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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深宅养团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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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晚香说完,殷瀼便拥抱了她。把侧脸紧紧贴在晚香柔白的脖子上,难得地红了眼眶。

    殷瀼很少哭,更从不为自己垂泪。只是她觉得难过,为晚香难过。

    二七的姑娘本该天真淳良,笑靥妍妍。小丫头身上还带着稚气未褪的暖甜奶香啊,怀中的身体柔软得就像不忍堪折的春柳,可为何这偏偏要承受这么多担子?丧母之痛突如其来,她明白晚香心中是何等痛苦,这样爱哭鼻子的丫头,真正到了大恸的时候,却反倒沉静下来,竟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殷瀼反倒更希望晚香能像从前一样,伏在自己怀中,泪水濡湿自己的前襟一片。

    除了不可逃避的失亲之痛,晚香还要给自己强加那么多包袱。虞氏、冯氏、杜家、钱庄,甚至奚老太太……她把每一个殷瀼可能的对立,都当作了自己的责任,从不问殷瀼需不需要,只用她自己觉得应该的方式为她默默然做着。

    奚晚香鼻子有些酸,可她还是笑着回抱了殷瀼的柔腰,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堂嫂,这些都微不足道,且晚香高兴做。只是晚香走了之后,堂嫂一个人当心些便是了。”

    隔了好久,殷瀼才说了话。她声音有些颤抖,她说:“只是你走了,谁来让堂嫂笑呢……”

    这是第二次长久的分别。

    这分别来得太快,前一天晚上晚香还曾和殷瀼欢欣雀跃地商量着准备摘多少多少枇杷,堂嫂还装着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枇杷吃多了会尿床。这显然的玩笑话,却被晚香当了真,唬得她一愣一愣,最终还是殷瀼先笑了出来,晚香气得挠她痒痒,随后两人便滚在了床上。

    床幔都被两人的打闹震落下来了,一荡一荡的,像水上的波纹一般。堂嫂躺在自己的身下,眼眸弯弯含笑,淡淡樱唇若施朱,她的眼睛里只倒映着晚香略显紧张局促的面容。可奚晚香这个小怂包,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便恍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一骨碌缩进了被窝,把自己的红团子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若她知道即将猝然分别,她定然不顾一切,先亲了堂嫂再说。就算会令堂嫂大窘,可也能狡辩是自己不小心为之,况且自己年纪小,不懂事,这些都是理由……

    马车颠簸,前路逶迤。

    罢了罢了,这类事还是想想就算了。若真的重现一遍,小怂包晚香怕还是会缩回去。奚晚香靠着马车粗糙的窗子边缘,时不时撞到脑袋,有些生疼。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姐姐清瑟,在感情上她真是不如奚清瑟。可她只是怕堂嫂会嫌恶她,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毕竟自己年纪小,堂嫂怎么可能对还未及笄的自己产生什么念头呢?况且如今母亲病逝,正是该守灵的时候,她忽觉自责,不该去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等到回来的时候就表白,也不管堂嫂能不能接受。

    但见两相安,惟愿长白头。

    奚二小姐又回去了,而奚大小姐则出嫁杜家。整个宅院的勃勃生机似乎都随着这半年的流逝而缓慢消失。

    残春初夏,暗绿稀红。暮春的时光忽然被无限拉长,在钱庄外的垂柳上,在奚家静幽的空气中凝滞,发酵。

    一向装得安分守己的虞氏终于捺不住了。奚二小姐走了,虞氏也松了口气。再装下去可不得了,肚子就瞒不住了。

    虞氏也不知为什么,竟会对这样一个小丫头产生忌惮。二姑娘看着无邪,可虞氏明白,她的鬼主意多着呢,这“假怀孕”不就是她提出来的?为护着她的堂嫂,她能让自己假怀孕,同样也能想出别的法子在自己设计滑胎的时候针锋相对。虞氏正愁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丫头时,二夫人竟然死了,真是天赐之机。而殷氏规规矩矩,不善言辞,则就好应付多了!

