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GL]人臣-第10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宥ň映悄凇
    曾经塞外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锡林郭勒已经在前一次北伐中化作尘埃,自那以后,便没有贵族再兴师动众的修建城市了。当沃拖雷得到陈鍄在西南扫荡城市的消息后,便笑这小皇帝比起王允义差远了。锡林郭勒这样大的要阵,王允义都不舍得多花一丝兵力去打,这位却不辞辛苦的打了这里打那里,可见还没弄明白状况。沃拖雷面上不动,只是要求军事要塞多伦增防。
    陈鍄的各个部署虽然实时往京城发着捷报,但所攻打的都是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部落,小城市,而且这些人一受攻击就弃城逃走,等自己一走又回来照常经营自己的小日子,让人非常恼火。陈鍄倒罢了,与他一同北伐的将军们可不能容忍自己在伴驾的过程中留个不得建树的印象,渐渐的开始暗示手下的兵士屠杀百姓,以人头记功。
    这无疑是附赠给沃拖雷的一个小礼物,虽然以前他的先辈也是靠杀戮获得了王权,但是毕竟时光久远,比起这些新狠,早已算不得了。
    于是,进攻的大好时光都拖耗在西南广袤的草原上,比起王允义领导的北伐,这次北伐捷报不断,但战线却没有向前推移。若是别人指挥,怕早就被参,但这次是皇帝亲征,没人敢对此置喙。渐渐的,冬季来临了,庞大的军队没有城池的庇护变得脆弱起来,这次北伐的部队大多是南调而来的,简陋的毛毡帐篷让许多人患病,坚硬打滑的冻土也让马匹难以度日。如果此刻是王允义在指挥,他就会明白,这场战争闹剧可以结束了,但陈鍄此刻并没有预知危险,却只是不能接受自己比王允义还遭的结局。他决定强撑,于是再次命令队伍冒着风雪北上。
    此刻已经没有复仇的漠南人来袭击齐国的部队了,因为已经没有必要。
    齐军完全是凭借顽强的毅力再次到达多伦,这个让陈鍄屡战屡败的要塞却在这次攻城后奇特的得手了。这种情况令邵丘起了疑心,但他的提醒并没有换来陈鍄的警觉,这位皇帝还是坚持将自己的部队开进了这可怕的山脉。
    伊克昭——魏池的噩梦所在。
    当年王允义为了征服多伦,为了征服伊克昭,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漠南的长公主差点在这里殒命,以至于漠南险些亡国。但这一次,杀与被杀的角色做了个互换。公平而论,沃拖雷治国的远见远逊于陈鍄,但要说起打仗,这位曾经的王爷可与王允义不相伯仲……陈鍄,差得太远了!
    进入山脉的第二天,齐军的部队就遇到了伏击,整支部队被堵在山里一顿好打!就在此刻,陈鍄依旧要求部队向前挺进,终于,邵丘拿出了老将的样子:“即便出了伊克昭,我军腹背受敌,没有补给!这样是攻不下漠南都城的!!!”
    邵丘说的很正确,但这样的说法无疑潜藏着这样一个答案——不要再挣扎了,这次北伐失败了。
    这个正确的决定激怒了陈鍄,他表示不能接受。
    这位老将默默的走出营帐,看着昏暗的雨雪中奋战的士兵们,突然苦笑:“王允义,我的确不如你。”
    苦苦撑过一夜之后,邵丘拿出了新的方案,他揣测多伦遇到了伏兵,为了保后路,必须回攻多伦,此时此刻唯有兵分两路,一路人继续向前挺进,另一路人回攻。陈鍄勉强接受,邵丘继续要求自己做进攻的先遣军,而为了考虑皇帝的安全,请皇帝与副统帅冯幼任带领部队回攻。
    这条路对于邵丘来说,是一条不归路,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回攻的陈鍄还沉浸在邵丘成功的幻想中,多伦的战役却仅仅半天就结束了。
    原因很简单,冯幼任并没有准备夺回多伦,他不过是用人肉做屏障,护驾逃出了伊克昭。前行的大军听不到陈鍄的怒吼,直到奔逃到了安全的位置,陈鍄的怒火才得以发泄。
    “冯幼任!大胆!你不夺回多伦,如何补给邵将军。”
    冯幼任平静的跪在地上:“邵将军已经明确吩咐属下,他带兵佯攻,属下护驾撤出伊克昭。”
    “大胆!邵丘呢?”陈鍄怒吼。
    冯幼任低下了头,陈鍄明白了,但是邵丘的死并没有换来陈鍄的同情:“大胆!简直大胆!来人啊!即刻将他给我拿下!”
