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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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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域姐姐不知是因为特别出色,还是上头有人另眼相看,登科后立即留任京官,入了秘书省任校书郎。在那之后又参加了首度武举,高中武状元,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文武双科状元郎,名声盛极,正处在大好的发展时期。而且女儿刚出生,对于域姐姐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秦怜和女儿了。或许在她看来,太平公主对她只是一时新奇,过一段时间,见自己不动如山,她应当就会放弃了。她将毕生的爱都给了秦怜,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何况,她的身份特殊,如何能让太平公主发现自己的秘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彼时,秦怜正一头扎进了抚养女儿的美妙世界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事好似不甚了解,也不大关心。域姐姐似乎也未曾与她谈过这个问题。她与域姐姐刚出生的女儿,是个极其可爱的小家伙。初时,起名叫做子继,意思是继承了血脉的孩子。乳名唤做赤糸,这名字是秦怜起的,意思是这孩子好比红色的丝线一般,牢牢维系着这个家庭。实际上那时我就该发现,其实秦怜已然对外界发生的事有所察觉了,否则为何会给孩子起这样一个乳名?
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全家人的掌中宝,疼到了骨髓里。那时的尹府,上上下下其乐融融,如今回想起来,真是甜蜜又心酸。时光不复,转眼间,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七月,武皇千秋大寿,那时的武皇已步入八十耄耋之年,但身子骨依旧硬朗,头脑清晰,声朗气完。为了庆祝这位传奇女皇的大寿,长安上下准备多时,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拉开了帷幕。宴会之时,最为著名的莫过于《倾杯乐》下,千匹舞马首尾相衔,展开一场壮观无匹的舞会。一曲终,舞马衔杯,为武皇倾酒,传为佳话。
那场宴会,我亦跟随域姐姐出席了,只是我绝不曾想到,在宴会上仅仅饮下了一小盏清酒的我,竟然醉得七荤八素。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宫中的下人房内,头疼欲裂。而身边的域姐姐早已不知踪影。
我匆匆忙忙出了门,前去寻找域姐姐。宫中太大,我身份又低微,实在不敢乱闯,只得一路打听,最后还是从一位内监口中得知,域姐姐正等在皇城门口。我知道她大概是在等我,急忙连奔带跑地赶往皇城门口。
等我到了门口,见到了域姐姐,却发现她面色十分苍白,脸色很不好。询问她怎么了,她却不回答,只说无事。我察觉到她不对劲,可又不敢再继续追问。那一日她回府途中,一直一言不发,坐在马车中,举手捏着自己的额头,闭目养神。回家后,甚至都没有去看看秦怜和孩子,唤了汤浴,沐浴后就独自入了书房,很久都未曾出来。
后来我才明白,那晚,她其实被太平公主下了药,强行带入寝宫,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不出意外地直接暴露了女儿身。我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和太平公主成了那档子事,我只知道,长安的天空愈发阴沉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科普小绿字上线了:
1、薛顗,yi三声,父薛瓘,母为唐太宗和长孙皇后女城阳公主,城阳公主为唐高宗李治的同母妹妹。薛顗为长子,薛绍为次子,兄弟二人与太平公主都是表兄妹的关系。
太平公主与薛绍有二子二女:长子薛崇训、次子薛崇简,长女薛氏,次女万泉县主薛氏,十一岁嫁给豆卢氏,二十四岁去世。历史上的太平公主与第二任丈夫武攸暨也有二子二女,但是在本文的架空大唐中,武攸暨直接领了便当了,所以,当时的太平只有四个孩子,若再加上后来的沈缙,就有五个。
2、觞,或称羽觞,是一种盛酒器具,器具外形椭圆、浅腹、平底,两侧有半月形双耳,有时也有饼形足或高足,考古界亦称其为耳杯。因双耳形似鸟的双翼,因而又称“羽觞”。具体长什么样如果想象不出来,可以百度一下。
第二百二十章 (先代篇)
长安二年十月十五; 下元节那一日; 是我这一生中最为痛悔的日子。我永远无法摆脱这一日所带给我的阴影; 那一日所发生的事; 也彻底将我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自从七月武皇千秋节之后,域姐姐就变了; 她变得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交谈。就连最心爱的妻子秦怜; 也很少能与她说上几句话。她几乎整日不着家; 食宿都在秘书省解决; 终日里泡在秘书省成堆的书海纸山之中,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而总是会缠着她不放的太平公主; 也诡异得忽然消停了下来; 再也未见到她在秘书省门口堵域姐姐,亦或给尹府递信了。
