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十佳女-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转过头,发现为我披上坎肩的却是安迟。
他正扬着嘴角看着我,剑眉星眸,像是染上了一丝风雪,一身黑底红边的暗纹护卫服,外披穿一件黑色毛皮斗篷,上面积了一层斑白的雪花。
“安侍卫,真巧啊,”我回过神来,敛去了先前无措不安的表情,扯着嘴角,想随意寒暄两句就早些将他打发了,便有些敷衍地道,“自本官进宫述职以来,好似从来没遇见过安侍卫,今天倒是巧了。”
“自然不是什么巧事,是我特意来找你的,”安迟轻轻摇头,笑着对我道,边说着边为我拢了拢身上的坎肩,“否则这坎肩也不会在我手里。”
我心里觉得别扭,便不动声色地避让了过去,他见了落在领上的手指一顿,停在了半空中,一丝讪然之色在脸上转瞬即逝,眨眼间又用笑容掩饰了过去。
可他并没有收手,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为我整理坎肩,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不懂察言观色。
“若是我一心想做成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他微微垂首,轻笑道,与那执念一般的语气不同,他脸上的表情无比柔和,理好了坎肩,他又开口道,“这个你将来便会知道。”
过刚则易折,我心里默道。
而我却与他不同,只要不触犯我的底线,我都可以放任。
“本官知道安侍卫不会无缘无故找来,”我由他摆弄去,微微错开与他的目光,蹙着眉头,低声问道,“安侍卫有什么事?”
“自然是有要事,”他抬头看了一眼凛冽的风雪,撇过头对我道,“我们去下面的亭子里说。”
我点了点头,随他一起下了玉阶,来到阶下的凉亭之中。这里有了遮挡,风雪转小,亭檐上挂着一盏小小的花灯,灯身红缨摇曳不休,烛火光亮飘忽不定,将他俊美的脸照得明眛难辨,却衬得一双眸子越发水润晶亮,像晴日夜空的星子,熠熠闪动。
我不适地转身子,凉亭外面,候在不远处的是我的轿妇,她们已将轿子上的积雪掸去,现在正抖抖索索地蹲在树下躲风避雪。
“今日早朝之后,太医院例行诊脉,女帝脉象是滑脉,胎儿不足一月,”安迟见我久久不语,率先打破了沉默,“太医院的院判、御医统统诊过,绝对错不了。”
盼了那么多年的子嗣,却是在这样非常的时候来临,不知女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午后见到她时,我一番察言观色,发现她似乎与平日无异,
“女帝和太后那里分别是个什么态度?”我思索了片刻问道。
“女帝大婚多年才得子嗣,自然是高兴的,虽并未太多表露,却当即让身边的贴身内侍抱霜,带了赏赐送到了凤后那里。”
我默默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从前道听途说来的往事,或者说那又是一出“江山情重美人轻”的悲剧。
据说女帝在还是太女的时候,曾有位情深意切的少年恋人,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惜那男子出生不高,做不得太女皇夫,只好勉强收做侍君。虽是如此,这两人依旧恩爱非常,便是太女娶了皇夫之后,也是独宠他一人。
雨露不均,自然后院失火。
遭到冷落的皇夫异常恼恨,一怒之下便告到了凤后那里。据说,没过多久,那侍君便消失在了东宫,任女帝几番寻觅,再多伤心,少年恋人也未再找回来。
而当时的女帝已有了半月的身孕,深受打击便小产了,她也因此落下了无法生育的病根。这事使得太后悔青了肠子,与凤后也有了隔阂。
到底百事孝为先。
女帝无法怨恨自己的父亲,便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凤后身上,所以,她与凤后的关系一直都是相敬如冰,若非必要绝不相睹。
恋人早已杳杳无音,生死难料,一别之后,此去经年,终有新人替旧人,凤后苦守了冷宫般的栖凤宫多年,眼下算不算是熬出了头?
