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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_巫哲-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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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予夺转脸瞅了瞅他:“是。”
  程恪笑了笑。
  “现在没什么意思了,”江予夺皱着眉头,“我最喜欢的那个配角死了,早知道这章要死,我他妈就不买了。”
  “小说里死几个人不是挺正常的吗,”程恪说,“主角又没死,死个配角你就不看了啊?”
  “主角要真死了我就没什么感觉,毕竟那么多人看的就是主角,高兴啊,伤心啊,好了不好了,活着还是死了,”江予夺退出了小说界面,低声说,“配角就不一定了,特别是小配角,没人在意。”
  程恪看着他没说话。
  “像我这样的。”江予夺又小声补了一句。
  “哎,”司机说话了,“小伙子想得还真多,我跟你讲,你自己就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啊。”
  “我不是。”江予夺说。
  程恪愣了愣。
  司机大概只能熟练运用这一句鸡汤,碰上江予夺这种回答,就接不下去了,于是叹了口气没再出声。
  许丁弄的这次活动在一个逼格挺高的艺术馆里,一个小展厅,活动主题是“茫然”,有一些画和摄影作品。
  程恪觉得这个“茫然”起得很好,让人从看到名字的时候就开始茫然了。
  不过他也从来不去研究活动的内涵,他只管他自己的那一部分,今天他只需要即兴发挥,没有限制,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你画出什么来,都可以茫然。”许丁说。
  很有道理,毕竟主题就是这样,大多数人都会自觉地强行贴近主题,没贴过去的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一会儿你进不去,”程恪看了看四周,“也没地方呆着,你回去吧,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儿。”
  “你不用管我,”江予夺说,“我还能找不着个地儿呆着了?我又不是你。”
  “……行吧,”程恪点点头,“那我进去了,我东西还得准备一下。”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程恪又看了他一眼,转身从侧门进了小展厅。
  江予夺从来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
  以艺术为主要内容的场所,他接触过的大概只有商场里那种搭个台子拍卖油画的。
  一块钱起拍,超过三百就没人要了。
  他看了看四周,有很多展厅,每个展厅里都有不同的“艺术”,这样的寒冷天气里,居然也有不少人。
  每一个人都很安静,静静地看,偶尔说话,声音也很轻。
  江予夺在里头转了转,本来想找个地方坐着,结果没找着,而且这样的气氛也让他有些不适应,所有人都是来欣赏的,只有他看着是走错门了的。
  他溜达着到了艺术馆门口,墙边有个垃圾桶。
  不过要不是有个夹着烟的姑娘正站在旁边往里弹烟灰,他还真没看出来那个东西是垃圾桶。
  他走过去,点了根烟。
  姑娘看了他一眼,往边儿上让了让,给他空出了一块,然后问了一句:“怎么没进去?”
  “嗯?”江予夺看着她。
  “你不是跟程恪一块儿来的吗?”姑娘说。
  “你认识程恪?”江予夺问。
  “吃过几次饭,”姑娘笑了笑,“不过玩沙画的差不多都认识他。”
  “哦。”江予夺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想过,程恪还是个业内名人。
  姑娘抽了口烟,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以前没见过你。”
  “程恪身边的人你都见过吗?”江予夺问。
  “差不多吧,”姑娘掐了烟,伸出手,“我叫米粒儿。”
  江予夺看了她一眼,这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于是伸手在她手心里拍了一下:“我叫老三。”
  “挺好听,”米粒儿笑着说,目光落到他身后,冲大门那边挥了挥手,“小怿也来了。”
  江予夺回过头,看到了程恪的那个弟弟,程开心。
  “程恪他弟,你们认识吗?”米粒儿问。
  “见过。”江予夺说。
  程怿跟米粒儿点了点头,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江予夺正想走开,程怿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米粒儿看着程怿,笑着说,“你不是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的吗?”
  “现在也没什么兴趣,路过了就来看看,”程怿说,“你男神马上要开始表演了,不进去吗?”
