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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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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你必有途径找到总坛。”
  “是,但是我已失去圣教的信任,尤其在你们抓了我之后。我知晓的途径不会再起作用了。”白六娘耸了耸肩。
  “这城内,可还有你们的人?你被我们抓捕的消息,是通过什么途径传出去的?”沈绥又问。
  “圣教无孔不入,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圣教的耳目,你就别妄想探明圣教的信息传播途径了。”白六娘冷笑,“我昨夜就劝过你,放我走,我带着源千鹤寻到总坛,自能保住她性命。事到如今,你再来找我已无任何作用,源千鹤必死无疑。”
  沈绥沉默了片刻,最后平静道:“感谢你的回答,我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要结伴而行了。”
  白六娘面色未改,以微笑回应。
  沈绥向她点了点头,转开脚步,缓缓走到了安禄山与史干的囚车旁。
  “告诉我,这两个人身中何毒,是否可解?”沈绥忽而扬声问道。
  原本关在囚车里,了无生趣的安史二人,双目一亮,来了精神,他们盯着沈绥,仿佛此人就是他们的救星。
  白六娘知道沈绥在问自己,她没有回头,顿了顿才道:“不是什么难解的毒,让你们家的神医来看看,对她来说很简单。”
  “呵呵呵……”沈绥笑了,举步离开囚车。李瑾月跟在她身侧,二人一路沉默地进了李瑾月的大帐。
  甫一落座,李瑾月就忍不住问道:
  “伯昭,我怎么没弄懂你方才在笑什么?”
  “我在笑,我最终还是抓住了白六娘话中的破绽。她说圣教用药物制造战士,控制人,可安史二人却非如此,他们身中之毒不过是寻常慢性毒素,颦娘可以解开,她知道瞒不住我,所以干脆明言。反向推测,千鹤所中毒素非常稀有,不会轻易给一般人用。那么,白六娘一个教宗级别的中阶邪教成员,为何会手持这样一种珍贵的药物驻扎在并非总坛所在的地方。难道在她来到范阳之前,就准备好要给千鹤服下这种药了吗?我想,最有可能的是,这药是最近才交到白六娘手中的,千鹤到范阳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也就是近两个月的事。换言之,近两个月,有一位级别非常高的邪教成员一直在范阳城中,他(她)给了白六娘药物,他(她)或许是圣女或者大教皇的亲信,甚至就是本人。而现在这个人或许不在范阳城中了,但他(她)必然未曾走远。而我严重怀疑,此人就是潜入我们身边,假扮蓝鸲之人!”
  李瑾月愣了片刻,随即问道:“若果真如此,我们当如何去寻这个人?他(她)是你寻到总坛的关键。”
  “此人变化多端,寻找他(她)无异于大海捞针。也许我需要设一个局,引他(她)上钩。”沈绥眼神闪烁着,李瑾月知道她在飞速地思索。
  “卯卯,附耳过来。”片刻后沈绥道。李瑾月忙凑上前去,沈绥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什么,李瑾月蹙眉,反驳了几句,沈绥思索,又作提议。一来二去,二人竟讨论起来,这一讨论就足足持续了好几个时辰,不仅仅有关设局之事,还包括此后李瑾月该如何经营范阳,她们讨论了诸多的事宜,直到月上中天,子时已过,二人的商讨总算告一段落。
  李瑾月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沈绥也乏极了。她站起身,伸个懒腰,道:
  “不早了卯卯,我真的得走了。”
  “夜深了,注意安全。”李瑾月知道她要回去照看家人,也不留宿,送她出帐。
  沈绥走到帐篷外,望着天上满满一轮皎洁明月,忽而咧开嘴笑了,她回过身,面上有着久违的孩子般的笑容:
  “卯卯,子时已过,八月十五了,生辰喜乐。”