有抱霜这样红人亲自送去赏赐,就已足见女帝有多重视了。
“太后那里倒是喜不自抑,不但赏赐了凤后,”安迟向我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太后还要陛下点封弥月大师为国师,等胎儿成了形,要她来分辨男女。”
“哦,这么说弥月炼制的丹药真的有效啰?”我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安迟低垂的脸,半盖着斗篷的帽子,半点看不出神情。
“其实,只要太后觉得有用便成了,”安迟仰起脸,轻声道,“不过陛下似乎信不过弥月,不然女帝也不会将消息隐而不发。”
这点我倒也是颇为赞同,我也正好也可趁这空档好好绸缪一番,接下来的事到底该怎么安排。
“你可有什么计划?”
他笑着问道,流光涌动照亮了他深邃的轮廓,忽然让我想起了,在荷香酒楼撞见的那幕,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样不择手段地利用自己,轻贱自己,就是为了一句“没有做不成的”,是不是太功利了?
“你就非那样不可吗?”
一句话说得没有没脑,一不留神便鬼使神差地冒了出来,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想要掩饰,却还是晚了。
虽是前言不搭后语,却还是让安迟听懂了。
他将手中的佩剑握紧了几分,收回了惯常的笑颜,半饷未吱声,无悲无喜地道:“你和我不同,没挨过饿,没受过打,没被人轻视过。生我的是个高贵的身子,可我自己却是个贱种,老天这样的安排叫我如何甘心?”
原来终究是意难平。
我自出生便是世女,从来都是锦衣玉食、骄奴宠仆、香车宝马,他这样的苦头别说我没吃过,就是见也没见过。
所以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些什么,但某些后果我却是能预见到。
今天既然起了话头,我也就不怕再多说两句。
“你这样两面三刀地下去,看似处处逢源,其实哪里都得罪,哄人哄到最后,自己反倒惹祸上身?”
他抬起双眸,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带着几分期许地对我道:“你是这在关心我吗?”
我听了一愣,被他这句话哽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由暗自检讨,自己为什么总会时不时地滥好人一把。
“你这样的人我是知道的,”他见我不回答,忽然勾起了嘴角,虽是在笑,眉眼之间却隐含带着几分怨怼,“你心肠软,细如针,对谁都温柔体贴。让受你体贴的人错觉你是有情,可其实呢,那不过是你的习惯,你那些示好根本就没融入自己的心进去,处处留情,却连你自己都不知,这样的多情委实比无情还要可恨!”
我闻言苦笑,心里却觉得他说得很有理。
从前,父亲为我请来的师傅,便是教我这样对待男子。
对男子尊重、守礼,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但不能过分殷勤,得若离若即,还要揣摩男子的心思,想其所想投其所好。
我学习这一切,也是为了以后能轻而易举地攻下任何一个男子的心,这样便能娶到适合颜家的夫郎了。
如今夫郎已娶,若还是这样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确有些不合适了。
“我极羡慕容锦,他是人中龙凤,风华绝艳,谋略过人”片刻他又软下声音对我道,“像他这样的男子,根本就是天之骄子,所以连你这样无心的人,也对他一往情深,不惜为他一路追到了秦州去。”
“他的确很好,”我笑了笑,想到他我心头便一片柔软,接着又正色道,“其实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说道谋略,你也不见差,当初在秦州将我们耍得团团转!”
