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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植物学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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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跟我有关系,我是帮凶。”
  “怎么说话呢?”
  “我是……”小灵仰头想了会,找不着合适的词,有些愁,“胳膊肘往外拐。”
  是真往外拐,但也不能怪她。
  这次下山这一趟,从冉星夙接到她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几乎是在这位神仙姐姐的帮助下完成的。
  替韶老师参加报告会她不自信,冉星夙耐心地听她把稿子顺了一遍又一遍,尽管专业部分这位听众一点都不懂,但在节奏和措辞方面,冉星夙还是给出了许多有用的建议。
  替韶老师组织班会她没有好主意,冉星夙联系了家俱乐部给她,很多新奇好玩的项目,带着一个班去疯闹了一天,大家都开心得不得了。
  替韶老师去催院长采集队的事她有些害怕,冉星夙陪她去办公室的路上询问了许多采集队的情况,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想到这里,小灵觉得神仙姐姐虽然是为了弟弟在缓和和韶老师的关系,但绝对,百分之百的诚心。
  人家不过是想送一份致歉礼给韶老师罢了,她没什么好怕的,也没必要有一丝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仿佛背叛了韶老师的愧疚……
  逻辑自洽了以后,小灵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她看向冉星夙,发现神仙姐姐一杯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并且有些神游天外。
  “姐姐,你困了吗?”小灵问她。
  冉星夙抬头,漂亮的桃花眼回了神:“怎么可能。”
  “那你饿了吗?”小灵继续问。
  “不饿,早上咱俩不吃得挺饱的吗?”
  “那……”
  “我紧张。”冉星夙打断了她的话,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多了一个人,韶昔较她平时和小灵的饭量,加了两个菜和一个汤。
  吃不吃得完没关系,在这位明显意图不轨的客人跟前,得有排面。
  排面就意味着礼貌,礼貌就意味着不熟。
  本质上就是一种拒绝。
  当然,真吃不完的话,剩饭剩菜就是小灵的晚餐。
  这孩子随随便便就被人勾搭上,要有惩罚。
  四菜一汤上了桌,三人围着八仙桌坐下,小灵先来了一段开场白。
  大意是感谢老师做饭的辛苦,表达自己对老师的想念,顺便欢迎第一次来临时研究所的客人,冉星夙。
  冉星夙呱唧呱唧鼓了两掌。
  “下了趟山,长大不少。”韶昔揶揄她。
  小灵顺杆爬,汇报此地回校的任务完成状况,重点强调了胜利的成果,以及冉星夙作为一个外人,为这些成果作出的贡献。
  韶昔有些惊讶,看一眼冉星夙:“你还挺深入的。”
  这话带着点别样的含义,冉星夙夹着根豇豆的筷子一顿:“恰巧在。”
  韶昔笑了笑,继续吃饭。
  小灵又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冉星夙有些后悔刚才的回答,毕竟和韶昔能搭上话的时候,并不多。
  于是这次等小灵停了,她自顾自地开始阐明自己的心意:“我从小学习成绩就差,倒数第一不敢保证,但倒数十名绝对是没问题的,所以对于学霸的生活,充满向往。”
  韶昔挑了挑眉,没说话。
  冉星夙又加了一句:“特别是韶老师这样的。”
  小灵开始拼命地朝冉星夙使眼色,冉星夙放下了碗筷,清了清嗓:“之前因为互相不够了解,给韶老师添了麻烦,惹韶老师不愉快。今天我过来呢,主要就是想要赔个礼道个歉,希望韶老师能原谅。”
