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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人臣-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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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弄得魏池有点惴惴不安。
    索尔哈罕绕过魏池,快步走上阶梯。
    阿尔客依正在整理床铺,突然听到门被重重的扣上:“吃过饭了?殿下?”
    见索尔哈罕一言不发,阿尔客依也没有追问,只是走出房间,站在露台上向院子里张望了一番,回来说:“可怜的魏大人,还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呢。”
    索尔哈罕听到阿尔客依关门的声音后才站起来,推来了刚才被她关好的窗户,细雨夹着微冷的风吹了进来,远望京城只见一片烟雨绵绵,而连珠山上的牡丹也只剩下昏昏的红色,让人看不真切。这不是该下雨的季节啊!索尔哈罕倍感沮丧,早想好的艳阳,早想好的出游都已经化为了泡影,似乎老天就这样开了一个玩笑,让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天不得不变得沉闷难捱。
    而这个臭丫头呢,居然还不知道察言观色,自己本来就心情不快,她还跟捡了钱似的乐着!想到这里,索尔哈罕不由得更加丧气,只觉得魏池不止讨厌,连这几天的行程也安排得滑稽可笑——说是连珠山,其实就是个小土丘,至于牡丹花,也是末尾没开谢的那几朵,又下着雨……还安排自己住燕王的院子……这真是糟得无话可说了。
    索尔哈罕拔下头上那些汉人的发钗,扔回梳妆台的桌面,沉重的发钗发出叮当的响声,有几颗琉璃珠子拉断了金线,滚进了梳妆台的角落里。索尔哈罕毫不理会,气鼓鼓的坐回了梳妆台前的长凳。
    坐了许久,终于觉得有些冷了,索尔哈罕缩了缩肩膀,准备去加一件外衣,刚起身就愣住了——魏池?
    魏池平静的笑了笑:“你的侍女似乎不大习惯插门栓。”
    这次轮到索尔哈罕不知所措,印象中名叫魏池的这个人的本性其实敏感而又易怒,刚才自己对她的苛责按理早就超出了她忍耐的范畴,这会儿她应该傲慢又冷漠才对。
    但魏池的确只是平静的笑了笑,然后拿了外衣过来,递给索尔哈罕,然后挨着她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正准备进来和你说理,但是你刚才满脸怨恨的看着窗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第一次发现我们可以这么像。”
    索尔哈罕笨拙的把自己裹进绸外套里:“……”
    “多么凶狠的表情啊,跟要吃人一样。”魏池笑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索尔哈罕一面说,一面偷偷的把脚边的那颗琉璃珠子踢进箱柜的角落里。
    “书院里,有个笨拙的学生,他的动作似乎总比别人迟缓,所以总是受到责罚。我的老师,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但是准确的说却不算一个好老师,他偏爱聪慧的学生,对于这种拖后腿的笨蛋,他总是表现得不耐烦,斥责的时候总会加上一些难听的话。我想当时的我不知不觉的染上了他的坏毛病,所以我在书院里总是独来独往。在我的头发还没有留长,书院的学生们还没有见识我背书考试的本事以前,我简直就是大家最不想遇到的人。我也不想理会他们,我心中自有我的想法,所以我常一个人躲在书阁里看书,看累了就睡觉。那位笨拙的人,总因为背不下一些东西而被老师罚到书阁打扫。有一天,我看累了书,于是爬在窗上远眺,等觉得冷了,回头的时候,发现他杵着扫帚呆呆的看着我。然后他对我说:魏池,你的脸看起来不是太愉快。”
    索尔哈罕忍不住抿了一下嘴:“的确是个笨拙的话题。”
    “那天我们第一次谈话,”魏池接着说:“他是第一个虔诚的说出以德报怨这几个字的人,我也许永远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想法,但是那天我在这个笨拙的人面前无以辩驳。他学习不好,但是有很好的修养,可惜我那个混蛋老师永远都不知道重视这方面。学院里那么多人,也许他是我唯一知心的朋友,在别人面前,我感受到的是我的才华,还有那份自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到自己在他的映衬下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多么的凶狠叛逆,多么的令人伤心。”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很欣赏他,在很多年后我来到京城,四处碰壁之后得益于他教导我的宁静的心,我这狰狞的小人才能勉强愉快的生活着,并且认识您。”魏池顿了一下:“刚才你的态度把我气得半死,你走后我去小间喝了整整一碗茶,酝酿了大概够一个时辰的说辞准备和你大吵一顿,但是进来之后,突然想起了他,于是决定放过你,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你完全可以和我大吵一架,这样更符合你的风度,用不着给我说以德报怨。”
    “殿下真的要在剩下的几天中花一天的时间来和魏大人犟嘴么?”
