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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人臣-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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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池许久没有写这样丑的字了,专心得不行,正要沾墨,却发现一个圆圆的小东西滚到了纸上——糖裹杏?
“师父,这是什么?”陈熵也注意到几个黄黄的小东西滚出了魏师父的袖子。
魏池尴尬的一笑,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杏子。”放下笔摸了摸袖子里的荷包才知道,原来装蜜饯的荷包散了,刚才来时在街上买的干杏儿没吃完,滚了一袖子。魏池心想自己还帮着这小子偷懒呢,也不算外人了,于是把荷包摸出来:“太子吃不吃?”
要是侍读太监在这儿坐着,那估计是会被气得吐血——有这样当师父的么?
陈熵没吃过这些土气的零食,心想既然是有趣的魏师父的,应该也很好吃,于是小心的拈起一颗放在嘴里。
十几个干瘪的小杏儿,软软的夕阳,魏师父专注的神态,《仙坛记》,陈熵突然想到皇姑姑说的,那个一定会带他去放风筝的人……
终于是在时间到前写完了那二十篇,魏池小心的把所有字混在一起,又挑了几张有点破绽的从新写了。陈熵看魏师父这么认真,忍不住吃吃的笑起来。魏池把他小鼻子上的糖渣子抹了抹:“收拾东西吧。”
魏池又傻了,收拾东西怎么会是太子干的事情?陈熵甜甜的应了一声,扯着喉咙就对外面吼开了:“吕敬!!收东西!!!”
侍读太监吕敬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进来,先给太子跪了,然后收拾起来。魏池被陈熵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赶紧把桌上的小荷包收了,幸好吕太监又是忙磕头,又是忙下跪,估计也只看到个浅月色的东西晃了一下。
东西收拾好了,两个人又见过了师生之礼,今天的课程也算是结束了。
陈熵今天的心情还算愉快,别过了魏池就蹦蹦跳跳的跑出来,吕敬赶紧赔笑在后面跟着。吕敬正笑着,突然一愣——只见胡贵妃宫里的大太监李敏抄手在院子里站着呢。
李敏手上拿着碟香瓜:“太子爷好,胡贵妃娘娘命奴婢带了新鲜的香瓜过来,等着太子爷休课了正好解渴。”
陈熵本来心情大好,可惜遇到这个人,心中一下就不高兴了,扭头不理。
李敏陪笑道:“可新鲜呢,太子爷尝尝?”
看太子直躲,吕敬护主心切,站出护着陈熵:“李公公先把香瓜给奴婢吧,太子爷只是刚才吃了点心,这会儿子还吃不下。”
李敏的品位高,心中正有气,上来就是一耳光:“小畜生!主子爷叫你等好生伺候着,你怎么当得差?这会儿正是饭点儿前面,你给太子爷吃了点心,等会儿怎么吃得好正餐?”
吕敬被这一耳光打得头一昏,跌在地上,拼命磕头。
陈熵被激怒了:“你是谁!!!不许你打他!!!不许你打他!!!!”说着就要上前踢李敏。
李敏被吓了一跳,只好站在原地不动,任陈熵踢打。
“太子慎行!”魏池听到外面吵得厉害,赶紧出来。
一看这架势,魏池明白了一半,先暗示一旁的奴婢去把香瓜接了,自己走下院子拉住了陈熵:“太子慎行!不可以打人!”
这就是皇家的计较——师父怕太监,太监怕皇子,皇子又怕师父,谁都有个能管束的人。
魏师父给李太监解了围,但是李太监并不领情,狞笑了一下,顺势退了。
陈熵不过是个孩子,此刻还气得发抖:“魏师父会打仗么!?”
魏池给他擦了擦眼泪:“怎么了?”
“帮我杀了他!”
魏池赶紧捂住了陈熵的嘴:“太子……慎行!”