日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流淌过去,可长安上空的气氛却似乎愈发压抑。三个月过去了; 从前尹府的欢声笑语不在了,域姐姐的异状; 也早已被家中人察觉。几乎每个人都试图与她攀谈; 想要从她口中得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可她却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父亲觉得,域姐姐可能是刚入官场受到了挫折,或许是压力太大了。还每日研究如何配置一些提神养胃的药膳; 让她吃下去能够更轻松更有干劲。而我却始终对当晚在宫中被迷晕的事耿耿于怀。我知道自己的酒量,那一杯清酒是绝不可能醉倒我的,我知道自己被下了药。而我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下药,宫中也不会有什么人针对于身份低微的我。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针对的是我的主人——尹域。当晚域姐姐到底在宫中遭遇了什么?我几次试图与她谈这件事,都被她打断,她严肃地警告我不得将此事外扬,哪怕是家中亲近之人。我心中的疑问愈发浓烈,也已然无法忍受域姐姐这样三缄其口、暧昧不明的态度。当时的我还是年少气盛,负气之下,再一次任性离家,独自一人去了长安近郊游猎,那里有我一个朋友的山庄,十月十二至十七日,我在那山庄中住了五日的时间。直到我收到了千羽门的信鸽,信上只有很短的一行字,却让我头皮炸起:
娘子出事,速回!
信是我父亲写的,他口中的娘子只有一个人——秦怜。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回长安城的,只记得接到消息后我连夜策马狂奔回城,半天的路程我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跑完了,最后我的马累瘫在城门口,将我摔了下来,扭伤了我的胳膊。
我忍着手臂的剧痛奔回尹府,看到的却是一幕让我无比绝望的景象。秦怜瘫在床榻之上,身上从头到脚缠着厚厚的绷带,连面目都看不清了,呼吸微弱似有似无,已然是不省人事。我急切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强忍悲痛,将发生的一切告知于我。
因为临近小赤糸周岁,十月十五下元节那日,秦怜打算前往隆昌寺为孩子求一枚开过光的长命锁,顺便为全家人祈福消灾、持斋拔苦,再求一盅寺内最出名的豆泥羹带回家给家里人吃。她出门时,家里的仆从都跟着。原本进出寺庙都相安无事,可路过东市时,却在穑斔燎氨欢铝烁鼋肆侥眩枚嗳司墼陴{饠肆附近,正争相购买穑斔列鲁龅亩鼓囵{饠。由于秦怜的马车被前前后后堵住,一时间走不动了。她倒也不急,下了车,一路挤出了人群,到了穑斔炼悦娴牟杪ダ镄∽
彼时,秦怜身边带着两个人,一名车夫和她的贴身侍女筱沅。车夫必须在楼下看着马车,车上还有不少东西,免得被人拿走了。筱沅本来跟着秦怜一起到了茶楼,没想到茶楼也客满,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秦怜随遇而安,便带着筱沅上了二楼,倚在二楼阑干边望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人群中忙碌无比的穑斔晾习濉
看着看着,秦怜起了兴致,让筱沅下楼去排队,也买三五个豆泥穑敾乩矗氪丶页浴s沣溆α讼吕矗獗闳チ恕?墒撬蛲蛎幌氲降氖牵障铝寺ィ形醇啡肴巳海镒泳雇蝗淮佣ニち讼吕础6宜は吕吹淖耸坪懿缓茫峭烦逑孪吕吹模庖凰ぶ苯由说搅思怪叨济缓咭簧背∪司突杷拦ァW钗嗖业氖牵湎碌墓讨校勾蚍瞬杪サ昙壹茉谝宦サ纳兆殴鋈瓤奶诘目科贸觯低方铰怂纳习肷恚鋈说钠し袅⑹笨嘶ā
筱沅吓得面无人色,手足无措,看着昏迷的娘子鼻血都流了出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那一瞬她差一点要崩溃。幸而车夫赶了过来,当机立断找了几个帮手搭了个人臂担架,将秦怜小心翼翼抬起来送入马车,然后驾着马车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尹府。
族婆婆与父亲两人立时动手抢救,耗费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勉强保住了秦怜的性命。但是,现在的她依然岌岌可危,尚未脱离危险期,如果此后三日她无法挺过去,则性命难保。我赶回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还有一日,才能确定阎王收不收秦怜这一命。
父亲这些日子焦头烂额,差一点将我给忘了,后来想起来我还在外面,怕秦怜有个三长两短,我连见她最后一面都不成,这才传了信让我尽快赶回来。然而我……见到这样的她,简直是痛彻心扉。那样一个若琼华玉树般的美好女子,怎么会……怎么会遭遇这样凄惨的事,命运……竟是如此残酷吗?