    索尔哈罕确定魏池不是在讽刺后,心安理得的甩掉了魏池主动搭过来的善意的手:“外面这么大雨,不在屋里面吵架,还有何别的事情可做?”
    “公主,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伞的东西……”
    魏池尽量把两人打理暖和之后,拿着一把绘了香草的伞下楼来。掌柜的赶紧命人准备了两双雨天穿的木屐鞋,魏池看了看:“两双都拿男人的。”掌柜这才想起异邦公主是没有裹脚的,赶紧又重新命人找了一双。换了鞋子后,又练习着走了几步,这才出了‘庆春坊’的院门。才走了不几步,魏池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索尔哈罕走得不稳。
    “咳!”魏池故作严肃:“夫妻才能共伞呢……作为女人的名誉……”
    索尔哈罕就着顺手狠狠的拧了魏池一下:“不说话你的嘴会痛么?”
    索尔哈罕的随行们都在一间专用的房间里玩牌游戏,大家的注意力突然被巴勒的一声大喊吸引了过去。
    “殿下出门了!”趴在窗边吃炒黄豆的巴勒大叫起来。
    阿尔客依扔掉手上才赢过来的钱赶到窗边。
    “阿尔,你说的不准啊……”巴勒嚼着黄豆。
    阿尔客依看着走在青石板路上的两个背影:“……”
    “我们去跟着。”
    “不用了。”阿尔客依缩了回来,关上窗户。
    出了‘庆春坊’半里地不到,路一下子窄了起来,雨后的青石板很滑,索尔哈罕感到脚上的绣鞋似乎很难和那个笨重的木屐鞋步调一致。这次魏池自觉地挽过了她的手臂:“你自己也要好好走,不要赖着我。”
    索尔哈罕立刻就赖了上来,魏池只得叹了一口气。
    连珠山从山下到山上仅需要两个时辰,坡道也很缓,透着柔和的绿色。和京城周边那些原野不同,这里似乎有了那么一点江南的秀气,所以这里少有的没有香火而又许多更有趣的东西。
    路旁的树下,有个撑伞的小媳妇拎着一把菖蒲在卖。因为天色尚早,菖蒲上凝结的似乎是露水而不是雨水,那种清透的绿色令人欣喜。小媳妇一手撑着伞,一手铺陈着她的小摊,藕色的衣袖会因为她举起手臂而一直滑到肘部。她的手腕上是一枚由玉珠串成的手镯,若隐若现的闪着豆绿的光。
    小媳妇见索尔哈罕好奇的看着她,于是招呼起来:“这位娘子,给您家官人请个菖蒲吧,很吉利的!”
    没想到魏池并非危言耸听,此刻真被误人成了官人娘子之类,索尔哈罕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唯恐脸红会让魏池耻笑,只好不在这称谓上做文章。
    “娘子过来看看吧,清早五更才采来的咧!娘子的官人瞧就是个状元的模样,图个吉利就更好得嘞!”小媳妇热情的招呼起来,索尔哈罕不通市井,当真走过去看。
    魏池小声笑道:“不过一个铜钱一个,买来玩吧。”
    索尔哈罕摸出魏池给她的那个装铜钱的小袋,像个抠门的当家人一样,摸了一文递给那村妇:“那就买一个吧!”
