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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难为妾-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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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本王只是来看一眼萱娘,说几句话就走。”李锦站在院子里,对着沈尚仪和曾妈妈说道。

萱娘迷迷糊糊中听说李锦来了,掀了被子穿着亵衣就跑了出来,沈尚仪见了摇摇头,倒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进屋给萱娘找了一件棉袄出来,彼时李锦已经把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替萱娘披上了。

曾妈妈看了两人一眼,也摇摇头,自动进屋了,把这院子留给两人。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一会就走,就想来跟你告个别,这一走,要一年后才能见面,我担心自己撑不了这么长时间,想着还是来见你一面。”李锦站在萱娘面前,满脸热切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今晚的月色真好,月光如水一般静静地照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轻柔的纱,越发的显得恬静而美好,让他不忍触摸。

而萱娘也抬起了头,看见了月光下李锦这双熠熠闪亮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萱娘已经不是几年前不知世事的绝情了,已经略知一些男女之事,明白李锦对她的心意,也知道自己对李锦跟别人是不同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听到李锦要成亲时有那样的反应。

“你,这些天跟小黑它们处得怎么样?还有,毛毛和豆豆也去找你了,你看到没有?”萱娘在李锦的注视下别别扭扭地开口了。

“我看到了。你一下让我带走六只雕,你这边行吗?”

“我又不出门,还有丁丁和当当呢,还有老狼它们。倒是你,一路要小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回来,别的,都不重要。”

李锦听了这话,不禁紧紧地抱住了萱娘,任何言语都抵不过一个简单的拥抱。

“咳咳。”沈尚仪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萱娘的脸一下红了,忙推开了李锦。

李锦捉住了萱娘的手,问道:“还有别的要嘱咐的吗?”

萱娘想了想,突然欢喜地说道:“听说东北产人参。有空的时候让小黑小白去挖点人参,还有,要是它们抓了什么好看又珍贵的动物吃,让它们把皮子留下来,别糟蹋了。”

萱娘的手里有不少张狐狸和黄羊的皮子。在西北的时候因为天冷,那边的人都穿上大毛的衣服过冬,穷一点是羊皮、兔皮,条件好一点的是狐狸皮和狼皮以及什么貂皮,凌元霄和李锦自然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可着萱娘来。

小黑小白发现了萱娘穿羊皮和狐狸皮的大毛衣服,于是每次它们在野外抓到了猎物,吃剩下的毛皮便都给萱娘送了回来。可惜每张皮子都不完整,浪费比较多。

李锦听了这话,闷声笑了起来,伸出手捏了捏萱娘的脸,道:“知道了,小财迷。真扫兴,我巴巴地跑这么远来就是为了听你说点这个?”

“那你想听什么?”萱娘眨巴眨巴眼,很认真地问。

“没什么,能看看你就够了,我该走了。天亮前我必须赶到驿站。”李锦看着眼前的女子,胸口一紧,再不走,他担心自己会逾矩。

一股浓浓的不舍突然从心里漾了出来,李锦转身时,萱娘主动抻住了李锦的衣裳。

“有事让小黑给我送信。”

“知道了。”

“一个人不许逞能上战场。”

“知道了。”

“也别想着去抓什么将军,听说东北也奇冷,要是被困住了就麻烦了。”

“知道了。”

“一路小心,让小黑它们跟紧一些,但是也别让人发现了它们。”

“知道了。”

“千万要多穿一些,要是感冒了记得多喝陈皮水,还有,发热了一定要及时喝药,还记得要用白酒擦身,有了伤口也一定记得要用白酒擦拭消毒,白酒不够的话用盐水。”

“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是。”

一句简单的“你也是”从李锦的嘴里说出来,包含了千言万语,却独独没有承诺。

不是他不想承诺,而是他实在承诺不起。

看着李锦翻身上马,萱娘跟着跑了几步,直至再也看不见人影,萱娘才蹲了下来,泪如雨下。

沈尚仪和曾妈妈站在萱娘的身后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直至萱娘起身。

李锦走后的第二天,凌远霄上山来了,从沈尚仪嘴里知道了李锦来告别的事情,凌远霄也没有说什么,倒是告诉了萱娘一个好消息,殷家的人正在路上,殷老太太和老太爷坐船上京来了,说什么也想看看这个不曾谋面的酷似他们爱女的外孙女。

