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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庶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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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姚织锦在谷府厨房做粗使丫头时结识的厨子洪老头。她去了拂云庄后与他已甚少见面,如今忽然相遇,自然十分开心,连忙将他让进屋里,笑道:“洪大叔,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身子可好?”

“我有啥不好的?”洪老头大喇喇在桌边坐下,“倒是锦丫头你,我恍惚听人说起你离了润州,咋又回来了?哦,对了,我听说你要嫁给三少爷了?那这‘锦丫头’三个字我可再不能乱喊啦,哈哈哈!”

姚织锦尴尬地笑了一下:“咳,左右不过是个称呼,从前在谷家多谢你照顾我,你乐意怎么叫我都行。我本已在桐安城开了一间小饭馆,后来家中出了些繁杂事,便回来了。如今,正打算让珍味楼重新开张,好多事情要处理,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愁死人了!洪大叔,你今儿个是出来替谷府采买的吧?”

洪老头朝地上啐了一口,悻悻道:“咳,甭提了,说起这事老子就有气!自打老爷出了事之后,谷府就是一通乱,要不是后来大少爷肯站出来主事,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景况呢!周管事那人看着不言不语的,实际上却最是嫉贤妒能,从前见我做的菜讨得老爷太太喜欢,心里就很不满,老爷过世之后,她不仅成天给我脸色看,趁乱将阿桥那小子收为徒,如今还将他扶上二厨的位置!头两个月,府里传出要裁剪人手的消息,我一听,嘿,那老子肯定没跑啊,与其被她开发了,还不如自己走!所以,我现在已不在府中做事一月有余了。”

姚织锦心中一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洪大叔,我也不跟你客套了,你瞧我这珍味楼百废待兴,好多事都得重头来过,反正你现在闲着,愿不愿意来做厨子?”

“你这儿?”洪老头满眼不屑地四处看了看,“要我说啊,珍味楼以前名头真个响亮,但现在,啧啧啧,你瞅瞅,这一片萧瑟荒凉的,我来干啥?”

“哎呀洪大叔!”姚织锦一叠声地道,“从前你对我那么好,眼下我遇上麻烦,我才不相信你会袖手旁观呢!再说,你家里的情况我也清楚,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吧?你离了谷府,再从哪里讨收入?我这儿眼下虽然不济,但你应该知道我这人向来是不服输的,非得给它弄出个模样来不行!你就当帮帮我,钱银方面,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洪老头似乎还有些犹豫,吭吭哧哧地道:“你现在说得好听,万一你这酒楼开起来了生意不好做不下去,回头你撂挑子就跑,我咋办?白白浪费时间不说,钱也收不回来,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姚织锦嘴边漾起一丝苦笑:”洪大叔,你明知道我马上就要嫁人了,我还能跑到那里去?”

“这……也倒是。”洪老头搔着头皮嘀嘀咕咕道,“说真的,我现在挺缺钱,家里儿媳妇刚给我生了个孙子,处处都得使银子。来你这里嘛,也不是不行,但丑话说到前头,我洪万利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不可能一世陪着你在这儿瞎折腾。看在咱们从前的情分上,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只能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开张三个月之后,这珍味楼还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可不奉陪了,还得另觅出路才是!”

“行,没问题,就三个月,洪大叔,你就瞧好吧!”姚织锦欢天喜地地答应了,又和洪老头寒暄了两句,将他送出门口,自己美滋滋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

洪老头厨艺不错,又是个性子豪爽的痛快人,有他来帮忙,厨房里的事自己也能和他有商有量的,这可算是讨得了一个好彩头!说不定自己这一步真是走对了,只要肯用心,今后也一定会事事顺利的!