    村妇笑嘻嘻的接过钱,谢了,拿手抽出一根菖蒲挽成了个草结递给索尔哈罕,魏池教她怎样把这个草结系在自己的衣带上。
    “今天的牡丹还有能看的么?”
    “哪有不能看的?”村妇往南边指了指:“公子若是看到哪家不开院子那才是怪事了呢,这会儿客虽少些,但哪有关园子的道理?公子若是瞧见哪家没开,只管来找我。”
    谢过了村妇,两人慢慢往南边下山。索尔哈罕好奇的玩着魏池衣带上的草结:“这个是什么意思?”
    魏池忍笑到:“这是石菖蒲,醒志用的,进京赶考的人弄个这个图个吉利。”
    索尔哈罕这才想起,大齐这会儿正好赶上学子们赶考,怪不得这个村妇满嘴的吉利话呢。索尔哈罕撅起嘴:“哼!你都考上了还用这个做啥,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花了一文钱!”
    “好小气!”魏池看索尔哈罕紧紧的捏着她的小钱袋。
    “是你小气!我刚才数过了,这袋子里只有二十个钱,就给我这么一点点……可恶。”索尔哈罕认真的琢磨着自己的十九文钱:“刚才那一文白花了,而且你这辈子是中不了状元了……唉……”
    路旁的草丛里,有些野种的牡丹,可惜昨夜的风不小,这花又娇贵,几乎都不全了,倒是路边冒出了许多叫不上名的小红果,上头结一层蒙蒙的绒毛,像樱桃糖。索尔哈罕称是有毒,魏池表示半信半疑,两个人又就这个无聊的问题争执了一番,可叹背药书不是魏池擅长的,最后被索尔哈罕逼到绝处,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之后,就拿这些小红果撒气,把能踩碎的都踩碎了。溅起的水花落在了索尔哈罕的裙子上,气得她想在魏池脸上画王八。
    往南再走几步,到了稍显平缓的地段,这里就是连绵的牡丹园。
    中原人将都城订在南边的时候,多喜欢些典雅的植物,可一旦到了北边,就特别钟爱这种富贵的花卉。连珠山也是三十年前才开始有牡丹,最先是卖给宫里,然后是卖给坊间,最终将这生意越做越大,整座山都劈成了牡丹园。每年牡丹最盛的时候,便要开园评花,虽然不必挣个一二,但来年的大单生意就全靠此刻订下了。所以正如那村妇所言:即便是已经到了季末,又下着雨,花农们还是愿意开着花庄敬候佳音。
    索尔哈罕边走边看,但却下不了决心要进哪家院子。魏池告诉她这进去了也不一定要买的,而且院院相同,可以随便选一间进去,一会儿再走出来便罢。索尔哈罕执拗的不听:“我走得慢,选一家好的进去坐坐就是了,哪能有功夫每家都看?真像你那么说,反而把好的都错过了。”
    “你以前见过牡丹么?”魏池记得索尔哈罕的院子里没有。
    “见过,不过是在画上。”
    “哦……那喜欢么?”
    “似乎有点太大了。”
    “我喜欢……”魏池不好意思的说。
    “哦?中原人不是讲究低调和内敛么?你这个读书人怎么这么俗气。”
    “是吧,是吧……不过我真的觉得好看呢,上次来是在是三年前,我才进京。”
    索尔哈罕想到魏池裹着方巾,背着囊书的口袋风尘仆仆的赶到京城,然后畏畏缩缩的来这里看花的样子,觉得异常的好笑:“三年前,大人给自己买菖蒲了么?”
    “那个不能自己买,要妻子赠给丈夫,弟妹赠给兄长,再次的也要老师相赠,没有自己买的道理。我一个人来的,最后也没中状元,所以保住了我的一文钱,啧……今天还是被你花出去了。”
    “你已经把钱给我了,那是我的钱!”