他微微摇头,不做回答,顿了片刻,又转念道:“说到他,我想起件事来,听说早上他被宣到了飞泉宫。女帝亲自过问了我和你赐婚的事,对他一番敲打,圣上口谕,要他亲自安排这桩婚事。女帝此举意在消磨他的锐气,以此惩戒你们当日为了太后懿旨,险闯宫门之事。”
女帝真是够残忍,明知他心中不愿,偏偏让他亲自操办,也难怪中午见他那般不悦,原来是这样,可他却郁郁自苦,不肯吐露。
我深锁着眉头,这样风雪连天的夜晚,我恨不得立刻奔到他的身旁。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 第七十一章 窃 国
容锦刚刚担任大理寺卿,日日晚归,大多忙得比我还迟,有时甚至宿在大理寺。
我坐上轿子闭目养神,心里思量了片刻,撩起门帘,要轿妇送我去大理寺。
大理寺偏安于城东一隅,平日里十分低调地掩映草木深处,也是那些平头百姓们心中,除了大内禁宫以外,最神秘的一处。
我撩开窗帘,透过重重灰败的秃枝,依稀能看见积雪覆盖下的红墙朱门琉璃瓦,灯笼照得一切都是隐隐绰绰,风雪肆虐的冬夜,草木凋敝,困顿不堪,黑暗中的大理寺像一头匍匐休眠的兽类。
下了轿子,问过门房的仆役,容锦果然还在,早已过了三更天,他还未回去,今晚多半是不回去了。
我拧了拧眉头,心中有些不悦,未让门房通报,便径直向容锦的内堂走去。
为了省事,我没从两边的回廊走,而是未打伞,冒着风雪直接从中庭穿过。
正是万籁俱寂时,回响在耳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一路走过,所见的屋子都没有灯火,只有远远一处屋子里透出明晃晃的光亮,那间正是容锦的屋子。
我心中叹道,人都走了,他就非得一个人留在这儿吗?
一步步走向透出光亮的格子门,刚刚伸手去推,却发现原来屋里不止容锦一人。
透过一条小缝,我能看到他好似困倦了,趴在桌上睡着了,而他身后站在一个女子。
那女子脸蛋算不得俊美,至多算是端正,她小心翼翼地为容锦披上雪貂袍子,动作温柔,如对待自己的心上人,而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更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让我看了极其扎眼。
她笑得娇憨满足,脸上满是红霞印染,忍不住悄悄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容锦的脸庞。
我忍下满腔浓浓的酸气,径直推开了门。门吱呀一声,声音不大,却吓坏了意图不轨的女子
我面罩寒霜,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她手足无措,靠着书桌愣愣地望着我,僵持了片刻,便听容锦嘤咛一声,从书桌上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向我望过来。
我这才意识到门是大敞着的,吹入的冷风不休,想是冻醒了他,赶紧放软了神色,重新将门合好。
他像是没睡醒,默默无语,直愣愣地看着我,眼底还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淡淡哀愁,让我见了心间一揪。
“别走……”他分不清是梦是真,轻轻的一声从他口中溢出,细若幼猫,淡淡幽怨,无限情深,叫人皮酥骨软。
我快步向他走去,一把抱住他,嘴角不自觉地上翘,贴着耳朵对他柔声道:“不走不走,我哪都不去,一辈子陪着你。”
松开怀抱时,他已神色清明,脸上虽浮现出淡淡红晕,表情却收紧了几分。
意识回炉,理智归位。
记忆重返到脑中,好的不好的,蜂拥而上,他又成了那个心事重重的容锦。
我抿了抿嘴,刚刚还洋溢在心中那份喜悦,眼下已荡然无存,只能装作如无其事,戴上笑意,撇头正对上那个打算落荒而逃的多余女子。
我脸上笑得愈发灿烂,心中却愈发气闷,肖想我的男人,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哦,看我倒是疏忽了,这位是……”我“后知后觉”地含着笑意对身边的容锦道,“我瞧着好像还有几分面善啊!”