    五月过半,虞氏的肚子已经明显隆起了。有奚老太太的嘱咐,厨房每日马不停蹄地熬制什么桂圆枸杞汤、乌梅汤、红糖莲子羹之类的,在饭后送到虞氏的房间内。而殷瀼作为家中主事的少夫人,亦对她关怀备注,三天两头地便往虞氏房间探望,还总带一些时兴的糕点和菜式过来,说是虞氏不常出门,也得换着花样吃才不至于失了胃口。

    但十分可惜的是,这承载着奚老太太一片殷切的曾孙儿不曾见到人世的一缕日光,便夭了。

    虞氏躺在床上哭天抢地,她方从沉沉昏迷中醒来,便得知自己腹中的胎儿没了,只落了床上一大片的可怖的血迹。尖俏的脸蛋上满是涔涔的汗珠,连成线,一串一串滚落下来,她的眉眼细长,此时紧紧地宁在一块儿,牙齿咬得嘴唇都快出了血。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奚老太太听说了虞氏滑胎之后,只觉怅然若失,她并不心疼虞氏,只觉得好不容易来的曾孙就这样没了,颇为可惜。同时她亦有些愤怒,之前问虞氏的时候,她还弱声弱气地告诉自己,孩子好好的,还总踢她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莫名其妙地就掉了?

    是不小心磕到绊到什么了?还是有人刻意迫害?若有人迫害,又会是谁?

    奚老太太满腹狐疑,势必要揪出这个害了她曾孙的黑手。

    老太太坐在虞氏不远处的太师椅上,只顾自己心底想着。而殷瀼则亦闻讯而来,路上听谨连说了大概,站在老太太身边轻声安慰了几句,又让伺候虞氏的奴婢定要继续一丝不苟地照顾好她,绝不可从此落下病根。

    而冯姨娘则如同看好戏一般似笑非笑地在旁边抿着茶。如今她在奚家已经没了实权,又没了夫君的依靠,且本就是个妾室的出身,自己也明白说不上多少话了,便暂且养精蓄锐,想着来日方长,殷氏这小姑娘未免就能一直顺风顺水,逮着机会还是能倒了她的。

    虞氏眼珠子转着,把屋子内的人都看了一遍,其实心中还是打着鼓的,虽说已经花了脂粉钱打点了郎中,可这事关重大,若稍有个闪失,自己在奚家可就站不住脚了。因此她小脸儿煞白,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着担心的缘故。

    郎中来了。

    妇人生产相关的本该是医婆前来,那医婆便是镇上郎中的内人,可听说是伤风了,卧病在床,便只得请了郎中来。郎中切了脉,一本正经地说,虞氏是不慎吃坏了东西,而导致滑了胎。随即开了一帖安神补身的药,让下人拿着下去抓药,煎了。

    奚老太太震怒,竟真的有人在惦记她的曾孙!

    虞氏心安了不少,这郎中果真拿人钱财,□□,都是按着她教他的说的。虞氏孱孱弱弱地靠着迎枕,一双秀目恍然瞪大,她盯着殷瀼不放,又倏忽起身,似要朝着殷瀼扑过来。

    “是你!是你要害我,害我腹中的孩儿!”

    虞氏的声音尖利,听到耳中像女鬼索命一般。

    奚老太太心中烦躁,一拍桌子,喝到:“不得胡言乱语!”

    虞氏委屈地哭出来,一抽一噎地说不完整。

    奚老太太便让伺候她的丫鬟说。

    丫鬟赶紧跪下去,垂着头说,晚饭后奶奶说想吃些酸的,她便想到少夫人下午正巧拿了些酸枣糕过来,可谁曾想,奶奶吃了这些个酸枣糕之后便头晕目眩,耳鸣不止,一起身,汩汩的鲜血便从她腿间流下来了……

    奚老太太有些怀疑了,她转过头,从上到下看了殷瀼一遍。在她的印象中,殷氏从来都是个温婉的人,又是当官的家里教养出来的,之前瘟疫的时候伺候她也是无怨无悔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但谁又说得准呢?毕竟她还没有孩子,作为女人,妒忌心作祟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此,奚老太太沉声道:“还剩了酸枣糕吗?拿出来让郎中看看。”