她乐颠颠地跑上跑下,将厨房和楼上的雅间都查看了一遍,在心里默默记下需要重新置办的物品,刚刚从楼梯上下来,忽听得门口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姚姑娘。”

☆、第一百一十四话 新宅

姚织锦定睛一瞧,那女子立在门边,身后跟着一个青衫丫头,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温婉之息,正抿着唇冲自己的微笑。

“大少奶奶?!”她既惊且喜,忙不迭蹦下最后一级楼梯扑过去,“你怎么来了?”

徐淑宁笑眯眯地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道:“我听韶谦说你回了润州城,心里想着怎么也得来看看你,总没腾出空来。方才我去了你家,听下人说你一早就来了此处,所以,我不就找过来了?好些日子不见,你愈发清秀了。”

姚织锦看着眼前的徐淑宁,心中自是感慨万千。她在谷府流连的那些日子,也多亏了这位大少奶奶时时回护着诸多照顾,才能熬过来,若不是她带着自己去拂云庄,自己不会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屠艳娘,从此走上厨艺这条路,真个要说起来,徐淑宁不啻于她的大恩人。

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嘴唇动了动,喃喃道:“珍味楼许久没有做生意,到处乱七八糟,怪脏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这种腌臜地,原本就不是大少奶奶你该来的……”

“行了行了,说什么呢!”徐淑宁睨她一眼,“这里四处都是椅子,怎么便坐不得?衣裳弄脏了回去换下来洗洗就是,有什么打紧?”

她说着回头对跟在后头的梨花道:“你出去候着,我有两句话要跟姚姑娘说。”

梨花依言而去,徐淑宁冲姚织锦招了招手,将她唤到自己跟前坐下,顺手替她理了理额前被汗水黏住的两根发丝,柔声道:“‘大奶奶’三个字。从今往后可不许你再提了。一来,你本也是大家小姐,既然离了谷家,你我便再无主仆关系;二来,你马上就要和韶言成亲,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妯娌。你喜欢的,叫我一声姐姐或者嫂子都使得。我听说,你和韶言的婚事定的很急,总担心其中会有什么蹊跷。怕委屈了你,心里放不下,这才特意来看看你的。”

姚织锦心中感念。微微笑道:“姐姐对锦儿好,我心里是明白的。只是,我和谷家三少爷的婚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说到底,也算是我自己情愿的,怨不得别人。”

“韶言那个人,平常有些放浪形骸,其实骨子里却没什么坏心。”徐淑宁缓缓道。“我有时细想想,你们俩还真有些相似。性子一样古怪,内心深处,却也是一样善良。你的小脑瓜里怎么想我不得而知,但我琢磨着,你俩若能成了,倒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姚织锦一挑眉,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直犯嘀咕。什……什么?她和谷韶言颇为相似?她可不觉得自己跟那个混吃等死的倒霉纨绔子弟有半点相像之处,这不是骂人嘛!

徐淑宁见她脸上阴晴不定的,扑哧一笑,道:“甭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你一准儿在骂我,说我把你和韶言归为一类人,是怠慢你了!呵呵,不管你和韶言是为什么走到一起,我总相信 ,这一世两人能做夫妻,必然是有些缘分的。我嫁到谷家两三年,他是怎样的人,我虽有所了解,但说出来,你未必能相信,你们俩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得很,留待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姚织锦无声地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事,道:“姐姐,前些日子我恍惚听说谷三少自己有一间酒坊,这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徐淑宁笑道,“我有一句说一句,那间酒坊虽是家里人出钱给他开的,但向来是由他自己打理,一年之中倒有大半时间要花在那地方。他自己少喝酒,却对酿酒这事颇有兴趣,造出来的酒嘛……我也尝过,颇有两分滋味。如今他那里的酒,令润州城里的富家子弟趋之若鹜,名声着实不错呢!”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听韶谦说,等你们成亲之后,打算搬出去独住?这也没什么不好,大门大户里虽然下人伺候周到些,却也事多,烦都烦不过来呢,不如自己住着清静。这两日,韶言一直在忙活张罗房子的事,就在那酒坊不远处,我去瞅了一眼,那房子还齐整,里头干净,背后临着一片松林,人靠近一点,满鼻子都是松树的清香,真真儿沁人心脾。我估摸着,你指定能喜欢!”