    回应陈鍄的只有冷冷的风——锦衣卫的人都被邵丘带走了,当时邵丘的建议让陈鍄很满意,因为陈鍄本来就怀疑邵丘继续进攻的诚意,但是他没有料到,邵丘借此抽走了他的亲信。
    沈扬!
    这个名字终于刺痛了陈鍄高傲的心,他在寒冷的塞外终于体味到了恐惧和孤独,但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沃拖雷,这个老练的猎手,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了。
    整装待发的漠南骑兵从新都城出发,扫荡了整个伊克昭,邵丘饱经风霜的残部仅仅拖延了他们一天。冯幼任不再听从陈鍄的命令,开始组织队伍后撤,同时把整场战争的真相拟定成文,急速发回京城。
    而内阁正是在整整十日之后才接到了这封急递,锦衣卫的早了一天,所以周阁老被黄贵戏弄了一番,险些让太监主宰国运。
    那么多人,只看到了周阁老和杨阁老的内讧,只看到了精彩的护驾,只感到了幸运,这些人中包括疲惫不堪的魏池,这些国家精心选拔出来的人才在这一刻都尽显平庸,但幸好还有一个人,从纷繁的喧闹中找到了关键。
    他,才是沃拖雷真正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因为第一份报是锦衣卫送的,当时锦衣卫已经和陈鍄分开了,所以对于皇帝的情况,锦衣卫只是给出了推论,黄贵才会认为陈鍄已经翘了,因为锦衣卫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被邵丘算计了。
    但是很显然,冯幼任给内阁写的信的内容才是准确的,如果大家还记得,兵部的王部长已经回家了,虽然余大人是侍郎,但是就是现在兵部最大的官,这个信他是有资格和周阁老,杨阁老,黄贵一起看的。黄贵之所以愿意相信锦衣卫送的信,是因为他更习惯性的相信自己熟悉的情报来源。这就是为何除了黄贵以外的人都肯定陈鍄没有翘。
    说到邵丘,这位大叔是很想凭借这次战役抢过王大叔的风头的,所以他面对的诱惑不比陈鍄面对的小,但是到最后一刻,凭借他的实战经验,他终于醒悟这是一场幻想。既然会全军覆没,那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让副官保驾回京。而冯幼任,面临的挑战也许更大,他依旧是伴君如伴虎的状态,就算能够回京,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只能说冯大叔守着西北这样久,最后还要担这个风险,可能肠子都恨青了。
    大家一定很奇怪为何最后撑起大局的不是魏池,其实很简答,魏池只是五品,而且还年轻,她不懂的事情还很多,要是让她撑起大局,这太不现实了。这是余大人和沃拖雷的一场较量,魏池会有精彩的表现,但是她不是主角。
    说起来,当沃拖雷和魏池又磕上了!
    两人都郁闷。
    魏池:馄饨!
    王允义:阿秋!