  韶昔停下了吃饭,看着她。
  冉星夙一下子坐得端正了许多:“这几天跟着小灵在连大跑了几天,我想这份礼物,应该是你喜欢的。”
  一直放在旁边的盒子被拿了过来,是韶昔熟悉的尺寸,但包装十分精美,蓝丝绒的包面,绸缎绑带。
  这张平时吃饭用的桌子面积并不大,没有空来给冉星夙打开盒子,冉星夙干脆站起身,抱着盒子走到了韶昔身旁,然后像个服务周到的侍从一般,解开了缎带。
  盒子里是被裱在华丽镜框里的植物标本,康乃馨和美洲石竹的杂交种,花朵和叶片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泽,泛黄的纸张上题写着拉丁品名。
  韶昔一下子站了起来,足足往后退了两三步,才把视线从这标本上移到冉星夙脸上。
  冉星夙抿着唇,捧着盒子的手臂僵直,但胸口起伏,显然在压抑着紧张的情绪。她在等待韶昔欣喜若狂,等待韶昔喜极而泣,等待她的惊呼,拥抱,甚至是从此种下的喜欢。
  但韶昔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的怒气一瞬间那么鲜明,瞬间便将所有的温柔都烧得消失殆尽。
  在这之前,冉星夙觉得韶昔是水,温柔包容上善,至此一刻,面前的人还未张口,她便知道韶昔还可以是冰,锋利尖锐,直戳胸腔。
  韶昔的手抬起来的时候,在抖,她没有再看冉星夙,转而望向小灵:“你让她……”
  冉星夙打断了她的话:“不关小灵的事,是我自己想到的。”
  韶昔扯了下嘴角,并不是在笑:“你可真厉害,你要是想讨好个历史学家,是不是直接把司母戊鼎搬他家去啊?”
  “那个不能搬……”冉星夙道。
  “这个就可以了?”韶昔指着那标本,“第一批杂交植株,它在植物学历史上是里程碑,在博物馆里是见证,在书里是传承,在这里,它就只是一株死了三百年的……”
  韶昔声音低了下去:“废物。”
  小灵急得快哭了:“老师,我们是打算过两天就还回去……”
  “你先出去。”韶昔对她道,“我有话和冉小姐说。”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最大的光源去了一半,一下子阴暗了许多。
  冉星夙将那盒子又仔细地盖上绑好,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桌上,这才对韶昔道:“你说吧。”
  韶昔走到了她跟前,超过了安全距离,只再几厘米便可以贴到一起。
  她们第一次这么近,冉星夙的心跳撞击着胸膛,频率让人甚至觉得有些痛。
  “冉小姐,”韶昔抬头看着她,语调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平静,“我们把话说清楚点。首先,对于您的追捧,我并不感觉到愉悦。其次,这样的追捧是绝对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为了一个对你毫不在意的人,现在站在这里受这种委屈,你觉得有必要吗?”


第7章 
  冉星夙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还能控制住情绪。
  但她出了院子,走到车边要拉开车门,一脚又踩进了之前的水坑里后,一下子便绷不住了。
  旷野里四下无人,只有风从耳边刮过,冉星夙的眼泪掉得又凶又急,压根不由她控制。
  对着车门砸了两拳,又狠狠地朝那水坑里踩了一脚,这才拖着湿到膝盖处的裤子,上了车。
  结果,人倒霉的时候,永远都有接二连三的后果,她倒车时没有观察路况,一脚油门,轮胎卡进了个垄里。
  昨夜本就下了雨,这会天又阴下来,冉星夙眉头皱得死紧,发动机的声音轰鸣。
  但没用,卡死了就是卡死了,这贵的要命的烂车,现在对于她逃离这个地方,毫无用处。
  冉星夙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声刺耳,和着突然炸起的雷声,轰隆隆,阴沉的天一下子就成了筛子。
  雨点砸下来,视线很快被蒙蔽,冉星夙抹了把脸,觉得丢人极了。
  有很长很长时间,她没有这么难堪过了。
  被人说“废物”,被人“毫不在意”,被人给一个坚决的、不留余地的拒绝。
  韶昔问她,这样受委屈,有必要吗?