姚织锦对今后要住在哪里根本毫无兴趣,只要不是谷府,什么地方对她来说压根毫无区别。只怏怏地点了点头。

徐淑宁知道她对于要嫁给谷韶言这件事心中有根刺,便将她的手团进自己的掌心,轻言细语道:“锦妹妹,我明白你对于重开珍味楼的事十分着紧,但再过几天便是吉日,你要嫁人了,少不得也得在家里好好养养身子,珍味楼的事,既然韶言允了,婚后再打理不迟。你听我一句,两个人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千万别预先就在心里存了偏见,到时候,苦的可是自己啊!”

“我懂。”姚织锦答道。

见她兴致不高,徐淑宁眼珠子一轮,拍掌笑道:“反正你这儿眼下也无甚事,不如我带你去酒坊和你们的新宅瞧瞧?”

“这……不合规矩吧?”姚织锦迟疑道,反正横竖都是要嫁过去,早点去看看谷韶言的酒坊和今后要住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这终究不合礼数,会不会给徐淑宁招来麻烦?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徐淑宁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掸着身上的灰道,“我是韶言的大嫂,所谓长嫂如母,这点权利总该还是有的吧?咱们就去看看,管他呢!”

姚织锦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锁了门,跟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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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韶言的酒坊在城南一处较为僻静之地,和谷府离得挺远,是幢二层小楼,外表装饰得雅趣盎然,门框上挂着一方牌匾,只写着“流香”二字,字体清雅俊逸,不知出自何人之手。门前种着叶片厚实的深绿色植物,左手边还连着一个硕大的院子,里头摆着三两个大酒缸,隐约可见几个工人在场中翻腾刚刚蒸煮出来的米饭。站在远处,都能轻易闻见从院子里传来的清幽酒香。

徐淑宁偷眼见姚织锦面上浮起两丝好奇之色,便笑了笑,意有所指道:“韶言这人对酿酒情有独钟,忙起来的时候,自己挽着袖子就下场做事,什么都不计较。你别看他平常吊儿郎当,其实,最是讲究,任何东西不求最好,只求自己喜欢,对各样物品是如此,对人,亦是如此。”

姚织锦只当是没听见,回头冲她笑了一下,并不言语。徐淑宁便顺着脚带她又来到相隔不过半里开外的一所院落之前,附在她耳边轻轻道:“这便是你的新宅了。”

那是一个有着纤巧院落的独栋宅子,黛瓦青砖,看着清泠泠的,背后是一片密密实实的松林,将宅子掩得影影绰绰,也看不出究竟有多大,只是鼻子里果然闻见怡人的松树之香。

这时候是下午,日头已经有些偏西,在灰蓝的天空中闪着光,沉甸甸的阳光给那小巧玲珑的屋子镀上了一层耀眼金色。屋子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将堆在门口的一堆箱笼和家具搬进去,谷韶言一袭白衣,站在门口像个监工似的,盯着下人们忙碌,手里还捧着一碗茶,不时端起来抿上两口,优哉游哉的。

装模作样的,该死的纨绔子弟!姚织锦在心里骂了一句,正要挪开眼睛不再看他,那谷韶言却突然将两个下人拦了下来,指着他们搬抬在手中的那张花样繁复的簇新雕花大床,道:“错了,全错了!我明明已经跟你们吩咐过要什么样式,什么颜色,送来的全然不对,你们是要跟我对着干?”