她究竟是怎么从二楼摔下来的?那时茶楼二楼的阑干处并不止她一人在,还有不少人站在那里,阑干高度可及成年男子腰部,秦怜身高又不算高,按常理说她绝不该摔下来的。可是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论我们问店家多少次,都无法得知真相,而目击者,我们也是一个都没能找到。
最让我难以面对的,莫过于域姐姐了。那些日子里,她像是疯了一样,拼了命地在外面找线索,整个千羽门都被她调动起来了,那茶馆也被她翻了个底朝天,长安城里几乎挨家挨户地找目击者,然而都是一无所获。她白日在外奔波,傍晚匆匆返回,守在秦怜榻旁,整夜整夜地不睡,默然而坐。小赤糸似乎是感受到了母亲遭受的灾难,那些日子,原本十分乖巧的她经常无缘无故哭泣,如何哄都哄不好,只有放到秦怜床头,才会安稳一会儿。
终于,决定命运的第三日来临。那一日,所有人都围在秦怜的病房外,可却被域姐姐拦在门外,谁也不准进去。唯一能在屋内的,除却我的父亲之外,就只有族婆婆留了下来。
我们等在屋外,不知等了多久,恐怕百年千年也不过如此漫长,直至日薄西山,域姐姐独自一人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
“她走了……”她轻声道,面色麻木如斯。
我记得那日我双膝砸地的声响,记得身边亲人们凄厉的哭嚎,我们走入门中,看到无声无息的她躺在榻上,只觉得世界轰然坍塌。
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世界已然失去了色彩,我对我身边的一切事物丧失了兴趣,终日里只是饮酒烂醉。尹府挂起了白绸,开始办丧事。停灵七日后,她被下葬于长安城郊的龙首原之上。那里有一块域姐姐买下的墓地,有专门的守墓人,每日打扫管理。
我真是心灰意冷,从没想过秦怜会在那样年轻美好的年华里逝去,带着我的心一起被埋葬。她的葬礼很低调,那一场事故,我们也并未对外宣扬,只说她是因急病去世。
我本以为这件事会是域姐姐毕生最为沉重的打击,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做出了我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事。武皇赐婚她与太平公主,她竟然接受了,并立刻与太平完婚,入赘公主府,做了驸马郎。甚至把她和秦怜的孩子也带入了公主府,将孩子的名字改为“子绩”,仿佛标榜她的功绩似的。
我告诫自己要忍耐,就像父亲告诫我的那样。不论域姐姐做出何等选择,她毕竟是我的主人,身为尹氏属族的一员,我没有资格对她的选择做出任何指摘。我幻想着她或许有什么苦衷,或许是被逼无奈,我不能错怪了她。
但是这样的忍耐与幻想,在我得知太平公主怀了域姐姐的孩子之后,彻底被击得粉碎。太平公主知晓她的女儿身,知晓鸾凰血脉之谜,在这样的前提下依然与域姐姐成婚,这些我都能接受。可是她怀了域姐姐的孩子,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她背叛了秦怜!
