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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重生之大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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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缓缓睁了眼,面上有痛苦之色,从喉间发出一声呻、吟,武媚娘垂于身侧的手痛快地捏紧了自己的衣摆。她关切道:“今日如何?可有好些?”
  皇帝按着太阳穴,虚弱得摇了摇头:“我的病,怕是不会好了。”
  “怎会?陛下有道君护佑,得天赐福,总会好的。”
  皇帝叹了口气,为病痛折磨了这些年,他总觉是好不了了,却又总不甘心:“让州郡都荐高明的大夫来。”
  宫人捧了煎好的药来,武媚娘亲自接过,细致地吹了吹,喂到皇帝的嘴边,口中温声软语:“何须陛下提起?早已令人去寻了,奈何孙思邈已作古……”
  皇帝眼中一阵黯然,孙思邈必能医治他的风疾,可惜已不在了,又见皇后尽心,不由很是愧疚:“丞相阻挠,朕也无法,先前你说北门学士皆有识之士,可议政,就许他们议政吧。”
  武媚娘哼了一声,语带愤恨:“陛下读庄子,必记得这一段‘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世人多爱以己度人,丞相为雅士,又擅治国,不想也与俗人无异。”
  皇帝一滞,疑惑道:“丞相不是这样的人,他如此言语,也是公忠体国。”到底也有疑虑。
  武媚娘一笑,点到为止:“我代北门学士先谢过陛下——陛下先用药。”
  药过半碗,武媚娘忽然道:“长孙津现身豫章为人所告,我已令人将他拿下,解往长安。”
  皇帝一顿,只觉头更痛了,他推开药碗喘一口气道:“舅舅十二子,已唯余长孙津,放过他吧,给朕母舅留一条血脉。”
  武媚娘不置可否,高声道:“婉儿。”
  上官婉儿应声而入,武媚娘将药碗递给了她:“拿下去。”
  婉儿行过一礼,退了出去。
  皇帝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倩影,直到她已出去,面上露出深切的痛苦与懊悔:“每一见她,我总想起十七娘。”
  “是我害了十七娘。”
  岂止是你,婉儿在我身边,我一时一刻都不能忘记她,我每唤一声婉儿,便将心置于刀刃一次。武媚娘笑着,无比温柔地劝道:“殿下不会在意的。也是长孙无忌可恶,构陷罪名,残害宗室,却要陛下代其受过,背负一个戕害手足的罪名。”
  皇帝默然,仍狠不下心杀长孙津。
  武媚娘望向他:“长孙无忌所犯为篡逆大罪,长孙津又擅自潜逃,他已在途,沿途为人所知,陛下要恕他,置国法于何地?陛下,”武媚娘依旧浅笑,带着令人脊背生寒的冷血:“杀了吧……”
  皇帝别无他路可走,只得忍痛道:“拟诏,杀长孙津。”
  不多久,诏书便成,快马送了出去,武媚娘忽然道:“昔日陛下为藩,泰不利陛下,国舅不弃,一力护持,陛下方能践祚东宫。”
  皇帝自然是记得的,没有长孙无忌,他做不成皇帝。
  “我又听闻,太宗离世,曾拉着陛下的手,要陛下善待国舅,勿为小人所间。”
  皇帝闭上了眼,眼角隐有泪,那时,他是诚心答应了的,必不疑国舅,但之后,国舅权势越大,越发傲慢,乃至以臣慢君,残害宗亲。永徽大案,他果真不知恪与十七娘无辜?不过听之任之,借国舅之手除去恪,不得不牺牲十七娘罢了。国舅虽有错,却从未想过篡位,而他为除国舅,不得不给他按上这样一个不得翻身的罪名,让他连一个子嗣没有留下。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为了社稷,为了皇位,他害死了那么多本该是骨肉至亲的人!
  皇帝猛然翻身,吐出一口鲜血。
  武媚娘就满意了,表面却如慌了心神,猛然起身,身子还晃了晃,口上万分焦急道:“太医!快召太医!”