还未等容锦开口,她便自我介绍起来。
“卑职叫高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吏,”她垂下脸一脸镇定,说话的口吻不卑不亢。
我这才发现她一身从八品小吏穿的青布衣,看来至多不过是个评事。
“今日轮到卑职留职,正好给容大人做些摘抄、记录之事,”她缓缓向我解释,犹豫片刻又对我道,“其实,卑职之前和大人见过面,去岁秋天,大人曾在云娘食肆将一碗蟹黄面让给了卑职。”
“哦,是你!”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想起那日她为了自己父亲买了蟹黄面,据说还是个孝女,又是个刚正的人,心下还是收去了敲打她的心思。
寒暄了两句,高航便默默退下了。
烛光淡淡,洒下一室柔和的黄晕,屋里只点了一口小小的灰泥炭炉取暖,屋子大,炭炉烧得不得劲,多少还有些寒意。大理寺自建造时便未设地龙,当时的大理寺卿怕冬日太暖,官员们昏昏欲睡,只允许一室点一只灰泥炭炉,这个传统便流传至今。
容锦青白的手指揉搓着额角,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我见了心疼,将一路赶来时,酝酿出的满腹责问统统咽了回去,只是默默走到炭炉边,为他倒了一杯热茶端了过去。
茶杯轻轻搁到桌上,发出一声瓷器的脆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突兀。
“来,喝些热的吧!”
容锦并未抬眼,只是轻轻点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转头问我:“今天怎么会来?”
我笑了笑,隐去了不必要的细枝末节,只将安迟告诉我的宫里的事告诉了他。
“京畿营的案子算是妥了,”这是我初次设局布阵,能成事自然高兴,“用不了多久就可办妥。”
容锦听了微微点头,心中却不知在想什么。
我看他一脸若有所思,蓦然想起女帝要他安排我和安迟的婚事,犹豫再三才开口道:“今日女帝宣召你,让你……”
他面色立刻黑了几分,生生掐去了我的话头:“这事我自当亲力亲为!”
婚期是明年正月十六,算来不过还有短短二十多日。日子一天天地过,眼看着越来越临近,容锦也越来越焦躁不安,任我费去再多口舌,他嘴上说信我,应下了,转身便又是一张郁郁不安的脸。
我心中气恼,一把握住他的手,沉声问道:“今天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次,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你到底还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
他依旧垂眼敛目,神情温然,虽是如此,我也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又会暗自神伤。
“这是我说得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说了,”我死死盯着他的脸庞道,他闻言一惊,抬起头瞪大了眼看我,我嘴角微动,轻声道,“以后,我不说,只做!”
他紧张的脸上呈显出了一丝松动,一分欢喜也在他眼中流转而过。
他点了点头,片刻便收去脸上的所有表情,任旧一言不发,忽地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将四周打探了一番,然后重新合上门,转过身,一脸阴沉地望着我。
我心间一颤,知道他接下来要对我说的事,必定非同小可,也许,是那个晌午以来,一直盘旋在我脑中的念头。
“你之前,有没有想过,”容锦眯起眼,凑到我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逼宫。”
果然不出所料!
不客气地说,我曾设想过无数遍。
满腔勃勃的野心,自册封太女就已克制不住。岌岌可危的境地,自我得知女帝有孕,便已预料得出太女与颜容两家的下场。
她亲手将我们捧得老高,满足了我们的妄想,转眼却打算将我们摔得粉碎。
眼下女帝不过二十出头,若不孕之症真的治愈了,就算这胎是个皇子,谁能保证下胎也会是个皇子?
终究是心腹大患,让人寝食难安!
我细不可查地点头,心里多少有些发抖。
是害怕?是兴奋?连我自己也说不清。
“这有孕的消息是否可靠?”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才开口问道。
这次的消息又安迟给我的,同样的错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
暖晕的烛光落在容锦的脸上,掩不去他眉目间的杀气,他薄唇一线,凤眼寒光,为本就不暖和的屋里添了几分冷意。
“姐姐那里有潜伏在宫中的眼线,怀孕一事确凿,”容锦字字咬得清清楚楚,转脸带着一丝笑意对我道,“你可害怕?”