陈熵不过几岁的年龄,气得脸色发白,把魏池的手攥得紧紧地。魏池只好把他抱起来,左手搀起了吕敬。吕敬的额头都肿了,心中感念魏池前来相助,于是也不再把那些跋扈的情绪拿出来了。
陈熵看到吕敬额头发青,心中止不住的怒气,又骂道:“你这个奴婢不争气的!哪天退了才好!”
吕敬吓得又要跪下,魏池心中这才知道皇家子弟的厉害,赶紧安抚陈熵:“从太子读书起,就要做个读书人的样子,不可以再意气用事,万事都要讲理,太子记住了么。”
陈熵赶紧自己捂了嘴巴点点头。
怕太监的师父把太监怕的皇子递回了太监手上,这弯儿绕得费劲,但也就是这份费劲定了规矩,让人不得不服。
“太子爷……要禁宫门了。”吕敬好生相劝,陈熵这才松开了手。
魏池行过了礼,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宫。
等陈熵一行回到□的时候,合德宫的奴婢已经在门口久等了。当值的看吕敬脸上青肿,不敢多问,赶紧准备换轿,送陈熵回他母妃那里吃饭。吃过了饭就是去陈鍄那里问课业,然后去给太妃,皇后问了安好,这才回合德宫休息。
吕敬不敢把自己的事儿给公主说,推脱身上遭了冷,先退了。陈熵由其他奴婢服侍着见了玉祥。
玉祥有时候也要学着做些针线,除了孝敬太妃,也时常做点给陈熵,今天正好做了一双新鞋,不料陈熵却回来得这样晚,于是赶紧拿出来试。
其实玉祥的手艺远逊于绣工,但是东西是次的,情谊为重,陈熵穿了新鞋,蹦蹦跳跳好不闹腾。玉祥笑他:“白天被师父们打的屁股都忘了么?”
陈熵讪讪的红了脸,想了一下,挨着皇姑姑坐了:“侄儿本以为世上就是姑姑对侄儿好,今天却又遇上个对侄儿好的了。”
玉祥好奇:“哦?说来听听?”
陈熵闻了闻手上的糖杏儿味儿,已经很淡了:“是个师父,是魏师父。”
魏师父?玉祥低了头。
陈熵看玉祥脸色一白,不高兴的模样,心中不知是何缘由。陈熵身在宫中,早习惯了察言观色,赶紧捡了其他的来说。玉祥叹了口气,想问也不知问什么,于是也就顺着说开了。
魏池掺和完了太监打架,出宫门的时候太都要黑了,看到门口有个穿白蟒袍的人朝着自己招手,赶紧快走了几步。身旁是礼部值晚班的刘大人,也是认识魏池的。老头笑着对他说:“魏大人慢些走,衣角都卷起来啦!”
魏池回头给前辈行了个礼,理顺了衣裳,飞快的跑了。刘大人掩嘴一笑,摇了摇头。
“少湖!!”胡杨林看魏池跑出来,赶紧给他招手。
魏池气喘吁吁的拍了他一下:“你可回来了!锦衣卫胡大人!”
胡杨林嘿嘿笑了一下:“我不过是个校尉,你怎么也笑话我。”
魏池把书往腋下一夹:“久等了,久等了!座儿都订好了,吃饭吃饭!我请客!”
两人还没进李香斋,小二就了迎了出来:“魏大人请!”
胡杨林拍开魏池的手:“来这么好的地方!”
魏池笑道:“小气鬼!”
两人推让了一番这才上楼,厅内早已人满为患,要不是魏池早一天让人订下,就这个时辰是进不来的。老板带人过来问候了,又亲自伺候了上菜,这才退了出去。贵些的地方也好,门一关就安静了,人再多也能安稳喝酒。
魏池亲自斟酒:“贺喜高升了!”
