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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共襄天下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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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祎轻笑出声,抬头向前,靠近谌京墨,“公主可是吃醋了?”她越走越近,将谌京墨逼在了梳妆台边。谌京墨身子一顿,发现退无可退,腰还靠在梳妆台边。
  “臣与罗离,只有姐弟之情。罗离自小跟在臣身边,臣幼时夜间害怕之时便会让罗离陪臣就寝,但那已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看在臣年幼无知的份上,公主可愿原谅臣?”说着,她伸出双臂,撑在谌京墨腰两侧,支在梳妆台上。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连彼此的呼吸都开始缠绵。谌京墨低眸抿唇,脸色染上了淡淡的绯红,“你想多了,本宫只是替罗离姑娘感到不值。”
  宇文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带了些轻挑,语气却极其认真,她俯身,强迫谌京墨与她视线相对,“臣对公主,从未生过一丝玩弄之意。公主国色天香又聪颖善良,臣实在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最可爱!举旗高呼!


第二十八章 
  受不了打在她脸上温热的气息,痒痒的,让她的脸颊不断升温。谌京墨抬手按在宇文祎瘦削的肩膀上,使劲将他推了开来,逃出了宇文祎暧昧的包围圈。但这般大动作却让本就滑在臂弯的长衫直接滑落,露出了米白色的里衣。
  宇文祎轻笑出声,“公主殿下好生心急,”她上两步,捡起地上的长袍,披在谌京墨身上,“想让臣上公主的床,直接挂红灯召臣侍寝便好,不必如此。”
  谌京墨气急咬牙,想让她上自己的床?!这色胚!恨不得一拳锤在宇文祎笑嘻嘻的俊脸上,一天天的就知道嬉皮笑脸。“啪”扬手就给了谌京墨肩膀一巴掌,她好像真有点舍不得抽在她脸上。
  “出去!滚回你的驸马府!本宫要就寝了!”谌京墨有些气急败坏地恨声说道。
  “公主不留臣一同就寝吗?”谌京墨这副模样反而让宇文祎生起了逗弄之心,她又上前一步逼近谌京墨,甚至还慢慢低下了头,靠近谌京墨的双唇。
  宇文祎好看秀气的美颜在她眼前放大,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贴近她的唇瓣,她突然笑了,一抹淡定自若的从容笑意绽放在唇角,还带着些嘲弄。气到极致,她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知道,这个人就是个纸老虎,外厉内荏。
  没有后退,她反而仰头,凑近了宇文祎,“驸马如此热忱,那今夜便留下来吧,完成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她伸手揪住宇文祎的衣襟,身体前倾,正要将自己的双唇贴上……毫厘之尺……被一股温和的力道直接推开了。嘴角的嘲弄不自觉地扩大了几分,偏着头好笑地看着眼前略显僵硬的宇文祎。
  “咳咳…臣今日穿得少了些,有些受凉,就…就不…不扰了公主好眠了!免得再将风寒传给公主!公主凤体金贵!”宇文祎笑得僵硬,手指着门口,脚也暗搓搓地向门口移动。
  谌京墨抬平手臂,将她拦了下来,挑眉看着她,“驸马这是嫌弃本宫?”
