气。”
自从去年从西藏回来,他就落下个心绞痛的毛病,大夫说是因为心脏缺氧导致心肌供血不足诱发的,让林枫愧疚了好久。白远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日里时时注意着倒还好,但最忌讳的就是情绪激动,这冷不丁被“见家长”这句话吓着了,白远还真觉得不舒服。
“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跟他们说说,不回去了,”林枫支起上半身认真看自己媳妇,“我是说真的,如果你没准备好,我们就晚些再回去。”
柔和的床头灯映照在爱人脸上,白远想起来为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五年没回家过年了,虽然这几年两人过得幸福,但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地独占他。拉起他的手,白远扯了个笑脸:“我准备好了,跟你回去。”
“也对,”林枫亲了亲他额头,故意开玩笑,“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
“你说谁丑?”白远果然顺着话茬接了下去,瞪眼问道。
“啊,没事,”林枫关了灯,继续搂着媳妇,“睡了睡了,晚安。”
“林枫!”白远哼了一声,一口咬在老公肩头。
“诶呦我错了,我丑,”林枫顺着他的脊背,抽着冷气,“小远最帅了,快松口,诶呦你真咬啊!”
对于自己还有一个父亲这件事,白远的认知是十分模糊的,所以在首都国际机场见到来人举着自己名字的牌子接站,并且径直推着自己上了辆黑色的商务车的时候,是十分懵的。
“师傅,你到底是……”林枫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司机看上去对媳妇很是熟悉的样子,可媳妇却明摆着并不认识他。
“啊,是白部长要我来接两位的,”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他们,笑的满脸褶,“部长说,送您二位到林副部长家。”
他一个司机,不敢指名道姓提及白远林枫的父亲,倒也想了个好法子让两人明白。
对于自己的父亲当上了外交部部长这件事,白远跟林枫一样,都是从电视上得知的。
车内的气氛十分诡异,司机没话找话的跟已经五六年没回过首都的林枫聊着这偌大城市的变化,不知不觉,也到了林枫的家门前。
因为国家对领导人要进行保护,林阙夫妻俩也对住了小二十年的院子有了感情,倒是在升职之后没搬走。
那院子还是林枫小时候的模样,冬日里寒风凛冽,他险些落下泪来。
离家五年,说不想,那是假的,尤其是看到母亲老早就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林枫冲过去,像小时候玩累了一般扑进她怀抱里:“妈……”
五十多岁的人了,林枫的母亲却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她身材姣好,一身藕荷色的披肩,内着酒红色长袖旗袍,搂着比自己高了一头多的儿子,也是热泪盈眶:“可算是回来了……”
白远在司机的辅助下转移到轮椅上坐好,远远地,并没上前打扰。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当初自己与母亲相见时候的画面,他想,大概当时林枫的心情也跟自己现在一般吧,苦涩里带着甜蜜,心疼里透着开怀。
那时北风突然刮起,带着院子两旁的雾凇微微颤动,而后洒下纷纷扬扬的雪屑,让在场的人瞬间头上星光点点,仿佛一眼万年。
白远突然明白了过来,家人之间,没什么事是说不开的,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阻隔亲人之间的相爱,即使他们相隔遥遥,即使他们之间有种种误会,可亲人就是亲人,亲人就是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家都会给你个拥抱,准备好你爱吃的菜的,亲人。
“妈,我给你介绍一下,”林枫整理好情绪,直起身,后退两步推了白远上前,“这是白远,是我男朋友。”
在家的时候两人商量着在一起这件事是要慢慢渗透的,白远怕吓着二老,但林枫是坚持开门见山的,他说他父母既然能查得到凌长安的家世,自然也查得到他白远的,何况上次求父亲帮自己找人,他父亲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所缺少的,不过是自己二人亲口承认罢了,不如就开门见山,还显得坦然一些。
林枫说的不无道理,但从白远的角度想,他一个扮残,这就很尴尬了,他既不知道林枫的家里知不知道自己假扮残疾这件事,也不知道林枫家里会不会接受自己一个残疾人的身份。
这仿佛是个悖论,但事已至此,白远只能迎上去,他笑着在轮椅上躬身:“段阿姨好。”