秦怜走后这才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就能做出这般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冷血行径。
我的父亲似乎也因此受到了打击,他初时不相信那孩子是域姐姐的孩子,还亲自去为太平公主诊了脉,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是查出了那是拥有鸾凰血脉的孩子。这个孩子很特殊,我父亲从前也没见过,因为鸾凰血脉要么就有,要么就无,完全没有中间地带,可这个孩子,是一个微弱血脉的携带者。父亲说,这个孩子的血脉不足以传承下去,她的下一代绝不会是鸾凰血脉继承者。而她自己本人,或许也不具备大多数鸾凰血脉拥有者所具备的特征,比如她的寿命不会比继承者长,体能不会比继承者强,鸾凰血脉拥有者所具备的特殊的吸引鸟类、与鸟类交流的奇异本领,她也不一定会有。
父亲对域姐姐很失望,但数十年来对尹氏的忠诚,还是让他接受了这一切,并继续尽力辅佐尹氏,辅佐域姐姐。可是我无法忍受,这一次我彻底离开了尹氏,离开了尹域,我对她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寒心彻骨。彼时恰逢征兵,我报了名,入了军队,自此许多年未曾回过家。
而我并不是唯一一个离开的人,无法忍受这一切而离开尹氏的还有族婆婆。她老人家素来自由惯了,在一个地方住不惯,二话不说就离开当属寻常。那些年她去了哪里,我亦不是很清楚。她与秦怜亲近,秦怜待她如待亲生母亲,秦怜之死对她的打击非常大,而尹域的不忠,也是迫使她离开的最为重要的原因。此外,秦怜从前的贴身侍女筱沅也离开了,她去了何处,当时的我也并不知晓。
直到我父亲危重弥留,我才终于请了丧假回了家。然而父亲弥留之际对我说的话,却颠覆了我数年来的认知。那一夜父亲在我耳边断断续续的叙说,使我头重脚轻,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听觉。
他竟告诉我,秦怜还活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先代篇)
我活到二十多岁; 才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一位你相当熟悉的人做出了让你费解的; 完全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时; 你该考虑到的不是定义她的本性如何; 而是推测她这么做的原因为何,以及暗藏在背后的苦衷。这; 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短时间内的巨大变化; 一定意味着有特殊的原因。
我的老父亲; 躺在病榻之上; 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与我说起十年前秦怜刚刚重伤之后所发生的事。他生怕自己衰弱的口舌无法将事情说清楚,每一句话; 都要确认我听懂了才会继续说。他说一句; 我重复一遍,这一场漫长的谈话,几乎持续了一夜; 直到我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说:“儿啊,你可知道主人对娘子的感情到达了何种地步?你怎么能误会她背叛了娘子。她为了保护娘子; 不惜牺牲自己此后半辈子的人生; 只为换取她的性命延续。我们尹、伊两族; 是刀俎之肉,一旦血脉的秘密暴露,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昔年,老主人曾与则天圣人达成协议,千羽门协助则天圣人监察各地百官与阀阅; 获取民间消息。作为交换,则天圣人为我们广开商路,扩大千羽门的经营范围。主人出生前后的短短五年时间内,我们的长凤堂分号数量就增长了十倍不止,商路也拓展到了西域与海上。千羽门甚至在武皇在位初年,接触到了遥远西方的拂菻帝国,见识到了一些我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奇事物。
虽然千羽门与延陵沈氏之间的关系严格保密,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长凤堂是延陵沈氏的产业,而长凤堂又与千羽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而,在则天圣人眼中,延陵沈氏是她密切关注的对象。
作为沈氏这一代的新家主,主人她有自己的志向。她惊才绝艳,一身的才华不愿埋没,也绝不希望只是做一个富贵太平人。她希望能施展才华,报效家国。但是,她又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本家延陵沈氏,而让武皇另眼相看。她本女儿身,即便女皇在位,可女臣却少之又少。一介女流想要入朝,谈何容易。或许就是因为预见到了自己女扮男装入朝之后将身不由己,她害怕万一出事会牵连到本家,才会隐藏了自己延陵沈氏当代家主的身份,改换旧姓——尹,南下湖州,随后又上长安。