那两个下人唬得都站不住了,哆嗦着腿肚子道:“三少爷,这是怎么说的?您说的那种,小的们满城里都跑遍了,着实不好找。这床的样式和您家中那张简直如出一辙,小的们揣摩着您从前也说那床舒服来着,所以……”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喜欢哪种是一回事,我要哪种又是另一回事,很难理解吗?快点去给我换了是正理!”谷韶言说着挥了挥手,那两个小厮赶紧诺诺而去。

徐淑宁一向端庄贤淑,这时候脸上竟出现一抹促狭之意,凑到姚织锦身旁,压低声音道:“你猜猜,韶言是为什么不要这张床?”

姚织锦有点发窘,朝旁边躲了躲,正待转身要走,不经意间一抬头,却见谷韶言正朝这边望过来。

阳光里,他那身白衣也被镀上一层浅金,眼睛里仿佛一刹间有了热度,隔得老远,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他不过来,也不打招呼,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

“哎哟,该死,都是我的不是了!”徐淑宁朝两人分别看了看,拽住姚织锦的胳膊就往大路上拖,“还没成亲的小两口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的。你俩要含情脉脉地相顾,只等成亲那天看个够,现在,还是赶紧跟我走了吧!”

说完,拽着姚织锦朝城里走去。

☆、第一百一十五话 出嫁

连着几日,姚织锦一直在珍味楼中忙碌。她心里盘算着虽然谷韶言对这件事毫无意见,但再怎么说,成亲之后恐怕会有诸多牵绊,一定要在嫁去谷家之前将手头的杂事处理干净了,也好尽早开张。那洪老头之前对重开珍味楼虽然诸多怀疑,可一旦应允了要来当厨子,便每天都会来瞧瞧,店里请了工人重新翻修,他也时常帮忙看顾着,是个极负责任的人。

玉茗轩的韩老板介绍了一位名叫汤文瑞的中年人来珍味楼做掌柜,此外又替她寻摸了两三个手脚利索的伙计,自此,店里要用的人手便也齐备了。据说,那汤文清从前是个四海为家的人,跑过许多地方,吃过不少苦,曾在大大小小十几间食肆里做过工,对经营酒楼十分有经验。许是因为年轻时四处奔波,两条腿上落下了病根,一遇上阴风下雨的天气,那股子又酸又疼的劲儿便直钻进骨头里,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回到了润州,落叶归根,打算死也要死在家乡。

姚织锦和他见过一面,发现这汤文瑞满嘴的俏皮话,成天乐呵呵的,对钱银之事又不甚计较,跟他说上两句话,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起来。她对此非常满意,当即就拍板将他留了下来,这两日也是天天到珍味楼里监管修葺之事,替姚织锦省却了不少麻烦。

转眼便是八月初八,姚织锦一大清早照常来到珍味楼里。房子的装潢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她得付尾款,有好些细节也得盯紧了,事情越到了最后,就越是不能放松。免得横生纰漏,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汤文瑞一早便来到店铺上,看见姚织锦跟见鬼似的,围着她转了一圈,一惊一乍道:“姚姑娘。我问句不知礼的话。你的婚事该不是黄了吧?今儿你还跑到这干啥来?”

姚织锦手里摆弄着昨天刚买回来的一摞青瓷碗碟,回身撇了撇嘴,道:“嘁,我倒想了!可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汤文瑞朝她脸上仔细觑了觑。道:“我瞅着,你对这门亲事好像不太满意?俗话说得好,瓜无滚圆。人无十全,姑娘家嫁人嘛,怎么着这辈子都得经历一回。只要未来的相公不是太不成样子,将将就就也就罢了,跟谁过一辈子不是过?你手里头还攥着一间珍味楼,能自个儿养活自个儿,比好些姑娘可强多了!”

姚织锦哭笑不得地回头去看他:“你……这也太消极了吧?”

“这人哪,不认命是不行的。”汤文瑞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手指一竖。指着窗外的天空道,“老天爷一早把你的命数定好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挣了命也得不来,你再机灵再能干,还能拗得过他去?胳膊拧不过大腿呦,他拔根腿毛都比你腰粗呦!”