胡杨林讪讪一笑:“看你说的,老早我就该贺喜你了……”
回京到北镇府司签了到才不过三天,胡杨林就被派到江南。在江南呆了好几个月,这次回京就升迁了,这种好事多少人求不来呢。也是缘分,沈扬当年在漠南见过胡杨林的时候就觉得顺眼,这次见他调派过来,心中早就有意提升。胡杨林的升迁虽然比不上魏池,但是就他个人的造化来说已经不得了了。今天是他回京的第二天,昨天拜过了父母,一家人喜欢得不得了,今天回来就定了宫内侍卫的差事。这差事俗称大汉将军,离皇上近,很容易得到赏识。
胡杨林也斟酒一杯:“给太子教书,少湖你才是厉害呢!”
魏池挥挥手:“恭维的话还少么?都有一筐了,不稀罕你这一句。你我不说外话,要不就没意思了。”
胡杨林呵呵的笑了,两个人终于算是春风得意,得意不难,难在不用掩饰。至交之间总算能够狂妄一把,不用再顾及其他。
几杯酒下肚,魏池笑道:“听说老夫人给你说媳妇了,什么时候娶过门?”
这是陈虎这个长舌头传过来的,听说胡家给他说下的是个京城总旗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当真订下。胡杨林是胡家长男,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这家伙年纪也不小了,他不娶亲,后面的可得都压着呢。
胡杨林一愣:“你听谁胡说的?”
“怎么是胡说?”
胡杨林很尴尬:“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没应下……”
胡杨林一回去,胡家的人就把这好事情说了,他家虽然也是小康之家,但是毕竟离京城不进。寻思着大儿子有出息,便希望他能把家安在京城,毕竟家里人丁多,不一定非要他在家里伺候着。这家人任职和胡父相当,正好又是京城内的人,往后也好有个人照应儿子。胡家人以为胡杨林一向听话温顺,这次也是好事,不该有什么波折。谁知到这家伙不但不答应,还小小的发了回火。胡家人以为儿子瞧不上对方,想到儿子前途不赖,也就不再多劝了。
胡杨林看魏池笑脸盈盈,突然就起了股火气:“少湖想让我娶谁?”
魏池摸不到头脑,心想我又不是你爹,我让你娶谁你娶谁么?但是难得看到胡杨林发火,不明就里之下,赶紧说:“我也是听说,可没别的意思,你要娶谁就是谁。届时要抢新娘子,只要给我说一声,我定不退却。”
胡杨林这才被魏池滑稽的样子逗笑,心想这也不关魏池的错,刚才那火确实没有意思,赶紧夹了菜掩饰过去。
魏池冲着胡杨林夹过来的,专门剥了皮的鸡大腿咬了一口,多嘴多舌道:“不过先说了,丑新娘子自己去抢,我可不出力。”
胡杨林夹了自己碗里的鸡皮作势要往魏池碗里扔:“关心我做什么?倒是魏大人这么挑食,以后恐怕要跪砖头,不如现在先练练吃鸡皮吧?还有苦菜,羊肉,鸡蛋白,白菜杆什么的都要练练。”
魏池赶紧捂了碗:“错了错了,我错了。”
胡杨林撇了撇嘴,放下鸡皮,摇摇头:“知道厉害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陈熵喜欢上小师父了……
胡杨林越发宠爱小师父了……
公主也惦记小师父……
小师父你真是最近太好运了……
☆、第一百零四章
104【建康七年】
四月的林府喜事盈门;先是林雨簪得了皇上钦赐的红珊瑚和诗词;林府的女眷们狠狠的得意了一把。后是月中林瑁的婚事。林家后辈中儿子不多;他大哥早就婚娶了,一家的长辈都疼爱这个幺儿,眼看终于是要成家立业;那欣喜的劲头把皇上的赏赐都盖过了。
更何况亲家是耿家?
