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唐谜-第1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又看着家中一干老仆从,道:“我走了,你们要侍奉好夫人。不愿走的就留下来,家里面总有一碗饭吃。想走的就走吧,另谋出路,莫要蹉跎在我这里。”
  仆人们哭作一团,口中呼喊着“郎主”,跪倒一片。
  他最后颤巍巍转身,看向沈绥,双唇嗫嚅半晌,似有泪水在他眼中打转。片刻后,他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沈绥道:
  “你不要管我了,做你该做的事去,莫要辜负了家中一片希冀。我的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去吧,去吧……”他含混地说着,旁人听着,似乎只是在劝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远离自己,没有任何不妥。
  说罢,他转身示意李岘出发。李岘看了一眼他身后双目赤红、神情仓惶无措的沈绥,叹息一声,押送秦臻上了马车,率领大批府兵离开了秦府。
  沈绥久久立在原地,目送那大批人马消失在道路尽头,泪水已然喷薄而出,难以抑制。忽陀无措地唤了她一声“大郎”,千鹤站在她身侧,捏紧手中的武士大刀,始终未曾言语。良久,沈绥抹去泪水,缓缓道:
  “他是故意的……”
  忽陀诧异,千鹤却似乎想到了原因,不由又是一声长叹。
  “他杀了这么多人,却又故意暴露了自己,是要把储位争斗中的某一方拉下水……他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沈绥呢喃着,“他居然要我不要管他,也不要告诉娘亲,我如何能做到……”
  “伯昭,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就连意志坚定如千鹤,都已觉得迷茫。
  “我曾发愿,这辈子绝不会罔顾是非,任何谜团,都要明辨清晰,判清道理,让无辜者昭雪,让有罪者受罚。但是啊,事到如今,我已然糊涂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秦臻,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伏法本是理所应当之事。可沈绥内心深处,却极度的不愿这样的事发生。秦臻交代给她的事,本也是她的志向,可如今却总觉得已然变了味,再也没有从前的纯正与一往无前。案子,还要查吗?真相是不是早已不重要了。我鸾凰一族,当真是祸乱朝纲的妖族,外公的嘱托,卯卯的宏图,我还应该继续去实现吗?而我当真就应该不管不顾外公了吗?究竟该怎么做?
  五月廿七,时近黄昏,沈绥站在秦府门口,手脚冰凉,第一次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
  黄昏时分,李瑾月身着素服宫装,身无配饰,额上绑着絰带,走在出宫的道路上。身前掌灯引路的内侍腰上扎着雪白的素带,随着走动缓缓摇摆。素白的宫灯在幽暗的宫道间散发着黄白参半的光芒,四周出奇得静谧。内侍走得不快,是因为李瑾月显得十分心不在焉,步履缓慢。
  公主府解禁第二日,她奉诏入宫,叩谢圣人宽恩。她深觉屈辱,本十分不情愿。但她知道,这已是非常时期,忍辱负重乃行事之首选,她再也不可任性妄为,挑战父权。否则在当下诡谲的形势中,她一着不慎,或许将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入宫,并非全然都是屈辱,她意外地发现,她的父亲一夕间苍老了许多。鬓发、胡须已然花白,眉梢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人也愈发地瘦削下来。他压抑的咳嗽声不断传来,与她说话时也显得有气无力。李瑾月不知道是因为惠妃之死让他心力交瘁,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但这样的父亲,她是第一次看见。
  叩谢圣恩时,恰逢京兆尹李岘急匆匆入宫。李瑾月本要回避,圣人却将她留下。李岘报告的是关于逮捕秦臻一事,李瑾月在一旁听后非常吃惊。而听闻秦臻有可能与近来控鹤府郎官连环死亡案有关之后,圣人震怒无比,要求李岘即刻将秦臻逮捕查办。李瑾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那般的惊怒,熊熊的怒火中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他在恐惧什么?秦臻,又到底为何要杀害那些控鹤府从前的郎官?