  “走了。”米粒儿冲他俩挥挥手,跑进了大门。
  垃圾桶旁边就剩了江予夺和程怿两个人。
  一阵北风刮过来,程怿拉了拉围巾,遮住了半张脸。
  江予夺发现这么看,他们兄弟俩长得非常像。
  不过眼神的差别就非常大了,江予夺对人的判断差不多都是靠眼神,动作可以伪装,表情可以伪装,笑容都可以伪装,只有眼神很难。
  有些眼神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程恪哪怕是在发火的时候,也不会像他弟弟这样,透着犀利,一眼想要扎透的那种侵略感。
  江予夺并不害怕这样的眼神,但会觉得不舒服。
  他跟这个人并不认识,不知道名字,没说过话,他转身绕过垃圾桶准备走人。
  “是在等我哥吗?”程怿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江予夺回过头看着他没说话。
  “他怎么没让你进去?”程怿说,“他带人进去不需要邀请函。”
  “我进去干嘛?”江予夺说。
  “里边儿暖和啊。”程怿笑了笑。
  “你看我这样子是怕冷的人吗?”江予夺问。
  “不怕冷也不表示不冷,”程怿还是笑着,“我带你进去吧,我哥不会说什么的。”
  江予夺皱了皱眉。
  这话说得实在让他不爽,虽然很隐晦,还面带笑容语气温和,但意思就是一个,程恪不让他进去。
  这就很没有面子了。
  “你是不是不太听得懂人话?”江予夺有些不耐烦地说。
  程怿居然并没有生气,依然是微笑地看着他。
  江予夺没跟这些少爷们打过交道,唯一接触过的积家大少爷还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废物,他不知道程怿要干什么想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但他不会跟着程怿的节奏走。
  他拿出手机拨了许丁的号码。
  “喂?三哥?”那边许丁接了电话。
  听听人许丁这语气!
  “我在外头呢,”江予夺说,“你出来一下。”
  “现在?”许丁似乎是愣了愣,“艺术馆外头?”
  “是。”江予夺看了程怿一眼。
  “好的,”许丁说,“等我两分钟。”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正要挂电话的时候,许丁又追了一句:“你一个人?”
  “不是,”江予夺说,“我跟程恪他弟聊着呢。”
  “我马上出去。”许丁说。
  江予夺挂了电话,又点了根烟叼着,看着垃圾桶发愣,跟程怿也没什么可聊的,眼不见为净。
  只是越想越觉得不安全。
  上回程怿开着车在他地盘上转悠的事儿还没有答案,这会儿却似乎能联系起来了。
  如果那些人注意到了程恪,那程怿就是个最大的威胁。
  江予夺猛地感觉手有些发凉。
  “你跟我哥认识很久了吗?”程怿问,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不看脸的话,就这么听他说话,其实很舒服。
  “不久。”江予夺看了他一眼。
  “上回吃饭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挺吃惊的,”程怿说,“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都是那种漂亮小可爱型的。”
  江予夺没说话。
  好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程怿说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程怿这话说得他立马产生了联想。
  程恪搂着一群抹着口红的漂亮小可爱。
  他顿时有点儿反胃。
  “你是不是觉得他边儿上站个男的就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江予夺有些烦躁。
  “不是么?”程怿看着他,眼角有笑。
  什么不是么?不是什么?
  是他妈在反问什么?
  是在质疑他跟程恪有什么关系?
  还是指程恪身边站个男的就会是那种关系?
  江予夺对这样的对话实在无法忍受,他掐掉了烟:“这种事儿跟你有什么DIOR毛关系?他又不跟你上床,你在这儿‘不是么’个屁啊,这么有兴趣你接着开车上那边儿转悠去呗。”
  程怿盯了他一眼,微笑有一瞬间的定格。
  “别看我,”江予夺说,“你在我地盘儿上放个屁,三分钟之后就会有人告诉我你上顿吃的是什么。”
  程怿脸上的微笑终于因为他这句话而消失,转而皱了皱眉。
  许丁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这儿!”江予夺喊了一声,往那边走过去,他多一秒都不想跟程怿呆着。
  许丁走了过来,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跟小怿碰上了?”
  “你问他呗,”江予夺没好气儿的,“我他妈吃多了去碰他么,我早点都没吃呢。”
  许丁笑了笑:“你进去吧,我跟门口工作人员说了。”
  “我……”江予夺犹豫了一下,“行吧我进去。”
  “嗯。”许丁点点头,走过去跟他身后的程怿打了个招呼,“怎么没进去?”