林家的小女儿们也是和耿韵眉一同长大的,有这么个闺蜜嫁进来;生疏没有不说,那份盼望可不是一分两分。林家耿家本来就是大族,他们各自的亲戚也是威望之家,一时间两家的婚事竟被闹得沸沸扬扬;成了京城最大的热闹。耿家虽然简朴持家,但是林家怎么舍得委曲韵眉;最后耿家也不得不让步,放任林家把这婚事越操办越大了。
韵眉的心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糟,自从那次会面以来,这位林公子三天两头派人送小玩应儿过来,就连小魏哥哥的字帖也是他带过来的。心中逐渐明白谁是有心人。宫中也传出许多事情,讲的是玉祥和小魏哥哥的,韵眉一开始气得很,只觉得自己最要好的闺中姐妹和自己作对。后来也就明白了,这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事情,勉强不得,自己也许真的只是魏池的妹妹吧……
京城平静而欢快的渡过四月,谁也不知道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正在自边关而来。
四月的塞外牧草新成,牧人们都该忙着迁徙赶草,但是就在这个每年最和平的时段,齐国的边塞小城黎合县突然遭到重创。大约一万左右的漠南骑兵突然降临到小镇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座小镇摧毁。黎合只是漫长的齐国边境中的一个小镇,南不靠封义,北不靠玉龙,一时之间竟无人可以应援。幸好当地也布有民兵。短暂抵抗之后,迅速派出人员通知后方。黎合背后是山,出逃的民兵疾行了两天才到达黎合之后的大县。县令武戈蓝是举人出身,在边境已经当了十五年的官,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迅速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迅速派人急递京城,但是在急递之前特写了一封密信,要求手下一定要在急递到达之前送到他的老师——王协山手上。
经历了短暂的恐慌之后,武县令迅速冷静下来——这事情不能说不蹊跷。黎合的人口不到三千,背后又是大山,漠南人没事儿何必派这样多的人来攻打?而且还要将事情做得如此的绝?
挑衅?
绝不仅仅是挑衅!
武县令想到背后的缘由,忍不住心中一寒!一万骑兵,除非是封义或者玉龙援兵,要不然就凭边关的那一点民兵如何抵挡?然而漠南的用意呢?武县令抓了抓头皮,最后壮着胆子给四周的县市传了命令,命所有军民全部躲进深山,不可迎敌。
师爷接了着命令十分不解,这时候不让老百姓种田,来年吃什么?
武县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推开窗户,望向黑夜:“来年饿死好歹也是来年,总比生路断在今年好些!”
师爷大惊:“难道大人觉得漠南还要攻打其他郡县?这也不是抢夺的好时候,他们这么费劲儿可没什么好处!这一躲倒没什么,只是错过了农时,来年要征缴的粮食哪里去要?”
武县令没有回答师爷的话,他深知自己已经越权,而且很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他突然觉得,用自己的官位,或者说命,换得千万人的生路,也许是值得的,这是一个不能选择的选择。既然此意已决,那之后的事情也就听天由命吧……
“不要多问,连夜传令下去,不只是我们管的县郡,旁的也是同样,即刻去办,若有疏忽,就是千古罪过!”