萱娘心里有了期盼,日子倒也过的快一些,院子里没有多余的空房,凌远霄临时找了几个人在院子里加盖了一明两暗三间屋子,新搭的大炕,新添的家具被褥等。

忙完了这些,萱娘没有等到殷家来人,倒是等待了容珏和谢氏。

容珏的腿还不能动弹,是坐在轿子里被人抬进来的,直接抬进了院子。

清风掀开了轿帘,递过去两根拐杖,容珏的脸露出来了,看向了萱娘。

还好,眼前的女子还是一身僧衣僧帽,跟他记忆中的绝情一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眼前的女子比起两年半前来说高了不少,眉眼也稍微长开了些,眼睛更明亮了,人也显得更聪慧了,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尼姑了。

只是,萱娘看着容珏接过拐杖,两手费力地撑着拐杖下了轿子,站在了萱娘面前,萱娘的眼泪不知怎么就落了下来。

眼前的容珏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太不一样了,脸上的棱角更分明了,眼神也更凌厉了,不再是那个温和疏离的谦谦君子,成了一个杀伐决断的将军了。

幸好,容珏是穿的一身淡蓝色的广袖直缀,让萱娘还是找到了一点往日的熟悉感。

萱娘抹了把眼泪,笑着走到了容珏身边。

“哥,你的腿还没有好怎么就来了?”

“你不能来看我,只能我来看你了,见到我,开心吗?”

“嗯,开心。”萱娘重重地点点头。

她的欣喜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容珏是她人生中除了师太和师傅外的第一个启蒙老师,曾经给予过萱娘很多的关怀和帮助,在萱娘的心里,的确是把他当成了一个亲人了,还是比较重要的亲人。

“世子爷可惦记着你了,这不,刚能撑着拐杖下地便要来看你,说起来还多亏是你上次送来的药酒,他说喝了之后感觉这腿不那么麻了,伤口复原得也快了。”谢氏在一旁扶着容珏,说道。

“那是天山上的雪莲花泡的药酒,哥要觉得好回头我再给你泡制一些。”萱娘手里的白酒药酒通通送给李锦了。

“这里,似乎变化很大。”容珏撑着拐杖进了后院,看着院子里新多出来的房子,说道。

“这是我爹刚找人盖的,我的外祖他们要来看我,我爹担心外婆来了怎么也要陪我在山上住几天,我现在也不能下山,只能是他们将就我一下了。”

其实,容珏想说的不单单是新盖的屋子,还有新刷的院墙,以及院子里满满的丫鬟婆子还有女官。

看到这些,容珏才真的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再是之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小尼姑了,她是永定候家的五小姐,虽然是庶出的,却是被凌远霄捧在手心里的。

容珏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自己的宝贝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

“哥,这是沈婆婆,婆婆是从宫里退役的女官尚仪,这是曾妈妈,曾妈妈以前也是宫里的赞善姑姑,她们都是来教我礼仪规矩的,沈婆婆,曾妈妈,这是安国公家的容世子,也是我的哥哥。”

萱娘见容珏和沈尚仪、曾妈妈正互相打量,忙为彼此做了一番介绍。

沈尚仪在和凌萱处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便也让萱娘改口叫她婆婆了,说这样听起来更像一家人。

“沈尚仪、曾赞善?”容珏虽然疑惑,但是该缺的礼仪却没少。

上次听书香墨香说凌远霄为凌萱请了女官,可是却没想到居然一下请了两个,居然还都是五品的女官,而且,看着这个什么赞善姑姑这么年轻,不像是从宫里退役出来的,且对方打量他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一点敌意,这是怎么回事?

凌远霄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李锦想做什么?

凌萱是没有机会进宫的,不管是做皇帝的小老婆还是做皇子的小老婆,都是不可能的,这些宗室们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克死先皇的女人进宫?

既然这样,凌远霄花这么多心思培养凌萱是为什么?

又或者说,李锦这么费心是为了什么?

他还有机会吗?

☆、第四十五章、开骂

谢氏自然看出了容珏脸上的失落,忙笑了笑,道:“凌姑娘,忘了恭喜你找到家人,其实我早该来看看你的,可你刚回来的那几天偏偏我们家大郎中了点暑气,老太太急的什么似的,请医延药的忙个不停,我也就没有抽出空来,等我抽出了时间打发人去府上,才知道你已经到这里来了。”

“大郎,是世子哥哥和夫人的儿子吗?今年该两岁了吧?是不是很可爱?”凌萱想到了凌萝家的李蘂,萌态可掬。

“可不,应该说是三岁,你还没有见过他呢。还有你书香姐姐和墨香姐姐也都有了孩子,三四个孩子在一起,要说有多闹人就有多闹人,这才几年,就感觉自己老了好多。”谢氏嘴里说着抱怨的话,眼角眉梢却都是笑。

容珏的脸上可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恭喜世子哥哥了。”萱娘的心里一点都不介怀了。

“你还要在这山上住多久?”容珏问。

“看情况,如果住的舒服,想多住些日子也无妨。”

“对了,毛毛和豆豆我让它们回来找你,现在呢?”