  太医就在偏殿,来得极快。武媚娘退了出去。
  此时许敬宗已侯在上阳殿外,见天后,忙上前拜见。
  武媚娘与他行至偏殿,屏退宫人方问:“择北门学士中善论者参与朝政,余者修书,必要扬名。”
  许敬宗闻此便知天后已从陛下那里取得北门学士论政的权力,忙不迭俯身道:“是。”想了一想,又有不明:“长孙津一事,本无需禀明圣上,为防死灰复燃,暗杀便是,陛下素仁慈,常心软,说与陛下,陛下若不许,岂不为难?”
  武媚娘意味不明的一笑:“陛下亲口下诏杀他,才……名正言顺。”
  天后要杀人,管什么名正言顺,许敬宗仍不明白,却不问了,只在心中揣摩,作为天后脑残粉,他以为天后所做一切都有原因。
  “先前找的那位大夫今何在?”
  许敬宗忙答:“在臣别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武媚娘说道,“待各州郡献名医入宫,你便令人将他进上。”
  令人将他进上,便是要撇清自己。许敬宗一揖:“臣遵命。”
  武媚娘转身,往殿外走去,行至门口,她停了下来,道:“同是丞相,你何必让人压你一头,往日要忍,因敌我不明,现在,不必忍了。”
  陛下风疾发作,令天后摄政,正戳中了许多人的痛处,都忍不得了,跳出来谏言,大义凛然地反对,谁想到天后从未想过在此时便临朝,陛下风疾看不得本章,外面递上的奏本,本就是天后在批,本就掌控了朝政,她何须多行一步去争那摄政之名,却偏偏因这名,让那么多人急不可耐,露出了尾巴。
  许敬宗振奋,高声道:“臣必不负天后所望!”
  武媚娘走出殿,许敬宗也速出宫,预备陷害忠良,途经紫宸殿,听闻陛下吐血,许敬宗顿时恍然,嘴边含笑,大步朝宫外走去。




☆、第五十八章

  大慈恩寺占了半个晋昌坊,是长安城中第一大寺。寺中重楼复殿,院落林立,又塑佛像,栩栩如生,令人心生敬仰。
  高阳原是信奉道教的,然而这一世,她离奇的经历似乎又与佛家的轮回一说合上了,故而对寺庙佛祖,也心有敬畏。
  二人先往正殿上了一柱高香,之后便往寺后园池走去。园池并不成片,有池沼,四处植草木,掩映之处,见禅房,禅房有香烛香味,房中常可闻朗朗诵经之声,增添许多禅意。
  高阳携武媚娘,身后跟随四个仆役,且看且行且交颈低语。
  转到一尊高大的佛像前,高阳道:“玄奘法师有心在寺中建塔,供奉他自天竺带回的舍利子,近年间,当要动工了。”
  武媚娘道:“不知佛塔建成之时,是如何蔚为壮观。”
  高阳便偏头在她耳边道:“到时我带你来看。”
  武媚娘也转头看她,落入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当中,眸如一池洒满了桃花的春水,令人挪不开眼,武媚娘不由语中含情:“殿下莫忘了。”
  高阳道:“不会忘的,忘了什么,也忘不得这个。”说的武媚娘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
  二人正说着,不远处风采迥异的三人越走越近,竟是向她们来的。高阳迅速调节表情,望向那三位,只见两位郎君乃是她曾见过的裴行俭与裴炎,另一位是个僧侣,身穿银灰色的僧袍,面容俊秀英飒,气宇不凡——高阳觉得极为眼熟,却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三人走近了,裴行俭与裴炎先同高阳相识,先作揖见礼:“拜见殿下。”
  高阳目光在那僧侣的身上停了停,那僧侣也随着弯了弯身,从容淡定,行止潇洒若流水,若是生在魏晋之时,必也是个闻名海内的高士。
  不知这是何人?
  高阳收回目光,笑道:“上回一别已多年,二位一向可好?”