四月十六,边关的硝烟还未散尽,京城却沉溺在林耿两家的喜事之中。林瑁的婚事订在十六,街头巷尾的百姓都议论着这场婚嫁,那气氛真是比嫁公主还热烈。
魏池自然有请帖,可惜不巧的是当天正好太子有课,这差事是不敢怠慢的,等他赶到林府的时候,酒宴已经到了尾声。魏池一路行着礼,终于从人堆儿中找到了炳文。炳文领着他到长辈们前喝了喜酒,走了过场,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魏池走到堂前,看到一地的藏红花瓣,知道新人已经拜过天地,而新娘肯定是入了洞房了。又看到人堆儿里被灌得脸色通红的林瑁应酬不暇,一时间有些五味陈杂。
至交之间讲的是尽心,魏池不好给炳文添乱,琢磨着喝几杯就回去。正要坐下,突然看到个家奴急急慌慌的跑进来,冲着王协山耳语了几句,王协山神色大变,还没和主人家道别就离席了。魏池心中疑惑,不多时,却看到王大人又回来了,只是脸色非常不好。魏池心情更糟,赶紧闷头喝酒,正忐忑着,突然被一个人敲了肩膀。
“小的是王大人的书办。”
魏池回头看了这个书办打扮的中年人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坐在旁边席上的王协山,像颗老枣一样的王大人暗暗对他点了点头,魏池回头对那个书办说:“走吧。”
两人一路出了林府,林府离王府也不算太远,也没有找车,两人走了一阵。魏池以为要进王协山的宅子,谁知到又多走了一段,往右一拐,进了王允义的宅院。
王允义最近称病,所以没有来凑热闹,魏池已经许久没有见他了,以为是有事情私谈。谁知对方一改称病的架势,衣冠坦坦的坐在正厅正他。魏池吓了一跳,赶紧磕头。
王允义拉住他:“来不及了,随我来。”
这次有车,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大宸宫。签了门禁,下了车,两人一路往西行,进了鸿胪寺司的政房。
政房里坐着鸿胪寺卿——余冕。这是魏池第一次与他见面,身着一品朝服的王允义也许想不到,大齐王朝最传奇的历史,将由这两个此刻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书写。
没有过多的礼节,三个人围圆而坐。王允义拿出一张纸,是地图。
“漠南的内战才结束五天,第六天,也就是四月十三,一万骑兵袭击了黎合,然后把那里扫荡得寸草不生。为何?”
余冕沉默了片刻:“下官主管此次议和,但是议和只是尚未对外公布……由此看来,漠南是要以此作为要挟的筹码,迫使我朝尽快商议停战一事。”
王允义点点头,回头问魏池:“你觉得这是谁的主意。”
魏池看着地图,心中已经明白:“现在的漠南已经是那两兄妹的天下了,谁的主意不言自明。能做得如此迅速决绝,看来漠南的那几个党派已经不复存在。”
“要尽快议和么?”王允义问出了最终的问题。
魏池一愣,突然明白王允义为何会叫来自己。
要尽快议和么?其实这根本就是个有答案的问题,如果不尽快议和,那漠南就有更加充分的理由给齐国更大的侮辱,届时皇上必定会震怒,打不了,议和又会受挟持,朝纲定会四分五裂。
王允义苦笑了一下:“在四月底前,我们都见不到皇上,只有你……”
只有魏池身份特殊,可以单独见皇上,或者说,只有魏池有机会说服皇上尽快议和。这才是王允义叫他同来的真正原因。
魏池第一次看到王允义露出求人的表情,心中无比慌乱。因为王大人也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摸了是会送命的。
余冕突然站了起来:“下官斗胆请王大人回避片刻,下官有话要对魏大人说。”
王允义迟疑片刻,居然真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余冕起身到案前,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疏。魏池不明就里,偷偷摸了摸鼻子站起来。余冕放下笔,将手中的纸递给魏池。只是薄薄的一张纸,魏池接过来的时候明白了他的意思。魏池突然明白不可一世的王允义为何会老老实实的‘回避’。
余冕也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这是他们第一次会面,之前王允义曾经说,这个人是个聪明人,但是是个好人。
魏池想了片刻,抬手拿起香炉,把那张纸放了进去。
两人沉默片刻,魏池说:“余大人是有家室的人。”
余冕点点头:“魏大人未来也会有家室。”
魏池盖上香炉的盖子,小声说:“不议和,王将军很难在朝中自处。虽然最终要议的,早议一天便对王家好一天,但是早一天可能死的就是你和我。”
余冕坐下来:“但是迟一天,我国局势就会更弱一分,届时议起来,会吃大亏。”
魏池也坐□,焦急地说:“王允义不会记得你和我的!”
余冕也注视着魏池:“但是不为国谋,你我何以坦荡。”
魏池低下了头。
余冕接着说:“王将军很会识人,他说你是个坦荡的人。我想不结派者为国谋,魏大人与我素不相识,尚且不愿拖累我,你我拿着大齐的俸禄,敢拖累大齐么?”