    “是是是……”魏池赶紧点头:“祁祁格,你做公主做啥?你该去做财主,大斗进小斗出。”
    “哼!我很大方了,二十文钱就花了一文在你身上。”
    索尔哈罕正要就这一分钱展开论调的时候,旁边的岔口突然缓缓走出了一群骡子,铜铃摇得当当响,一个老汉和一个年轻人左右吆喝着。
    魏池赶紧拉索尔哈罕避到一旁。
    老汉笑道:“公子哥,骡子不走石头路,您好好走你的。”
    魏池点点头正拉起索尔哈罕要走,这人却对这一群骡子好奇起来:“大伯,大雨天要去山上做什么啊?”
    老汉整了整蓑衣:“小夫人好,前几天上山解了些木板,再等下去水要把它沤烂了,这不运下来么?”
    一共三头骡子,蹄子上全是泥。
    “大伯家也有牡丹么?”
    老汉一听这话,高兴了:“哪能没有呢?小夫人是来看花的吧?这么早就出门了,还没买到?没买到就上我家来瞧瞧吧!”
    大家顾着说话,没留意那骡子一口把魏池衣带上的菖蒲嚼了!小青年偷偷瞧索尔哈罕时恰巧发现,赶紧叫了起来。魏池往后一退,草环已经散了。
    魏池说:“哎哟,好可惜了你的一文钱啊!这骡子可是要中状元呐!”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又不得不返回上山的路,幸好不过几里路,进了一个岔口就是这个老伯的院子,老伯姓单,今年六十五,这个小青年是他的孙子,他的儿子媳妇都在京城里,他喜欢花,舍不得走。
    园口有几只奶羊,似乎认得那些骡子,纷纷张着鼻孔往这边嗅。
    “哟哟!”一个小姑娘招呼着自己的羊:“爷爷!哥哥!你们回来啦?”
    “这是我家的小孙女!”老伯笑道:“有客人来,快去,快去!”
    小姑娘十五岁的模样,一笑有一对好看的酒窝,听了老伯的招呼,赶紧把羊拴在院墙旁的栅栏上,进园去招呼了。
    魏池偷偷凑到索尔哈罕耳旁:“你瞧,那个小姑娘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作者有话要说:月如:……请你们回顾第一章啊……第一章
    魏池:路人甲,你退下吧。
    巴勒:好幸福,这一个镜头都有名字……这待遇……

  ☆、第一百一十八章

118【建康七年】
    老伯拦住青年:“雨还有些大;我们先去拴骡子;小花先带两位客人去后院坐坐;”又回头对魏池抱歉:“公子哥与小夫人先和我那孙女去后院稍等,呵呵,不急吧?”
    “不急;不急。”魏池赶紧笑道。
    房子不大,后面是成片的花房和花田。名叫小花的小丫头并不怕生;笑嘻嘻的问魏池:“公子是来谈生意的吧?”
    魏池好奇:“怎么会觉得我是来谈生意的呢?”
    “这会儿赶考的都进城了,哪个还在连珠山上玩?而且赶考哪有带着……嘻嘻,哪有带着夫人来的?”
    小花让了座,蹦着去端茶了。
    “他们说你是谈生意的?”索尔哈罕很疑惑。
    “哪有我这样年纪出来谈生意的;多半以为我们是哪家富贾的后人,出来跟着长辈见识的罢了。你知道我们住的那家茶坊为何只让我们从后门出入么?”
    索尔哈罕摇摇头。
    “每年这些时候正是商贾聚会的时候;要做一年的生意,是大事情,我们走前门,他们要拜要跪,还要猜测,所以为了避嫌,就走侧门,后门,所以那些场面你就没有见到。”
    “你们齐国好奇怪,大家为何要聚拢到一处来谈生意,生意不是随走随谈么?”
    “这是生意并不是寻常的生意,”魏池解释道:“你想想,这么大个国家,有贵族,有地主,有那么多生意买卖人,最远能把东西贩卖到海外去,全走现银怎么可以?于是有些发迹了的当铺老板就开了钱庄,钱庄又做了票号。票号和官家是没关系的,每年存储的利率,贷款的年息都要有个准数,官家不管就要由商会来管。各商会汇集了各家掌柜的意思,每年春天就汇聚到庆芳春来,商议新规。你以为他们在喝茶?一动嘴就是几十万的银两。”
    “……”索尔哈罕想到庆芳春是燕王的地盘,为何全国商会议事要选在燕王的地盘呢?