  作为沈绥交心的挚友,李瑾月知道沈绥身世的全部,理所应当的,她明白秦臻是赤糸的外公。而如若秦臻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残忍之事,也只可能与当年赤糸家中发生的惨案有关。赤糸呢?秦臻出事了,她可知晓?她又会作何反应?
  李瑾月本十分心焦,想着等会儿出宫就要去找沈绥。但是想起前些日子沈绥夜里悄悄来看自己时,曾叮嘱自己,无论此后发生什么事,李瑾月都决不可随意去找沈绥。沈绥当时说,眼下长安城中,有可能存在着千羽门都无法甄别出来的眼线,如若她与沈绥过从甚密,可能会引来无法预料的后果。眼下已经有很多人怀疑沈绥与李瑾月之间的关系了,也有很多人已经将沈绥划归到了公主党之内,除却沈绥,还包括和沈绥、李瑾月关系看似十分紧密的个别朝臣,比如张九龄、明珪、裴耀卿等等。朝堂之上、政事之中,第三方党派已然隐隐初现,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因为如今尚未到李瑾月正式登上政坛舞台的最佳时机,如果现在就开始展露朋党之势,势必会遭到多方弹压。李瑾月尚未完全站住脚跟,必须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继续维持一个单纯的军人形象,绝不可明摆着参与到储位之争中。
  考虑到这个层面,李瑾月只得作罢,她相信沈绥的能力,她应当可以处理好秦臻的事。她盘算着回府后,要让徐玠派人去看看沈绥那里的情况。
  这么思索着,她已然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出了宫禁,看到了自己的马车。她上了马车,在程昳的护送下缓缓出了皇城,往长乐坊晋国公主府而去。
  却不曾想,在绕过公主府北墙,刚拐入西墙时,有人拦下了她的马车。骑马护送在车侧的程昳呼呵道:
  “何人挡晋国公主座驾?”
  “下官杨慎衿,有要事禀告公主阁下,冒昧拦车,还望公主宽恕则个。”外面响起了一个略显陌生的男声。
  杨慎衿?此人寻我是为何?
  李瑾月掀开了车帘,看到立在车旁,一揖拜下的杨慎衿,思索了片刻,道:
  “杨太府(杨慎衿任太府寺少卿,是太府寺的最高长官,可以姓氏加少卿、太府相称)上车来吧,有什么事,入府再叙。”
  “多谢公主!”杨慎衿又是一拜,跨上车来。
  车子在幽幽夜幕之下,缓缓驶入了公主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一章,有不少人问,尹御月怎么能确定秦臻与他老婆就能生出一个女儿来。我统一说明一下,尹御月当然无法确定生男还是生女,但这不妨碍啊,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与尹域配对。男孩有男孩的计划,女孩有女孩的布局,反正鸾凰血脉继承者双性配对都可,尹域又不是说只能喜欢女人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李瑾月在偏厅接见了杨慎衿; 对于他的拜访; 李瑾月有所猜测; 但却尚不确认。
  “不知杨太府可是为杨玉环之事来的?”她询问道。
  杨慎衿初时一愣; 似乎没想到李瑾月一上来就提到了杨玉环之名。随即他摆摆手道:
  “公主误会了,在下前来并非为了此事。”
  “哦?”李瑾月见自己猜错了; 手一抬,示意他继续说。
  “公主怕是认为在下乃寿王一派的人; 可在下绝非寿王的拥扈。”
  “你是忠王的拥扈; 某明白。”李瑾月见他如此直截了当地在自己面前提起当下争夺储位的两位皇子; 倒也觉得畅快,于是明确指出了他的阵营。
  “唉……”杨慎衿似乎十分苦恼; 道; “若非当初在下多管闲事,听了杨玄珪那厮鼓动,与寿王推荐了玉环娘子; 本以为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成全一对有情人; 也无关乎政治立场。却没想到此后这事儿竟发展到了这等地步; 生了这许多的误会。而如今; 在下反倒成了骑墙派,以至忠王不信,寿王游移,身处罅隙之间,四处受到猜忌; 处境实为艰难。但在下还是希望能登门拜访,向公主解释清楚当初的事,免得公主起了误会。”
  李瑾月微微蹙眉,片刻后道:“杨太府之屈,某已明晓。当初玉环娘子的事,某亦不再计较了,眼下玉环身处某府上,过得很愉快,既然与寿王无缘,也无怪任何人。不过……”她话锋忽然一转,道:
  “杨太府既然不是为了杨玉环之事来的,眼下又为何要向我解释这般多?”