  说的时候也是一派潇洒自若。裴炎对高阳很有好感,聪明的女人不少,但能聪明到高阳殿下这般却是少见的。他家每有红白之事,公主府从不忘送上一份贺仪,贺仪也是精挑细选,既让人感觉到受了重视,又不自降身份,其中尺度,把握得一分不差。收了贺礼,必有回礼,年余下来,几回往来,折冲府与高阳长公主府已搭建了隐秘却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关系。
  裴炎欣然而笑,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裴行俭抢了先道:“还算不错。不知殿下身旁这位娘子是何人?”
  裴炎望了他一眼,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小心说话。
  高阳忽然想起裴行俭师从李淳风,上回就说了她的面相,今次不知他又要说什么,不愿阿武为人议论。她笑得极为和气道:“裴郎君也说了是娘子,娘子的名姓岂是这么好打听的?倒是你身旁这位大师,好风采。”
  裴炎一听就知殿下不愿人议论这位面貌出众的娘子,便接了口道:“这位是玄奘法师座下弟子,法号辩机。”
  辩机亦是通晓世故之人,适时上前,俯身一礼:“小僧辩机,见过殿下。”
  三人一人一语,便将裴行俭的问话岔了过去。裴行俭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冷峻,目光在武媚娘的身上停了停。武媚娘一直不曾开口,却注意着这三人的言语举动,乃至细微的神色变化。察言观色是她的长项。裴行俭在看她,她亦留意着裴行俭。
  高阳与裴炎、辩机说了几句,见裴行俭神色凝重,似有心事,仿佛是看到阿武方如此,不禁就很是不快,与他们告辞了。
  裴炎心知高阳不愿多谈,便道:“因在净地,不好邀殿下久滞,待来日得宜,必与殿下畅谈。”
  高阳笑笑,也说了几句。
  两行人便又错了开去。
  走出几步,武媚娘回头,却见那裴行俭亦回首,二人目光恰好相触,只一瞬间又各自分开,若无其事的各自走路。
  回去路上,高阳便不大讲话,她在想辩机。他的面容与上一世郊外茅舍当中对窗苦读的僧人逐渐重合。回首旧日岁月,竟已将将二十载,岁月如随,年华似水,昔日故人的容貌都含糊了,竟已分辨不得。高阳略有些怅然,若是上一世她未死,而今也该是一个操心着子孙庶务的老妇人。
  武媚娘亦是有所思虑,也未言语。便这般一路静默地回了府。
  到家。
  二人各自更衣,洗去一身尘土。
  已近晚饭。
  武媚娘趁间隙与高阳道:“先前两位郎君,其中性躁者为何人?”
  高阳一听便知她在说裴行俭了,笑答:“他是裴仁基之后。名行俭,字守约,他身旁的那位叫做裴炎,折冲府之子,二人皆是俊秀之才,裴炎比起裴行俭强在家世,”裴仁基受夷三族,世人皆知,高阳顿了顿,又颇为欣赏道,“君子不器。裴行俭举明经之后,学于苏定方将军处,颇显出天赋,已受多人赞誉,又通律法礼仪天文,甚擅书法诗史,再锤炼几年,必能成此中大家——现今任长安县令,想必无需多久便可高升。”
  了解的这般清晰,显然是极为上心的。
  高阳又加了句:“可惜运数不好,他夫人,去年殁了。”
  连人家夫人殁了都知道。武媚娘瞥了高阳一眼,状似无意道:“你倒是知之甚深。”
  高阳一愣,很快就听出了阿武话里浮着一层薄薄的酸意。想到适才裴守约总看阿武,阿武也屡有回望,高阳也醋了:“不过是记得,随口一说罢了。”纵使她信裴行俭非池中物,如今他的身份也配不上公主,何况他还是鳏夫,“倒是你,我都瞧见了,他看你你看他的。”
  武媚娘起初听着还有些心虚不自在,待听得后一句,不禁就笑了,凑到高阳的耳边咬耳朵:“你怕了?”