  李瑾月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她仰首望月,忽而蒙怔,片刻叹道:“世故推迁,年华荏苒,我竟转瞬已至而立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末了,唐谜不知不觉也写了快一年了,很少求霸王票,因为总是忘。今天想起来了,手头宽裕的朋友,若还觉得此文写得可以,就打赏一下吧。唐谜的霸王票至今徘徊在2000名开外,与我同长度的文早就进1000以内了,也不知是不是我写的不够好,总之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章 
  李瑾月的三十岁生辰过得很简单; 眼下范阳时局紧张; 她肩负掌控薛家军与治理幽州的重任; 在圣人的任命抵达之前; 她就是幽州的最高长官。她没有时间庆祝自己的生辰,而是忙碌于军营之中; 处理各种要事。
  自从将杨玉环找回,她还未曾与她交谈过。不是不愿; 而是实在没有时间。小姑娘似乎心怀愧疚; 这几日也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营帐之中; 未曾露面。
  她生辰这一日上午,李瑾月迎来了新的探视者——李季兰与李长云。看到李家人; 李瑾月就想起自己父亲赐予自己的荒唐婚姻; 好在李长雪遵守礼数未到,否则她会加倍尴尬。而今日,这叔姪俩是为了被捕的“血教宗”白六娘而来的。
  李瑾月将他们带到了白六娘的囚车前; 李季兰询问她,晏大娘子在何处。血教宗却笑了出来; 她仿佛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滑稽; 以至于狂笑不止; 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是在问我一个早已死去五六年的人在哪里,还是问我曾经披着晏大娘子皮囊的人在何处?”白六娘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说道。
  李季兰的面色瞬间惨白。
  “晏大娘子这个人,早在五六年前就死了,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唯一留下的只有她的身份,一个可以利用的身份。李季兰,这五六年来,你恐怕丝毫都未察觉吧。还有那可怜的裴旻,一腔爱恋,尽数化作虚无。”
  “但是她……情报上说她是假的圣女,她……”李季兰词不成句,断断续续地说着。
  “哈哈哈哈……”白六娘再一次狂笑,“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你说得清楚吗?哈哈哈哈……”
  李季兰觉得世界在天旋地转,她踉跄后退两步,被李瑾月扶住。李瑾月叹息一声,道:
  “节哀,李道长……”
  “我不信……我不信……”李季兰摇着头,“义姐她,怎么会……”
  “她是个无用之人,有用的只有她的身份,留她又有什么意义呢,反倒会增添暴露的几率。”白六娘道。
  “你闭嘴!”李瑾月斥道,随即招呼手下,扶李季兰去离开这里。李长云默然站立在侧,最终长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向李瑾月长揖而下,慨然离去。
  李瑾月心中唏嘘不已,送走李氏叔姪之后,她一个人在大营中坐了良久,军情政务统统看不进去。她窝在行军榻上,困顿极了,可却睁着双目始终无法入睡。她以为她会一直清醒,可奇怪的是,她却还是睡着了,一阵乱梦,睡醒后头晕脑胀。瞧瞧漏壶,已然未时了。
  她连午膳也未用,此刻顿感腹内空空,起身出帐,满月已现东方天际。程昳与徐玠正在账外候着,见她出来,徐玠笑道:
  “公主,伯昭先生携夫人来了,正在宴帐候着呢。”
  李瑾月笑了,道:“好,我换件衣服就去。”
  当李瑾月走进宴帐,就见沈绥正与张若菡将食盒中的食物取出摆案,听见撩开帐帘的声响,沈绥回头笑道:
  “卯卯,你可睡醒了。快来罢,这些都是咱们亲手给你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还有月饼,枣泥馅儿的。你还有军务,咱们没给你备酒,颦娘做了乳茶,可鲜美了。”
  沈绥献宝一般地絮叨着,张若菡却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忙碌。李瑾月凑过来调笑沈绥道:
  “胡说,甚么你们亲手做,分明是莲婢亲手做的,你那厨艺我还不知?”