  “在下必须先消除与公主之间的误会,才能引出今日前来的目的。”杨慎衿看着李瑾月,忽而掀开衣摆,跪地,向李瑾月三叩首。李瑾月一惊,急忙起身去扶道:
  “杨太府这是做什么?”
  “在下今日前来,已抱有必死之心。夜入幕,避耳目,是要向公主表明一个秘密,一个关乎在下生死的秘密。在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公主阁下投诚,并希望公主阁下能够协助在下重归忠王阁下麾下效力,助忠王阁下登顶大宝!”
  李瑾月双眉更是紧蹙,一时之间没有答话。
  杨慎衿再接再厉,劝说道:“公主阁下,自您掌管幽州军防以来,忠王阁下就与您绑在了一起。您与忠王阁下也始终保持着默契,您替他掌管军政,支持他在朝中站稳脚跟。忠王阁下则在朝中拥戴您,为您博取名利。眼下您能够回归长安,亦是忠王阁下多方运作的结果。忠王阁下经营多年,对皇位势在必得。若他登顶大宝,您必将是第一功臣,届时蒙得重用不在话下,绝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四处谪迁,漂泊无定。而您与寿王,已于玉环娘子一事结下过节,他对玉环娘子始终耿耿于怀,至今不曾罢休。再者说,寿王之母惠妃,本就与您水火不容,辅弼仇人之子,这等血海深仇,您当真能够忍受?未来,这些都势必将成为极为不稳定的因素。公主阁下,您可要考虑清楚,谁是您的盟友啊。”
  李瑾月干脆在他身前坐下,听他继续说。杨慎衿见她面上神色幽邃,实难猜测,心中不定。但他知道自己此行必须达成的目的,于是将心一横,咬牙说道:
  “在下今日前来,就是要向公主阁下献上两份大礼,以表在下一片赤诚之心。其一,武惠妃,乃在下安排宫中人暗中杀害,是为助公主除去宫中奸佞,报当年的杀母之仇。其二,在下有一个重要情报要告知于公主。”
  “惠妃是你害死的,这一点我早就有所猜测。你做得倒很聪明,很难找到证据。”李瑾月的口气不咸不淡,也没听出对杨慎衿帮助她复仇有多么的感激,“至于重要的情报,你倒是说来听听。”
  杨慎衿见她对自己杀害惠妃的秘密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心下略有些动摇,可他明白,游说如同不见硝烟的战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绝不可能半途放弃。于是他立刻说道:
  “在下已查明李林甫这个墙头草当初陷害公主阁下的原因。”
  提起这事儿,李瑾月想起,当初她被诬陷杀害惠妃时,黄门侍郎李林甫也趁机踩了她一脚,说是他手下有个文书吏,半夜前往中书省送文书时,见到了入宫时的自己。可是后来大理寺派人前去门下省查问,李林甫所在的门下省也没把那文书吏交出来,竟说自己不记得那文书吏到底是谁了。最后查了半晌无果,高力士在当中和稀泥,判断也许这就是个误会,或许是谁看错了,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圣人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关心,也没有过问。
  但李瑾月却不这么想,李林甫若是没有把握,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文书吏的说辞,胡乱指控当朝公主犯下杀人罪?当时他必然做了部署,是打算要陷害李瑾月,将案子做成死的,无法翻案。但是后来却不曾想半路杀出个杨玉环,竟是让圣人暂时打了退堂鼓,他不得已转移了风向,后来也就以看错了这等拙劣的借口,打算蒙混过关。