  高阳横了她一眼:“我怕的是什么,”她话音一落,便突然转身将武媚娘压到榻上,得意洋洋道:“还是你先怕吧。”说罢便俯身一通亲吻。
  武媚娘好笑不已,由着她来。
  待闹腾过了。武媚娘方道:“我看你对裴守约多有注目,应当是很看好他的。”
  高阳搂着武媚娘不放,坦诚道:“正是,我观他是宰相才,裴炎亦是,但裴炎自有家族,怕是难以任命。”
  武媚娘抬头忘了高阳一眼,摇了摇首:“裴行俭确有宰相才,但他与我们绝走不到一处。”
  高阳不解:“为何?朝中人,俗世人,多因利而来。裴守约家族靠不上,我与他行便宜,他总要记恩。”
  武媚娘便道:“不是这样的。利是一样,可聚英才,但不是谁都可以利相趋的,正直之士,为义,你适才已说裴行俭拜于苏将军门下,苏将军是正直之人,得此徒,必倾囊相授,苏将军无子,必视若亲子,竭力扶持。如此,裴行俭家族之缺就补上了,虽不及裴炎,却也过得去。”
  高阳一愣,确是如此,然而:“即便如此,先交好,总无错。”
  武媚娘神色之间便有了一些犹豫,细细想了一想,还是正容道:“殿下听我一言,为妨来日成大患,不如趁现在他羽翼未丰,先下手。”
  高阳大为不解,退开一些,望着武媚娘道:“何至于此?即便他无法成友,也不致此时便扼杀,他有宰相之才,经天纬地,满腹经纶,为人亦算方正,待来日长成,便是万民之福,杀此良才,便不可惜么?”
  “正因此人厉害,才不得不早作打算。若因此时一念之仁放过,让他站到对立面,到时便迟了。”必要防微杜渐才好。
  高阳决不能苟同,她不愿与武媚娘分歧,亦不愿欺她,只得道:“这事我做不来。”
  武媚娘也知高阳绝不会应她,便叹息了一声道:“也罢,到时再寻应对吧。不过那裴炎,你往日便已多了功夫,不如速速寻机再进一步。此人有才,却不如裴行俭有准则,不如裴行俭眼光锐利,亦不如裴行俭果决,你与他有深交,待有事,纵使是他不愿做,做不得的,碍于情面,也至少不会相阻。”
  这个,高阳是赞同的,先前她有意同裴行俭交好,是因裴行俭本人,与裴炎,则是他与他身后的家族。人脉便是如此一环扣一环,小心经营必有成果。
  裴炎三五年内,成不了大用,其家族却已在朝中扎根了。武媚娘靠着高阳的肩膀,心中暗想着,祸端不能留,殿下不愿做,她若遇见时机,必不手软。
  不过是一面之缘,几句交流,阿武就看得这样清楚。高阳总觉得她有阿武,如鱼得水,却是到此时,才将阿武的才干看清。高阳抱抱阿武,道:“以后,府中人情往来,便交予你了。我会说与长史。”
  阿武抛去一切顾虑,甜蜜一笑,轻轻应了一声。




☆、第五十九章

  只凭推断此人在多年后兴许将会与己为敌,便杀一个如此精明强干,德行出众之人,高阳是断做不出的。仍旧与往日一般与裴行俭家处着,裴行俭似乎也并未察觉什么不妥,与往常无异。
  武媚娘先前说时也曾犹豫,却非因为迟疑此人究竟该不该杀,而是,担心殿下因此以她歹毒与她隔阂。再是内心强大的女子,在心爱之人面前,亦免不了有一瞬的患得患失。
  常人若知枕边人有着这样阴线刻毒的心思,必会心生忌惮,从而渐行渐远。幸而,高阳非常人。她对武媚娘有着最大限度的包容,她只要阿武仍旧是阿武也就够了,余者,都是可以撇开不顾的。
  永徽元年夏,争吵了大半年的储位之争终落下帷幕。皇帝得偿所愿,将皇四子素节推上太子之位。政治精髓便在于妥协与平衡。皇帝在此处进了一步,便势必要在他处让一步。长孙无忌等人釜底抽薪,以幼子入主储宫名不正言不顺为由,请由皇后收养太子,记作嫡子。几番权衡之下,皇帝也只能答允了。
  如此,于皇帝而言,这一役看似胜了,实则大打了折扣,太子由皇后所养,必亲近皇后与她的母舅柳姡В约傲鴬'身后的长孙无忌。
  于长孙无忌等人而言,此事亦显拖沓不划算,太子已有三岁了,向来与淑妃一处,受影响良多,皇后要再欲示好,必要多费周折,且淑妃亦在宫中,受陛下宠爱,淑妃要去看太子,皇后如何拦得住?