  “喂喂,你很过分啊,我特意来给你过生辰,你还这般臭我。”沈绥假意恚怒,玩闹着打了李瑾月一拳。身后跟进来的徐玠与程昳忍俊不禁地笑了。
  美食上案,置席账门边缘,李瑾月命人将帐帘大敞,使席案处半露天状,可望见天上的明月。五人分而入席,赏月品食,闲聊起来。
  李瑾月先是问了问沈绥和张若菡的身体状况,沈绥除却体虚之外,并无大碍,近日劳累,还需静养些时日。张若菡与腹内的孩子一切都好,孩子成长很快,这些时日又长大了不少,张若菡已经能感觉自己的小腹发硬发胀了。眼下张若菡看起来愈发沉静,身子也渐渐丰满起来,比起之前瞧起来纤瘦不堪的模样,可算让人安心多了。李瑾月只觉得她愈发美了,美得柔和温润,往日里的棱角尽藏,好似美玉返璞归真。
  接着,沈绥又说了说沈缙与千鹤的状况。沈缙还算好,她虽瞧上去柔弱,可实则刚韧,不会被轻易打倒。只是千鹤之事着实令人忧心,必须得尽快找到邪教总坛所在,想办法拿到解药。
  李瑾月也简单说了说眼下军营里的情况,以及没了薛楚玉之后,幽州节度使府那边的情况。薛楚玉的副手暂时接管了节度使府,然而此人是个没有主见的,什么事都要请教李瑾月,如今反倒是李瑾月成了幽州的最高军政长官。
  沈绥觉得这是个好兆头,须尽力保持。
  李瑾月想起今日上午李季兰之事,叹息一声,与沈绥说了。沈绥听后,道:
  “晏大娘子的身份确实是个可利用的好身份,她是我千羽门旗下的霖燕家的大先生,能接触到不少资源和情报。尽管因为个人能力问题,晏大娘子不算是我千羽门的正式成员。在慈恩怪猿案出后,晏大娘子身份暴露,失去了作用。我们的人追丢了她,后来又传出有人在河朔见过她的传闻。眼下想来,我总觉得,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引我们北上幽州的圈套。而那个冒名顶替晏大娘子身份的人,其伪装之逼真,让与晏大娘子亲近多年的人都无法辨识。我相信即便是邪教,有此种能力的人也是凤毛麟角。或许,此人逃脱我们的追捕之后,就一直潜伏在我们附近。待到含嘉仓一事爆发,她趁机杀死了蓝鸲,假扮成蓝鸲混入我们身边。”
  “你是说假扮晏大娘子的人与假扮蓝鸲的人是一个人?”李瑾月奇道。
  “我只是猜测,并不能证实。”沈绥道,“但是我有很强烈的感觉,她们很有可能是一个人。”
  “之前你说,那个给白六娘药物控制千鹤的邪教高级领袖,或许是假扮蓝鸲之人。我想来想去,她若要寻到机会将药物给白六娘,也挺不容易。毕竟她必须全天候在琴奴身边,她的机会从何而来?”
  “她无需亲自给白六娘,有一个人可以替她转交——唐十三。千鹤本就是唐十三带到范阳来的,或许唐十三在路上就开始对千鹤实施药物与催眠了。到了范阳后,白六娘才接手。唐十三与此人接触的机会太多了,且他必然与假蓝鸲接触过。而那个时候,假蓝鸲还不是假蓝鸲,尚未潜入我们身边。”
  李瑾月恍然:“是我思维僵化了。”片刻后,她又问:
  “提起这个唐十三,你们可有他的新消息?还有那个安娜依。”
  “说来惭愧,至今未曾收到他们的消息。自从于白展客栈匿迹之后,唐十三就不知所踪了。崔祯之死后,安娜依也至此消失。我们在范阳这里查找了很久,也未曾有人见到过他们。或许唐十三曾利用密道将千鹤送入范阳牙行地下,这也无从得知了。”沈绥道。
  “你在湖州设下的圈套,可有人上钩?”