照他这样说,“自由”和“凌十三”,便是她挣了命也得不来的吧?

姚织锦低头自嘲地笑笑,正要将碗碟放回厨房,鸢儿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跑了进来。

“哎呀小姐,您还真在这里,急死人了!”她一进门便嚷嚷道,“两位太太早起寻不到您,家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明儿个您就要出嫁,还在这里晃荡呐?赶紧跟奴婢回家去准备是正理,人家裁缝铺的人把嫁衣送了来,还有一大簸箕的事儿等着您呢!”

姚织锦知道这一天是不会清静的,所以才大清早地躲到珍味楼里。但该来的始终会来,莫非她还能避到天涯海角去?

“行了,别满嘴唠叨个没完,我这就跟你回去还不行?”她瞪了鸢儿一眼,转头对汤文瑞道,“汤掌柜,这两天珍味楼就全托付给你了,装潢房子的尾款我已经付过,你只要盯着他们别打烂东西,别偷奸耍滑就行,我搁了把备用钥匙在柜台上,麻烦你走的时候给我锁锁门。”

“得嘞姚姑娘,你就请好吧,我汤文瑞是快马不用鞭催,响鼓不用重锤,你放心家去,我保准把你这儿弄得妥妥当当的!”汤文瑞爽快地答应一声,接过她手里的碗进了厨房。

姚织锦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携鸢儿一起回了姚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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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氏和陈氏虽然对姚织锦这段日子在家中闹出来的风波十分不满,但嫁人不是小事,对方又是那样在润州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怎么说,这礼数也得做足了。婚期一定下来,陈氏便请了城中最有名的裁缝回来给姚织锦做嫁衣,饶是家中用度紧张,仍旧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只盼着她早早嫁出去,他们便眼不见为净。

姚织锦自打回到家,就一刻也没有消停过,一进门就被拽到房内,由张罗婚事的人教给她成亲当天的礼仪和规矩,后来陈氏又乐呵呵地像献宝一样将大红嫁衣和凤冠霞帔呈到她面前,絮絮叨叨地只管说个不休。她心里烦闷,却又不能不受着,这一忙活,便到了晚上。

鸢儿预先叫厨房做了两样小菜,打发姚织锦草草吃了两口,便嘱她早些上床休息。她哪里睡得着?索性坐在桌边将《玉馔集》拿出来翻了两页,忽听得门响,鸢儿走过去打开房门,姚江寒走了进来,冯姨娘怯怯地跟在后头。

“爹爹。”自打姚江寒从大牢里出来回家之后,二人匆匆见过几面,却一直没有好好说两句话。这时候见他来了,姚织锦便站起身,冲他施了一礼,“爹爹看着气色还不错,身上的伤都大好了吧?”

姚江寒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一阵酸楚,未及开口,眼睛已经湿了:“锦儿,你爹是个不中用的……”

“爹爹别说这种话。”姚织锦实在不想看见他这副模样,害怕自己好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会软下去。这是最后一回了,从今往后,除了冯姨娘。她不会再为这个宅子里的任何人花一点心思,她已经连自己都赔了进去,再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如果我自己不愿意,那谷韶言就算说破天去,我也不会嫁她。”她冷淡地道,“我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负责。锦儿只盼着爹爹今后别再胡来。你本是读书人,有时间不如在家多陪陪娘亲,珍味楼现在有我照管着,是赚是赔全在我身上。不劳你们操心。”

“我理会得,见过鬼还不怕黑吗?”姚江寒扯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以后可是再不敢了,只委屈了你。”

“委不委屈的,爹爹心中有数就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姚织锦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冯姨娘身边,“我跟谷韶言已经说好了,成亲之后,他会请大夫替我娘看病,明天早上拜别长辈时,我希望我娘能在场。”

“这……锦儿,这不合规矩的!”冯姨娘吓了一大跳。连忙道,“你的心我都懂。只是别让老爷难做啊!”