但是,是金子总会发光,哪怕再如何遮掩,也盖不过自身的锋芒。何况,主人的性子,并非是那种善于藏锋之人,她光明磊落,行事端正,原本就打算尽早展现才华让则天圣人重用,若是藏锋岂不是本末倒置。所以主人初入长安后,并未刻意掩盖自己身上的光芒。但是她一身的磊落,却必然会招致祸端。长安乃是非之地,容不得如此锋芒毕露之人啊……”
说到这里时,老父亲眼里已经是泪光闪烁。
“则天圣人……并非完全是她心目中的则天圣人,而太平公主……更是绝对不可招惹的人物。娘子出事后,主人当晚将我与小姑姑(即族婆婆)招到了书房密谈。她要我们将谈话内容绝对保密,不可外泄。很多事,只有我和小姑姑知晓。
儿啊,想必你还记得,武皇八十寿诞,你入宫后被迷晕的事罢。”
我点头,这件事我毕生难忘。
“就是那晚,主人她……被太平公主迷晕后,失了身。也是那晚,太平知晓了主人身上的秘密,从此拿住了主人的把柄。”老父亲断断续续艰难地说着,“你恐怕会疑惑,即便知道了主人的女儿身,可太平又怎么会知晓鸾凰血脉的事。虽然主人娶妻且有孩子,但那孩子怎么能认定就是主人亲生的呢?但是太平是不会被蒙骗的,即便主人不承认孩子是自己的,可太平又怎么会轻易相信这个说辞。一个女人女扮男装娶妻已然是匪夷所思,若是还能与妻子之间诞下孩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那将会是多么惊奇的事情,她相信主人绝非常人,身上定然藏着天大的秘密。
与太平的那一夜之后,主人否认了赤糸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可这也就相当于污了娘子的清白。若赤糸不是主人的孩子,那娘子怀孕生女,岂不是其他男人所为?计算一下孩子怀孕到出生的时间,还是在娘子与主人婚后发生的事。太平公主虽不了解秦怜,但却相信主人的眼光,她怎么会爱上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因而太平根本不相信赤糸非亲生的言论。
主人之后考虑良久,最终还是主动找到了太平,承认了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她宁肯暴露血脉之秘,也不愿污了娘子的清白。况且,她知道太平心中有疑虑,不会轻易打消,与其这般僵持,导致太平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不如掌握住主动权,先将局面压下。但是,太平绝不是好相与的。她说她愿意给主人保守秘密,条件是主人要与她幽会,做她的影子面首。主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血脉的秘密让太平知晓已然是极其糟糕的情况了,她决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而要她背叛娘子与他人发生关系……她亦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好在太平也并未咄咄相逼,只说她愿意等,何时主人能够考虑清楚,再答应不迟。太平显然有足够的把握,主人撑不了多久。鸾凰血脉越是重要,主人能够做出选择的余地就越小。她坚信,无论如何,主人都会来到她身边。”
老父亲痛苦地喘息两声,沉默了良久,才继续道:
“君子与小人对阵……永远都是君子败北的结局。主人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在肉体上背叛娘子……答应做太平的影子面首。这样的关系也没有维持多久,主人和太平也没有第二次越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娘子出事了。
事发后,主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平动手了。可后来她又觉得不对劲,太平似乎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短时间内应当不会有进一步动作,毕竟她还有一重顾虑,她对主人是有情的,绝不愿害了娘子,使主人对自己生恨,那么这个面首夺过来就没有意思了。她要的是慢慢消磨主人的意志,最终使得主人移情别恋,这才是她的目标。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做出那种阴险毒辣的事。事实证明,这件事确实不是她做的,太平反倒对娘子出事感到十分错愕。
那茶楼,主人仔细查过,虽然没有目击证人,可主人最终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那茶馆的老板在娘子事发之前曾一度易手,事发时茶馆老板并不在,说是南下购茶去了,只有掌柜的在。主人在绵密详查后,发现这位茶馆老板,与武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得到的指令,是从宫中发出的。据茶馆附近的居民描述,当日身在茶馆中的大部分人,似乎都是些身负功夫的健硕男子,虽然穿着打扮很寻常,但显然并不是普通人。而这些人在事发之后全部迅速离开了,再也未见在这一带出没。主人认为这些人的身份,其实都是控鹤府的人。而下令对秦怜下手的人,正是当时的则天圣人。