  “李林甫与刚刚病逝的侍中裴光庭的妻子有染,而裴光庭的妻子乃武三思的女儿。高力士同样出身于武三思的府上。李林甫与高力士已然私下结成盟友。李林甫也曾向武惠妃干谒,表示愿全力保护寿王,他乃是寿王一派的人。而李林甫能够担任黄门侍郎,也全都是武惠妃与高力士在背后谋划的结果。眼下武惠妃死去,寿王一党元气大伤,李林甫自然也受到牵连,他自是气不过,想要趁着侦查惠妃被害一案,尽量往您身上泼脏水,折去您的这支力量,也就等于断去了忠王阁下的兵源。后来风向一转,他自知不可能把您拉下水,于是在高力士的帮助下,找了个借口蒙混过去。”
  李林甫是寿王的人,这一点李瑾月早就猜测。只是没想到,往李瑾月身上泼脏水的真的就是他。只是这里面还有几点不清楚,于是李瑾月问道:
  “内侍王石和松鹤,是你的人?”
  “是。”
  “那个守门的裨将骆怀东不是你的人?”
  “不是,他是李林甫的人。”
  “但,却是松鹤向他吹了枕边风,他才会诬陷于我。”
  “松鹤并未向他吹枕边风,是他一直纠缠松鹤。而要他诬陷你的人,是李林甫,骆怀东却把脏水泼到了松鹤的身上。公主,您仔细想想,我又怎么会害您,您是忠王阁下最大的助力,成就宏图霸业绝对少不了您的力量。害了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松鹤陷害您,这从根本上就不成立。”杨慎衿解释道。
  李瑾月沉默良久,心下明了,看来,武惠妃案所有的谜团,都已解开了。
  半晌,她道:“你可知眼下明珪已经将惠妃案调查的情况报给了圣人,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是你做的,但是你的嫌疑很大。圣人暂时没有动你,是看在你管理国库有功的份上。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被找到由头,自此一命呜呼。”
  “在下明白,所以留给在下的时间不多,或许在下很快就会失去性命,但哪怕如此,在下也要在有限的生命中,为忠王阁下做些贡献。”杨慎衿倒是很平静地说道。
  李瑾月心下冷笑一声,暗道:呵,你倒是个忠君之辈,只是这做事的手段,着实不怎么光明,也不算高明。
  “看来,我这三弟近来怕是真的着急了,是怕我这个当姐姐的会误会他啊。”李瑾月忽而笑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去看看他,就明日吧。杨太府其实也大可不必太过担忧,到时候某自会为你多多美言,相信以三弟的智慧,定会明晰你的一片苦心。”
  杨慎衿大喜,当即拜下:“多谢公主阁下相助!”
  ……
  沈绥自道政坊回到家中时,已是入暮时分。坊外道路上几乎不见人影,坊内行人亦是匆匆归家。她乘坐的马车悄然驶入了家中乌头门内,却见张若菡、颦娘等人已然候在门口了。
  沈绥缓缓下车,脚步若灌铅了一般,根本走不动路。见到莲婢焦急而来的神色,她就觉得如鲠在喉,芒刺在背。她到底该不该告诉家中人这所有的一切?这一路行来,她仍然未曾考虑好。直到千鹤将手搭上她的肩头,低声道了一句:
  “伯昭,别再自己一个人扛着了。”
  只因为这一句话,沈绥忽而觉得脑海中一根紧绷的弦断了,周身迅速脱力,竟是头脑眩晕,眼前发黑,身子向前软倒,径直扑入了赶来的张若菡怀中。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莲婢焦急的呼唤:
  “赤糸!!!”