  你看,她明明知道她委屈,却非得让她受这个委屈,来佐证自己对她真是毫不在意。
  有必要吗?冉星夙挺想回答她,的确没必要。
  比她韶昔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比她有文化的姑娘也多了去了,不是谁长得跟仙女似的,就都真这样高高在上,用捉摸不透的情绪、猜度不到的思维来把她冉星夙贬低到泥土里去。
  但冉星夙盯着那双眼,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那双眼睛里,是比她还坦诚的坦诚,昭示着主人的无辜和理直气壮。
  她冉星夙上赶着的,又怎么能怪人家呢。
  于是她落荒而逃,没逃几步,还困在了这破车里,哪都去不了了。
  真丢人,丢人死了。
  掏出手机,乱按了几个号码不等连线又立马挂断,冉星夙最终打开的是手机前置摄像头,来看自己哭花了的脸。
  眼线挺防水的,眼影本来应该能撑住,但她刚才用手抹眼泪那一下挺用力的,这会眼袋上糊了一坨棕色,跟烟熏妆似的。
  粉底有两道泪水刮过的痕,充满着极具戏剧张力的美感。
  冉星夙抽了抽鼻子,低下头准备缓一会儿。
  有脚步声夹杂在雨声中靠近,冉星夙只期待了半秒中,理智便告诉她,肯定是小灵。
  小灵啪啪地拍在她车玻璃上,冲她喊:“姐姐,姐姐!”
  冉星夙抬头,看向她。
  小灵神情的凄惨程度比她还夸张,而且居然没打伞,被这暴雨浇的跟落汤鸡似的。
  冉星夙赶紧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先进来。
  小灵没动,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全湿了,会弄脏车。”
  “怕个屁啊,这破车。”冉星夙情绪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急躁,“快上车,你演偶像剧呢!”
  小灵脚一迈,上来了,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呢,先是一声破了腔的:“姐姐!对不起——”
  冉星夙能确定了,这小姑娘哭了,比她哭得还狠。
  “我不应该给你出这主意,我跟了韶老师这么久,居然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小灵抽泣着,“都是我的错,麻烦了你那么多,还又给你惹了麻烦……”
  “不关你的事啊。”冉星夙抽了纸巾给她擦脸,“谁知道你们韶老师这样啊……”
  “她平时不这样。”小灵说完又立马补了句,“她也不是针对你才这样,她就是,就是……”
  冉星夙看着她。
  小灵大概是哭晕了,没找着合适的形容词,又是哇地一声:“对啊,她怎么这样啊!”
  两人凄风苦雨地编排了一阵韶昔,但说来说去谁都没说出来一句狠话。
  不过是都想不通,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就能凶成这样。
  等说得口干舌燥,情绪都没了的时候,小灵终于问出点实际问题:“姐姐,那你现在要回去吗?下这么大的雨,车不好开啊。”
  “何止不好开,根本开不了。”冉星夙踩了脚油门,车呜呜呜地挣扎了下。
  “坏了?”小灵的眼睛里充满对金钱流失的恐惧。
  “掉坑里了。”冉星夙说到这里有些感慨,叹了口气,“跟我一样。”
  小灵推开车门,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姐姐你等会!”