  “没有被邀请,哪敢随便进去?”程怿笑着说。
  “你什么时候需要邀请了。”许丁说。
  这几句话感觉挺正常,但江予夺怎么听着都有些别扭,感觉许丁跟程怿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但他没心思偷听,烦躁。
  许丁也没告诉他要怎么进去,不过小展厅门口站着的工作人员看到他过来,就已经迎了上来:“江先生吗?”
  “是。”江予夺对这个称呼有些不习惯,他好像都没被人这么叫过。
  “请跟我来。”工作人员说。
  江予夺跟在这人身后进了展厅。
  一进去就能感觉到比商场油画拍卖台高出了一万九千多档。
  展厅里有很多画,还有照片,不都在墙上,有些就放在展厅中间,这里一个柱子,那里一个墩子,上面都放着东西,还有不少他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玩意儿的,几个方块摞一块儿也算一个东西,一个没有头的狗坐在自己脑袋上也算一个……
  什么鬼。
  唯一看着顺眼的,大概就只有那边的程恪了。
  程恪站在一块空地中间,面前放着个亮着灯的台子,手边是几个装着沙子的盒子,身后还有块投影,能看到台面和他的手。
  “您随意。”工作人员把他带到了程恪附近,轻声说了一句。
  “嗯,谢谢。”江予夺说。
  他对沙画没什么概念,唯一的接触就是程恪用盐在桌上画的喵和他,还有一堆画得还不如隔壁三岁半小孩儿的你画我猜。
  但这会儿看着程恪的时候,感觉却跟他坐在桌子旁边用手指头戳盐完全不一样了。
  展厅里有音乐,很低很轻,听不清是什么,不过还挺好听的。
  江予夺看了看四周,这展厅里就角落里有几张围成圈的沙发,已经坐着人了,大多数人都是站着的。
  他找了个柱子轻轻靠了一下,挺结实,看来不会倒,于是他就靠在了柱子上,看着程恪。
  有个服务员端着个盘子从他身边走过,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小蛋糕,于是伸手拿了一块,两口就塞完了。
  程恪真是个少爷,把他的早点吃掉了居然完全没有给他再买一份的觉悟,应该说是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
  啧。
  程恪低着头,从旁边抓了一把沙子,轻轻地撒在了台面上。
  展厅里轻轻的说话声消失了,所有的人都看向投影,还有人拿着手机对着那边开始拍。
  江予夺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想想还是没有拿出来。
  感觉有点儿傻。
  程恪的指尖落在了台面的细沙上,开始画。
  天空,有云。
  远处的……山?对是山,啊看出来是山了我操真像。
  树吗?哦不是,是个人……人下面这个是什么?草地?啊操是雪地!
  又抹什么?
  哎是河?
  人呢?抹成一条船了?
  哦这他妈居然还是动画片儿……一幕一幕变化着的……
  江予夺感觉眼睛有些忙不过来,看一眼程恪,又看一眼投影。
  其实他只需要看投影就行,大家拍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对着投影。
  但最后他是选择了看着程恪。
  程恪画的东西挺牛逼的,但他觉得相比之下,看程恪更有意思。
  程恪的手也就是普通人的手,偏瘦,但细沙从他手里滑出落下的时候,却非常好看。
  还有他脸上专注而又淡定的神情,就好像身边的人都不存在,无论身边有多少人,有多少目光,对于他来说,就只有眼前的那一块,他甚至一直都没抬眼往四周看过。
  江予夺看得有些出神。
  除了大腿小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什么了。
  特别是这种“艺术”。
  当然,他看的也不是艺术,他一直看的都是程恪,脸啊手啊,挽着袖子的衬衣啊,中途还担心了一下他后脑勺没贴纱布伤口会不会感染……
  一直到周围的人群里发出了轻轻的笑声,他才往投影上看了一眼。
  发现程恪已经没在画各种连续动画了,现在画的是一个举着手机的姑娘,江予夺顺着大家看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到了正举着手机笑着的米粒儿。
  看来的确是熟人。
  程恪依旧是没有看四周,只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台子,江予夺有些奇怪他是怎么看到米粒儿还能画出来的。
  正琢磨着,画面变了,举着手机的米粒儿消失了,画面上出面的是一个……柱子?