“莫非爹爹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到?我娘生了我,这些年吃尽苦头,依然对我百般疼爱,含在口里怕化了,连堂堂正正受我一拜都不行?”姚织锦直直向自己的爹爹看过去。

姚江寒被她眼里的光闪得身上一阵发寒,忙点了点头:“依你,都依你,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早点歇着,明日还要忙活一整天呢,不养好精神可不行!”

他说完快步就往门外走,那架势,简直可以用“夺路而逃”来形容。

冯姨娘深深地看了姚织锦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嘱咐她“快睡吧”,也走了出去。

隔天便是初九,是二人成亲的正日子。姚织锦鸡鸣时分就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由鸢儿和临时拨给她的春桃一起伺候着沐浴了,喜娘用五彩棉线给她开了脸,梳妆完毕,换上那件凤穿牡丹的大红嫁衣,手臂缠上定手银。

镜子里的那张脸,眼似秋水剪瞳,红唇鲜艳欲滴,直令得鸢儿看了个目瞪口呆,喃喃道:“小姐,你……你真好看。”

姚织锦脸上却是一点笑意也无,抬头道:“我觉得我平常更好看。现在这副样子,我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她原以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这颗心也就如止水般再不会起波澜。但直到现在她才发觉,她真的不情愿。想到这一世都只能和谷韶言相对,两人共枕一张床,同食一桌饭,她心里就一阵阵地难受。虽说身为女子,夫君是由不得自己挑拣的,但凭什么,她要为了姚家人牺牲到如此地步?

鸢儿在旁叹了口气,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过不得,别说您了,就连奴婢,也替您不值。可已然走到这一步,倒不如放宽心,别再瞎想,这样自己也好受些。”

“可不是,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若我现在反口不嫁,你猜,谷韶言会不会把姚家的屋顶掀起来?我只是不懂,世间那么多女子,怎么偏偏是我?”

喜娘将主仆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觉心惊胆战的。这大喜的日子,说这些话未免也太丧气了,不吉利的!

她本待劝个两句,又不知如何开口,恰在这时,门外传来哇啦一声叫喊:“迎亲的轿子来啦!”喜娘如蒙大赦,连忙将喜帕盖在姚织锦头上,道:“姑娘这便出去吧,若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说着,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手上一用力将她扶起来,送到前厅里。

此时,姚家两兄弟和两位太太已经在厅中入座了,冯姨娘立在姚江寒身边,一脸的诚惶诚恐之色。姚织锦给众人磕了头,陈氏作为嫡母,少不得惺惺作态地吩咐了两句,喜娘便背起姚织锦出了门,送进花轿中。

谷府如今不宜办喜事,再加上谷韶言又在城南置办了房子,因此,索性将喜堂设在了那里。姚织锦坐在轿中,耳朵里喧闹之声不绝于耳,心却一点点地冷下去。

一路颠簸,不知过了多久,花轿终于停了下来,刺耳的唢呐声响了起来,轿子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新郎踢轿门!”喜娘一声吆喝,只听“咚”地一声,轿子一阵轻颤。

☆、第一百一十六话 花烛夜

白痴,你就不能轻点?万一把轿子踹翻,我摔到大街上,你们姓谷的也要陪着一起丢脸!姚织锦在心里恨恨咒了一句,尚不及反应,轿帘被掀开了,一只凉冰冰的手伸了进来,将红绸的一端塞进她手里,牵着她下了轿,跨过火盆进了门。

疯疯癫癫的何氏此时已在堂中安坐,嘴里叨叨咕咕也不知说些甚么,谷韶谦和徐淑宁作为长兄长嫂也陪坐在旁。

“吉时到,新郎新娘跪!”

姚织锦被人拉扯着,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她硬生生地磕了三个头,脑门子一阵疼。

“礼成,送入洞房。”

那只手又拽着她站起来,一使劲将她推给喜娘和鸢儿,由她们搀扶着她颤巍巍地走进内堂之中。

这就……算是结束了?什么成亲,简直像个玩笑!