  宇文祎眉头耷拉,苦笑,“当然不了…”她怎么会嫌弃谌京墨,只是因为她是女子啊…“臣…臣…”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谌京墨只是笑了笑,收起了嘲弄,“今晚留下吧,本宫不希望皇兄们为本宫担心。”说着就走到了床边坐下,将鞋靴褪去。
  宇文祎强扯着笑容,这么刺激?她真的要和公主一起睡觉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她转身想走,但听着谌京墨的话,她逃走的想法打消了一半,成婚第二晚便分房而居,还是她半夜落荒而逃,这传出去不就是夫妻不和吗?但是留下来…她有点欲哭无泪。
  看出了他的纠结和为难,谌京墨心中疑惑万千,又有些无语的委屈,让你一个大男人和我同床共枕,思来想去不该是自己先害怕他越矩耍流氓吗?怎么他还有一种自己要吃了他似的惊恐?心中翻一个白眼,气愤地翻身进了床被,躺在了床榻里侧,背对着宇文祎。
  宇文祎暗叹一口气,再犹豫推辞下去,怕是这位殿下又该生气了。她只能抬手开始宽衣,只着一件里衣后,熄了灯,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一角,爬进去直挺挺地躺在了床边。本以为应是难以成眠、夜不能寐的一晚,温热的体温触手可及,努力克制着心猿意马和身份有可能暴露的担忧与紧张,她的身体绷得紧。
  黑夜中视觉受限,嗅觉听觉触觉的灵敏度便被无限放大。空气中飘荡着的淡淡的栀子花香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疲累了一天很快便入睡的谌京墨绵长轻缓的呼吸像猫爪一样挠在她心上,痒痒的,又酥酥的柔柔的。
  她嘴角不可抑制地轻轻上扬,这种感觉,还是很幸福的,就好像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就在这种安心的心绪里,她逐渐放下了不安,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清晨,多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宇文祎带着心事醒得很早。她一早回了驸马府,吩咐着罗离、罗兑又叫上安雅重新检查了一遍马车上所有行李装箱,确认万全后让凝雅去厨房备了早膳,然后回了公主卧房。
  她轻轻地推开房门,进去又回身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然后坐下。睡着了的公主褪去了所有公主的威严,眉头舒展,卷翘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双唇微张,白皙的脸庞带着温热的粉红,满是安静的柔和,抚平了宇文祎心中所有的心绪。
  一绺乌发调皮地滑落,宇文祎伸手,生怕碰到谌京墨细嫩的肌肤惊扰到她,将头发别到她耳后,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她小巧的耳尖,宇文祎像触电般缩回了手,她僵硬着手,搓着指尖,嫩滑肌肤的绝妙触感让她想要无尽地回味。床上的人儿却突然皱了眉头,翻动了一下身体…
  凤眸缓缓睁开,带着没睡醒的朦胧和茫然,声音也有些沙哑,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你怎么在这儿?”还抬手揉了揉眼睛。
  “臣是公主的驸马,不在这里该在哪里?”宇文祎笑着起身,“臣去叫凝雅来为伺候公主洗漱、更衣。”
  谌京墨坐起身,凝雅端着水盆进来,眼神才终于恢复了往常的清明。
  谌京墨进入前厅时宇文祎正坐在圆桌旁,小口抿着茶。谌京墨在她对面的圆凳落座,“让驸马久等了,用早膳吧。”一脸的淡然优雅,丝毫不见了昨晚的羞涩和失了态气恼跳脚的可爱,宇文祎想到昨晚的谌京墨不禁笑弯了眉眼。
  “公主多吃些,多些肉抱着会更舒服。”宇文祎笑眯眯地为谌京墨夹了好些菜在碗里,谌京墨瞪她一眼,也不理她,小口地夹着饭菜吃,像一只还没长大的小猫只能小口扒拉着碗里的饭。
  凝雅在一旁压低了自己的脑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来公主和驸马的感情是极好的…
  早膳用完,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开始向北周行进,王成梧随行,谌京海又派了许多禁军护卫。
  此去北周路途遥远,一路上又地势起伏、地形复杂。怕谌京墨身子娇贵,颠簸不得,所以马车行得不快,他们走了快一个月才终于到了长安城。不过,这般千里之途,在宇文祎的调戏和谌京墨的跳脚以及谌京墨的反调戏和宇文祎的躲逃中时间倒是过得也很快。
  进了长安,他们选择了直接进未央宫拜见周帝。
  象征着九皇子身份的玉印亮出,宫门护卫立即大开宫门,将他们引向了周帝的寝宫——正武殿。
  未央宫很大,大到看不到边际。屋檐层叠,墨色深重,一片威严气派庄重之感。谌京墨放下马车窗帘,广袖中的素手微攥成拳。一阵温暖传来,转过头来是宇文祎温和的笑脸,自己的手还被她轻轻捏了捏。谌京墨别过头去,将手抽了出来,却在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九皇子、九皇妃到!”伴随着一道尖利的声音,宇文祎和谌京墨踏进正武殿内。两人行礼,周帝宇文赟看到宛若璧人的两人,眉开眼笑,“快起快起!”他撩了正黄色的龙袍,下了台阶,“快让朕好好看看,小九瘦了没?听闻前段时间你受了些伤,可都好全了?”