  柱子旁边靠着一个人。
  ……江予夺愣住了。
  开始有人往他这边看了过来,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笑一下还是应该站直了,或者保持原状。
  画面在程恪的手掠过时又开始变化,柱子和人都消失了,渐渐出现的是一张脸,就像是之前画面的近景。
  最后画面定格在他的嘴呈O字型一脸不知道是茫然还是惊讶的表情上。
  四周笑声和掌声同时响起时,江予夺才猛地回过神来站直了。
  程恪的表演结束,跟大家点了点头之后,抹掉了台面上的沙子,几个工作人员过去帮他收拾着。
  投影仪也关掉了,身边的人有些意犹未尽地小声聊着。
  程恪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走到跟前儿的时候江予夺瞪着他:“你大爷,我是那样的吗?”
  “你全程都那样。”程恪说。
  “不可能,”江予夺摸了摸自己的嘴,“我他妈从来没有过那么傻逼的表情。”
  “一会儿让许丁回放一下录像就知道了,”程恪抬手冲正走过来的许丁招了招,“让他给你截一段。”
  “……不用了,”江予夺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啊?”
  “你一进来我就看到了,”程恪说,“你怎么进来的?”
  “跟门口的打了一架就进来了,”江予夺说,“我看你也没往这边看啊,居然看到我了?”
  “余光,”程恪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跟许丁说两句就走了。”
  “嗯。”江予夺点点头。
  看着程恪和许丁一边往旁边走过去,一边跟人点头打招呼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他从来没有想过程恪之前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挺高级的。
  跟他连燃气灶都不会开的废物形象完全联系不到一块儿了。


第22章 
  “效果很棒; ”许丁看了看四周的人; “现在就要走?不再呆会儿了?一块儿吃个饭。”
  “不了,”程恪说; “刚表演完我没什么食欲; 这些东西我也看不懂。”
  “都蒙事儿的; 跟你还差着档次呢。”许丁笑笑。
  “别拍马屁。”程恪也笑了笑。
  “刚才……”许丁犹豫了一下,“小怿来了。”
  程恪愣了愣; 皱起了眉:“这事儿我之前没告诉别人。”
  “他能知道也正常; ”许丁说,“请了那么多人; 我主要是不想让他太早知道……不过也没想到他能真的过来。”
  “他进来了?”程恪问。
  “没; ”许丁说; “我给挡外头了。”
  程恪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以程怿的性格,无论是多么技巧高明多么婉转的“挡”; 都会让他不爽。
  “没事儿; ”许丁说,“我说过; 我不掺和你们的事,我跟小怿也没有生意要做; 面子我想给就给; 不给也就不给了。”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犟呢?”程恪说。
  “不犟哪有今天,”许丁看了看那边正拧着眉看着一幅画的江予夺; “小怿跟老三碰上了,估计还聊了。”
  “……操。”程恪咬了咬嘴唇。
  “应该也没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些事,”许丁说,“你刚怎么没让他进来?”
  “我以前也从来没带过人参加活动,又没邀请函,”程恪说,“我看他好像也没什么兴趣,我都没兴趣。”
  许丁笑了起来:“下回带着人来的话直接进就行。”
  “嗯。”程恪叹了口气,他没想这么多,江予夺让他不用管,他也就没管了,早知道会碰上程怿,他根本就不会让江予夺一块儿过来。
  江予夺虽然没把他当朋友,但在他看来,江予夺已经不简单是个房东或者是个“认识的人”了,跟程怿有任何冲突,都会让他不安。
  “我派个车送你们回去吧?这么冷。”许丁往江予夺那边走过去。
  “不用,你这儿还一堆事儿呢,”程恪说,“我们打个车就行,之前就是打车过来的,这会儿有活动,外面肯定也有出租车等着。”
  “那行,”许丁冲江予夺笑了笑,“三哥,感觉怎么样?”