  ☆、171第一百七十一章

171【建康十一年】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黄贵的事情了;一时间热闹了几天;但毕竟都是小老百姓;茶余饭后唠唠嗑后并不知道朝野的形式,许多人都不再关注这些事情,开始预备着买年货了。YaNkuai。黄公公把命玩儿没了;但周阁老捡回了自己的椅子,于冕既然拼尽所有给他扳回了局势,他自然得老老实实把大梁挑起来;先把新仇旧恨搁置到一旁。比不得老百姓;这些大人们的年可是别想好过了;但比起塞外却又幸运了很多。
    为了保存残余的实力;冯幼任不敢怠慢撤退的步伐,迅速撤回了濆江畔,但濆江的冰在冬季仍旧没有冻紧,不能行兵,为了皇帝的安危,冯幼任安排精兵护送陈鍄先回京。陈鍄此刻已经失去了发布命令的权力;但他同样并不领会冯幼任的忠诚。经历了这次大败后,他被挫败的自尊心逐步带他走向了偏执。
    草原已经变成了冰原,濆江看似平静的穿过莽原,江面的冰块看似宁静,但若看上一会儿,便会发现,刚才还在面前的冰瞬间就被卷入了江底,冰窟窿微微的吐一两个白泡后便被另一块冰堵住了。濆江的水太急了,冬季是不能行兵的,沃拖雷和冯幼任都明白这一点,大军的出路只能绕过濆江才能回到中原。冯幼任手上的人虽然多,但并不一定是沃拖雷的对手,他要求皇帝先走。
    濆江对面是东库关,多年前,魏池就是从这里出关到了漠南。东库关的老将季刚峰和王允义是至交,自从王家下野后,这里也换了新人。若是季将军在,到还算是个值得依靠的角色,这位新人胆色小,传过来的军情并没有给冯幼任更多的帮助,只是拉过几条铁皮船,表示能够派些老练的渡手先把皇帝接应过去。隔着濆江,看着远处的白云山脉,冯幼任明白,自己这次可能是没法回去了。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得更快。
    当铁皮船抵达河岸的时候,陈鍄的怨恨积累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也忘记了自己对于京城的局势有多重要,他一心恐惧的只是回京后将要面对的指责和质疑。他忘记了是自己的错误决定将所有人置于险地,也忘记了自己正侵入别国的土地烧杀掠抢,他一心怨恨的是邵丘的欺骗,冯幼任的软弱和自己的时运不济。
    这位高傲的皇帝拒绝上船,他表示要和所有官兵共存亡。但在此刻,这算不上鼓舞士气的宣言,当兵的日子皇帝哪里知道?这一路撤退,饿死的冻死的不知有多少。冯幼任好劝歹劝就是没有效果,这样一拖就是两天,沃拖雷可不会给他这样多的时间,他的先遣部队已经逼近,可能顶多再过半天就会迎来短兵相接的苦战。陈鍄还沉浸在“大义凌然”的幻想中,士兵们却没有耐心再等待冯将军的游说了。
    对于大家来说,只要皇帝还在一天,就没有办法全心组织撤退,而皇帝不肯走,冯将军又不敢发威,大家就只好用非常手段了。
    说来可悲,冯大人自己的亲信副官首先就哗变了,冯大人本人是个厚道的人,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在给皇帝求活路。
    冯大人死在了自己人手上,他的贴身仆从逃了出来,连干粮都没有揣就连拖带拉的把陈鍄拽到江边,按在了船舱里。陈鍄破口大骂,骂哗变的,骂冯幼任。
    “啊!!!!”这位贴身仆从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一个巴掌甩到了陈鍄脸上。
    陈鍄被打得趴在了船舷上,一时哑然。
    “我家大人都死了!!!x!你骂他,你凭啥骂他!!??”