    魏池看出了她的疑虑:“燕王可不是普通人,你想想,秦王是皇上的亲弟弟,那还是会打仗才被留下的,和皇上隔了一层的燕王能留下,他会是个全无本事的人么?”
    “你那一脸崇拜……”索尔哈罕不屑:“哼。”
    小花端了茶过来:“公子夫人是要买什么花呢?”
    “有花朵小些的么?”索尔哈罕觉得牡丹的花冠实在是太大了。
    小花掩嘴而笑:“夫人,牡丹花就是要大朵儿才美,小朵的不好呢。”
    老汉也收拾好了牲口过来应酬,小花把这个奇怪的要求转告了一番,老汉也十分奇怪:“夫人为何要小朵的呢?”
    这次轮到索尔哈罕不好意思:“我本不是汉人,实在不是太喜欢这样大的花。”
    魏池掏出了一个二十两的银锭:“麻烦老人家了,她确不喜欢大花,但又喜欢牡丹,老人家就选二十两的品相端一盆过来吧。”
    单老汉捋了捋胡须:“小公子和小夫人这可是为难老汉了,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二十两,去买丫鬟都够了,这些钱能买到顶好的花,可牡丹哪有那样而贵的呢?
    “真是难住老汉了!”单老汉站起来,拍了拍膝头:“雨也小了,不妨小夫人自己来选吧!”
    单老汉朝着小花努了努嘴:“别在这儿凑热闹!去屋里呆着!”
    估计这小姑娘知道爷爷不会真的生她的气,于是磨蹭着不肯走,最后还是她哥哥来把她拽走了。小花看爷爷带着那两位客人往花田走去:“哥,你说他们是做什么的呢?”
    “可能是商人吧!最近不是有许多商人来么?”
    小花摇头:“那个公子不像商人呢,文质彬彬的好像个读书人。”
    “读书人这会儿都进京了,哪个还在山上逗留?”
    “不过确实不像个商人。”小花故意模仿了大腹便便的模样。
    她哥哥也被逗笑了:“那个公子那样年轻,估计可能是哪家商人的后人吧,你看他夫人,不像中原人,读书人一般不会娶异族女子的。”
    “那夫人长得太美丽了!”小花趴在窗沿边眺望:“我就没看过这样好看的人!那个公子也好看,两个人都好看!真是不像做买卖的人!”
    这世间的人有千万种,每一种都有自己的特色,就像北方人吃馍,南方人吃米,他们就不一样,读书人和经商的人走在一处也不一样。但究竟是怎样的不一样,小花的哥哥也说不上来。但他同意他妹妹的说法:这个公子怎么看也不像经商的人,也许就是京城哪家读书当官的人的后代,随意来这山上玩而已。至于那位非常美丽的夫人,看着和这个公子一般大小,说气质的话真的非常像,好似兄妹一般的像,若不是长相差的太远真要让人误解了。在相像之中,那位夫人似乎又别有一种风度,让人忍不住敬畏她。于是小花的哥哥又想:那个公子肯定就是她的相公了,他倒是一点也不怕她……
    雨还在下,魏池笨手笨脚的举着伞,想把两个人都遮到伞下。索尔哈罕把伞夺过来收了:“这么一点在乎什么?”
    魏池笑她是疯婆子,于是向单老汉要了斗笠。
    单家的花田很宽,分了不同的花色圈在地里,大多数已经出了盆,也有很多花色极不错的还留着。魏池瞧了这边又瞧那边:“这个就很好!你看你看!”
    “很红,很艳,而且很大……”索尔哈罕表示了不屑。
    魏池遗憾的看着那盆‘纹绣红’:“那这个呢?”
    这是一盆粉红的‘玉芙蓉’。
    “不要,不要,花瓣太多了……”
    “白色的?白色的?这盆就很好!这个不算大了吧?”魏池指着那边的一盆‘白玉冰’。
    索尔哈罕瞧了瞧,还是摇摇头:“黄色的花蕊看起来好奇怪。”
    好奇怪……魏池只好说:“那黄色的花配黄色的蕊儿就不奇怪了,选个黄色的吧?”