  “暂时还未有消息传来。”沈绥道。
  李瑾月沉吟片刻,道:“我始终想不明白,邪教千方百计将你我诱导至幽州,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梳理了一下我们抵达范阳之后所遭遇的所有事,我实在看不透邪教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促成你和莲婢的孩子?”
  “我倒是觉得,促成我与莲婢的孩子只是他们附带做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摧垮薛氏,让你得到薛家军。”沈绥道。
  “我?难道不是白六娘想控制薛家军吗?这怎么又与我相关了呢?”李瑾月不解。
  “白六娘是争斗的牺牲品,神仙打架,她搅入其中必败无疑。范阳的圈套,是为白六娘和薛氏同时设下的,鹬蚌相争,必有渔翁得利,这渔翁就是我们。”沈绥道。
  “我不明白……”李瑾月头都大了,“邪教做事怎么会如此有悖常理?且自相矛盾?”
  “卯卯,邪教不是铁板一块。我有感觉,邪教内部存在巨大的分歧,特别是在针对我们的策略之上。我甚至怀疑,这正是大教皇与圣女之间的矛盾。邪教六大祭司分领十二大教宗,而六大祭司必然有站队,有人支持圣女,有人支持大教皇。水祭司安娜依与唐十三是圣女的人,也是他们一直在引导我查当年之事。但白六娘不是,她应当是大教皇的人。大教皇在极力掩饰当年的事,奇怪的是他并不曾对我下手,不知是忌惮圣女,还是另有他因。想拿下范阳、控制薛氏的是大教皇,但是圣女却设了个局搅黄了大教皇的好事,反倒使我们成了渔翁。”
  “如此说来,对我们是好事啊。”李瑾月笑道。
  沈绥却并不乐观:“不好说啊,一切都不好说。”
  见她们的谈话告一段落,张若菡开口了:
  “好了,今日是卯卯的生日,你们就别再谈这些了。”她端起满杯的乳茶,举向李瑾月道:
  “卯卯,我敬你一杯,敬所有的一切。”
  李瑾月笑了,神色温和,端起杯子,道:“敬所有的一切。”
  二人同时饮下。
  沈绥笑而慨叹,不经意望向远处,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对面帐篷角落的阴影中。她招呼了一下身旁的一位女兵,向远处指了指。那女兵点头,走了过去,不多时,她带回一个女孩。
  “玉环?”李瑾月略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杨玉环垂首,揪着自己的衣裙,显得愧疚又羞赧。沈绥温和地道了一句:“肚子饿了罢,来吃点东西。”
  李瑾月双唇微颤,喉头动了动。片刻后,她让出身子,往侧旁挪开,叫人添了一副席垫在身侧,道:
  “过来坐罢,来了就光明正大走出来,躲起来作甚。”
  杨玉环怯生生望了她一眼,缓缓走了过去,在她身侧小心坐下。一旁徐玠与程昳望着这个女孩,神色各异。徐玠眉头微蹙,似有忧色;程昳却笑了笑,不以为意。
  李瑾月端了一叠月饼,放在杨玉环面前,道:“尝尝看,这叫月饼,以前吃过吗?”