  沈绥再次醒来时,身边有个小家伙正拱在她颈边睡得正香,外面天已黑透了,屋内掌了几盏灯,但光线不够明亮。张若菡搬了个墩子坐在榻旁,正就着微弱的油灯翻着一本书。书页哗啦一声轻轻翻过,画面是如此的静谧美好。
  彷徨的内心暂时被抚平,她扭身亲吻了一下身旁凰儿的额头,给她拉好被子,随即缓缓坐起身来。张若菡已然放下书,坐到了榻边看着她。
  “你这是怎么搞的,那么强壮的身子,也能晕倒,你可吓坏我了。”张若菡轻声抱怨道。
  “抱歉莲婢,我……我大概是太累了。”沈绥这会儿也觉得头晕沉沉的,不很清醒。
  “颦娘说你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劳心劳力,而且还受了刺激。”张若菡起身,从一旁的案上端来一碗绿豆熬煮的糖水给沈绥,道,“颦娘说你一醒来,就要你喝下这碗糖水。”
  沈绥接过,听话地大口喝下,片刻后感觉好多了,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逐渐退去。这时张若菡拉住她的手问她:
  “秦公的事,你也不要着急了,我想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给他定罪,他德高望重,起码要查清楚了,才会再决断。”
  沈绥望着张若菡微光之下淡然娴静的面容,忽然垂下头道:“你们都知道了啊……”
  “嗯。”张若菡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抚摸她的手背。
  “那,娘也知道了吗?”
  “她知道的,我们也不想瞒她。娘来看过你了,叫我看好你,别再让你逞能。这些日子,她要你好好在家休息。”张若菡道。
  “我怎么……能安然待在家中……”沈绥苦笑。
  “你着急也没有用,事实上,秦公的案子本就是板上钉钉,难道你真的想替秦公翻案?”
  “我……我不知道。”沈绥摇头。
  “唯一能保秦公的办法,就是找替罪羊,但我知道你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而秦公,显然还要攀咬某些人,他的目的是要助卯卯扫清帝途上的障碍。忠王还是寿王,都有可能被他拉下水。我们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我得去找卯卯……”沈绥道。
  “我明白,明日你也不要单独去了,我陪你一起,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张若菡道。
  “好。”沈绥这一次倒是答得很干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最后的政治斗争要正式拉开大幕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五月廿八; 阴。一驾马车正行驶在长安城的大道之上; 往北而去。天气闷热无比; 连绵的阴雨尚未完全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与霉味。梅雨将这座庞大的古城浇得四处湿淋淋,潮湿闷热得难受。
  沈绥坐在车中; 大概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她一直在闭目养神; 半句话也不说。张若菡就坐在她身侧; 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手中举着团扇为她轻轻扇着风。车身微微摇晃着,就连张若菡也有些困顿了; 半阖着眼; 却始终强撑着。
  忽而有一阵清新的微风从车窗拂入,二人顿觉神志为之一清。
  沈绥闭着眼,忽而念道:“冰肌玉骨清无汗; 广御风来暗香暖。”
  张若菡笑了,抬手掐了掐她的鼻尖。
  “唉; 这日子真是难过啊。”沈绥叹道; 她自幼最怕的就是夏季。
  “也没几日了; 很快就过去了。”张若菡安慰她,手中的扇子扇风的频率似乎加快了。
  “过去了,就真是炎夏了,更要命。”
  “你这人那么聪明,就不知道想法子降暑?”张若菡问她。
  “还能有什么法子; 难不成造一个可以自动吹风的机关?”沈绥道。