魏池抬起头:“余大人三年前在江浙治水的时候,下官才中科举,是晚辈中的晚辈。只是……这几年时间与之前的想法已然大不同了。为国自然要谋,只是……”魏池转头看着余冕的脸:“有些人不要太信。”
余冕往门外看了一眼:“我知道,但是我信你。”
王允义看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算盘是打对了。他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鞠了一躬。在官场,有无尽的私利和党派,但是在这最黑暗的地方,往往有些珍贵的东西。也有些人机关算尽却不是为自己活着。他知道余冕是个有胆魄的人,在朝堂二十多年,能刚直的活到现在,凭的是他卓越的判断力和思辨力。至于魏池,这个小鬼不敢相信自己,但是他能相信余冕,所以为了良心,他不会拒绝此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允义为了自家的事情尚且不愿去触险,躲了后让别人去送死,这真说不过去。
但是王允义又做到了。
魏池心想,这人真是个人才。
等走出来的时候,魏池才觉得饿了。一算,正午吃饭的时候早过去了。离大宸宫的宫门还有很远,魏池突然想到以前在那个巴掌大的书院里的生活,那时候多么希望世界可以很大,现在世界真的很大,但是大得有些过了。
魏池一个人走在路上,垂着头,算自己这次活下来的胜算有几层。算了一会儿,觉得陈鍄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个人,算是算不出来的……大宸宫的宫墙那样的高,虽然林家的大宅离这里很近,但是丝毫不能感受到那边的喜庆。魏池挠了挠额头,其实她知道耿韵眉的想法,自己不笨,怎么会不明白?……只是……魏池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这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吧?
红色的宫墙将大宸宫划成了无数的格子,彼此之间不能逾越,走在这些格与格的甬道之中会孤独得难受。
外廷十分肃穆,过了早朝后就更加肃静了,官靴踩在青砖上发出轻微的声音,魏池突然想起一年前,春末的时候,那个傍晚,自己和索尔哈罕手拉手走在锡林格勒的街道上,软软的牛皮靴踩着细纱,远处是闹市的灯火,柔和得令人向往。两年前,中秋的时候,那个傍晚,自己和耿韵眉手拉手在京城的街道上奔跑,手上的兔子灯红红的亮着,栗子糖捏着微微有些扎手。十年前,端午的时候,那个傍晚,挤在人堆里看耍大锤的自己,被老师一把捞在肩上,自己似乎是扎着老师新买的头巾,怀里抱着彩线粽子,还有一串牛耳朵粑粑。
此刻再伸出手去,却是空荡荡的。
魏池磨磨蹭蹭的走在石板路上,虽然这会儿去还能赶上那场婚礼,但是却宁愿自己走慢些,不要去。
魏池推开御书斋的门,此刻里面应该没有人,此时也别无去处,魏池只好拐到这里来小坐。上次和陈熵练字的时候,陈熵说想要竹子鸟。今天早晨魏池心中想着别的,买了也忘了给他了。站在花园里,魏池把竹子鸟从荷包里拿出来,傻愣了一会儿,突然像小时候那样,对着竹子翅膀呵了一口气,用力一转!
竹子鸟飞了起来,里面的竹哨子随着旋转发出吱吱的声音。
郭太傅正拿着画笔勾竹叶,突然看到面前的玉祥盯着窗外张大了嘴:“怎么了?”
“那是什么?”玉祥指着窗外那个黄黄的东西。
陈熵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竹子鸟!竹子鸟!!”
竹子鸟只在窗前晃了一下变飞走了。
“魏师父,魏师父!”陈熵跳下椅子,跑到窗前。
魏池以为书斋里没人,没想到居然听到太子大呼小叫的声音,一下就傻了。郭太傅扭着圆圆的身子出来的时候,看到魏师父像个闯了祸的小童生那样,手里抓着竹子鸟,笨笨的站在院子正中。
陈熵从郭太傅身后冲了出来,呼的一下扑到魏池怀里,魏池把他抱了起来,偷偷问:“郭师傅凶不凶?”