    丫鬟忙点头,起身下去拿那碟吃剩下的酸枣糕了。

☆、第七十七章

    酸枣糕送上来了,晶莹红润的糕体叠了两层,最上面则歪歪放了一块拗了一半的,散发着酸甜的香味。

    郎中一脸凝重地从白瓷小碟中拾起一块,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又扳下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皱着眉头望天半刻之后,才转身对老太太说:“回老太太,这酸枣糕并没有问题。”

    奚老太太更是大惑,她扭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丫鬟,怒目而言,“混帐东西,谁教你说话不过脑子的?”又望着床上面比纸白的虞氏:“可再想想清楚,究竟吃了什么,不可胡乱诬陷人。”

    丫鬟早已瑟瑟发抖,她扑通一下又跪了下来,直磕头:“老太太息怒!”

    虞氏心中大骇,她明明与那郎中说得好好的,让他检查那酸枣糕的时候就一口咬定是混了碎骨子的汁水,且自己身体本就虚弱,因而一吃便有了反应,导致下了胎。

    这郎中是怎么回事?是突然忘了词儿?还是……

    虞氏诚惶诚恐地看了看奚老太太,支吾着说:“我,我也不记得了。”

    殷瀼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亦为虞氏感到一丝悲哀。不过凭着几分姿色傍了棵大树,却也想耍手段拼上一拼,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奚老太太察觉到了古怪,一双带着钩子一般的眼睛盯着殷氏不放,却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说:“你说清楚,是不是你主子吩咐你做了什么事?你且尽管说,若还是这样吞吞吐吐,休怪我不留情面!”

    丫鬟不经事,经不起吓,把头磕得“咚咚”响,哭哭啼啼地说:“老太太明鉴,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只知道奶奶今天下午出了趟门,也不让奴婢跟着,回来便拿了这些酸枣糕来,还说是少夫人给的……可,可奴婢觉得奇怪的是,少夫人平日里送过来的东西都是经过奴婢手的,从来没有直接送到奶奶手上的。而且,而且奶奶吃枣糕流血的时候,奴婢正巧去替她打热水了,回来便……”

    虞氏浑身抖得如同筛子,她颤着双唇,指着跪在底下的丫鬟,喝道:“你胡说!”又盈着眼泪对老太太哭诉,“老太太,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她害了我的孩子还不够,还想要害我!”

    没等奚老太太不耐烦地让她住嘴,郎中便用力抽了抽鼻子,“咦”了一声。

    奚老太太忙问:“大夫,可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郎中拱了拱手,回道:“小的闻得这空气中有着一股香气。”

    “这本不奇怪,闺房女子用些喜好的香料熏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冯姨娘不紧不慢地插一句话。

    郎中又道:“只是,这香气中似乎掺了麝香。”

    麝香本是孕期中人的禁忌,不能碰得一丝半点。

    奚老太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忙让跪在地上的丫鬟去拿了平日里常熏的香料过来。

    郎中如法炮制,闻了闻,又尝了尝,便忙说:“回老太太,这里面确有一部分麝香。”

    此言一出,坐直在床上的虞氏便彻底瞠目结舌,这里面怎么可能有麝香?!自从跟了奚旭尧,她便不再用麝香熏衣了!这郎中真的有古怪!她那浸泪眼睛从形容正色的郎中身上转到从头到尾不置一言的殷瀼身上,只见殷瀼正微微笑着望着她,那笑容中带着三分可怜与可惜。

    瞧着用量,这盒香料似乎已经用了三四个月了,这便说明虞氏根本就是因着自己的缘故而下了胎,更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奚老太太的怒气如箭在弦,却还是凭着谨慎,问丫鬟:“这香料可是你主子自己的?还是他人送的?”

    虞氏的手一把揪住了丫鬟的袖子,瞪着一双长眸:“你可想了清楚再回答!”