“陪着三,三殿下出门了。”

容珏一听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始信在萱娘的心里,李锦的地位绝不低于他容珏了。

容珏是一个骄傲的人,也是一个做事目的分明的人,听了这话,想了想,心下有了计较。

“我记得先前看过很多次你替兔子和狼治疗断腿,如今我的腿也断了,你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让我恢复得更快一些?”容珏对萱娘说道。

如此一来,容珏就把这一次上山的目的变成了求医,以绝情以前的个性,见到一只兔子腿断了都心疼,更何况是他?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一看到他下轿子便落泪了。

果然。萱娘一听这话,忙道:“世子哥哥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替你检查一下。”

“小姐,不可。你忘了妈妈跟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世子爷是男人,山下有的是名医,还有专门的跌打郎中,宫里的太医也没少去,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兽医的主,就别跟着添乱了。”曾妈妈忙拦住了萱娘。

“哦,对,男女授受不亲。我又忘了,真是不好意思。世子哥哥。这样吧,你让世子夫人回去没事多帮你按摩揉捏,别的我也不懂。”

“是吗?男女授受不亲,那他呢?如果是他受伤了,也是男女授受不亲吗?”容珏的脸黑了下来。

“容世子。这话有些过了,难不成我们小姐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还需要通过你的特许?我们是侯爷吩咐在这守着小姐教小姐礼仪规矩的,小姐以前是什么样老身管不着,现在小姐在我们面前,就得依着我们的规矩,还望容世子不要令老身为难。”沈尚仪老神在在地看着容珏。

沈尚仪是什么人?

谢氏说的那些话萱娘没听懂不代表她不懂,这夫妻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算计着想把萱娘拐进府,一个算计着想把萱娘推出去,都当她们是摆设呢?

“对不住,我不是这个意思,绝情,我。我不懂,我们不过才两年多没见,怎么变成了这样?以前,我们在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牵手去逛街,可两年没见。让你替我看一下伤口,却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

容珏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萱娘说,可这两座大山在这杵着,不对,还有谢氏,这三座大山在这,容珏满心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哥,你也知道是以前,人总是会长大的,我认识哥五年多了,我从一个蒙昧无知的小尼姑到今天的萱娘,而哥也从一个为祖守孝的忧郁少年到今天意气风发的将军,同时也是儿女成群的父亲,哥,这就是成长,我们都长大了。”

“是啊,长大了,长大了绝情就变成了萱娘,长大了绝情就找了更好的哥哥,长大了绝情就忘了从前的哥哥,长大了绝情就不要从前的哥哥。”容珏喃喃说道。

心里似乎空了一块,很大的一块,在雁门关那,他日思夜想的小女孩,没想到如今真的站在面前了却居然如此的陌生,人还是那个人,僧衣还是那套僧衣,不一样了,心不一样了。

“绝情,我问你,如果当初我带着你一起去雁门关,你会不会跟我走?”

到底还是有些不甘,所以还是问了出来。

“容世子,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再纠缠不清只会伤了你身边的人,你如今也是儿女成群的人,我们姑娘才刚十一岁的,这些话说出来委实不太合适。”曾妈妈把萱娘拉了过来。

谢氏在一旁听了这话,忙笑道:“这位妈妈多心了,凌姑娘是我家夫君守着长大的,比自己的亲妹妹还亲,这一分开将近三年,心里会惦记也是正常的。”

“这话我信,我们姑娘也多次说过容世子当年对她多有照拂,我们姑娘也是一个念旧的人,所以一听说容世子受了伤,立刻把自己泡制的药酒送了过去,可是这人呢,念旧是没有错,错就错在不该忘了自己的本分。”曾妈妈说道。

“不是我忘了自己的本分,是你们姑娘如今人大心也大了,忘了当初的约定了。”容珏说完盯着萱娘。

“去你的狗屁约定,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小子损不损啊,你一边忙着定亲成亲,一边还没忘了拐带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这叫什么狗屁约定?我家女儿那会懂什么?”凌远霄大步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马鞭,上前就指着容珏开骂。