  杨玉环摇了摇头,道:“只听过,没吃过。”
  “吃吧,甜的,你爱吃。”李瑾月道。
  杨玉环听话地点头,拿起一块,小小的咬了一口,眉宇间却舒展开了,笑容缓缓浮上了面颊。
  “中秋节是个很好的节日,能提醒别离之人,头上有同一轮明月,伤痛也好安慰也罢,好歹还活着,还有留恋的人事,不是行尸走肉。想来千年后,这世间也当一般如此。”沈绥道。
  “伯昭,你这番话可是我听过最别致的生日祝福了。我的生辰被这么一解释,倒多了几分苍茫古远的味道。”李瑾月笑道。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沈绥举杯,张若菡会心一笑,这人竟在此时念她父亲的诗,真是调皮。于是也举起杯来。李瑾月、徐玠、程昳随后一同举杯,共同念道: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说罢,众人将杯中乳茶一饮而尽。
  而从此刻起,中秋节,成了杨玉环此生最爱的节日。
  ……
  八月十五之后,一连数日,沈绥在城南山庄闭门不出,谁也不见。谁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除了她身边的人。他们知道,沈绥在等,等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五日后,八月二十日,当一只黑羽快鹰飞入城南山庄之后,山庄久闭的大门开启了,早已准备好的沈绥一行,重新踏上了征程。
  他们一路往西,于范阳城西的十里亭,与早已等候在此的李瑾月会面。接手了李瑾月送来的关押白六娘的囚车。沈绥与李瑾月作别。
  “卯卯,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得再见。幸而我千羽门书信灵通,我会定期给你写信,有什么事信上问我,然后交给封子坚转发,以防泄密。”
  “我省得。”李瑾月郑重点头,“你要注意安全,不论你找不找得到邪教总坛,都要珍重,不只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很多人。”
  沈绥笑而颔首。
  “前些日子你派颦娘给安史二人解毒,只是你要我将此二人用在军中,我却不解。”李瑾月问道。
  “他们是唯利是图之人,这种人其实很好控制,他们有头脑,可为你所用。尤其安禄山,他有谋略与野心,引上正道,会是一员猛将。”
  “好,我明白了。”
  “卯卯,范阳就交给你和玉介、程昳了,希望我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一定。”
  “不多言,这便作别,珍重。”沈绥抱拳一揖,跨上马去。
  “珍重,伯昭,一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所有人。”李瑾月依依不舍地上前。
  “待杨玉环好点,别再把人弄丢了。”沈绥最后回首笑着打趣一句,便策马离去。
  “沈伯昭!我等你回来!”李瑾月站在原地,高声呼唤道。
  然后她看到马背上的沈绥挥了挥马鞭。
  李瑾月忽而想起一句诗: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作者有话要说: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月,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张九龄《望月怀远》
  沈绥之所以会念这句诗,是因为她要向卯卯作别了,她安慰卯卯,至少她们头顶一片蓝天,共享一轮明月。卯卯与环环会下线一段时间,再见,或许就是很久之后了。
  有些尾声部分没有交代清楚,下一章会写明白。然后会进入《唐谜》的第二篇外传——《凰涅篇》,讲述十七年前太平公主府大火之后,赤、莲、月,三人的成长经历。
  我觉得我该给“陇西鬼道·大漠篇”分个上下两部分,这一卷太长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八月二十日; 河北道幽州府威州县城。时近晌午; 酒家食肆满溢; 南来北往的客商; 均入店歇脚打尖。一队贩卖皮毛的商队,刚入威州县城; 择了距离市场最近的一家食肆入店打尖。
  几个饥肠辘辘的汉子围坐在一起,点了大盘的食物; 狼吞虎咽起来。片刻后消除了腹内的饥饿; 几人一面慢慢饮着酒; 一面闲聊起来。
  “你们说,咱们这皮毛; 到底是如往年般卖给老主顾; 还是干脆就地卖了。长凤堂给的优惠实在诱人,咱们每年这般往南奔波千里的,实在劳苦; 如今才走到县城就遇上这种好事,我可是不想再走了。”其中一个精瘦的男子说道。
  “可是; 也不知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咱们都是小贩子; 在猎户手中收点皮毛; 赚个差价,比不了大商号,一不小心掉入陷阱,可不就血本无归吗?一年都白忙活了。”另外一位壮实大汉说道。
  “唉,老王; 一张通商券,就能享受卖货加价五成的优惠啊,这种好事,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而且,一人一张,五个人,咱们这批皮毛,分五批销出去,可不是赚翻了?你还犹豫些什么。”
  “我就是怕没有这么好的事,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长凤堂肯定有所图。”老王很谨慎。
  “你咋的这么固执呢?通商券咱都拿到手了,去试试呗。长凤堂这么大的商号,还会坑你我这等小贩的钱?”精瘦男子劝道。
  另一桌两名正在饮酒的客商听他们说话,不由笑了,凑过来道:
  “几位兄弟,不必担心。这通商券我们已经使出去了,货真价实,长凤堂童叟无欺。咱们是从南方贩砚北上来的,赚了往年的三倍。”
  “你看看,你看看,老王,你就别胆子那么小了,等会儿吃完,咱们就去长凤堂。”精瘦男子笑道。
  “嘿嘿,不仅仅是咱们这些商贩能拿到通商券,连普通老百姓都有的拿,买卖都有优惠。就是数量有限,还限期。眼下抢得一塌糊涂,长凤堂被围得水泄不通。我劝你们,别吃了,赶紧去吧,不然排到大后天都不一定能排到你们。”贩砚的商人笑道。
  几名皮毛商人闻言急忙丢下碗筷和银钱,口里还塞着食物,就冲出了食肆,推着货车就往市场赶。去晚了,就赶不上趟了!