第39章 第 39 章
林枫的母亲姓段名雅韵,来自云南,年轻时也是个能歌善舞的爽朗姑娘,后来职务越升越高,也越来越往北方走,也越来越优雅了起来,她见白远弯腰辛苦,连忙扶他起来:“小远吧?这孩子,身体不好就不讲究这么多虚礼了。”
看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的笑意,林枫在她母亲身后给白远比了个“耶”,示意首战告捷。
白远低头笑笑:“谢谢阿姨。”
说话间几人也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了,白远身体不好,初到北方还多有不适用,就这么会儿功夫便打了两个喷嚏,吓得林枫赶紧推着他往屋子里走去。
林枫记得电话里母亲曾经说过,年初的时候家里重新装修了一次,为了往这栋三层小楼里运颜料石料方便,工人们在门口的两级台阶旁砌了个小斜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感谢那斜坡,白远不用还没进门就被老公抱进房子里。
“家里平日里没什么人,我总出门开会,你爸这些日子总在中南海呆着,”北方的房子里有暖气,进来不多时便觉得浑身暖融融的,段雅韵随手把披肩挂在门口,招手示意他们进来,“有些冷清,知道你今天回来,柳姨还贴了几个福字,显得热闹些。”
柳姨是家里的帮佣。
心里酸酸的,林枫想到从前过年时的热闹,觉得十分对不起父母,刚要开口,就听院门外两声汽车的鸣笛声。
三人转过身去,看见了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个一身绿色军装,身姿挺拔健壮,笑容里都透着威严;一个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瘦高儒雅,戴着眼镜也盖不住锐利的视线。
白远万没想到,十八岁之后与父亲的再次相遇是在林枫的家里。
后来那顿饭吃的是到底什么滋味,林枫白远半点都想不起来了,那一桌山珍海味,也近乎没怎么动过,三个大人话里话外的机锋,让他们俩脑子里一团浆糊,不明所以。
对视一眼,他们二人都看得见对方眼里的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夜饭吃过,白翰和林阙去了书房谈两人的公事,段雅韵坐在客厅里拉着白远问长问短。
两人来之前的担心都是瞎担心,事实证明林枫的父亲态度如何还未可知,但最起码他的母亲十分喜欢白远,喜欢到,林枫要嫉妒的地步。
“小远,小枫欺负过你吗?”她一脸慈眉善目,拉着白远的手不放开。
“妈你说什么呢!”林枫被挤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抱着媳妇坐到长沙发上后眼见着自己母亲给盖了条毯子,然后两人就嘀嘀咕咕说着自己的坏话,他心里一半开心一半挺不是滋味,有点奇怪。
“你闭嘴!”段雅韵横了林枫一眼,“吃你的苹果!”
柳姨端来水果,林枫忿恨咬了一大口,嘟嘟囔囔:“闭上嘴还怎么吃苹果?”
白远给逗得低头抿嘴一乐,抱着之前林枫母亲亲自削好皮切成块码在一起的水果拼盘,晃了晃她的手:“没有阿姨,阿枫特别会照顾人,真的。”
“他小的时候特别调皮,隔壁王将军家的儿子总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就来家里告状,”段雅韵说起来林枫的黑历史是真的特别顺溜,“然后让他爸爸好一顿揍,现在会照顾人了?”
这说着黑历史吧,还带着怀疑自己,林枫心里苦,觉得自己可能回了个假家,见了个假妈。
“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啊!”林枫满脸黑线,抱着软垫盘腿坐着,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我现在哪有那么不靠谱?!”
“哦,那后来偷你爸爸的枪在后院打着玩,被你爸爸知道了之后关了一个星期的小黑屋,这事是谁干的?”段雅韵呵呵笑着,当真一点面子也不给,转而对着白远说道,“他小的时候啊,就喜欢枪,可那东西太危险了,他爸爸就不让他碰,谁知道睡个午觉的功夫就被这臭小子偷走了,那天在楼上听着后院的枪响,吓得我们两个冷汗都出来了。他爸爸说,想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白远从不知道林枫还有这么淘气的一面,一时间笑得个牙不见眼,肩膀一颤一颤的。
“诶呦你小心!”林枫扔下苹果,拖鞋都不穿,赤脚蹦到他身边,一只手紧抚着他胸口,另一只手抬着他的脖颈,柔声安慰,“慢点,慢点。”
身上绑着支架,白远稍有呼吸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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