“永定候,这里都是女眷。”容珏不满地用拐杖顿了顿地。

他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你也知道这里都是女眷,你这么故意闯了上来,不就是想让别人知道,你来我看我凌远霄的闺女了?不就是想让人知道,你跟我家萱娘是旧识,我家女儿好好的躲在这里清修,碍着你什么事了?就算几年前跟你有一点狗屁交情,你也用不着这样来害她吧?你小子都是儿女成群的人,我家女儿还是一个十一岁的黄花小闺女,这你也下得去手?你扪心自问你,我女儿对你如何,你缺德不缺德啊?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那点小心思,痛快的该干嘛干嘛,我家女儿将来是要明媒正娶地嫁出去,谁家的小妾也不做。”

凌远霄对容珏早就一肚子意见,就是苦于没有机会找他骂他一顿,如今送上门来,凌远霄哪里还会客气?

这是看见了容珏撑着拐站着,不然的话,要依凌远霄的脾气,还不得把容家揍一顿?

“爹,你别这样,世子哥哥当年对我和师太的确很照顾,要是没有世子哥哥,师太当年也挺不过去。”

这是萱娘心里念着容珏最大的情。

“不就是给了点破银子和人参吗?萱儿,你送他的那两只雕也救过他的命,你们以后谁也不欠谁了,说起来还是你亏了呢,你在容家被欺负成那样,这小子放了一个屁?”

“爹。”萱娘扯了扯凌远霄的衣服。

她很不习惯这样说话的父亲,不过心里倒是很窝心。

“侯爷,在下今天来的匆忙,身子也有些不便,改天正式上侯府亲自拜会。”

容珏深知有凌远霄在,他今日定然讨不了好去。

“世子哥哥,你等一下。”

萱娘说完进屋,给容珏找了一把冬虫夏草,正要找一个盒子装着时,便听见凌远霄喊起来。

“萱娘,我差点把正事忘了,你外公外婆来了,快点,爹带你迎接他们。”

原来凌远霄在山下的时候看见容家的马车和小厮,知道容珏上了山,便跟殷家人交代几句,自己忙跑了上来,他担心萱娘再次被容珏哄骗了。

萱娘听了这话,也顾不得盒子和不盒子了,忙拿了东西就要出来,便听到一个颤巍巍的南方口音的妇人说话。

“谁要欺负我的外孙女了?我的外孙女在哪里?”

萱娘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搀着一位六十来岁的婆婆出现了在萱娘的面前,萱娘还没来得及打量眼前的婆婆,便被婆婆一把搂进了怀里,心肝肉地哭了起来,满嘴里喊的却是什么“阿敏,敏儿,小囡囡。”

旁边站着的一堆人都纷纷落泪了。

“老太婆,你别紧抱着了,也让我看看外孙女长什么样子?”旁边的老人哽咽着把萱娘扒开了。

“孩子,孩子,外公看看,外公看看。”

“像,像,是敏儿的骨肉,是。”老太爷的手颤颤地抚摸上了萱娘的脸。

“外公,外婆。”

“孩子,好孩子。”老太爷把萱娘紧紧地抱住了。

“老头子,我还没有瞧仔细呢。”外婆宋氏又把萱娘扒开了。

“岳父、岳母,外头风大,咱们进屋吧,让萱娘好好给你们行个礼。”凌远霄在一旁说道。

“不敢当。”童氏一听这岳父岳母,赌气说道。

凌远霄听了也不恼,只是面带愧色地看着两位老人,两位老人却都低头看着萱娘。

“外公,外婆,我们进屋吧。”

“哎。”这一声倒是应的很干脆。

萱娘正要扶着两位老人进屋时,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一把冬虫夏草,转身一看,容珏和谢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第四十六章、对比

萱娘一手扶了一个,领着两位老人进了新盖的一明两暗的屋子,众人也尾随进来了,互相见礼完毕,外人都出去了,萱娘这才有空仔细打量着外祖家的人。

外公看起来有六十多岁,脸色发黄,满脸皱纹,鬓角的头发白了,穿了一件褐色滚边的绸子薄袄,帕头也是褐色的,背有些佝偻。

外婆看起来年轻些,应该不到六十岁,圆脸,慈眉善目,就是脸色略显苍白,上身穿了一件蓝色的绸子薄袄,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裙子,头发只是简单的圆髻,插了根金簪。

还有旁边站着的殷之毓和顾氏,这是萱娘的大舅舅和大舅娘,两人也都是一身简单的打扮,一应多余的配饰皆无。

这样的一家人,萱娘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把他们跟江南巨富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萱娘心里想的也是凌远霄心里想的,当然,凌远霄更多的是自责,殷家没落了,两位老人苍老了,谁能说这里没有他的因素?