    “……”船上是东库关派来的渡手,呆呆的看着一个家仆打皇帝。
    “滚!!滚!!带着他滚!!!”仆从愤怒的推了船舷一把,铁皮船极其缓慢了离开了江岸。
    过了许久,陈鍄才踉跄了爬了起来。
    “皇上!皇上!可别站起来,这江的水都在冰下面,急着呢!”渡手紧张的喊。
    陈鍄没有理会他,呆呆的看着灰蒙蒙的江面,听到的只有风凛冽的鸣叫和冰块被江水拧碎的叫喊。可怕的濆江并没有给陈鍄一个抒发情怀的机会,陈鍄站起来没有一会儿,四周的冰块就猛烈的翻滚起来,锋利的棱角割得铁皮吱吱作响。陈鍄赶紧坐回舱内,但是船还是剧烈的颠簸起来。
    “遇到水窝子了!”渡手一边掌着舵,一边把船舱的棉帘子拉好:“皇上您坐稳了,我……”
    隔着帘子,陈鍄听不清对方说话,猛烈的颠簸让他瑟瑟不安,只能紧紧的抓住船舷。濆江的激流推动着巨大的冰块向船体挤压而来,冰块划过铁皮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动。这种船并不大,因为事出紧急,船上就只有渡手和陈鍄两个人。陈鍄想尽力保持镇静,但船开始在颠簸中旋转起来,就像一片被投入激流的枯叶,脆弱不堪。船舱中间有一格梁,陈鍄顾不得仪态了,艰难的爬过去抱在梁柱上。船舱的棉帘子被不知是冰是水还是风砸得“突突”作响,当船头船尾突然翘起或下陷的时候,寒冷的冰水便溢进了船舱。看到水越积越多,陈鍄对着船舱外大喊,希望渡手能想办法把水排走,但是无论他怎样叫喊,回应他的都只有风声、浪声。
    水已经淹没了陈鍄的脚踝,他第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他不能再等待了,他决定爬到舱外求救。就在他决心放开梁柱的一瞬间,船舱突然被高高抛弃,并迅速旋转起来。陈鍄还未来得及眨眼,背就撞在了船舱顶上——整个船都翻过来了!!陈鍄吃惊的忘记了疼痛,还未等他有所反应,船舱又被浪重重的按进水里,似乎又翻转了一圈,陈鍄的额头撞到了自己刚才抱住的那根梁柱,几乎是不自觉的行动,陈鍄再次紧紧的抱住了它,在后面无数次的翻转颠簸中晕眩了过去。
    ……
    等陈鍄再度恢复知觉的,江面已经停止了颠簸,时间好像是过了几十个时辰,被冻得僵硬的手脚好不容易才勉强有了知觉。陈鍄爬出了船舱,但却找不见渡手了,荒芜的江面只有白皑皑的浮冰和灰暗的江水。
    “救人啊!!!来人啊!!!”陈鍄蜷缩着蹲在甲板上,奋力呼救,虽然又冷又怕,筋疲力竭,但是陈鍄没有放弃,继续努力大喊。
    不知过了多久,船似乎停在江心没有移动,太阳慢慢西移,冰面呈现出了温暖的红色。陈鍄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艰难的缩回船舱。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陈鍄突然感到脸颊一热,竟是两行热泪。陈鍄不是没有哭过,但是哭泣已经离他太遥远了。这些温暖的水滴好像缓解了严寒的刺痛,让陈鍄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恍惚之间,他看到了耿太妃,太妃拉着秦王和燕王,太妃依旧是年轻的样子,温柔的冲他笑着,秦王和燕王都是小孩的样子,好像叫他过去一同玩耍。
    陈鍄想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弟弟的场景,那也是一个傍晚,大家都还年幼。自己的侍读太监告诉他——这是殿下的幼弟与兄长,自己兴奋的跑过去,和他们一同玩耍。陈昂拉着自己的手,开心的大笑,陈宿是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抱着球颠颠儿的跟着跑。远远的似乎有许多人,陈禧、雍熙公主,他们都冲着自己微微的笑着。晚霞太美了,自己似乎跑得气喘吁吁,正兴奋的大喊大叫,突然感到大地一震,大家忽然都不见了,自己猛地一回头,看到的是父皇冷峻的脸。
    陈鍄被惊醒了,寒冷刺骨的现实取代了美妙的梦境。太冷了,最外面衣裳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蜷缩的手指冻成了青色,难以动弹。陈鍄想起了梦中的父皇的脸,那种令他学会隐忍的、屈服的、韬光养晦的威严。自己追求的不就是能够坐上他的皇位,做他所没能完成的事情么?为此而付出的一切,难不成都只是泡影?
    不!!我没有放弃!!陈鍄咬紧了牙关——我足够坚强,我是皇者!
    陈鍄努力活动僵硬的躯体,鼓起勇气踩进船舱冰冷的江水里。他决定再次爬出船舱,他要继续呼救。
    当他艰难的拉开棉帘的时候,他惊呆了——在他面前的不再是无尽的江水,是陆地!!踏踏实实的陆地!
    朕没有死!!!朕得救了!!!