怕,怎么不怕?可只有铤而走险才有一线生机。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我舒开眉头轻吐道。
他加深了嘴边的笑意,可依旧冷不可触,眉头一扬道:“我已经传话给姐姐,让她想法子将黑刀军收为己用。”
我先前因为布局成功,而产生的那点沾沾自喜瞬间瓦解了,此刻,连我自己都有些嫌弃我自己。我那点小手段,与他相比,真是小儿科,简直叫我汗颜。
“然后呢?”
他偏过头,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脸上的神情凝重了几分:“在女帝生产之前,女帝暂且不会动太女,所以,下手之日就定在她生产之时!”
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雍辰十年腊月二十一。
从皇宫中传来了那么一则消息,它改变了我,也终将改变许许多多其他人。
新年过得寡淡无味,全府上下真正开心的,恐怕只有小石头了,少年不知愁滋味,有新衣有美食有压岁钱,他便满足得很,奔奔跳跳欢欢喜喜,连我看了都好生羡慕。
容锦和父亲还要趁着过年,为我筹办婚事。太后亲赐得婚,便只是区区一个侧室也不可怠慢。
容锦内心憋屈得很,却还要在父亲面前装乖巧,内火大了,嘴边起了一排泡。
我见了心疼,要他放下不管。本来女帝要他“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事便极不厚道,容锦却不以为然,说是做戏做全套,乖顺一些,多得些女帝信任为好。
容信铁腕,年后没多久,黑刀军便被收入囊中,虽然依旧安置在京畿营,六门的统领却都换成了自己人,于是就成了真正的黑刀军。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若不是同僚与我打着哈哈,说要讨杯喜酒喝,我都忘了今日是元宵佳节,而明日便是我纳侧室的日子。
今日容锦和我都回去得很早,大家心照不宣,只想今晚好好在一起。
我坐在软榻上看着正在更衣的容锦,他最近似乎狂躁到了极限,反倒变得异常沉默。在家的时候,他人前满脸笑意盈盈,人后眉眼间疏离淡淡,判若两人。
他从柜子里挑了一件黑底银红盘花的锦袍,比了比便穿在身上,腰间配上一条白玉银环带勾,发髻上插着我们大婚的对簪,蟠龙簪。
穿戴好,他转过身,对我嫣然巧笑道:“我好看吗?”
锦衣墨发,恣意风流,怎么会不美?
我笑着点点头:“好看极了!”
“今晚,我们去看花灯,看烟火,好不好?”他笑得越发灿烂,欢喜地道。
“好!”
纵是日头再灿烂,也有照不到的角落,何况是笑容?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 第七十二章 元 宵
若是往年的上元节,京城灯市必定分外热闹。
华灯绚烂,游人如织,香车宝马,才女美人,这样的时候,人人都想有段留香艳遇,与佳人花月共赏。甚至有人不辞千里赶来京城,为的就是为了赶上元节的灯市。
可今日不同往昔,去年岁末太皇太后宾天,举国下上大丧期刚过。
许多貌似克己的人,尤其是官府皇亲为了讨好陛下,将自己装扮成孝子贤孙的模样,觉得此刻寻欢还不和时宜,不但自己闭门不出,还下令取消了灯市。
所以一路走来,并没有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就连悬挂的花灯也少得可怜。我和容锦携手而行,信步走到齐河河畔,才看几个稀稀落落的卖灯摊位。
举目四望,是无星无月的茫茫夜空,隐隐能看到乌云闭月。天幕间或被几道烟花点亮,瞬间的花开,阵阵忽明忽暗,像一场美丽的邂逅,毫无预兆地跌入眼帘。
不见了热闹喧哗的灯市,唯一的好处是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可以省去人潮蜂拥的痛苦。
“好不好看?”