如果当年他不把殷敏带到京城来,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岳丈,岳母,你们是愿意在这山上住着还是愿意在山下找一处宽敞些的地方?”凌远霄开口了。

“萱娘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宋氏还拉着萱娘的手不肯松开。

“那就怠慢了,这里的条件不太好。”凌远霄看着逼仄的屋子,有些后悔当初没盖大一些。

“妹夫,就依着娘吧,娘想了小妹这么多年,日哭夜哭的,如今好容易见到小妹的骨肉,别的都是次要的。”顾氏在一旁答道。

凌远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殷家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通情达理。他愧对这份通情达理。

“孩子,来,跟外婆说实话,你爹对你好不好?”宋氏见凌远霄出去了。忙拉着萱娘问。

“好,爹爹真的对我很好,就是一开始的时候不相信我是他的女儿,后来见了我,见了我娘亲手绣的包被,就认我了。”萱娘把西北认亲的那一段学了一遍。

“我的乖乖,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敢闯西北?快跟舅舅说说,这一路都碰到什么了?”殷之毓一脸崇拜地看着萱娘。

“也没什么,还好啊,我还有别人陪着。”萱娘说完低头。那个陪她远赴西北的人如今也不知是否安好。

“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一次西域,可以说的上是九死一生。”萱娘的话令老爷子想起了四十多年前的往事,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姑苏殷家世代是做丝绸生意的,几乎霸占了江南一半多的市场。谁知在殷老爷子十五岁那年,临安城里突然出现了一批新的织锦,说是从蜀地传来的技艺,色泽华丽,图案精致,质地坚柔,比殷家的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殷家的货渐渐积存下来了。殷老爷子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的殷家家主,为了此事郁结于心,一病不起。

殷老爷子从父亲手里接过家主之位,那一年他才十七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眼看着殷家就要没落了,所以铤而走险,带着殷家全部的库存跟着一个商队踏上了去西域的路。

“这一走,跋山涉水不说,最难的是过沙漠。最长的一次我们在沙漠里转了快一个月,缺粮缺水,差点没交代在那里,幸好碰到了一组波斯的商队,把我们安全送到了于阗,我们的货也就都给了对方。”

“于阗?”这个地名萱娘很熟,就是产玉石的地方,可惜离玉门关还很远,中途要过吐蕃和别的两个小国家,所以萱娘也就歇了想去看一看的心思。

“我当时把卖丝绸的银子也全换成了玉石和宝石,然后从吐蕃穿过,正好路过蜀地,我也就跟着进了蜀地,后来商队的人都走了,我留在了蜀地想学艺,最后娶了你们外婆,把你们外婆带回了姑苏,你外婆家就是做蜀锦的,到了姑苏后,把蜀锦的技艺传授给了殷家,两家的技艺互相取长补短,我们殷家的织锦终于再次扬了名,我为了感谢你外婆,便把我们殷家新出的织锦叫宋锦,谁知短短几十年,又没落了。”

原来这就是宋锦的来历。

只是,弹指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垂垂老矣。

想到这些年殷家在风雨飘摇中苦苦支撑到今天,萱娘的眼泪落了下来。

“岳父、岳母,你们回去还做宋锦的生意吧,我已经跟江南道的节度使去过信了,以后不会为难你们的。”凌远霄一直站在门外,听了这话忍不住进来了。

“那之前是怎么回事?”殷之毓问道,语气有些冲。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我想应该是什么误会吧。”

“误会?”殷之毓还想再说什么,被宋氏喝住了。

“老身多谢侯爷了,虽说这宋锦是我一生的心血,风光了几十年,可老身这把年纪了,也没了当年的心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身也操不了这些心了,不过老身还是多谢侯爷。”宋氏说完欲向凌远霄行礼。

“岳母,您这是要折煞小婿,小婿愧对岳父岳母的嘱托,没照顾好阿敏,又和萱娘失散了这么多年,如今萱娘回来了,小婿恳请岳父岳母在萱娘身边多留一些日子,让小婿替阿敏略尽一些孝心,以全阿敏在九泉之下的心意。”凌远霄跪在了两位老人面前。