  “儿臣的伤早就好利索了,父皇可莫要担心小九了。”宇文祎也回以一个舒心温和的笑容。
  “这便是江楚吧?果真是出尘脱俗啊!”宇文赟笑得开怀,谌京墨俯身施礼,柔柔地叫了声“父皇”。
  宇文赟背手大笑,“哈哈哈好!一路远行,想来也是累了,今日晚了,明日再奉茶,晚上朕再为你们摆宴。最近就歇在宫内吧,你母后也想你了,好好陪陪你母后。”宇文赟拍拍宇文祎的肩膀,笑着看着两人。
  宇文祎抬头看向上位的王皇后,王皇后淡笑着点了点头,宇文祎才同谌京墨一同行礼,“喏。父皇也好好休息。”两人便退出了正武殿,向着宇文祎的寝宫云和殿去了。
  谌京墨一路未言,脑中回想着方才殿内的情境。主位上,坐在周帝身边的便该是王皇后了。一身明黄色玄色暗纹凤袍,满是让人不容置疑不敢正视的皇后威严,不怒自威。又想到现在就贴身佩戴着的那块宝玉,脑中思绪万千,一时竟无法理出个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emmm王皇后 很强。马上就要知道宇文祎身份了。


第二十九章 
  这晚,宇文祎和谌京墨同宿在云和殿。北周不比南陈,宫内人多眼杂,总不能新婚燕尔就被诟病夫妻不和,让宇文阐或是旁人瞧了笑话去。谌京墨知晓这个道理,宇文祎提出要去书房睡时也被她摇头拒绝了,又不是没有同床过,宇文祎那比她还紧张的样子能做出什么吗?
  不可能的。
  她相信宇文祎的为人,也知晓宇文祎的胆怯。只是不太理解,一个大男人到底在怕什么?自己能吃了他吗?谌京墨心下暗自无语。但其他心绪让她无暇多顾于此。
  她在等秦翎儿的消息,她在思考如何面对王皇后。
  她离开陈国,谌氏少了最擅出谋划策的她,崔演必定有所动作,勾结党羽直接起兵谋反。早在她成婚之时秦翎儿便截到了崔演知会其党羽镇守西境的右将军于梁集结军队秘密围剿健康城的密信。她让秦翎儿放了信鸽和密信,将计就计,和谌京海及谌京涟商量好,在建康来个瓮中捉鳖,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安雅同凝雅一起,伴她左右,崔演定然会掉以轻心,以为她并未察觉,无所防备,却不知她正通过逸品居内的秦翎儿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又有宇文祎以防万一留在陈国的罗兑和罗艮辅助着谌京海。
  她早已胜券在握。就等着秦翎儿的消息了。
  但对于与王皇后的见面…她心中确实有些没底。宇文祎口中王皇后传奇的过往,今日殿上那一对深邃难测的眸子,怀中贴身的凤舞宝玉……
  让谌京墨有些辗转反侧,无法成寐。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覆上她的手,“公主莫怕,母后不会为难于你的。”宇文祎温润的嗓音在清凉的黑夜中饱含暖意,“她会向着你的。”谌京墨闻言微笑,自是不信他这番说辞,血浓于水,王皇后不向她发难她都该感到庆幸了,更别提偏向她了。君姑与儿媳,水火不相容。但宇文祎这番安慰,还是很受用的,点点温暖自手掌向全身蔓延,困意袭来,她沉沉地睡去了。
  在谌京墨不知道的黑夜中,宇文祎悄然叹了口气,她欠谌京墨的太多,母后怎么会为难无辜的她呢?哎……
  一夜无梦又一夜无眠。天空甫一露出鱼肚白,两人便开始洗漱更衣。辰时就到了偌大的椒房殿门前。