  雨小了点,但还在下。
  冉星夙没及时挡住人,只能看着小灵一路泥水飞溅地跑回了院子。
  她想着给小姑娘发条信息,告诉她该拿什么样的工具,结果点开对话框楞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工具才能把车胎给搞出来。
  她,冉星夙,星月集团的大小姐,从来就没自己当过修理工。
  皱着眉开始上网搜索,没搜出结果呢,就被一把伞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是一把漂亮的、古朴的、极有风味的油纸伞,不,重点不是伞。
  重点是伞下那个漂亮的、透着仙气的、温柔又冷漠的……韶老师。
  冉星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现在看见这个人就有些头皮发麻,但这头皮发麻让她的心跳跳得更快了。
  韶昔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车跟前,对上了冉星夙的视线,便也不再打算开车门。
  她弯腰透过车窗看着她,嘴巴动了,但说话声冉星夙听不清。
  冉星夙降下了车窗。
  “先进去吧。”韶昔道。
  “进去干嘛?”冉星夙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但刚才情绪起伏太大,这会嗓音还是吊着一丝闷。
  “躲雨。”韶昔回答她,“这会山里路不好走,太危险。”
  “那我要是车能动,这会不已经危险了吗?”冉星夙的委屈劲又冒上来。
  “小灵出来了。”
  “我要是车能动,小灵出来那会我也已经走了。”
  “小灵都追不上,我肯定更追不上。”韶昔道,“那我就只能祝你一路平安了。”
  “你给我打电话不就行了啊?”冉星夙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但难得这个人现在仿佛在哄劝她,此时不得寸进尺,何时才能再得寸进尺。
  “我没你电话号码。”韶昔的回答简单直接地浇灭了冉星夙的得寸进尺。
  冉星夙瘪着嘴下了车,同韶昔同撑这把油纸伞。
  韶昔的伞撑得挺歪的,遮全了冉星夙,自己半截身子飘在风雨里。
  冉星夙攥住了伞杆:“我来。”
  “没事,就一点路。”韶昔没放。
  “你个子太低了。”冉星夙道。
  韶昔没回答,抬眼瞄她一眼,松了手。
  冉星夙如愿以偿地撑了伞,情绪起伏得就像烟雨笼罩着的群山。
  汹涌的难过都仿佛被压在了山涧里,飘在上空的,是一朵随便来点风就可以吹散的,得意洋洋的云。
  她把韶昔整个笼罩在伞里,还不忘提醒她:“小心脚下。”
  就像这段路,她比韶昔更熟一样。
  小灵在主屋门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两,冉星夙脚下同韶昔一般不急不缓,终于进了屋。
  收起伞,冉星夙对小灵道:“你去换身衣服冲个澡啊,都淋湿了。”
  “我……”小灵冒出一个字,全是担忧。
  “去换衣服吧。”韶昔同她道,语气有些无奈,“我不会赶你神仙姐姐走。”
  小灵这才终于进了自己的房间,冉星夙没动,盯着韶昔的背影,看她又去热了水沏了茶,将之前冉星夙的茶杯添满。
  袅袅清香,冉星夙吸了吸鼻子,道:“其实你个子不低。”
  “我知道。”韶昔没看她,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来,喝茶。
  冉星夙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就是比我低了一点。”
  “嗯,冉小姐身高优越,模特的身材。”韶昔这话语调太过平稳,听不出是真夸赞,还是调侃。
  冉星夙端着那杯茶,热乎乎的温度从掌心慢慢地蔓延开来:“我今天回去了就把标本还回去。”
  “好。”
  “以后不会再送这种礼物了。”
  “好。”
  “今天你做的饭真好吃,我以为老师们都不下厨房呢。”柏和筱说
  “这里点不了外卖。”韶昔道。
  “哦。”冉星夙应一声,顿了顿,“那,存我个电话号码呗。”
  韶昔抬眉,终于对上冉星夙的眼:“上下有关联吗?”
  “没。”冉星夙反应很快,“我不是要给你送外卖,你做的饭比外卖好吃,为了你和小灵的口福,你们还是自己做吧。”
  “嗯。”韶昔挺同意。
  “就是加个号码,以防以后有今天这种万一呢。”冉星夙不懈努力得自己都有些感动。
  “哦,我想起来了。”韶昔声音轻轻扬起,“我不是没你号码,我是把你拉黑了。”
  冉星夙说不出话来。
  韶昔喝完一杯茶,仿佛认真地思索了这么久:“我过会把你放出来。”
  “谢谢您嘞。”冉星夙抗打击能力呈指数倍迅猛增长。
  雨还在下,从暴雨转成中雨,最后干脆淅淅沥沥起来。
  天色阴,就好像夜晚都会到来的早一些,韶昔不玩电子设备,冉星夙的手机也便没有从兜里掏出来过。
  两人听雨品茗,脑海里所想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却被命运就这么生拉硬拽地扯在一个时空里。
  单就画面来说,足够好看。
  茶喝得差不多了,韶昔有起身的意思,冉星夙便比她抢先一步站起来:“我去搞搞车。”
  “别搞了,今天雨停不了了。”韶昔走到一旁拿了本书,坐进了摇椅里,“今晚住这儿,明天晴了再下山。”
  “那我希望明天也下雨。”冉星夙的情绪恢复得毫无保留,甚至比来时更加高扬,“后天也下雨,大后天也下,下下下,下它个无休无止江河泛滥……”
  “明天天晴,我带你去山里看植物。”韶昔的视线松松散散地飘在书页上,“活的,生机勃勃的植物。”
  冉星夙的嘴巴停住,脑子里一阵惊,一阵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该希望明天,天晴还是落雨?