  “噗,那还用你来造,这全成了我的事了。一到夏日,我就成了你冰枕,你的团扇。”张若菡笑道。
  “哪能老让你扇风,我得想个法子,让大家都不用扇风,都能吹上风。”沈绥嘟嘟囔囔道。
  “你以这个姿态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张若菡低头,眯着眼瞧她。
  沈绥嘿嘿傻笑起来,道:
  “那咱们换一下吧,你靠着我,我帮你扇风。”
  “不要,你身上都热死了。”张若菡嫌弃道。
  “好好好,那我们谁也不靠着谁,我来帮你扇风。”沈绥说着就要坐起身来,却被张若菡按了回去。
  “你还是老实躺着吧,你眼下虚得很,我怕你扇着风就晕了。”
  “我哪有那么虚弱!”沈绥抗议道。
  “哼。”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冷哼。
  沈绥嘟起嘴来,小声道:
  “所以我最讨厌夏季。”
  “嗯?你说什么?”张若菡道。
  沈绥干脆大声说:“我说我最讨厌夏季。我这个小火炉本来就怕热,一到夏季,你们都不愿意靠近我了。”
  是你们,还是你?张若菡弯起了唇角。
  “所以还是冬天好吗?”她故意问道。
  “当然,冬季……冬日里你们都往我身上靠,多好啊,哼哼。”沈绥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
  “傻瓜……”张若菡抚着她的侧颊,俯下身来,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车内再度静谧下来,湿热的空气内仿佛揉入了绵长甜蜜的气息,涤荡了暑热一般,飘然起来。
  ……
  马车绕至公主府最隐蔽的侧门,缓缓驶入,早有拱月军的侍卫前来牵马。忽陀跳下车,站在车侧,等沈绥与张若菡下车。高昌汉子面上毫无表情,沈绥下车时瞧着他神色,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近来无涯在做什么呢?”
  高昌汉子有些慌乱,张口结结巴巴道:
  “近来……乐忠于帮小主人做冷饮,捉虫雀。”
  沈绥:“……”无涯的乐趣点完全不在你身上啊。她一脸忧心地望向张若菡,张若菡也很无奈,叹口气道:
  “强求不得。”
  沈绥搔首,一脸无语,最后转身对忽陀道:“你啊,要是打算放弃了,与我说一声,我给你找其他的姑娘。”
  “不!”忽陀紧张起来,“我……我没那么急的,再等等,再等等。”
  你不着急,我看着都着急!沈绥心中莫名起了气,瞪了他一眼,便率先往公主府内去。张若菡安慰地看了忽陀一眼,便急匆匆去追沈绥。
  “唉……”忽陀叹气,垂头丧气跟了上去。
  就在沈绥等人走入公主府的时候,杨玉环正拿着团扇在花苑中扑虫。
  “在那儿!快帮我!”小姑娘显得特别开心,领着几个照顾她的侍女正在围捕一只铜绿色的金龟子。
  在侍女们的帮助下,她总算将金龟子捉住,撵进了小竹筒中。将小竹筒捏在手心里,小姑娘迈开步子,兴冲冲地向前堂跑去。身上襦裙在奔跑中飞扬,领口雪白的大片肌肤透着红润的色泽,所过之处,香风阵阵,久久不曾散去。
  李瑾月此刻正在前堂办公,这些日子公主府积攒了不少公事不曾处理,开府后,多处军营送来了军务等她批示,此外停滞多日的地方府军都督监理制度的任度,也需要继续推进。一大早,李瑾月已经接待了好几批的访客,一直忙到了近午时分,访客才全部被送走,距离午食还有一段时间,她打算再批几个公文,等着沈绥与张若菡来府上,再一起用午膳。下午她要和沈绥谈事情,傍晚时分,她们还要去忠王府上赴宴。忠王专门点了沈绥作陪,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渠道确认沈绥是李瑾月手底下的第一谋士。李瑾月也不打算避讳,既然人家点了名,她与赤糸就大大方方出席。既然要与忠王联手,有些事情开诚布公,也是应当的。
  她一面闷头批阅公文,一面想着心事,全然没察觉屏风后杨玉环正偷偷探出身子观望堂上的情况。确认堂上没人后,小姑娘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忽而扑到了李瑾月身侧,抱住她的脖颈,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