“现在想着尽孝心,我妹妹死的时候你们家人是怎么说的,你那时候又躲在哪里?姓凌的,别以为你是侯爷我们就得巴着你,我告诉你,我们这一次来不是为你,是为了我妹妹的孩子,可怜我妹妹去世十年多了,孩子也在外面流浪十年多了,这孩子你们凌家不要,我们殷家要。”殷之毓见凌远霄跪下了,也咋着胆子指着凌远霄开骂了。

这口气在心里堵了十年。

“这不可能,萱娘是我的女儿,这个没得商量,别的都好说。”

“外公。外婆,舅舅,我爹当年是因为我娘走了也病倒了,不是故意为难你们的。要不然我爹不会一有我的消息便给你们送信。还有,我爹不是不要我,他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你们放心,我爹对我真的很好了,不但给我求了一面免死金牌,还给了我名下一万亩的私田。”萱娘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爹,娘,妹夫能做到这样也不易了,他还在地上跪着呢。”顾氏一直就有些怕凌远霄。

因为凌远霄不仅仅是一个侯爷。还是大名鼎鼎的西北军统帅,这样的人跪在面前服软,殷家人要是还放不下,这凌远霄万一恼羞成怒了,这后果殷家可就担待不起了。毕竟,殷敏只是凌远霄的一个小妾,并不是明媒正娶的嫡妻。

“起来吧,孩子,论理,敏儿只是你的小妾,我们没有这么大的福分受你这一个大礼。罢了,前事就不要再提了,说来说去都是命。你今天能叫我们一声岳母,也能让萱儿叫我们一声外公外婆,我们也知足了。”

宋氏哽咽着亲自扶起了凌远霄,她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凌远霄能做到这一步,表示他把殷敏当作了妻子看待,殷家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毓儿,你也不许再记恨了,我们殷家也没有别的奢望。能听萱儿叫我们一声外公外婆,认我们殷家这门亲,我们就知足了。”殷老爷子说道。

“我答应你们。”凌远霄忙道。

“还有一点,当年我们殷家给阿敏的嫁妆,这个是不是也能还给萱娘,我们殷家不要,留着将来给我外甥女做嫁妆。”殷之毓说道。

“好,不过这件事情要容我一些时间,还有,我想知道,当年阿敏的嫁妆都有些什么。”凌远霄问道。

“罢了,孩子回来就不错了,那些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们殷家虽然落魄了,也不至于再出不起一份嫁妆。”老太爷忙道。

老太爷心里明镜似的,那些东西都被凌家蚕食了,本来萱娘的活着就碍了那些人的眼,这要再逼他们吐出到嘴的肥肉,还不定得怎么算计孩子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萱儿本来就是一个庶女的身份,既然侯爷给了他一万亩私田,那些嫁妆也就算了。”宋氏忙道。

她是女人,更清楚那些内宅的争斗,女人的心要狠起来,一样是要人命的。

所幸她这些年进了殷家,老太爷感念她对殷家的贡献,这些年不曾纳过一个小妾,所以分家后,她的后宅是干净多了。

“岳丈、岳母,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过我能不能看看当年的礼单?”凌远霄也好奇,朱氏到底瞒了他多少。

“这件事情先就这样,我们不想再谈了,如果你真的放不下,等萱儿成亲了离开你们殷家了,我们会把嫁妆单子给你。”宋氏说道。

宋氏这话说的够明白了。

凌远霄也不再坚持,对朱氏,他也有他的愧疚。

见凌远霄低头,宋氏略想了想,找了把剪刀,把自己的贴身薄袄的滚边处拆开,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纸,递给萱娘。

“外婆,这是?”萱娘接过来打开一看,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宋氏。

“这金票和银票是当年给你娘的嫁妆,这钱票应该是那几年你娘的铺子里攒下的红利,我也不瞒着侯爷,这是你娘临走前托奶娘带出来的,原本想等你长大后再给你,可惜,那会大家都以为你不在了,奶娘便把这东西带回了姑苏还给了我们,这些年不管多难,这些银钱我们也没动。原来,冥冥中自有定数,这些银钱就该给你的。”

“外婆,这些银钱我不要,给你们留着,我有钱,前些日子我卖药材就卖了八万多贯,不信你们问何掌柜。”萱娘像烫手似的把手里的银票忙不迭地塞回到宋氏手里。

“孩子,你有你是有的,这是你娘给你留的,你不能不要。”殷之毓说道,说完从宋氏的手里抓过这几张纸又塞给了萱娘。

这话倒是令萱娘有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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