陈熵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郭太傅朝脸色微红的魏池走了过来:“魏师父过来查岗的么?”
这是魏池第一次和郭态铭单独讲话,觉得他似乎不像常人传说的那样古板难处。魏池努力的傻笑:“学生走的迟,所以过来……再走走。”
郭太傅拿过魏池想要藏起来的竹子鸟,看了看,回头对屋里喊:“公主!快过来看看!”
魏池心中更尴尬了,只见那位清河公主忸怩的走出了屋,魏池赶紧行礼。
玉祥接过竹子鸟:“这……这是什么?”
陈熵有模有样的说起来:“这个是竹子鸟,可以飞,可以叫的。”
郭太傅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公主,这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玩儿的,宫内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公主也就不知道了。”
“拿手,这样转的,皇姑姑。”陈熵假装行家,给玉祥指导。
玉祥也是好奇,不知道这么个丑丑的小东西要怎么才能飞起来,于是照着陈熵的说法,拿手掌夹住了竹子鸟的把儿,一转!可惜没在道上,竹子鸟歪斜的扭了一下,斜落到了草丛里。
郭太傅扭着圆圆的身子,跑到草窝子里把竹子鸟捡起来,认真的教导玉祥:“用力不对,要这样!”郭太傅心想昨天才看自己的重孙子玩过,应该不难,谁知到这一转也很丢人。
陈熵咯咯咯的笑得前仰后合。
郭太傅又转了几次,全然不得要领,飞得一塌糊涂。最后只得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还是魏师父来演示一番吧。”
魏池也被逗笑了,行了礼,接过竹子鸟,这是小时候常玩的东西,魏池只是轻轻一转,竹子鸟就飞上了天,一边轻轻飞一边吱吱的叫。
陈熵笑着追竹子鸟去了,郭太傅拿手指着魏池笑道:“都说魏大人是个孩子,以往我都不信,今天才知道是真的。”
魏池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没有课时,太傅怎么也在?”
郭太傅指着玉祥:“你们倒只有一个学生,我可有两个。”
魏池又行了一个礼:“叨扰公主学习,臣罪该万死。”
虽然这本就是句说了一万次的客套话,但是玉祥还是有些失态的叫了起来:“不是不是!魏大人多礼了。”
正说着话,陈熵已经捡了竹子鸟跑回来了:“皇姑姑!太傅!魏师父还会粘纸蝴蝶呢!”
郭太傅没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就连玉祥也忍不住笑了,魏池挑挑眉毛,傻笑了两声,心想这下是完了,以往苦心留在太傅心中的稳重形象全打水飘飘了……
作者有话要说:玉祥每次的刻意准备都要失败,但是无意之间总能邂逅魏池。
魏池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真的嫁妹妹就舍不得了……还憋气……
嫁妹子的郁闷+王大叔的压迫……魏池吃不下午饭了……
吃不下午饭之后呢?
哈哈
肯定要发生点事情啊
☆、第一百零五章
105【建康七年】
书斋里面并没有其他人;魏池正奇怪那侍读的太监怎么没缀在后面;郭太傅说:“今天本来就是太子休假;平常都是公主带着他。”
魏池心想这个太子的生母不是好好地么?怎么成天粘着姑姑?陈家的事情果然奇怪……
魏池没吃午饭不说,还喝了几口酒,这会儿胡思乱想起来非常吃力。陈熵过来拉着她的手;回头对郭太傅说:“太傅,让魏师父粘纸蝴蝶吧!”
郭太傅也不知道所谓‘纸蝴蝶’是什么玩应;于是就答应了。魏池这会儿脑子正不好使,糊里糊涂被拖着就进了屋。
书斋正房有两层,不过第二层是个放书的阁楼,一般都是奴婢们上去拿拿书;魏池本人没上去过。某天,和小太子说起游戏的东西;就想到了这个二层——要是有花纸,可以粘点纸蝴蝶,从二楼放下来,可以飞到院子外面去。
魏师父没有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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