第8章 
  临时研究所的小院子里有两间卧室,韶昔一间,小灵一间。
  冉星夙洗完澡出来,套着条质感丝滑,只及大腿的吊带睡裙,在韶老师的门口晃了好几遍。
  韶昔放下手中的书,扶了扶眼镜框,问她:“有事吗?”
  冉星夙撩起垂坠的门帘,探个脑袋进去:“韶老师,你近视啊,第一次见你戴眼镜。”
  “嗯,有点。”韶昔继续看着她。
  “你看的什么书啊?”冉星夙迈进去一条腿,“我都没睡这么早过,山里的夜晚真安静啊。”
  韶昔抬了抬下巴:“让小灵告诉你wifi密码,平时怎么过的,在这儿就怎么过。”
  冉星夙悄摸摸的动作停住,定定地看了韶昔两秒,放松了手上的东西。
  门帘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全甩在了她半个肩上。
  挺疼的,冉星夙皱了皱眉。
  韶昔看见了一切,但就是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冉星夙既然都受了疼,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索性光明正大地迈进另一只脚,走到一旁的小凳子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平时这会都在跟朋友玩。”
  “我平时这会都在看书。”韶昔道。
  冉星夙被怼得吸了口气,又叹气一般吐了出来。
  韶老师自然不会迁就她的习惯,只能她这个卑微的客人来迁就主人的习惯。
  冉星夙双手托着下巴,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道:“那你看吧,我不打扰你。”
  她以为韶昔肯定要赶她走的,毕竟学习的人都想要彻底的安静。
  要是韶昔赶她了,那她就还能再缠来缠去地跟韶昔多说几句话。
  但韶昔是谁,自认识以来,大概就没遂过她愿的人。
  她只点了点头,就这么抓起书又看起来。
  冉星夙呆呆地等着,等得那书翻过了一页又一页,甚至被人细心地做起了笔记。
  冉星夙脑袋一点,差点栽倒。
  是真困了,这一闪,仿佛回到了高中上课的时光,疲倦摧枯拉朽地席卷上来。
  “我……”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去睡了……”
  那人只点了下头,冉星夙从来没指望能睡在韶老师的屋,这会被困意裹挟着,觉得今天就到这里吧。
  挺满足的了。
  掀开帘子,这次动作利索,没有打在身上。
  在叮叮咚咚的碰撞声里,韶昔的声音突然温温柔柔地飘了过来:“晚安。”
  “晚安。”冉星夙低头笑了好一会儿。
  前一天晚上睡得实在是早,第二天天还没亮,冉星夙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大了眼。
  这张床很大,小灵裹着被子缩在另一边,睡得响起小小的鼾声。
  冉星夙看着头顶上的木梁,梳理了好一阵儿,才把昨天到这里之后所有的细节,都回想了一遍。
  屋子里很安静,但屋外很吵闹。
  全是鸟鸣,各种啾啾喳喳,有的委婉地唱歌,有的纯属瞎吼。
  吼着吼着还能对上,一只两只,一群两群,然后突地一声鸡鸣,撕破了晓光。
  这鸡太厉害了,明明听着隔得挺远,却接连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能high high C,直入人心。
  冉星夙翻了个身,偏头盯着小灵的背瞅了一会。