    丫鬟原本是在厨房办事的,因着来了虞氏,才调过来做了贴身侍婢,总计不过才几个月时间,与虞氏丝毫没有感情可言,且本就胆子小,这等逼问的架势之下,她早已慌了神,忙磕磕绊绊地说:“就,就是主子自己的,是,是她自己带过来的……”

    奚老太太长吁一口气。

    “老太太,这不可能!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麝香这劳什子玩意!”虞氏厉声哭着,又泪水涟涟地瞪着云淡风轻地郎中,“是你,你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这样血口喷人的?我懂了,害了我,旭尧便只有殷氏这样一房正妻了,定然是殷氏!老太太,是殷氏想要害我,她早就算计好了,演了这样无中生有的一出戏……”

    “你给我闭嘴!起先便是你说殷氏要拿酸枣糕害你,见此不成,抖了出去,便又说你的香料里面没有麝香,那么其中的麝香也是殷氏给你添进去的吗?你看看殷氏可有似你这般大声辩白过一句?!”奚老太太放下拐杖,揉了揉太阳穴,“你给我好好冷静冷静,休得再乱说话!”

    不等虞氏清醒过来再做狡辩,郎中便深深叹了口气,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自责地说:“老太太,这事论起来,还得是小的一时鬼迷心窍,一早便收了姨太太的钱。姨太太……本就是无孕之身。”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冯姨娘噗嗤笑了出来,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奚老太太气得差点昏厥过去,抚着胸口让郎中把事情细细地说清楚了。总体而言,便是虞氏惧怕在奚家没地位,被人轻视,便塞钱给郎中,让他说虞氏已经有了孩子。而这次,则又是虞氏自己的主意,郎中只管照着她的话来行事,却不知她竟想害人。

    郎中亦说自己秉着“医者仁心”,事到如今,也不能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少夫人瞧着便是端庄淑仪,不似心思歹毒之人,因此他也不想因自己的一时糊涂,而害了少夫人。

    说罢,郎中便从怀中拿了一袋碎银子出来,说什么这便是虞氏前前后后塞给自己的钱,他也没脸皮再留着了。

    怪不得总觉得虞氏的肚子透着古怪,每每与她说起孩子的时候,神情总有些不自在。奚老太太恍然大悟,原来她一开始就在瞒天过海。这么多天不仅占尽了自己的关怀,奚家的便宜,还意图让殷氏背黑锅,想着这样一石二鸟的好事,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绝不可留在家中了。奚老太太年纪大了,最盼的便是家宅安宁,留着这样折腾的女人,只会徒增心烦。

    奚老太太一言不发地便走了,留了一个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而虞氏望着老太太的背影,忽然觉得全部的气力都被抽了干净,她一下摔回原处,瞅着殷氏止不住地发笑。她原本还想一股脑儿把奚二小姐指使自己假怀孕的事一股脑儿抖出来,可事到如今,抖出来还有什么用?奚晚香是什么人哪,是小姐啊,她没有任何动机来做这事,说出来反倒惹了老太太更深的厌恶。

    殷瀼摇了摇头,不忍再看下去,便亦跟着老太太走了。

    她本不想这样做的,亦不相信虞氏真的会害自己。可当临近傍晚时候,药铺伙计来了钱庄,让自己过去一趟时才明白人心本就利己。

    虞氏毫无悬念地被赶出了奚家,且落得一个毒妇的名头。

    她亦不能去找奚旭尧,毕竟这乱子已经惹下了,奚旭尧再喜欢她,也不会拂逆老太太的意思,况且奚旭尧若从老太太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势必也不会再喜欢她了吧。

    殷瀼站在门口,看着虞氏步履蹒跚地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还是让李管家拿了十两银子,准备塞给虞氏。