    “不行……都黄成一片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黄色。”
    “……”魏池从后面拽住了索尔哈罕的小辫子:“你自己说喜欢牡丹的,哼,我看你是根本不喜欢吧!”
    索尔哈罕急着从魏池手上抢回自己的小辫子:“我没骗你么!以前在画上看着那么好看,但是这些好像和画上的不一样,不要闹!”
    魏池躲着索尔哈罕的手:“你在哪幅画上看到的?”
    “那幅画你也见过的,就在我书房……”
    “你书房?”
    索尔哈罕趁魏池不注意,赶紧抢回辫子,往后躲了几步。
    魏池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笨蛋!你书房的那个是……芍药。”
    “不是牡丹?”
    魏池肯定的说:“不是牡丹!不信我一会儿带你去看芍药。”
    “那你给我买芍药吧。”
    “不买!”
    “为什么!”索尔哈罕气得跺脚。
    “……傻丫头,哪有值二十两的芍药?”
    索尔哈罕彻底被下里巴人的魏池打败了。
    “我不,我这次就要芍药!一定要!”
    “不许嚷嚷!”魏池走过来拉住索尔哈罕的手:“这么大的人了!听话!”
    索尔哈罕感到自己的斗笠被魏池头上的斗笠磕了一下,有些雨水是顺着帽檐儿飞进了脖子里,微微有点凉,然后魏池的脸靠了过来:“不许嚷嚷,牡丹比芍药好!我要给你买最好的。”
    索尔哈罕一愣。
    单老汉在前面带路:“公子这话说得不错,芍药真卖不了二十两呢!而且牡丹芍药本就是一家,牡丹养得久些,更合适。”
    魏池得意的道:“是吧?听话……听话!”
    最后索尔哈罕失去了选择权,不得不由魏池选了一株又大又红,她认为最好的‘曹州红’。
    单老汉发现魏池是个行家,于是两人站在田埂边上大谈特谈起来,最后也不知魏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海阔天空的扯到哪一路上去了,高兴得那个单大爷要去给魏池倒茶。
    索尔哈罕无奈的看着那盆已经被精心包裹了的‘曹州红’,心想自己怎么会喜欢魏池这种奇怪的家伙呢?要把这么一盆张扬艳俗的植物带回漠南……想起来就很头疼。
    小花端了一杯茶给索尔哈罕:“夫人,这盆曹州红的成色很好呢,虽然不是很大,但往后长起来可是不得了的,夫人的夫君很有眼光呢。”
    索尔哈罕礼貌的谢过:“你也喜欢牡丹么?”
    小花掩嘴一笑:“我喜欢牡丹,也喜欢芍药,她们本来就是夫妻花么。”
    索尔哈罕脸微微一红:“牡丹和芍药是夫妻?那她们哪个是夫哪个是妻呢?”
    “这……”小花被问住了。
    “可能芍药是妻吧……”小花想了很久。
    “为何?”索尔哈罕觉得艳俗的牡丹才是妻。
    “芍药别名‘气死牡丹’,有妻威!”小花咬牙说道!
    索尔哈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
    魏池和单老汉聊够了,也过来喝茶,看到索尔哈罕在笑:“你们笑什么呢?”
    “我们要气死牡丹呢!”索尔哈罕看魏池不解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歇了一会儿,又说了些闲话,魏池吩咐说明天派人过来取花,告别的姓单的一家,两人又从原路返回大道。
    “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讨厌呢!”
    “怎么了?祁祁格殿下又怄气了?”
    “你为何不给我买我喜欢的?”
    魏池回头看了看索尔哈罕噘得高高的嘴:“谁说你不喜欢了?以后你会慢慢喜欢上的。”
    索尔哈罕气愤的看着魏池那张自信满满的脸:“不许叫我祁祁格了!”
    “祁祁格!祁祁格!祁祁格!”