  偏生太子又不及年岁出阁读书,见大臣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太子还是握在皇帝手中。
  大臣们岂能甘心?国之储二,怎能任他长歪了。大臣们本就很瞧不上只会拈酸吃醋,缠着圣上的淑妃,现在她生的儿子做了太子,自然是欲时刻影响太子,期望太子长成一个心怀仁爱的翩翩君子。
  还有皇帝,做太子的时候好好儿的,擅纳谏,擅垂询,大臣们说的话都会好好听着,怎的登基以后就截然不同,竟有些许昏君特有的刚愎自用。
  立太子一事,皇帝看似胜了,却让他的大臣对他抱了满腹意见。
  “这滩浑水还清不了,太傅、太师、太保要择,东宫左右庶子,各品阶属官也都要配备,此时,恐怕人人都想往东宫掺上一脚。”仍旧是利益纷争,东宫诸多席位势必要多方势力瓜分,端看抢得多抢得少了,武媚娘笑得极为和气:“朝中是平不下来了。”皇帝的挫折还在后面。
  “岂止朝中,宫里也乱糟糟的,皇后才干欠缺,淑妃又不肯消停,真是乱作一团。”高阳颇为幸灾乐祸,想起一事,又道:“噢,说与你一声,明日十八娘与二十娘要来。”
  武媚娘正在削果皮的手一顿,抬头道:“是当来了,晋阳殿下与新城殿下都是见过的,可嘱咐了家令?”
  “自是说了,酒馔佳肴,歌舞丝竹都要他去预备着。”高阳道,“要那个,边儿上那个红透的。”公主殿下喜甜不喜酸,吃果子,必要熟透的才乐意张口。
  武媚娘娴熟的去皮,去核,切开,然后送进高阳口中,高阳也甚为体贴大方地喂给武媚娘一片。二人你来我往的相互喂食,竟把一盘果子都消灭了。
  武媚娘取了湿帕子来与高阳擦手,高阳接过了,擦完自己的爪子,顺便拎起武媚娘的也认认真真地帮忙擦了。
  第二日,晋阳带着新城上门。高阳不乐意回宫住以后,晋阳与新城很是自然地走近了,晋阳也逐渐发觉,二十娘就是话少,却并不难相处,加上上一回新城帮她叫了十七娘来,她还觉得二十娘真是太懂事了。
  晋阳这些天手足爱饱胀,很是体会了一通做姐姐的乐趣。
  到了高阳家,高阳已携武媚娘在堂前等候。晋阳是知道她们的,见了武媚娘也很顾及高阳颜面的唤了一声阿武。新城不知,她比较呆,称太妃。高阳嘴角抽了抽,见武媚娘没什么不满,便也没更正。
  晋阳掩嘴轻笑,抱着高阳的胳膊,笑道:“十七娘这里好自在。”
  高阳道:“你喜欢就常来,住上数月,也无不可。”也招呼新城,“二十娘也莫拘束,只做自己家一般。”
  新城颔首,武媚娘见此便与她说话,新城也回答几句,气氛便很融洽了。
  “我与二十娘商量,过两日往翠微宫去避暑,今夏九郎是不得空了,就与他要一道敕书,自己去就是,你们可要同行?”晋阳说道。
  高阳便望向武媚娘征询她的意见,武媚娘想了想,接下去数月仿佛都是空暇,老闷在家里,殿下也不开心,便道:“殿下若想去,便去。”
  高阳就知道她的意思了,道:“定个日子,我先令人去打理。”
  于是四人定下了时间,高阳负责派人去翠微宫招呼一声,晋阳便在回宫后去寻皇帝讨一张敕书。
  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
  登堂入座,晋阳道:“你不知宫里怎么个乱法,萧氏日日往立政殿去要见太子,皇后不愿,又惧九郎相助萧氏,落了她颜面,不敢很赶萧氏走。每日都是这般,让人看足了笑话。”
  高阳道:“错在九郎,看不分明。”既已将太子归到立政殿,便不该再纵容淑妃,如当前这般,长此以往,中宫威严扫地,宫规亦受冲击,最要紧的是太子,小小年纪,让他听谁的?公主们批评起皇帝的错误是毫不留情的,晋阳也道:“正是,不说旁的,单是皇后,皇后与他是夫妻,夫妻本该一体,他却偏宠一个妾,皇后求援于大臣,与阿舅连成一线,真怪不得她。”皇帝与淑妃已欺上门来了,还要她乖乖让出中宫之位么?这是你不仁我不义的事。
  高阳半是看笑话,半是觉得很糟心,晋阳便是真真切切的恨其不争气:“比起阿爹在时,如今真是有皇后不如无皇后,他那么瞧不上皇后,哪怕硬气一点,直接废了,扶正萧氏,都好过现在这般不分明。”
  高阳心说,九郎哪有这份魄力?