    可不曾想,虞氏这时候倒硬气了,接过这锭银子,转身看到殷瀼,便抡圆了胳膊,一下砸了过来。只是手劲儿不够,半途便掉了,把银锭子磕掉了一块儿。

    虞氏走了之后,家中便愈发沉寂了。

    钱庄的事儿虽多,可如今殷瀼已是钱庄的掌事,又请了一个账房先生,便不必整日埋头在账目之中。因而便总有些空闲的时间,一得空,她便坐在后院的藤椅之上,看着竹竿搭的顶棚上缠的葡萄藤生出新叶,结出葡萄,她望着那一嘟噜一嘟噜的紫黑葡萄,便想到当年小晚香趴在小几上剥葡萄的乖巧模样,又想到她曾在下雪天不管不顾地一路跑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下雪了”。

    人的脑子很奇怪,总能记住遇上他人时,最起先的模样。然后在寂寥的时候,一遍一遍翻出来,想念。

    她一开始很担心晚香,一个人能受得了丧亲之痛吗?她小小的肩膀能担得起家里的责任吗?一担心,殷瀼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好一段时间都不曾安稳地一觉到天明。

    可后来,她就想开了。晚香那样机敏的姑娘,定然能把事情办得妥当,怎用得着自己在这里隔山隔水地瞎操心?想到这,殷瀼也就舒心了,她应该相信晚香的。

    一晃眼,竟连葡萄藤都已经枯萎了。

    冬至过了几天便是殷瀼诞辰,无人记得便像寻常日子一般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从前她是不会在意这日子的,可那丫头总做出些让自己惊愕又欣喜的事儿,便也记住了这日子。

    可当她记得了,能为她庆祝的人,却不在身边了。

    快近年关了,过了今日,钱庄便打烊了。

    正当殷瀼盘算着账房送上来的账目时,管大堂接待的李四春便前来通报,说布坊的陈老板前来找少夫人,还带了一车子的布料过来,说什么全仰仗着少夫人、二小姐的光,这才把布坊开到如今这般红红火火,便亲自来还钱。

    感谢少夫人是不错的,可为什么要连带着感谢二小姐呢?且钱庄什么时候把钱贷给陈氏布坊了?

    殷瀼不禁怔了怔。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这几天都在外面浪(//∇;//)小剧场因能量不足暂时关闭,评论会看哒!宝贝们留评呀~么么哒!

☆、第七十八章

    若说奚晚香机灵,主意多确实是不错的。同样,正如殷瀼想的,晚香最大的毛病便是思虑不周全,她能背着殷瀼将钱周转几次三番最终成功落到陈老板手上,周旋暗渡陈仓之法。晚香记着与韩家夫妇叮咛嘱咐,不让他们把事情来龙去脉透露给堂嫂,却忘了陈老板亦长着嘴,且最好与人周旋圆滑,没有与陈老板强调,没有提点他,让他在殷瀼面前悠着点。

    因而,当殷瀼不动声色地问了陈老板,陈老板便高兴着,毫不设防地把事情原委都抖了出来。从一开始奚二小姐亲自去陈氏布坊,说以她的名义承诺会将钱贷给陈氏布坊,到透露了奚家在私底下贩卖宫绸,再到最后让韩家夫妇做这个中间人,帮他向钱庄贷钱。

    只是说到最后,陈老板眼见着奚少夫人清和的面容越来越凝重,才忽觉似乎哪里不妥,忙打了个哈哈,戛然而止。

    已经说了个大致,而殷瀼又是个极聪明的人,她其实一开始便已然在怀疑是晚香在从中做手脚了,只是找不到、亦不想去找证据,且没有想到晚香竟能拐弯抹角地想出这么多计略。如今听陈老板这么一番叙述,殷瀼便彻底明白过来,整个事件中所有若隐若现,没有去深究的疑点便都说得通了。

    唯有一点,殷瀼吃不准,便是晚香的动机。

    她能想到晚香是为了殷瀼自己,为了她的钱庄能够在奚家一家独大,可但凡是人,便都有私心,因此除此之外,晚香还想要些什么?

    见奚少夫人有些怔忪,陈老板亦自觉无趣,大概真是心情一好就喜欢满嘴跑车轱辘,没办法,谁叫布坊这一年来蓬勃而起,后来居上,高兴在做难免。既然面上功夫做足了,陈老板便放下了之前贷的一百余两银子,面露几分尴尬的笑容,便转身颠着肚子走了。

    是觉得自己对她好,所以她想要报答自己?同时也能让自己在奚家有个依傍的人?