    索尔哈罕想挣脱魏池的手,然后重重的给她几拳!但是不知为何,那人的劲大得厉害,几经挣扎未果。
    这是要气死牡丹还是要被牡丹气死?索尔哈罕喘着粗气。
    “祁祁格,”魏池把这个倔强的芍药爱好者拉过来:“先别管这些啦,吃饭才是最重要的。”
    索尔哈罕还是撅着嘴,被魏池拉过来的时候连说了二十八个讨厌。
    走了不到三里地,山路一下就开阔了,半山腰俨然是个街市。索尔哈罕想起来了,昨天在山顶看到的那片昏黄的灯光八成就是这里。索尔哈罕瞧见许多小铺子,很有趣,又想挣脱魏池的手,结果魏池还是不放:“小心点,这是青石板的路,你又不会穿那鞋子,跑跌了我可不管你。”
    索尔哈罕试着走了几步,的确比那些碎石路还难走些,于是就老实了。
    魏池带着索尔哈罕往街里走,最后进了一家卖川菜的馆子:“尝尝我们家乡菜。”
    店小二带着两人上了二楼,魏池要了靠窗的位置,点了酱香鸭子,荷叶酱肉,扣香肘和一份酒糟豆腐。
    “小时候我老师经常带我去馆子里吃这几道菜,他家做的也还算地道。”
    “你还是挺喜欢你老师的。”索尔哈罕小口的喝着手中的花茶。
    魏池笑了一下:“有时候,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
    “你就不能简单一点么?”
    “我也很想简单,但是越想简单,就越简单不起来。”
    “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索尔哈罕放下茶,兴致盎然的说。
    “这有什么好听的,我小时候比现在还讨厌。”魏池讪讪的笑道。
    “不怕,我不会讨厌你的,因为你已经够讨厌了!”
    魏池忍不住笑起来。
    “你想过你的父母是谁么?”
    “想过,但是不想知道。”
    “为什么?”
    “我害怕他们来找我,然后让我去过普通人该过的生活。”
    “那你应该很依恋你老师才对,他应允了你这样荒唐的举动。”
    “很难讲……有一次我出去调皮,不小心在山洞里睡着了,第二天才回书院,原本以为老师在找我……结果他根本没发现我没回家,所以真的很难讲。”
    “那么……”索尔哈罕咬了咬嘴唇:“要是一个人,又在意你,又给你想要的生活,你会依恋她么?”
    小二上菜的吆喝声打断了魏池的沉默,索尔哈罕闻到了那些让幼年的魏池向往的味道,比起清淡的江南菜,这些香味更让她觉得亲切。
    魏池夹了一块鸭肉放到索尔哈罕碗里:“……我又忘了你不吃猪肉了……”
    索尔哈罕看了看那盘垫了荷叶的肉片,下了一番决心:“你弄一片小的我尝尝。”
    魏池撕了小半片肉放到索尔哈罕的盘子里。索尔哈罕有些动摇,但最终,还是捏着鼻子把它放进了嘴里。
    魏池哈哈大笑起来。
    “嗯!嗯!”索尔哈罕赶紧把肉片咽了下去:“还可以,挺好吃的!”
    魏池拿手帕帮索尔哈罕擦了擦眼泪:“这么吃哪里知道味道么……还说挺好吃,别勉强啦。”
    索尔哈罕接过魏池的手帕:“看你吃得挺香的……”
    “这个没办法,你吃不惯么,我也吃不惯中原的羊肉,好大一股味道。”
    索尔哈罕吸了吸鼻子,又从盘子里夹起一块:“我就不信了!”
    “别!别!”魏池坐了过来,抢下了索尔哈罕的筷子:“你闭上眼睛。”
    索尔哈罕只好闭上眼睛。
    “张嘴。”魏池下令:“也别张这么大啦!”
    索尔哈罕忍不住笑起来,把嘴张得小了点,然后敢到又一片小小的东西放到了嘴里。
    “嚼。”
    索尔哈罕小心的嚼起来,嚼了两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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