  “不懂你们这些艺术,”江予夺说,“我也就刚看看沙画还有点儿意思,要没有程恪这段儿,我还不如出去吹风呢。”
  “行,下回我再请了小恪表演,一定给你发邀请函,”许丁说完又转头看着程恪,“真不吃个饭?米粒儿他们也一块儿。”
  “真不吃了,”程恪说,“我回去睡觉。”
  许丁没再坚持,送他们往外走。
  这次活动的人程恪大多不认识,但熟人也有一些,一路出来他都在跟人打招呼,恍惚有种回到了几个月之前生活里的感觉。
  不过谈不上有什么感触,没有怅然,也没有怀念,只是久违了的熟悉。
  离开了艺术馆之后,他跟江予夺一路走到路中,居然都没看到出租车,他有些郁闷地拿出手机:“叫个车吧。”
  “就这么杵北风里头,”江予夺往路口另一边走,“车到的时候都冻成路标了。”
  “走回去?”程恪瞪着他,“那也不走那边啊,反了!你路痴啊……”
  “往前一百米是地铁站,”江予夺回过头看着他,“没坐过地铁吧少爷,今儿我带你开开眼。”
  “不好意思,我已经开过眼了。”程恪往前看了看,的确是看到了没多远的地方就有地铁标志。
  “刷过一卡通吗?”江予夺从兜里掏出个卡扔了过来。
  程恪接过卡看了看:“……没有。”
  “一会儿你刷卡玩吧,”江予夺说,“我买票。”
  “我又不是隔壁三岁半小孩儿,”程恪说,“还玩这个。”
  “人小孩儿早不稀罕玩这个了,天天跟他奶奶坐地铁去买便宜菜。”江予夺说。
  程恪叹了口气,把卡放进了兜里。
  进了地铁站之后江予夺去买了票,进站的时候一直盯着他。
  “我不至于连卡都不会刷!”他咬着牙说。
  “谁知道呢,燃气灶你都打不着,”江予夺说,想想又小声问了一句,“你弟会吗?”
  “什么?”程恪愣了愣。
  “我觉得他大概也不会,反正现在看着像有钱人的都觉得他们可能打不着燃气灶,”江予夺说,“何况他连车都不会开……这么说起来,他比你废物啊。”
  程恪没忍住笑了起来:“靠。”
  江予夺的这个问题他还真是从来没想过,他不会的这些生活基本操作,程怿会吗?
  不过无论会不会,程怿应该都不可能让自己处于需要掌握这些东西的境地。
  他们上车的这一站人很多,程恪几次都想问问江予夺今天碰到程怿说了什么,但一直没找着机会同,周围都是人,各种杂乱的声音。
  江予夺看上去倒是跟平时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在车门旁边站着等车的时候,江予夺突然皱了皱眉。
  “怎么了?”程恪马上问。
  “饿了,”江予夺说,“刚许丁让一块儿吃饭,你干嘛拒绝?”
  “嗯?”程恪愣了愣,“我以为你不愿意,除了许丁还有别的人,我也不是特别熟。”
  “我对着什么样的人都吃得下,”江予夺摸了摸肚子,“反正我只管吃也不跟人说话。”
  “那要不,”程恪想了想,“一会儿我请你吃个饭吧,地方你定。”
  “行,”江予夺马上抬头看了看地铁站名,“坐四站下车。”
  地铁进站,门还没打开的时候,有两个人就挤了过去,门一开就往里头冲,以两人之力跟下车的人对抗着居然还让他俩挤进去了一半。
  “先下后上啊!”后面队伍里有人喊了一声。
  那俩跟没听见似的继续挤。
  江予夺过去抓着他俩的衣服往后一拽,直接给他俩拽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上。
  “干什么!你干什么!”一个人跳了起来指着他。
  “我干什么关你屁事?”江予夺很快地一把捏住了他的手指,又按着另一个准备起来的脑袋把他给推回了地上坐着,“我他妈又不干你。”
  那人的手立马垂了下去。
  “上车。”程恪推了他一下。
  江予夺松了手,他俩上了车,江予夺也没往里走,就站在门口转过了身,看着还没上来的两个人:“上不来了。”
  程恪站在江予夺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想象得出来,那俩居然就那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车门关上了。
  “去那边。”江予夺转身抓着程恪的胳膊往旁边拉了拉,找到个人少的地方站下了。
  “我以为你跟他们要打起来呢。”程恪低声说。
  “怎么可能,”江予夺说,“我要真动手,也是单方面揍他们,打不起来。”
  程恪笑了笑没说话。
  江予夺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手的风格,哪怕是刚才那种情况下,他也不太看得上,但现在跟江予夺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看到他这种样子,居然觉得还挺有意思。
  堕落!
  这就是堕落!
  他耳边响起老爸的声音。
  大概吧。
  两站之后,身边的人少了一些,程恪终于有机会跟江予夺说起之前的事。
  “你今天碰上程怿了?”他小声问。
  “嗯。”江予夺看了他一眼。
  “跟你说什么了?”他还是压着声音,“他说话有时候挺气人,你……”
  “他跟我能说什么,”江予夺说,“你是不是担心我揍他啊?”