    陈鍄兴奋的爬上岸,触碰到泥土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变得有力起来。濆江离东库关并不远,只要努力往上游跑,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自己人!陈鍄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冰渣尽量拍掉,又脱下靴子将里面尽量弄干,更令人兴奋的是他在船舱里竟然找到了那位渡手准备的一些干粮。
    此刻太阳依旧明亮,吃饱了的陈鍄开始奋力奔跑起来,果不其然,在太阳还有最后一丝余晖的时候,他看见远方有袅袅的炊烟。一堆一堆的炊烟隔得很近,这不是牧人,一定是东库关的军队!陈鍄兴奋得大喊起来,一边喊,一边跑。
    近了!近了!!朕是皇上!一国之君!朕不会失败!朕是……
    太阳的余晖中,迎接陈鍄的并不是温暖的帐篷,而是了无生机的冻土和盛满了尸体大地。这不是东库关,这也不是濆江西岸,这是陈鍄出发的地方,这是失去了统帅的齐军最后的阵亡之地。
    陈鍄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莽原上连迹绵延的尸首,远望至没有尽头。
    陈鍄上船后不久,沃拖雷的骑兵就赶到了岸边,哗变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准备就遭到了猛烈的攻击。武将也好,士兵也好,全都四散奔逃,但他们却逃不出沃拖雷为他们编制的大网。这不是一场武力对决,这是一场屠杀,在逃跑的过程中,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踩踏,后面的人好容易逃到江边却没有退路。
    他们的惨叫似乎就在耳畔,混合着寒风灌入陈鍄的耳中。
    “啊!”陈鍄猛的抱住了头,跪在地上,他不敢听,也不想听。
    似血的残阳没入了江面,大地瞬间变得漆黑。
    ……
    北伐……北伐……
    混合着北风,敲在心上。
    怀中有一把短剑,是黄金的外壳,镶满了宝石,陈鍄将它□,握在手里。脱去了华丽的剑鞘,短剑似乎并不沉重,陈鍄呆滞的看着它,然后缓缓的把它刺进了前胸。被冻僵了躯体似乎没有感到疼痛,血也好像凝固了,并没有流出,唯有一口气,慢慢的离自己而去。随着呼吸的急促和艰难,陈鍄平静的脸因为抽搐而扭曲狰狞,他想再补上一刀,但却已无能为力。
    太妃、父皇、秦王、燕王……
    母亲、父亲、陈宿、陈……昂……
    京城的夜来得比塞外晚,宫里的宦官们正急着四处点灯,今夜里西苑内阁的人都到齐了,兵部的大人也要过来议事。奴婢们正在大殿里慌乱的跑着,塞外的急递又心急火燎的到了。
    于冕看过之后递给了周阁老:“臣不能赞同杨阁老的意思,虽然皇上情势不明,但唯有立太子代理朝政,守卫京城,才是行之上策。”
    杨审筠和群臣吵了一天,也累了,音量放小了许多:“魏大人打过仗,你怎样看?”
    魏池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京城内的守卫总数约有一万人,但京城百姓却有十万,且城外又是上万的庄户人,京城的确不好守。但如果贸然弃城而逃,也有不妥。虽然急报上说我军已经出伊克昭向濆江撤离,但我军仍有六万余人,若能背水一战,局势仍旧难料。即便漠南弃追而攻封义,且不说封义易守难攻,即便攻克了,之后还有沽岛、菁湖这样的要塞,那地方是不可能被攻克的。卑职以为,尽快立太子代理朝政未上,京城守或不守还待观望。”
    周文元看了看杨阁老的表情,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封义是新城,玉龙有秦王,东库关虽然离京城最近,但是有濆江,所以现在最急的还是稳住朝臣的心,若不立太子代理朝政,则我等所说所做名不正言不顺。且仅仅只是代理,不妨事的,若之后有人责难,老夫一个人担罪。”
    这可能周文元这辈子最真诚的一次承诺,看到杨阁老仍旧半信半疑,松垂平向他点了点头,杨阁老沉默了片刻:“就依阁老的意思办。”
    走出大殿,魏池感到一阵晕眩,正准备回家,一个宦官跑了过来:“太子殿下召见大人。”
    魏池不明所以。
    “太子殿下就在隔壁偏殿,魏师父请跟奴婢来。”
    陈熵不在后宫跑到偏殿来了?魏池赶紧跟了过去。走进偏殿的小房间,看到陈熵抱着小手炉呆呆的坐在榻上。
    “你们都出去吧,本宫要和魏师父说说话。”
    奴婢们退出去后,魏池站起来,拉住陈鍄的手:“太子找臣有何事交代?”