  小灵除了呼吸,纹丝不动。
  这小姑娘好像昨晚写作业写到很晚,什么时候睡的她都不知道。
  冉星夙有些无聊,却意外地不想玩手机。
  这地方,实在是没玩手机的氛围。
  又是十来分钟过去,屋外突然有了响动。
  声音不大,但奈何冉小姐这会耳朵竖得比谁都高。
  她几乎跳着下了床,但落地轻盈,踩着拖鞋,偷偷地溜过去,门一开,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韶昔正在打水洗脸,平日里束紧的马尾松垮地垂下几缕,热气氤氲,配着近有繁花,远有群山的背景,跟电影画面似的。
  冉星夙瞅着这画面,张开嘴猛地打了个喷嚏。
  韶昔头都没回,道:“穿件外套去。”
  “早啊。”冉星夙搓了搓胳膊,没往屋里走,反而朝院子里靠近,“没想到山上这么冷啊,我也没带衣服。”
  “睡衣都带了,车上没件外套?”韶昔的声音在哗啦啦的水声里断断续续,“连市这个季节乍暖还寒,满三十减二十的,很容易感冒……”
  冉星夙觉得韶老师大概是刚睡醒脑子还没打开防御机制,所以才能这么唠唠叨叨地关切她。
  “我也在这里洗脸吗?”她凑到了韶昔身边去,“这个看起来好好玩啊。”
  竹架接过来的山泉,连续不断地落进小沟渠里,绕着院子里的菜地一圈,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韶昔拿过毛巾擦了把脸,抬手将盆子里的水泼到一边,提着热水壶往回走:“你去浴室洗,昨晚不是用过了吗?”
  “哦。”冉星夙毫无诚意地撒谎,“我忘了。”
  韶昔走出几步,猛地站住了回头,视线在冉星夙裸露在外的肩膀和手臂上扫过一圈:“你要是真没件保暖的衣服,那我们今天就别进山了。”
  “有,我有。”冉星夙立马改了口,“我忘了,我应该有,我车里好像有备着的旅行箱来着。”
  韶昔眨了眨眼,甩着毛巾进了屋。
  冉星夙再出现在韶昔面前时,穿得十分齐整。
  粉色阔腿裤,米色长袖针织上衣,有张有弛,时尚靓丽。
  她向韶昔展示了下自己的脚:“运动板鞋,爬山没问题。”
  韶昔笑了笑,把粥端上桌:“叫小灵吃饭。”
  “诶。”冉星夙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集体。
  韶老师向来说到做到,早饭后,她便带着冉星夙进了山,而且是只有她们两个人那种。
  冉星夙一个已经把世界周游了不知多少遍的豪门大小姐,这会兴奋得不得了,跟在韶昔身后,走个路脚步轻盈得能跳起舞来。
  “我们要去哪里呀?”
  “山里。”
  “我们这就是在山里呀。”
  “往更深处行。”
  “山里会不会有很凶的动物啊?”
  “这片没有。”
  “没关系,如果有,我会保护你哒。”
  “嗯?”韶昔转过了头看她。
  冉星夙睁着大眼睛,韶昔重复道:“你保护我?”
  “是啊。”冉星夙道,“我学过空手道跆拳道泰拳咏春拳少林功夫……”
  “哇哦。”韶昔笑着道,“这么厉害呀?”
  “是的啊。”冉星夙被夸奖很开心,“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嘛。”
  “那我换个方向,你待会武松打虎吧。”韶昔转身,脚下便拐了个弯。
  离了大路,朝着一条小径进去。
  冉星夙盯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地嘴角上扬,站原地乐了好一会儿。
  韶昔走出去一大段见人没跟上来,转头问她:“怎么了?武林奇才害怕了?”