  踩着锦靴,宇文祎领着谌京墨进了椒房殿。主位上的人儿依旧噙着一抹熟悉的笑容,都说母后威严强势,可母后在她眼里是最温柔的,最疼爱她的。她从未离开母后这数月之久,孩子心性此时又难免显露,脚下的步伐轻快,却还是克制着的愉悦,若非怕公主和随侍的凝雅、安雅笑话,她早扑到母后的怀里去了。
  “母后!祎儿回来了!”宇文祎快步走到王皇后面前,语气中的欢快是掩饰不住的,待得谌京墨行至身旁,两人一同行礼,谌京墨也改口叫了“母后”。
  王诗尔抿唇一笑,手臂一抬,两人起身。宇文祎嘴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正要先上前一步和母后好好说几句话、谈谈心,再拉着谌京墨和母后认识一下,谁承想,步子还没迈开,话也卡在嗓子眼里,就被王皇后一句话截住了——
  “祎儿,你先退下吧。母后要单独和江楚说会儿话。”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
  “这…”宇文祎闻言无比错愕,这是什么情况?她知晓母后性子,定不会为难谌京墨,但有什么话需要单独对她说的?害怕谌京墨因为误会而紧张,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儿,却发现谌京墨一脸平静,深潭般的眸子毫无波澜,还弯一弯嘴角示意自己无事。又转头发现王皇后依旧是面带微笑,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她扁扁嘴,退出了大殿。心中暗叹,居然是自己被赶了出来。负手在殿前踱着步子等着母后的召示,一刻过去,根本没人理会她。心下无奈,只能进了偏殿,坐在书桌前,伸手一挥,一个一身玄衣,面如刀刻,气势刚硬,眉峰一个十字星芒状疤痕的男子从暗处悄然现身。
  “九皇子。”他双膝跪地行礼。罗离也向着男子轻声唤了句“大哥”。
  他便是罗氏八子中的大哥,罗乾。在宇文祎离开长安的数月中一直听从王皇后的指令,在暗中操作着许多事情,其中就包括替王皇后和宇文祎搜集文武百官和新晋世家官员的信息。
  宇文祎扬手示意他起身,“罗乾,将搜罗的官员名单和进来朝中事务的简报都呈上来。”
  罗乾首先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双手呈上,“这些人都是皇后与臣层层筛选出的良臣,身家清白,性子耿直,不畏强权,又敢于直言进谏,且都明里暗里发表过一些与十皇子不同的政见,不认可十皇子的虚伪狠厉,所以…也大都位卑职低,仕途并不顺利。”
  手中一动,又从怀中摸出两本册子,“此两本乃进来朝中争议商讨之大事和国中各郡县近况,九皇子请过目。”
  宇文祎接过三本册子翻阅着,嘴里喃喃有声,“中书侍郎…右仆射…司吏从事…明日上朝我正好亲自考察一番…永丰…湖州…下关…这个想法不错…”
  日头高悬,王皇后摒退了所有人,椒房殿内的两人端坐在软塌上,阳光斜斜地从窗间洒落,温热了谌京墨。一时静谧,无人开口,一场无声的斗争开始了。谌京墨紧了紧隐在广袖中左手的帕子,又用右手端起茶盏,若无其事地抿一口茶。她不知道王皇后单独留下她的目的,是下马威还是对她的底细试探一番?但绝不会只是两个人心平气和地相对品茶。这个女人太过强大,她根本看不透。
  王诗尔先开了口。
  “母后唤你一句阿墨可好?”婚礼名帖上书着江楚长公主的乳名谌京墨,作为皇后的她自然是知晓的。