容锦站在卖灯的摊子前,提着一盏荷花灯,粲然明媚地望着我,嘴边的笑容像一抹冬日暖阳。
其实民间的花灯再别致奇巧,也比不得宫灯精致华丽。
府里多得就是各式琉璃云母、绡绢鲛纱制成的宫灯,再叫上匠人一番挖空心思的描画镂刻,怎么都强过他手中纱绢糊成的莲花灯。
所以,那花灯我只草草掸了一眼,而提灯的人,我却是瞧了半饷。
人自然是绮年玉貌,风华占尽,说来已是认识多年,相对多日,此刻的容锦却意外地叫我看迷了眼,脑子有些不做主,只能魂不守舍地道了一声“好看”。
容锦见我这副样子,不禁低低地笑出了声,转身付过钱,便拉着我欢快地向前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像是再也落不下去了,惹得我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此刻,喧嚣不再入耳,我的眼中只能看到他。
十指交缠,我无比天真地对自己说:我要牵着他的手,一辈子不停地走下去。
“四喜元宵咧!好吃好看好兆头咧!香喷喷的四喜元宵啰!”
元宵摊子前站着一个老爹,扯着喉咙叫卖着。
今天虽是上元节,行人依旧不多,他的生意不好,身后的桌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客人。他们这些人都是入夜才摆摊的,看样子就知道,他到现在还没开张。
容锦忽然顿下脚步,转头对我道:“我想吃元宵!”
我听了失笑道:“不是刚在家里穿过晚饭么?这么快又饿了?”
他笑而不答,拽着我的手往那摊子走去。
老爹见终于有人光顾,显得十分殷勤,笑容满面地招呼我们坐下,便回到台案前烧开水、包元宵。
坐下才知道,这摊子真是占了个好位置!
沿街傍水,风景独道。坐在这里,只要天空有烟花绽放,水中必有一片倒影,还有挂在沿河错落缤纷的花灯,伴着河畔的亭台楼宇,统统投照在水中。倒影如海市蜃楼一般恍如仙境,无论抬头低头,一入眼,便是一副双城相依的壮阔美景。
侧耳凝神,远远悠悠,河中的花船上似有歌声传来,若有若无地夹杂在风中,隐约飘渺,就像烟花的尾调,点点星火闪动,渐渐飘摇冷却,毫无留恋地缄默在黑夜中。
依水而坐,一切都是静。
老爹站在台案前麻利地包着元宵,水煮开了,刚揭开锅,一阵风就将白蒙蒙的水雾吹了过来,水雾温暖而又湿润,带着元宵的丝丝甜香,在这冰冷的早春寒夜,顷刻间便暖到人了心里。
容锦将点着红烛的荷花灯摆在桌子正中,烛光柔柔而动,温婉得如同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轻盈曼妙地跳着一曲折腰舞。
他看着烛光,俊美的脸庞线条柔和,脸上的笑容安详恬静。
“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出府,就是在元宵夜,”容锦侧头看着忙碌的老爹,回忆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他一边融融浅笑,一边托腮对我道,“那时我还小,对外面什么都好奇,头一回出府,便欢天喜地地一个人跑在前头,让母亲和仆从在身后跟得气喘嘘嘘,我那时人小心大,看见什么都想要,除了花灯,其他那些风车空竹陀螺什么的都没见过,一眨眼就买了一堆……”
我一边倾耳聆听,一边笑着抚摸着肚子,肚里的小家伙突然一动,让我眉头一跳。
“怎么了?”容锦见我神情不对,立刻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对他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覆盖我肚子上,“刚才孩子听你讲得开心,心中向往,忍不住手舞足蹈了!”
孩子已经四月有余,小腹明显凸出了不少,只是冬季的袍子厚重,掩去了身形,若不用手摸,完全看不出。
容锦听了面露喜色,小心地抚摸着我的肚子,眼中温情浓浓,微微流转。
“等你出来,爹爹也带你出去玩,”他开心地勾起嘴角,轻笑着对我的肚子道,“爹爹那时候不只要给你买很多好玩的,还要买很多好吃的,糖葫芦、小馄饨、糖年糕、四喜元宵……等你出来,不管什么好东西,爹爹全部都买给你!”