  “没有。”冉星夙就地蹦了一下,这才跟上去,“我没那么傻,知道你跟我开玩笑呢。”
  “我以为你这颗脑袋不用了。”
  “跟着你这颗聪明百倍的用不着,让它省会电呗。”
  “别省了,过来看那棵树。”韶昔离了路,抬手指出去,“珙桐,植物活化石。”
  “靠……”冉星夙没憋住蹦出个语气词,“一下子就来级别这么高的?”
  “不然怎么震慑住你这个武林盟主呢。”韶昔望着那棵隔着道山涧从繁茂的绿色坡体上伸出来的漂亮树木,“你运气不错,那一支上还挂着几朵晚开的花呢。”
  “刚还是奇才现在就是盟主了。”冉星夙走到了她身边,伸手把阻碍视线的树枝都扒拉到了一旁,“白白的,真好看。我好像想起来了,课本上学过的,叫什么来着……”
  韶昔也不提醒她,一旦有植物占据了她的视线,她便向来只看草木不看人。
  冉星夙想了好一会儿,一瞪眼睛:“中国鸽子树!”
  “对。”韶老师判定个答案。
  “这是珍稀保护植物吧,这么常见的吗?”冉星夙问。
  “咱这儿不常见,这座山,就这两棵。”
  “你特意带我来看?”
  “带你看看活的历史,”韶昔的手指划过一圈,将所有目之所及的花草树木都囊括进来,“有多好看。”
  山风抚动,树木上还有昨夜的雨和今晨的露,飘飘洒洒,落在两人发上,肩上。
  冉星夙看着韶昔,看她认真的模样,嘴角为热爱所上扬的弧度,还有那双唯有此刻才真正熠熠生辉的眼,特别想说一句:你最好看。
  但她又觉得这句肤浅,配不上眼前的景,无法赞美眼前的人。
  从相遇的第一眼,她好看,她特别好看,她如此好看,就一直荡在冉星夙的脑海里。
  如今,她愈发好看,她精绝好看,她把好看的上线刷了一遍又一遍,冉星夙却无法再直抒胸臆了。
  她不敢说话,不敢触碰,甚至再也不敢费尽心机地去送礼,她变得都不像她自己了。
  然而她们认识,才不过一旬而已。
  “好啦,给你看点接地气的。”韶昔蹲下身,随便拽过旁边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倒提壶,紫草科,琉璃草属。琉璃草家族开花都偏生于总状花序的一边,结果以后,小坚果会倒挂在果序下侧,所以叫这名。它这个果子上有刺,你过来瞅瞅……”
  冉星夙蹲下身,韶昔突然一扬手,让手中的小花拍打在了冉星夙的裤边上。
  “哈哈哈哈哈,”她笑起来,“粘上了吧,现在你就是它们的种子传播者啦。”
  冉星夙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身体激起难以形容的酥|麻。
  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比全科白卷还完蛋,比败了她爸的公司还完蛋。


第9章 
  在山林里溜达半日,直至太阳完全破云而出,将整个世界照得金灿灿的。
  冉星夙仰头眯眼瞅着从茂盛枝叶里透出来的光芒,觉得自己这个45度仰望天空的姿势,一定挺美的。
  她身子不动挥了挥手:“韶老师韶老师。”
  韶昔正摘了一掌心的毛樱桃,转头看她:“昂?”
  “给我拍张照,拍张照。”冉星夙从兜里掏出手机。
  韶昔接过来时,把手里红红的小果子全塞在了冉星夙手心里。
  “什么?”冉星夙低头瞄了眼。
  “好吃的。”韶昔打开手机摄像头,“要看镜头吗?”
  “不用,在大自然里就要自然点儿的。”冉星夙小心翼翼摊平手心捧着那果子,重新摆回了仰头的姿势。
  “好了。”韶昔动作很快。
  冉星夙低头捏起一颗果子扔进了嘴里:“啊,酸。”
  “你这就吃了?”韶昔对着她又拍了两张。
  “不然呢?”冉星夙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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