  “母后如此,是阿墨的荣幸。”谌京墨礼数周全地回道。
  王诗尔又是抿唇一笑,“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兜圈子了。今日留下阿墨,母后是想将祎儿的事情都告诉你。”
  谌京墨闻言一怔,这是何意?但还是面色从容地应下了,又双手置于膝上,正襟危坐,竖耳倾听。
  “本宫姓王,名诗尔。周国大将军王氏嫡系次女。周帝发妻。二十七年前,本宫出嫁时,当今的周帝还是当年的雍王。四年后,雍王被封为太子。又一年后,太子登基为帝,本宫为后。一年又去,本宫已嫁入六年,依旧无所出,”王诗尔的眼神逐渐飘远,“后宫佳丽三千,本宫不喜争宠,只靠结发夫妻之情在后宫支撑,当时的淑嫔年轻貌美,性子活泼,很受皇上喜爱,不日便晋升淑妃,野心显露,开始处处针对于本宫,离间皇上与本宫。”
  她抿一口茶,神色平淡,就像是说着他人的故事。
  “接下来的一年光景里,皇上来椒房殿的次数越来越少,去永延殿的次数越来越多。终于,又小半年,淑妃顺理成章地怀上了龙嗣,自此更是作威作福,在后宫横行霸道,对本宫的针对从暗处转到了明面上。本宫无嫡出,淑妃的子嗣虽非长子,但毕竟母妃得宠,若又母凭子贵,本宫虽不至从后位跌落,但一旦淑妃子嗣登基,本宫及王氏的命运可想而知。”
  谌京墨眸光流转,掐着时间算算,宇文祎此时也该出现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猜到了,许是感知到未来的艰险,本宫和祎儿都颇为争气,不到一月之后,本宫也怀有了身孕。皇上龙颜大悦,又开始频繁往来于清凉殿与椒房殿间,每日下了朝、批完奏折便会来椒房殿与本宫作伴。淑妃自是气得牙痒痒,暗地里又开始给本宫使绊子,试图将祎儿扼杀于本宫腹中。幸好本宫早便料想于此,书信家父,调来了几支王氏暗卫才保全了祎儿。”
  “十月怀胎。本宫早产,与淑妃同日临盆。皇上两头跑动,急得焦头烂额,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孩子的诞生。襁褓中的祎儿发出一声啼哭之时皇上恰好在永延殿门口,闻讯立马赶往椒房殿,却不想刚走两步,永延殿内孩童哭声也起。皇上纠结至极,终于还是先去了离得近的永延殿。推门而入,接生的嬷嬷抱着孩子,面上全是喜色,说是个小皇子。皇上自然是满心欢喜。淑妃心下虽然也异常欣喜,但本宫和祎儿的消息还未传来,只听是先出生一步,却不晓得是龙子还是凤女,她心中的忐忑亦是万千。”
  故事到这里,谌京墨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眉头微蹙,如果宇文祎的身世没有什么意外,那王皇后废这许多口舌有何意义?
  见此,王诗尔勾唇一笑,“我安排在永延殿的暗卫闻言立马来报,我一时心下惘然,天不作美,竟是偏生逼我走入绝境——”
  她突然顿住了,目光回转,定在谌京墨脸上,自称也从“本宫”改为了“我”。谌京墨心中“咯噔”一声,她知道,王皇后接下来的话,一定足以让她和宇文祎以及当年在场的所有人被处死,他们犯了欺君之罪。
  “因为,祎儿,是女孩。”
  谌京墨眼中终于惊起波涛,一直平静从容的脸庞瞬间垮塌。不是狸猫换太子,而是公主换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啦!大家久等!