  几人走后,食肆角落中,一名容貌普通的男子,衣着寒酸,扣扣索索从怀中取出两个铜板,付了饭钱。然后起身,抓起自己的包裹,迈步走出了食肆。他站在路上,左右张望了一下,也往市场而去。
  男子站在长凤堂外围,瞧着其内被挤得水泄不通的长凤堂,普通的面容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是他的双眼,却有一种寂灭般的暗,如浓稠得化不开的墨汁,在深邃处缓缓翻滚。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裹,绕开了拥挤的人群,穿过市场,往县城西门走去。
  在城西门口,他寻了一队要往西而去的商队,给了几个铜板,便被允许搭乘商队的运货马车。他蜷缩在一堆货物之间,随着商队缓缓出了西门。当商队逐渐消失在弯道之后,两名一身劲装的青年男子,驾马缓缓出了西城门。为首一名男子,唇上蓄着短髭,从挂在马侧的竹笼中放出一只不起眼的小雀,小雀扑闪着翅膀追踪那商队而去。蓄髭男子望着鸟雀,唇边挂着微笑。
  “队长,真的是那个人吗?”他身后的随从询问道。
  “自八月十五日门主发布全境通商券后,未领券者寥寥无几。门主给了我们筛选条件,未领券、往西而独行,毫无特色之人,他恰好都符合。虽不敢确定就是他,但是盯着不会有错,再狡猾之人,也会露出破绽。我已传讯给门主,门主会随后赶来,我们的职责就是远远跟着那人,不要跟丢了。你小子给我精神点,这个任务非常重要,跟丢了,当心门主责罚。”
  “是!”
  ……
  八月二十一日,晨间,范阳城西百里归雁驿,沈绥的队伍正在准备出发。呼延卓马匆匆赶来,面上带着笑容,手里拿着一封解密后的书信,找到了正在栓马鞍的沈绥。
  “门主!好消息!湖州来的。”
  “哦?”沈绥忙接过他手中书信,迅速浏览了一遍,面上露出了笑容。
  “我们在湖州查到了当年南梁时期留下的户籍资料。虽是很古早的资料,但好在保存完好。里面有记载,自西而来的尹氏一族,共计五十二户,三百余人。那是当时很大规模的一次性人口迁入了。由于这一大族来历不明,也查不到之前的户籍资料,官府当时很头疼。后来还是当时的尹氏家主结识了吴兴沈氏的大郎君,由沈氏的大郎君作保,官府才让尹氏一族在湖州入籍,定居下来。当时吴兴沈氏租借了名下的一片农田给尹氏,前十年不收佃租,尹氏一族改姓沈,在此定居而下,建造房屋、耕种,一住就是将近三十年。直到后来尹氏自己做生意,还了沈氏田地以及三十年的租子,举族迁往金陵。”呼延卓马说道。
  “嗯,与我猜想得差不多。不过,似乎并未提到吴兴沈氏究竟知不知晓尹氏的秘密。”
  “这个就很难说了,想来,尹氏祖先应当也不会傻到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外人。只是,当时有记载,尹氏一族所用语言古怪,似春秋时期的雅言,还带有严重的巴蜀口音。这不难让人怀疑尹氏出身于巴蜀,且与世隔绝了很久。”
  “是了……”沈绥点头。
  “此外,在查户籍时,确实出了古怪之事。其中有一卷资料丢了,编号对不上。档案库的管事坚称这是不可能的事,那里的档案封存了不知多少年,根本无人问津,很多都已发霉腐烂了。咱们是近十年来,除却官府之外,唯一来调看档案之人。我们查证痕迹,确实是有人近期潜入档案库,窃走了那一卷档案。所有有关尹氏的档案,都被翻了一遍,因而灰尘比其他卷宗要薄。”