  这半年,晋阳眼看一幕幕,皇帝与国舅不对付,内廷后妃尊卑不定,还有陈王:“一月前尚且炙手可热,如今已无人理会。”
  武媚娘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晋阳望了她一眼,看看这四周,这府邸,已被高阳与武媚娘经营成她们共同的家了,她笑了笑,道:“十七娘任性,素日也要阿武多担待。”
  武媚娘掩唇而笑:“这是自然。”
  新城插了一句:“为何要太妃担待?”太妃分明是借住在此,应当是做主人的十七娘担待才是。
  晋阳便戳了她一下:“大人在说话,孩儿莫插言。”刚说完脑袋上就被高阳拍了一下。晋阳以袖掩面,嘤嘤欲哭:“十七娘真是好没良心,不能体会我苦心倒罢了,还要拍我嘤嘤嘤……”这可爱的小模样儿,很是让高阳心软,恨不能如小时候那般将她捞到怀里好好顺顺毛才好。
  高阳将手放到她的发上顺了顺柔软的发丝,笑道:“好啦好啦,不要调皮了。”
  晋阳放下袖子,望着高阳道:“这样就完了?我可不是这般好打发的。”口中说着玩笑话,那一双凝视高阳的双眸漆黑闪亮,眼底积聚着复杂的光彩柔和无比,浓郁得化不开。
  武媚娘看着,心底不禁感觉到一丝异样。
  两位公主留了晚饭才走,高阳本欲她们住一夜,奈何晋阳执意不肯,新城跟着晋阳,听她的,幸好夏日天暗得晚,道儿上也不难行。
  “往日也没见你客气,怎地今日竟固执至此。”高阳在门上,小小的气道。
  晋阳向她一揖:“往后我再来就是了。”
  高阳无法儿,武媚娘便在一旁道:“令护卫相送,也好让殿下放心。”俨然女主人之势。
  晋阳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未作推辞,待长史点了一拨护卫出来,便与新城登车而去。高阳在后面久久站立,直到车驾不见踪影,都未动一下,面容之中,满是恍惚。她好像想起了那一日,她以为自己死了,就要落入地狱,睁开眼,却看到兕子柔软可爱的面容,就在她的身旁安然酣睡。
  高阳家离禁宫不远,却也有一段路。晋阳慵懒的靠在车中的榻上,便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新城不由奇怪,问:“想什么?”