我听着笑出了声,正巧卖元宵的老爹端着两碗元宵过来,听了他的话,不禁也呵呵地笑了起来。
“元宵好咧!”老爹喜滋滋地搁下土瓷碗,一边打量着我俩,一边赞叹道,“二位贵人真是好相貌,将来这孩子出世,必定是天人之姿!”
任是好话谁都爱听,何况他还夸到了点子上。
容锦听了受用,立刻从腰间掏了一锭银子丢给了他,足有十两,能让他不用再摆这个摊子,忍受风吹雨打,而是在京城盘间小铺子下来,从此安安稳稳地做生意。
老爹得了赏银喜不自禁,大喊吃了不够继续添。
浅黄色的碗底,卧着四只元宵,它们四只四色,白绿红黄,随着在汤水轻轻浮动,腾腾地冒着热气。
“我那时第一次在街上吃小食,就觉得四喜元宵最好看,也最好吃,”原来这元宵勾得他触景生情,他低头看着碗中的元宵继续道,它们色彩各异,如花瓣般聚拢在一起,像一朵娇花盈盈盛开,“后来回了府还想去吃,被父亲知道了,将母亲狠狠骂了一顿,说我一个矜贵的郡君不顾身份,和平民百姓混杂在一起,吃街头的东西,像个什么样子!”
公公说得有理,此事的确只能偶尔为之。
“没让府上的厨子做过吗?”我笑了笑问道。
“当然做过,”他撇了撇嘴,随即笑着摇头,“可都觉得不对味,按理说府里的食材更精细,更讲究,可就是没那日吃得好吃,后来大了,再想想,可能是心境不同了。”
是啊,心境不同了。
若是开心,就是清汤白水也觉得是杨枝甘露;若是难过,就是龙肝凤髓也觉得是味同嚼蜡。
我想了想,用汤勺挖了一只黄色元宵,放到嘴边吹了又吹,笑容满面地递到他嘴边:“来,你最爱的芝麻馅的,尝尝今天的元宵,好不好吃。”
他默默不语,低头一口吞下那张元宵,眸子落在我的脸上,里面深请款款,盛满了笑意,像水波粼粼的湖面,浩淼如烟,缠绕上了心头。
“好吃,自然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片刻,声音带着魅惑的磁性,低低地在耳边响起,让我没由来得心头一热。
“嗖…—嗖—”
几道火光嘶鸣着直窜向天空,随着碰碰几声震天的炸响,天幕之中开出几朵绚烂的花来,花火炫目,摇曳红尘,与水中的倒影交相辉映,形影相偎。
霎时间,入目的,有落日熔金的璀璨,朝霞映雪的艳丽,还有灿若星河的恢宏……
它的美不过一刻,却为看客们竭尽全力,毫无保留。
“阿玉,你说,往后还有这样美味的元宵吗?”
喧哗之中,传来幽幽一声,像是场叹息。
“当然!”
我回答得十分干脆。
来年,再多几个来年,年年的元宵有我陪你吃。我一定会让你觉得,那滋味一年好过一年。
……
按照东齐的娶夫之礼,纳侧室是用不着出门接亲的,只需女子在府中等候侧夫的轿子便成。否则,如果要我那般招摇地在京城市面上绕一圈,弄得人尽皆知,我怕我真有看能会途中落跑。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安迟出生再不堪,怎么都是太后嫁侄,其他事精简不得,我也推脱不了。
今日一大早,便有人从宫中远道而来,赶着催我早起,闹哄哄地一群人为我梳洗打扮。
这些宫人都是由太后钦点来的,专门负责协助我府上操办婚事。太后派这些宫人来,明面上是对颜家的恩宠,其实,更贴切地说,那是种监督。
也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下马威:他太后送进门的人,万万不可落了他的面子,仔细着别怠慢了。
我坐在梳妆桌前,好似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由着他们调脂弄粉、簪花配珠。我面上无神,落寞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