主人不清楚则天圣人对娘子下手的原因何在?是单纯想给宠爱的小女儿的新恋情铺路,还是另有原因。她不敢掉以轻心,她延陵沈氏这一代的家主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了?难道是则天圣人打算飞鸟尽良弓藏,开始针对千羽门了?对娘子下手是一个试探她的信号?目的是查出沈氏与千羽门的牵连关系?主人要考虑的事情很多,顾虑也很多。最终她做出了她的决定,不论原因为何,她的对手是则天圣人,这位至高无上的尊者要秦怜死,那秦怜必死无疑。既然如此,就顺了则天圣人的意,她要让秦怜假死脱生,这是保护她的唯一方法。
而我和小姑姑,就是制造秦怜死亡假象的人。我给娘子服了龟息丹,使她体内血液的流动与心脏的跳动降到最低,呼吸几不可闻。小姑姑给娘子化死人妆,娘子面部重度烫伤,一直蒙着绷带,倒也不需画面庞,就是在她暴露在外的手背上画了一些妆。小姑姑主要的任务是保证娘子被放置在棺材中,埋入地下后,她周身的大面积烫伤不会恶化,为此小姑姑熬夜调制膏药,给娘子周身厚厚地涂了一层。
那天你们等在屋外,我与小姑姑就是在屋中做这些事。后来主人出去宣告娘子死亡,我们便以最快的速度办了丧事,将娘子下葬。
龟息丹能够坚持的时间不多,不过五日,娘子停灵的过程中,我又给她服了一次,她下葬后第三日夜间,主人就命我与小姑姑偷偷将娘子从坟中救了出来。
此后娘子被暗中转移出长安城,小姑姑与筱沅负责护送她,一路送去了正在外地为官的秦臻身边。”
父亲说到这里,却不再往下说了,我追问此后的事。父亲思索了良久才道:
“此后……秦臻与主人闹翻了,娘子被他藏在地窖中,随行的小姑姑和筱沅也被他强行留下照看娘子。那段时间娘子的消息,咱们也无从得知。只知道秦臻调动频繁,多次转移,都悄悄带着娘子,尽力掩藏不让外人知晓。直到他一年后回到了长安,入国子监为官,小姑姑和筱沅却没跟他一起回来,而他则带回一个噩耗……娘子失踪了。”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我大惊失色。
“就在他回京的大半年前,娘子被一群身份不明,武功极其厉害的人劫走了,带去了哪里秦臻也不知道。他还因此受了一记刀伤,就扎在心脏边,差一点一命呜呼,休养了好几个月才勉强恢复过来。小姑姑和筱沅去寻娘子去了,人海茫茫,与秦臻也失去了联系。秦臻身为官员,身不由己,不能随意离开辖区,且他若随意走动,也会引起怀疑,他一直都处在太平和则天圣人的监视之下,只能将此事委托给她二人去办。此后,千羽门一直在拼了命地寻找娘子的下落,可至今任然是下落不明。主人为此心力交瘁,甚至呕血心伤。儿啊,主人这才三十来岁,可她……已然寿时无多了……”
闻言至此,我情不自禁鼻尖一酸,竟是泪目。我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对尹域留有这样的感情,我以为十年的时间,足够我消磨掉从前对她的敬仰和爱戴了。
我反复提醒自己,虽然她真的很可怜,可她最终还是背叛了娘子。否则她与太平的那个孩子从何而来?我知道父亲对尹域一直抱有坚定的忠诚之心,因而我也不愿在老父亲弥留之际顶撞他,就没有提及这个问题。父亲最后握着我的手,将伊家传世的手札交给我,又叮嘱我一定要尽力辅佐尹域,不要纠结于往事。她告诉我尹域所做的一切都有着太多的无奈,并非出于她的本意。可他这话听在我耳中,却让我愈发觉得父亲是在为她开脱。
父亲去世后,我无心在长安久留,想着要尽早去寻娘子下落。至少我要找到娘子,将她带回长安。则天圣人已然不在,太平如今与尹域也做了十年“夫妻”,也是时候让娘子回来做个了断了。若娘子愿意原谅尹域,我或许也会摒弃前嫌,重回她身边。我将手札交给了妹妹保管,告诉她我会回来。随后便匆匆离开了长安。
此后数年的时间里,我先是一面在军队之中服役,一面四处打听秦怜、族婆婆与筱沅的下落。个中经历无数波折与磨难,我一度从军队退役,带着我不多的存款,穷困潦倒地在各地奔波。也就在我离开长安后不久,我得到一个让人心惊的消息,太平公主府遭遇灭门惨案,上下上千口人死于非命,一把大火将公主府烧得干干净净。而尹域……也凄惨离世,死状诡异,死后尸首都消失了。这个事实,我花费了数个月才接受。数度想回长安,可最终还是没有成行。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十三年后,我在幽州遇上了白六娘,继而见到了许多年未见的族婆婆。彼时白六娘已经成为族婆婆的义女。我从她们口中,得知了一个诡异又震惊的消息。
当年娘子被抓走后没多久,她们就找到了娘子。劫走娘子的歹人被一群道士驱赶走了,娘子被救下,恰逢族婆婆与筱沅追赶上,与那群道士相逢,得知那群道士是西北大莲花山上的青云观道士。此后那群道士提出,将娘子带到莲花山上治病,或许他们有办法治愈娘子。于是族婆婆就与筱沅一道跟了去。
我问及她们为何不与秦臻或者千羽门联系,族婆婆却道出了她的想法。她说她即不信任尹域和千羽门也不信任秦臻,她只想让娘子治好病,陪伴她去隐居。这也是娘子的意愿。不论是秦臻或者尹域,都无法脱离那争斗的漩涡,她们都不希望在吃了这样的大亏后,还继续明知故犯。而筱沅,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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