  “那倒不是,”程恪笑了笑,“你应该不会揍他。”
  “那可不一定,今天要是许丁不出来,我就动手了。”江予夺啧了一声。
  程恪愣了愣:“真的?”
  “假的,”江予夺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傻子,你弟那种人,我真动了手就是给他送人头,最起码得拘留所里蹲几天。”
  程恪没说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有个事儿……”江予夺压低声音。
  “什么?”程恪问。
  “……算了,”江予夺看了看四周,“没事儿。”
  “你大爷啊?”程恪有点儿急了,“没事儿你就别开口啊。”
  江予夺笑了笑:“一会儿吧,下了车再说。”
  这几站地让程恪觉得有点难熬,其实他能猜到大概是什么,像江予夺这种好奇宝宝,想问又不好意思在人多的地方问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了。
  只是他想知道,程怿是不是真的说了,又说了些什么。
  他不介意被人知道他喜欢男人,但他介意程怿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江予夺提到这些。
  出了地铁站,江予夺带着他从繁华的大街转进了一条老旧的小街。
  “你挑了个什么地方啊?”程恪问。
  “你是不是挺喜欢吃火锅的,”江予夺说,“带你去吃顿好吃不贵的。”
  “我以为你只在你地盘儿上活动呢。”程恪说。
  “这个城市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江予夺一挥胳膊,“我比出租车司机熟多了。”
  “是么,”程恪笑笑,“你是不是挺闲的。”
  “也不是,”江予夺说,“我算是给卢茜打工吧,她不愿意跑的事儿都扔给我了。”
  “工资高吗?”程恪问。
  “看她心情,”江予夺拉着他又转进一条小街,“不过她心情一直还不错。”
  这条街是典型的旧城区老街的样子,两边都是小饭店,间或有几家便利店和奶茶店,不算脏,但都非常旧,房子看着都比他年纪大。
  “就这家,”江予夺指着前面一个门脸儿,“这会儿时间正好,再晚点儿得等座了。”
  程恪看了一眼,挺不起眼的一家店,跟这条街完美地融为一体。
  “小诸葛火锅二分店,”他看了一眼,就这么一个店,门口居然停满了车,“还开了不少分店吗?”
  “屁的分店,”江予夺说,“我问过老板,就这一个。”
  “那为什么写个二分店?”程恪不理解。
  “显得气派呗,要我是老板,我就写个十八分店,这才够气派。”江予夺说。
  “人要问你还十七家在哪呢怎么办?”程恪问。
  “您好,这是我们进军本市餐饮业的第一家分店,”江予夺一掀帘子,“香吗?”
  帘子里扑面而来的热气和辣椒花椒的香味让他顿时就感觉到了饥饿。
  江予夺挑了靠里的一张小桌:“就这儿吧,有点儿挤,不过不用跟人拼桌了。”
  “这店还有人拼桌?”程恪问。
  “别看不起小店,”江予夺拿过菜单飞快地往上打着勾,“这顿你请是吧?”
  “嗯。”程恪点头。
  江予夺又唰唰唰地一通勾,然后喊了一声:“服务员!”
  程恪正拿了筷子要拆包装,被他这一嗓子震得手一抖,筷子穿过包装袋直接飞出去落在了地上。
  “再拿双筷子!”江予夺又喊了一声。
  “好嘞——”那边不知道哪个服务员以同样的音量回应了他。
  这个店的面积不大,二三十桌的样子,现在还有几桌没有人,但店里已经人声鼎沸了,感觉所有的人都在喊着说话,喊着笑。
  程恪整个人都有些蒙,弥漫着的热气和香气里,上下左右似乎都是人,各种声音在响,又一句也听不清。
  但这种乱哄哄的气氛没有让他烦躁,倒是有些新奇,还有些莫名的畅快感觉。
  一直到菜都上来了,江予夺伸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我开涮了啊!”江予夺给他倒了一满杯酒。
  “好。”程恪点点头。
  江予夺拿过一盘肉哗啦一下倒进了锅里,他这才猛地想起来,这人吃火锅是狂野的上辈子饿死派。
  “快吃!”江予夺冲他说,“一会儿老了!”
  “……你少搁点儿不就不会老了吗?”程恪有些无奈,从锅里夹了一筷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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