    “魏师父,”陈熵的眼泪突然溢了出来:“我……我刚才突然心疼得厉害,是不是父皇他……”
    魏池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见魏池一时无言,陈熵反倒自己擦干眼泪笑了:“师父,是熵儿多疑了,师父已经说了,那些谎话都是奸人编造的,父皇一定是好好的。”
    看着陈熵的小脸,魏池默默跪在他面前:“太子,从今往后,臣便不再是太子的师父了,太子已经是大人了,请太子放心,臣一定尽心辅佐殿下,守卫陈家的疆土,陪着太子等皇上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陈鍄戳到自己的肺了,好可怜。

  ☆、172第一百七十二章

内阁不敢拖沓;达成共识之后迅速拟了票;于是陈熵成年幼帝;而陈鍄变成了太上皇。亲,百度搜索眼&快,大量小说免费看。现在已经没有人关心陈鍄了;大家除了要办幼帝登记的大事,还要办耿太妃的丧事——这位老太妃经不起这些折腾了,在和胡贵妃对峙之后;熬过了两晚便毙了。大局虽定;但却并不明朗,后宫中王皇后因为伤心过度难以支撑;病倒了;皇太妃本就不是个明白人,面对如此局势更是仓皇不知所措,倒是旁的人提醒她要制衡胡贵妃;她这才颁布旨意要玉祥辅佐陈熵的起居。
    胡贵妃毕竟要避嫌外戚的名声,也没有反对,消停了不少。玉祥虽然名正言顺的接管后宫事宜,但却没有人帮衬,已经累得几天不曾睡好。
    建康十一年的十一月,分外的寒冷,耿太妃出殡的仪式刚完,第二天便是陈熵的登基大典。刚过了寅时,陈玉祥便到了东宫,吕敬如今伺候太子,便亲自出来迎接公主。
    “起来吧,里面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公主快请里边暖和暖和,稍后奴婢就去伺候太子出寝。”吕敬见陈玉祥脸色很不好,想到她昨夜可能没睡几个时辰,心中十分难受,也不好讲太子闹脾气的事情讲给她听了。
    将公主安顿好,吕敬便赶紧往暖阁里走,刚进来,便有宫女小心的凑上来:“吕公公,太子殿下还是不肯更衣。”
    吕敬叹了一口气,只好又亲自进来:“太子我的祖宗,再不更衣就来不及啦!”
    陈熵并不搭理他,只是拿被子蒙着脸。
    吕敬想扶,又不敢扶,急得团团转。就这一闹,又是半个时辰,陈玉祥着人问了好几次,看实在瞒不住了,吕敬只好满脸愧色的如实回报。
    陈玉祥知道陈熵心里难过,但这几日毕竟事情太多,未能关怀,又担心陈熵病了,赶紧亲自进来。
    “熵儿,快起来更衣了,朝贺的文武大臣都快来了。”
    “……”
    “熵儿?熵儿?”玉祥只好强行将他抱了起来。
    “姑姑……”陈熵的脸哭得通红:“熵儿不想当皇帝。”
    “这是为何?”
    “是不是……父皇不在了?”陈熵的蓄积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嚎啕大哭起来。
    “父皇当然在!”陈玉祥嘴上这样说,眼泪却忍不住的往外涌:“魏师父不是说了么?父皇一定安好的,那些谣传都是奸人所说的。”
    “魏师父骗人!我不想当皇帝,我想父皇回来,父皇,父皇!”
    糖糖在外面听到太子哭了,赶紧拨开帘子进来:“公主,公主,时辰快到了!”