第三十章 
  谌京墨心中如擂鼓,一时之间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宇文祎是女子?!她的夫婿、陈国的长公主驸马是女子?!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骗局,心中涌起无限的情绪,是愤怒,是恼火,是恨意。
  她的目光变得凌厉而冷然。
  王诗尔像失了五感一般无视了谌京墨锋利如刀的目光,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如若我生的是公主,我、她、王家,逃不过灭门的结局,因为女子无法为帝。但,我,祎儿,王家,都不该如此下场。因为我知道,我的祎儿一定会是最优秀的宇文氏子孙,她命不该此。所以,我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定,祎儿就从公主变为了皇子。接生的婆婆是从小陪我长大的婆婆,我最是信任她,她也机灵,在皇上到来后将皇上哄骗了过去,皇上便没亲自验身,祎儿自此便成了周国九皇子,宇文祎。”
  谌京墨心中怒火不减反增。她可还是一个母亲?!竟然因为一己私欲就定夺了女儿的终身?!襁褓之中的宇文祎尚不知人事就被她选定了一条艰辛坎坷又背负谎言和众人生死的选择,真是狠辣决绝,蛇蝎之心。
  一声轻笑,王诗尔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为了祎儿,我必须如此自私。我也承认我的自私。如果不是这个选择,宇文阐日后登基,我和祎儿以及王氏将永无翻身之日。这由不得我,也由不得祎儿。大概就是皇室之人的命运吧。”
  “祎儿出生后,淑妃和宇文阐却更加步步紧逼,直欲直接逼死我母女二人。后面的故事我想你也从祎儿那里知道了。祎儿自幼聪慧,又年幼轻狂,不懂得遮掩,过早暴露了自己对宇文阐夺嫡更加强烈的威胁,所以为了明哲保身,我便将她拴在宫中,叫她韬光养晦,又暗中培养了罗家八子,为她的未来铺路。”
  “我本不欲争抢,祎儿更是。祎儿自幼纯良乖巧,在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后也从未抱怨与我,还立志日后要带我于山林隐居,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本也是我早先的愿望,如果,没有淑妃和宇文阐的话。”
  “自由自在,归隐山林,有何不好?困居于深宫又有何值得眷恋?可惜,我姓王,而祎儿姓宇文。我背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命运,是王氏上上下下数百人的命途。祎儿背负的…是我和王氏的命途。”
  几十年如一日般明艳美丽的容颜上第一次浮现出沧桑慨叹的神色,一抹苦笑漾在嘴边,“祎儿,是注定,必须成为皇帝的人。尽管她是女子。”
  谌京墨眸中墨色深重,思绪杂乱。
  “我从未真正告诉祎儿要她参与夺嫡,只是顺着她的心思,单纯地不让宇文阐登帝位。她并不关心谁登基,她关心的从来都是我的感受。但是…谁登基又会放过我们呢?”
  “在计划中,本来没有娶你,或是娶任何人这一环。因为会徒增风险。但宇文阐和淑妃从中作梗,我们避无可避,只能…”直视着谌京墨的双眼,红唇微动,“于下下策中取最上策,顺了宇文阐的意,让祎儿离开周国,前往陈国求娶你。既让宇文阐以为祎儿远离周国而放松警惕,如若祎儿成功,又可为登基多获取一个助力。”
  这一番话直白而刺痛人心,又碾压着谌京墨的自尊。她的胸口宛若刀绞针扎,原来她只是个棋子,一颗好有过无却依旧可有可无的棋子。她的眼神愈发冰冷,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为的只是让她落网,以保宇文祎的登基之路可以顺畅无阻。她真的恨,恨眼前这个艳冠北周的女子,恨那个假装单纯骗取她信任的假皇子。
  读懂了她的眼神,王诗尔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她开口了,“你该恨我。可你不该恨祎儿。你是无辜的,她亦是。就在临行前她还在试图想出别的法子,好不让你,不让任何再多一个的无辜之人入局。可惜,没有这个法子。”
  “祎儿的心性还是单纯的,虽然她是我亲自抚养长大的。你应该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把这些告诉你,不怕你倒戈直接将我们置于死地吗?”王诗尔玩弄着手中的茶盏,唇角是似笑非笑的浅笑,“因为祎儿信任你,所以我便陪她赌一把。”