    殷瀼完全没有注意到陈老板的辞别,依旧愣愣地坐在原处,黄梨木小几上的茶水都凉透了,她还两眼鳏鳏地望着门外的那棵硕然的杨柳。

    可晚香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殷瀼脑海中不免又出现小晚香乖巧可爱的模样,从八岁时候白生的团子,到如今浑然灵动的青葱少女。殷瀼忽然觉得这么大半年下来,对这丫头的想念竟渗透在了最平常不过的每一天,因此小晚香的音容丝毫不曾褪淡,鲜活得就像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冲自己笑得狡黠而羞怯。

    从震愕,到不解,再到思念。殷瀼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刻,她无比地想见一见晚香,捏捏她脸上两团绵软柔滑的婴儿肥——也不知这大半年,她可又瘦了?

    殷瀼倏忽笑了出来。

    在一边扒拉着算盘珠子的李四春时不时总抬起眼睛偷偷看少夫人,总觉得自从陈老板噼里啪啦一通说之后,少夫人便恍惚魔怔了,这会儿又笑得意蕴绵长。嗯,一定是在想念远在江宁的少爷。李四春这么一想,便恍然大悟,啊,女人啊,心思可真奇怪,这都能联想到郎君去!饶是少夫人看起来这样清心寡欲的,都逃不过感情!因此,他再看向少夫人的时候,便觉得她唇畔的笑容透着几分缱绻情丝。

    乡下的佃户都是赶着这几日上来孝敬老太太的,有些家里收成不好的,拿不出银两,便带着鸡啊鸭啊的土货前来。老太太虽说看着严肃耍尚睦锿啡椿故呛竦赖模恢劣谖四敲匆坏愣晾宓男∏涣羟槊妗G抑罢仙狭宋烈撸讣业杌Ъ依锏氖粘啥济桓鍪翟诘母蛔悖蚨皇奔滢杉业脑郝渲斜愣崖穗缱盏睦盎酢⒎汕葑呤拗嗟摹

    如今老太太愈发信任殷氏了,她望着站在自己一侧从容不迫地念着佃户孝敬来的土货清单,倒没认真听,只噙了一抹笑,越看殷氏便觉得她越实在。做人,踏踏实实的便是最好,尤其是出嫁了的姑娘。瞧殷氏,性子温和,偏生也有本事。她不是不知道虞氏因自导自演下胎一事中,殷氏亦玩弄了手段,只是如今她已情不自禁地偏袒了殷氏,毕竟在瘟疫席卷而来的时候,唯有殷氏不急不躁,一如往常地伺候在她身边,在她倒下的时候,撑起了奚家。

    奚老太太老了,老了就容易生出怜悯心。只是她唯一不满的便是,殷氏还不曾有个孩子,她为殷氏着急,亦为自己着急。

    今年供上来的东西不多,总计不过一页纸,因此殷瀼很快便念完了。她合上小册,抬头却发觉老太太望着自己,便以为自己的走神被她发觉了,一时有些面颊泛红,便颔首致歉:“老太太,殷氏思有其他,因此没有专心致志,请老太太责备。”

    奚老太太挑了眉,她倒也没仔细听,没想到这殷氏倒一根筋,主动认错了。

    “无妨,那么你且说说,刚才在想什么?”

    殷瀼的唇有些干涩,贝齿咬着下唇,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便黏着唇瓣,扯得有些生疼。

    “老太太,殷氏……想去津门镇看看晚香。”殷瀼终于还是开了口,她明知道依着老太太的性子,绝不可能同意自己一个有妇之夫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抛头露面,可她还是耐着心中的惶然,试探着问出了口。

    奚老太太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俄而便收敛了起来。她在罗汉床上坐得累了,便起身,想下来走走。

    殷瀼忙上前搀扶住老太太,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底儿,老太太最玄的便是留一段空白,让人摸不着头脑。而聪明如殷氏,她自然明白,老太太这是让她自己反省呢。