    陈玉祥抱着挣扎的陈熵,心如刀割:“魏师父没有骗人,魏师父何时骗过熵儿?”
    糖糖猜了个大概,赶紧说:“要不然奴婢请魏师父过来?太子,太子,别哭闹了,长公主几夜没有睡好了,都累病了。”
    陈熵这才哭得好些了:“姑姑,姑姑,让魏师父来陪熵儿,好不好?熵儿不想当皇帝。”
    陈玉祥叹了一口气:“魏师父不是托孤大臣,这会儿,怕是不大好……”
    糖糖把手上的帕子一摔:“这会儿哪还管这些!反正他也在宫外候着呢!奴婢这会儿就差人带他进来!”
    虽然一切从简,但文武百官还是都得来,魏池差不多也是寅时到的,雪又大,风又冷,宦官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宫外被冻了一个时辰。这位宦官似乎忘了礼节,冒冒失失的就把魏池拖走了,其余的人不禁议论纷纷。
    魏池略有些尴尬:“这位公公……您……”
    “魏大人,太子殿下不肯更衣,只是嚷着要见您,眼看要错过时辰了,您也别问了,赶紧的吧!”
    不肯更衣?魏池感到一阵头疼。不过的确没有时间让魏池头疼了,这一趟虽然是骑马,但是赶到东宫也得一刻钟,看来真的是要错过时辰了。内阁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小皇帝会闹脾气,他们只把他当做个充门面的小玩应,却忘了这不过是个孩子,才经历了惊吓,又是长辈去世,还要担心父亲的安危,这个孩子,快要在惊恐悲伤中崩溃了。
    陈玉祥好不容易哄着陈熵穿好衣服到书房等魏池,又哄着他吃了一碗红豆粥。
    “魏师父还没到?”
    在问了十几次后,魏池终于带着一身的风雪赶到了。
    “太子殿下!”魏池还在喘着粗气。
    见到魏池,陈熵的眼圈又红了起来:“魏师父,是不是我父皇已经不在了?”
    魏池心中一软:“太子,臣在内阁看的急递中,并没有说这样的话,太子怎会这样想?”
    “是不是因为父皇……父皇……不在了……才要熵儿当皇帝的?是不是……父皇不在了?”
    陈熵的话一时让魏池无言。
    “魏师父!你说话!你说话啊!”陈熵急了。
    “太子,您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这两日一定过得很难吧?”魏池走上前,把陈熵抱到怀里:“臣从不对太子说谎,臣说的话,太子是不是都信?”
    陈熵看着魏池的脸,点了点头。
    “皇上生死不明,”眼看陈熵要哭,魏池加重了语气:“同样,还有许多陪同皇上亲征的将士都生死不明,如果太子不愿登基,朝野便不会团结一心抗击外敌。届时,朝廷便不复存在,任由外人宰割。皇太后,公主,还有臣,都难逃厄运。太子还记得臣对您说过的话么?”
    “魏师父说,会辅佐熵儿,无论如何都陪着熵儿等父皇回来。”陈熵擦了擦眼泪。
    “臣还说,太子从今往后就是大人了,皇太后、公主、臣,还有举国的百姓都托付与太子了!”魏池接过玉祥递过来的太子头冠,将它系在陈熵头上。
    陈熵的软轿终于启程了,因为阴绵的大雪,大辰宫仍旧在夜里。魏池已经赶不及到前朝去了,只能到外朝和后宫的甬道里候着,路过一个小花园的时候,魏池笑了。
    “魏师父为何笑了?”陈玉祥很好奇。
    “那一晚,臣进宫的时候,经过这里往合德宫跑,差点被锦衣卫的人发现,要是真被发现了,可能就被乱刀砍死了。”魏池说到这里,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准备往前走,陈玉祥却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
    “……”陈玉祥看着魏池,他的样子,就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魏师父,前面就是前廷的后门了,本宫就送您到此。”
    天微微有些亮,魏池已经走得不见踪影,糖糖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帮她紧了紧衣领:“公主,冷得很,咱们去偏殿等着吧。”
    玉祥没有理她,径直走进了魏池说的那个小花园。糖糖不敢多问,示意伺候的人都在外面候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