  “信我?她是信我,可你呢?”谌京墨轻呵一声,双眼微眯,眼中尽是嘲弄,“为了你自己的私欲你连自己的女儿你都算计得这么清楚。你无非是想先发制人,将我与宇文祎栓在一起,要我真心诚意地助她夺嫡,以保你王氏辉煌。你也没想到她与我的婚事居然会如此顺利,她的单纯和良善居然就真的让我放下了心防,所以你今日单独把我留下,告知我一切,让我彻底入局,以便更好地利用我欠下她的恩情。”
  “我确实欠她一条命,可她也欠我一句抱歉,一个解释,和一辈子的幸福。我不会原谅她,也不会再助她夺嫡。你是宇文祎的母亲,她可以纵容你而不怨恨你,”谌京墨身上的气势越发强势,直欲压倒王皇后所散发出的威严,“但你我,今生,势不两立。你欠我的,这辈子我一定会讨回来。”
  话毕,未待王诗尔有所反应,谌京墨径直起身,拂袖而去。跨出殿门,一身冰冷强势的威严之气直震得在门口候着的安雅、凝雅一怔,见谌京墨走远她们才匆匆跟上。
  一路上谌京墨都面如冷霜,双唇紧抿,眼中燃烧的怒火让安雅、凝雅两人半句话都不敢多言,只能跟着她的脚步回到云和殿。安雅刚迈进云和殿,一道冰冷的女声就截断了她的动作——
  “退下。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包括宇文祎。”
  谌京墨连眼睑都未抬,但两人依旧感受到了她周身不容置疑的气场。凝雅、安雅对视一眼,齐道了声“喏”,就合上房门退了出去。安静地候在殿外。
  谌京墨离开椒房殿的消息宇文祎立马便知道了,听闻她怒气冲冲地离开,她正想要追上一问究竟,却被王皇后的贴身侍女玲素拦了下来。
  “九皇子,皇后正在殿内等您。”玲素躬身行礼,请宇文祎进殿。
  宇文祎看着远处谌京墨离开的方向心下焦急又疑惑万千,母后到底同公主说了什么?玲素挡在她身前,她无法抗懿旨而不尊,罢了,去问问母后也是一样的。
  跟着玲素进了椒房殿,她见王皇后正一身闲适地品着茶,与谌京墨的状态丝毫不同。心下疑惑更是扩大。
  “母后,”她走上前屈膝行礼,待得王皇后颔首后才起身跪坐在王皇后对面,“您方才同公主说了些什么?祎儿听闻她怒气冲冲地走了。”
  王皇后放下手中茶盏,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容,直视着宇文祎,眼中却看不出深浅和波涛,“母后将你的身世告诉她了。”
  “什么?!”宇文祎瞪大了眼睛,母后在说什么?!谌京墨知晓她的女子身份了?!难道她也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了?
  “您…告诉了她多少?”宇文祎紧紧地盯着眼前一脸平和,看不出丝毫因为秘密外露而惊慌的王皇后。
  “全部。包括你去南陈的目的。”
  宇文祎不敢置信地看着王皇后,“为什么?母后为什么?您知道这样我们会面临很大的危险。公主…公主不会再信任我们了…甚至还有可能…功亏一篑。”
  谌京墨怎么可能不气不恼?自己一生的幸福和名誉,其实都被她给毁了。是自己,想方设法带她入局,她会恨自己,会报复自己。她将永远地失去那个温柔的公主,她没机会了,连欺骗她的机会都没了。再也不会有人因为离姐姐而吃醋恼自己了,也不会有人带她去吃南陈最好吃的美食了。
  她连以男子身份汲取她温暖的机会,都没了。
  因为她骗了她,因为她引她入局,因为她是女子。
  宇文祎痛苦地阖上双眼,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母后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待她除掉宇文阐,她会直接休妻,还谌京墨自由。她只需要几年,便可以让谌京墨毫发无损又毫不知情地再从局中离开,她永远都会是那个最美好的南陈长公主。而自己,将永远默默背负欺骗、辜负她的罪名。
  她不敢告诉谌京墨真相。她害怕一切功亏一篑,而导致母后设的局崩盘。但她更怕谌京墨嫌弃她、恶心她,她怕谌京墨永远远离她,她怕再也无法以虚假的名义拥有她。她说不出原有,但她真的不想离开谌京墨。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栀子花香真的太让她好眠了,或许是…她生得太美了,让同为女子的她也不禁侧目。
  是,她懦弱,在谌京墨面前她变得懦弱了。
  宇文祎的一切反应都被王诗尔收入眼中,心下默然一叹,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运筹帷幄,“因为,她该知道这些。”
  因为,她会留下。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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