  晋阳垂头,低低一笑,怅然道:“想,幸好血浓于水……”
  听得新城心头一跳,不由用力抓住晋阳的手腕,晋阳淡淡道:“怕什么,我不是九郎,我看得明白。”口中说得云淡风轻,眼睛却已红了,晋阳终忍不住,掩面大哭。
  晋阳是个明白人,武媚娘早就知道,偌大的宫宇,明白事理的人不多,晋阳长公主便是其中难得通晓事理,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故而,即便她有所察觉,也没有危机感,更不会说与高阳。听高阳在如数家珍一般地说着晋阳小时候多可爱多惹人疼爱,武媚娘只能感慨,幸好她下手快,不曾犹豫,不然这个人恐怕就不是她的了。
  过了好久,高阳已经从晋阳三岁琐琐碎碎地说到晋阳六岁了。武媚娘不禁以手加额道:“怎么你知道这样清楚。”
  高阳笑意收敛,不再说了,过了许久,武媚娘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高阳却突然又开口,缓缓地,满含怅然,又带着说不出的难过,她说:“幸好,血浓于水。”
  话至尾音,已然哽咽。




☆、第六十章

  高阳接连几日夜不能寐,深夜辗转几度扪心自问,却没有结论。她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想不明白,精神也憔悴了许多,武媚娘欲请太医来看,她也不肯,恐为宫中所觉,武媚娘无法,只能从外面请了大夫来,高阳吃了几剂药,仍旧也不见好。她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当心中的负担远远超过身体的病弱,那么也就无所谓病痛憔悴了。
  怎么就到这地步了?高阳月下徘徊,抚额长叹。
  “殿下。”不知何时,武媚娘站在了她的身后。高阳回头,微微笑了笑,眼中的怅然担忧还未消去,笑意也是淡淡的:“怎么出来了?”
  武媚娘走到她的面前,伸手便环住了她的腰身,轻轻靠在高阳的肩膀上,并未言语。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一旦说出口,不论是谁听到,这交情便没有了,当事者便再无法相对。武媚娘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这事,还涉及晋阳殿下名誉,殿下是说不出口的,与谁都无法开口。她也不问,只是陪着她。
  她这样不逼不问,更让高阳愧疚,这几日,阿武也跟着担心坏了吧。只可惜情只能付与一人,她的心全已给了阿武,再分不出多的了。事已至此,只能庆幸血浓于水,她与兕子还是姐妹,她们是断不开的。
  “进去吧,进去吧。”高阳拍了拍武媚娘的肩,携了她的手,往房中走去。
  入室有灯,高阳眼下的青黑便无处遁形。武媚娘叹了口气,道:“今夜早点睡了吧。”
  高阳看看她,形容并不比自己好多少,她整夜整夜地不能成眠,阿武便整夜整夜的醒着陪她,高阳不由眼中一酸,她固难受,也知她不好过,心爱之人也跟着她难过,就答应了一声,虚扶着武媚娘除衣躺下。
  晋阳回宫以后,令人去探听,待闻得皇帝得空,便去要敕书了,翠微宫乃天子避暑之所,无皇帝手书准许,她与高阳去不了。
  皇帝一听晋阳要同高阳、新城去翠微宫,就有些犹豫:“这个不难,你们去就是,然十七娘需迟几日,我欲幸她之邸。”
  晋阳一听就觉不好,十七娘那里还有一个武媚娘呢,皇帝觊觎武媚娘多年,她又不是不知,当下便道:“陛下怎么忽起此念?”
  皇帝道:“也非忽起,想了有些日子了,宗亲之间需得团结方好,十七娘与我们素和睦,更该珍惜。”他近日为政事弄得焦头烂额,听命于他的大臣不是没有,然而有些政事唯身居高位之人能知善断,高官之中以国舅为首,似乎颇不满他。这样下来,他更知宗亲要紧,他要向宗亲示好,高阳已俨然宗亲之中的佼佼者,他自然是先要施恩于她。
  晋阳摇头:“不妥不妥,陛下有心便在宫中设宴,延几王来便是,让十七娘也一同,这样方不打眼,不然,你单去她家是何道理?诸位叔王那里怪你不分尊卑长幼你要如何?”
  晋阳当然是哄他的,他真要去高阳家,几位叔王纵不满,又如何?天子行事,本就多不拘泥,而后再向几位叔王赐些宝物压一压他们的不满就是了。但皇帝却偏偏被她这套并不严密的说辞说服了,他现在也意识到他在朝中太过急进,已有几分君臣离心的迹象了,现在更该求稳:“你的办法更为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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