  李瑾月吓了一跳,闻到熟悉的香气,她才舒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她侧首看着杨玉环那愈发美艳的容颜,伸手揽住杨玉环的腰际,将她拉入怀中,在她唇上回了一吻,问道:
  “做什么呢?吓了我一跳。”
  “我捉到了金龟子,给你看。”小姑娘献宝一般亮出了手中的小竹筒,打开塞口,一只绿色的金龟子从其中爬了出来。
  李瑾月一阵好笑,这丫头真是风风火火的,昨夜她跟她说了自己儿时和沈绥一起捉金龟子的趣事,这丫头今天就捉了金龟子来给她。
  她捏着金龟子,将其放回了竹筒,塞好塞口,道:
  “拿回去让侍从们养起来,以后都可以看到。”
  “嗯!”小姑娘用力点头。随即她察觉到李瑾月案头堆积如山的公文,不由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搅了李瑾月办公,忙道:
  “你很忙吗?我不该来扰你的。”
  李瑾月摇头,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道:
  “也告一段落了,正打算休息休息,你就来了。”
  “真的吗?我没有扰了你?”小姑娘特别担心。
  “没有没有……”李瑾月连连否认,“过会儿赤糸和莲婢会一起来用午膳,你也和我们一起吃罢。”
  “好。”
  伯昭先生和若菡姐姐要来啊……小姑娘心中转起了小心思。她知道以前月儿喜欢过若菡姐姐,即便早就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小姑娘还是很在意若菡姐姐的存在。之前前往幽州的路上,她们曾经同路,若菡姐姐对她颇多照顾,在她印象之中是一位清雅温柔、美丽非常的大姐姐。当时她还没有像现在这般爱上李瑾月,因此当时对若菡姐姐的存在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自从她和李瑾月在一起后,还没有见过若菡姐姐,这一次若菡姐姐一来,她竟莫名紧张起来。
  “唉,你这丫头,发髻都跑散了,钗要掉下来了。别动……我来……”李瑾月注意到她头上的金钗就要落下,忙摘了,替她重新簪好。
  于是当沈绥与张若菡掀开前堂大门外放下的竹帘,一步跨入堂内时,看到的便是正座上,杨玉环倚在李瑾月怀中,李瑾月为她簪钗的画面。李瑾月那一脸的温柔宠溺根本藏不住,杨玉环羞怯面红,人比花娇,这画面当真是赏心悦目。
  “帘开明月独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沈绥眉梢一挑,一句诗脱口而出。
  “噗!”张若菡笑出声来,赤糸真是太皮了,这句诗分明接的是之前在车上那句“冰肌玉骨清无汗,广御风来暗香暖。”当真是妙极。
  被调侃了,杨玉环真是羞得无地自容,忙正襟危坐,垂首低眉不敢抬头,双颊绯红似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瑾月也是老脸一红,顿时觉得十分尴尬。没想到沈绥提前就到了,还没人通传一声。她真狠自己当初给了沈绥特权,吩咐下人们沈伯昭来了可以不必通传。这家伙一来就嘲笑于她,简直可恶。
  张若菡心善,给了李瑾月一个台阶下,于是略一思索便接了一句:“起来琼户寂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
  李瑾月不由感激地望她一眼,接道:“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随即她点了点沈绥,道:
  “赤糸,你这西风,可让我好等啊。”
  沈绥哈哈大笑,一时十分畅怀,于是大发慈悲,放过了李瑾月。
  李瑾月请沈绥和张若菡入座,顺道吩咐下人去准备午膳。沈绥看着李瑾月,又看了看她身旁的杨玉环,欲言又止。李瑾月察觉到她的情绪低沉下来,而且似乎有些在意杨玉环在这里,不由道:
  “伯昭,可是出了什么事?”
  “嗯。”沈绥点头,“事情还不小,恐怕……你得做好聆听的心理准备。”
  “玉环……”李瑾月有些抱歉地望向杨玉环,杨玉环立刻知趣地准备起身离开。沈绥却阻止道:
  “不,玉环还是留下吧,她也不是孩子了,理应知道这些事,我在这里和你们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