    也罢,反正本就没指望着老太太能答应,还不如起先便说“让老太太遣人去接了晚香过来,一道过年”呢,那样才合情合理,老太太同意的可能性也更大些。

    殷瀼心中懊丧,陪着老太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昨夜下了一场大雪,飒飒的寒风中带着轻薄的雪意,处处银装素裹,静谧淡雅,可殷瀼却一点都看不进去。怎的一碰上晚香,自己脑子就不好使了呢,那等不靠谱的话都能说出去,还无端惹了老太太不快。

    正想着,要不要重新再说一遍,再给老太太认个错时,奚老太太便悠悠然开了口:“看着架势,过年之前都是冰天雪地的,就算是马车都不好走。到了来年开春再去吧。”

    语毕,老太太又转身道一句“冷”,便让伺候的丫鬟阖上了门。殷瀼一时愣在了原地,所以,老太太这是同意自己去看晚香了?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奚老太太走开了几步,发觉殷氏并没有跟着自己过来,便旋即扭头,说:“二房丧妻,我虽说打点了不少财物过去让他厚葬,可终究放心不下,本也想亲自过去看看那倔强玩意,奈何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你如今是奚家走得出去的少奶奶,让你代我去也是应该的。况且,晚香丫头一个人对着她那终日沉湎的老爹,家中的担子必得她一人挑,我也心疼。你去罢,只时刻记着妇道便是。”

    新年的炮仗一冲而起,炸开了即将到来的盎然春意、江花水绿,亦让殷瀼怀了从未有过的企盼与欢欣。

    新年之后头两月皆是钱庄最忙碌的时候,殷瀼走不开,亦扯不下脸向老太太请辞。待到宽松了些,已是清明以后。

    辘辘的车轮从蜿蜒山脚行过,小窗外重峦叠嶂,流云泄蔼。从这里过去得走整整一天的时间,从天色熹微,到艳阳当空,再到这会儿的日暮斜阳,不消再半个时辰便该到津门镇了。

    车夫说已经到了邻县镇上了,殷瀼便带着几分好奇望向窗外,一边是漫上水的稻田,一边是聚居的土楼,稻田灌了水便如同一面阔大的镜子,亮堂堂地映着整个瓦蓝的天宇,一望无垠。而那小镇,瞧着还是与台门镇有些不同的,这里应更穷一些,屋室不过皆一层平房,鲜有亭台楼阁,往来的农人则大多粗布麻衣。

    车夫像是明白殷瀼的心思一般,又说,这里还算是不错的地方,再往里走会更贫穷一些。

    殷瀼想象着与小晚香相见的一刻,那小丫头全然不知道自己要来,见到她必然欣喜若狂。想着,殷瀼便忍不住绽了微笑,全然将之前因陈老板的漏嘴,而对晚香产生的困惑忘得一干二净了。

    坐在殷瀼对面的谨连打了一整天的盹,因此醒过来的时候周身酸痛。她揉着肩膀,似是还没清醒过来,嘟哝着抱怨了一句:“奴婢做梦梦到二小姐了,醒来却还没到……”

    “梦到她做什么了?”殷瀼随口问。

    谨连初醒,说话便不过脑子:“梦到二小姐嫁人了,还是您亲自替她盖的红绸子。宴席摆了百儿八十桌,整个镇子可都是红通通的!那架势,比当时嫁大小姐都要气派许多,看得人心肝儿颤!只是可惜了,还没看到新郎官是谁,就被颠醒了过来……”

    殷瀼淡淡地说:“那不若你继续睡会儿,说不定就看到了。”

    “哎……”谨连顺着应道,又忽然觉得少夫人表情不对,忽然冷淡了下来,谨连顿时清醒过来,明白自己没礼数,多嘴了,忙说,“少夫人,小姐的婚嫁之事,奴婢不该信口开河,奴婢知错了。”

    殷瀼摇了摇头,复又笑道:“无妨,二小姐该是十五了,是该嫁人了。”

    说着,殷瀼没有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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