她正兀自念叨,身后,那何氏突然哈哈哈地疯笑起来:“哇,这是哪家的闺女,全身红彤彤,活脱脱像个小妖精,宝贝儿子,这种女人可招惹不得啊!”

徐淑宁连忙扑上去掩住她的嘴,姚织锦在喜帕下翻了个白眼,进了房间。

你才是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

屋子里飘散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她在床边坐下,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门外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声,想必道贺的宾客陆陆续续都来了。那谷韶言口口声声说着不愿大操大办,结果呢?还不是闹腾得人尽皆知?幸而谢天涯和红鲤他们都在桐安城,否则,她姚织锦还真不知该怎么跟他们交代!

喜帕蒙在脸上憋闷的很。她只能通过一条细小的缝隙看见自己的一双脚。忍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了,敞开喉咙道:“喂,能不能把我脸上这块布先给揭开?”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喜娘颠着小脚冲过来摁住她的手,“少奶奶少不得忍一忍,这盖头得等着少爷来掀。这是礼数。改不得的,否则会……”

“不吉利嘛!”姚织锦接过话茬抢先道,“你就不能说句别的?翻来覆去一点新意也没有!”

喜娘一阵窘,见她凶神恶煞的。躲到一边不言语了。鸢儿走过来道:“小姐,她也是好意,您跟她较什么劲?就忍耐一会儿吧。您若是嫌闷,奴婢陪您说说话可好?”

“有什么可说的,省口气吧你。倒杯水给我喝!”姚织锦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嘟囔一句,接过鸢儿递来的杯子猛灌一气,便兀自开始出神。

不知道别的姑娘出嫁时是怎样的心情,反正她是一点喜悦之感都没有,只觉得不耐烦。如今木已成舟,嫁给了谷韶言。感情方面是没什么指望了,只能寄情于珍味楼。她掰着手指头合计了许久。想着接下来该如何经营才能更快地赚钱,办法没想出来,倒把瞌睡给倒腾了出来。

这一等,便一直到了晚上,期间打瞌睡数次,肩膀一歪,那喜娘立刻就会过来把她摇醒,姚织锦自以为这半年在京城开饭馆,遇上各种各样的人,已经把性子打磨得十分平和了,但不知怎地,这一天特别焦躁,好几次差点冲那喜娘挥拳头,每次鸢儿见她表情不善,就赶忙上来打岔,这才算保住了那个无辜的女人。

天黑透了,喧闹声渐渐平静下去,房门忽然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姚织锦便听见鸢儿叫了一声“姑爷”,心中立即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真是奇了,她向来不害怕谷韶言的,这时候手心里却直冒汗。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说来说去,只不过心中不愿意,少不得便有些抗拒。

正心慌意乱间,眼前忽然一亮,盖头被掀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只见谷韶言一身喜服,眼睛里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看惯了他一身白衣的模样,这喜庆的红色在他身上怎么都觉得不得劲,怪里怪气的,映得那双妖异的眸子里也有了两点火光。亏那何氏还好意思说姚织锦是妖精,她自己生出来的儿子,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妖孽!

她被谷韶言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扭头恶声恶气地对喜娘道:“我能动了吧?”

喜娘身上打了个冷颤,走到桌边斟了两杯酒,怯生生地道:“请少爷和少奶奶共饮合卺酒,百年好合,多子多福!”因为有点害怕姚织锦,她的声音也没什么底气,简直跟做贼似的。

姚织锦巴不得一声儿地从床边跳下来,绕过谷韶言跑到喜娘面前,抢过她手中的酒杯,正要以赴死的姿态倒进嘴里,谷韶言长胳膊一伸挡住了她的动作。他端起另一个酒杯,拉着姚织锦的手臂从自己肘弯里穿过,一脸嫌弃地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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