  “哼,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沈绥在原地负手徘徊了两下,“独独取走一卷,而非销毁全部,真是欲盖弥彰。那一卷记载的是什么内容,应该有时间范围罢。”
  “有,南梁武帝大通二年迁入湖州,至南陈武帝永定初年迁出湖州。这三十年,少了倒数第二卷 。最后一卷只记载了一句话,说明了尹氏迁出湖州。等于说,最后三年的记述没了。” 
  “这三年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致使尹氏决定脱离沈氏独立出去。这有很多种可能,不和?还是其他什么事。尹氏寄人篱下,应当小心翼翼行事,不敢轻易得罪沈氏。因何而不和?沈氏知晓了秘密?不至于,若真如此,当有一场腥风血雨,怎么会如此平静地让尹氏迁走?到底是什么事?”沈绥徘徊着,自言自语,双眉紧蹙。
  “赤糸!你来一下。”远处传来张若菡呼唤声,可沈绥却没听见,还陷在思索之中:
  “会不会与时局有关?那三年,是陈霸先称帝前后,南梁国内动荡,萧家帝王连番惨死。吴兴沈氏也是南梁大族,恐怕无法幸免。可,吴兴到底距离首都建康有一段距离,在建康如此动荡的情况下,为何尹氏还要迁过去?”
  “门主,夫人喊您。”呼延卓马提醒道。
  沈绥猛然反应过来,就见不远处第二驾马车上,张若菡正撩开车帘看着她。沈绥撇清思绪,对呼延卓马道:
  “好了,准备出发罢!”
  “喏!”呼延卓马应道。
  她几步跨上马车,进了车厢。就见张若菡正在安抚躺在车厢底板上,神色痛苦,身躯不自主在颤抖的千鹤。
  “又发作了?”沈绥问。
  “是啊,琴奴还没出来,我恰好来看看她,就遇上她发病。我怕我压制不住。”
  “好,我来!”沈绥从囊中取出一小粒药丸,塞入千鹤口中,迫使她吞下。然后她与张若菡合力,将千鹤死死压在车厢底板上。千鹤开始抽搐着挣扎起来,身子猛烈地颤动,片刻之后,她的神色逐渐恢复了正常,身躯也不再颤抖,只是平静如睡着一般。
  “几乎是每五日发作一次。”沈绥道。
  “从白六娘那里搜出来的药丸还有多少?”张若菡问。
  “不多,按照这个发作间歇来看,顶多还能坚持五个月。”沈绥回答。
  “唉……但愿西面传回来的情报是准确的。”张若菡道。
  “放心吧,我们已经筛选出六个最可疑的人,每个人都有一小组人悄悄跟随,按照如此排除下去,定会找到那个假扮蓝鸲之人。”
  “你怎么确定那假蓝鸲会往西走?”张若菡问她,“如若她走其他的方向,我们岂不是就此错过了?”
  “不,她会往西走,因为她要回总坛。邪教发源于陇西大漠之中,那里必然有他们的根据地。”沈绥道,随即她进一步解释道,“白六娘有一句话说得很耐人寻味:圣女所在的地方,就是总坛所在的地方。那么,大教皇呢?大教皇难道只是摆设,难道邪教真的没有自己的地盘?
  据我调查所知,圣女是宗教象征,是凌驾在天空、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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