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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GL]魔女霓裳-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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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她不知道是否懂了,又或者只是单纯被这语气所慑,当下抱拳称是,转身就出了门,这些东西准备起来不难,春寒料峭天,伙房里常备了热水,浴桶更是现成,两三下筹齐了小心翼翼弄进来,练儿此时正忙,大约是听不见的,就算听见了也管不过来,这里俨然成了我做主,低声指挥着怎么摆放。
  很快一切弄妥,这浴桶装了大半热水,就停在屏风后,长凳边,显得和此处氛围异常格格不入,却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深吸了一口气,吩咐别人出去,然后自己给自己鼓了鼓劲,挽袖动起手来。
  也没有什么,只是为躺在这儿的人除去衣衫,扶她入桶,仿佛只是照顾病人一般。
  放下去时,终不忍将之没顶,所以仍是如待常人那般让她仰头在桶边,拧了热巾敷在面上,如此往复不断,最后探了探,觉得时机成熟,便再将其抱出,细细擦干身子,一件件取出由里到外的干净衣衫,为其换上。
  沐浴之后的穆九娘,面色红润许多,有了温度,越发的栩栩如生,换衣时,连那颈间肌肤上的一枚吻痕,都仿佛是刚刚新鲜烙下一般,透着诱人生机。
  可惜……那却是恋人间最后的……不忍再想下去,抓紧时间做好一切,然后一手搂颈,一手托腰,运一口气,将之抱了起来,却比预想中还要来得更轻些。
  传说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总是会更轻一些。
  这样子转出屏风时,可以感受到旁人惊诧不解的目光。
  自然也管不了那许多,就索性无视了那一道道目光径直走过去,待走到床榻边上,才慢慢弯下腰,小心谨慎的将穆九娘轻缓地放入了铁珊瑚的臂弯中。
  她侧躺着,而她睡在她的手臂上,亲密契合,就是一对爱侣惯有的依偎模样。
  感受到这动静,运功中的练儿就微微睁开了眼,瞧见这一幕,似有不解,就将探究地目光投向了我,又顺着我的目光瞧向了铁珊瑚。
  原本无知无觉的少女,此时却动了动,另一只手艰难伸过,搂住了臂弯间熟悉的温暖。
  “……拿药来。”练儿的声音很轻,神色也难得地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一次,那碗苦涩的药汁被很顺利地灌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嗯,睡午觉……
  对了,午觉前想说一下,原著中穆九娘离了铁家,却嫁给红花鬼母那不成器的儿子,真正算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最后因生产而死,死的凄凉,在她即将临盆时丈夫还在外面强暴别的女子取乐……这篇同人,她虽也身死,却算死得其所,过了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得了生平挚爱,作者君是对得起她滴……OTL
  。
  。


☆、珊瑚

  …
  若可以,心里盼着铁珊瑚不要醒得太快,能好好睡上几天,哪怕是像这般昏迷似的沉睡不醒,也是对她的伤有好处的,无论是身上之伤还是心头之伤。
  若可以,还盼着铁珊瑚醒来之后,能好好表达情绪,哪怕是激烈如大哭大喊无理取闹那般,毕竟也是一种宣泄感情的手段,无论是一哪种感情。
  可结果是这两份期盼,无一例外,全都落了空。
  铁珊瑚只受了那金独异一掌,这是她活命的关键,这双毒掌十分凶狠,力道也雄劲,但终究不如红花鬼母那般浑厚,且未伤在要害,是以最令人忌惮地主要还是掌心上的剧毒,我不知道是哪儿来得解法,却只见第一碗药灌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练儿还正在给她推宫活血,铁珊瑚原本紧闭的眼皮动了两动,睫毛倏地快速抖了几下,接着便睁开眼。
  她睁开眼这一刻,俨然就是屋中气氛最凝重的一刻,包括练儿在内,所有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惴惴不安如履薄冰,个个绷紧了弦,生怕创痛之下,这人会生出什么太过激地反应。
  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最开始时,铁珊瑚转动着眼珠,挨个将我们扫视了一遍,眸子中带着大梦初醒般地迷蒙,在看了看离她最近的练儿之后,将目光投到了安睡于自己臂弯里的那个人身上。
  只看模样,穆九娘确实就如同安然入睡了似的,只是时间已悄然过去,借来的温度,终究是不能长久保持的,所以,我毫不怀疑这般搂着挚爱的铁珊瑚,心里已经得到了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答案。
  可她却没有哭,也没有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怀里那渐渐冷去的存在搂得更紧了些,微微皱起眉头,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叹出来,仿佛只是有些不满,有些怅然……
  这种反应太平静,平静是异样的不正常,看了她有些失焦的眼神,心中深忧,就踏前一步试探着开口,唤了一声:“……珊瑚?”
  倒还算好,至少知道这声呼唤是在叫她,那视线就转了过来,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表情,也不开口说话……自己这一声试探没能打破她的沉默,却为屋中压抑到极限的凝重开了一道裂缝,“珊瑚,珊瑚你别这样。”随之开口的是练儿,她本就最受不了这种沉闷氛围,如今也轻轻推了推铁珊瑚,道:“九娘去了,你必然难受,难受哭便是了,如今你这个样子,我们看得很担心,九娘若是有知,也是会担心的。”
  她早已不是年幼时那个不懂人间世情的孩子,这一番劝告,说得像模像样,眼中露出的哀哀之色也绝不是作假,铁珊瑚同样转头看了看她,目光对上时,失焦的眼神似稍稍有点缓和下来,却还是直直愣愣地,瞧不出任何一点情绪。
  这样的表现只是令旁人觉得惶恐,脑中跳出了个可怕的设想,当时焦急,就再顾不得什么小心翼翼别去刺激她,刺激出了什么也比此刻要好,穆九娘那一番临别嘱托仍是声声在耳,若活下来的这个今后都是这样一副模样……“珊瑚!”倏地按住她手,大喝了一声,恨不得将魂给喊回来:“铁珊瑚,你给我醒过神来,好好看着我,说话!现在是怎样一种局面,你真的清楚么?回答!”
  屋中安静了太久,连讲话都习惯了轻轻耳语,于是这一声便尤显得突兀,铁珊瑚似微震一下,闭了眼,面色终于出现了一种类似疲惫与不耐烦混合的神情,却并未爆发,只是摇了摇头,总算开口道:“嘘——”她没再睁眼,仿佛累极,连声音也是呆板无澜的:“别慌,我没疯,也没傻,别瞎嚷嚷,我只是想要清静一会儿,求你们行行好,让我清静一会儿……”
  听这番话,虽无起伏,但总算还是条理清晰,和练儿交换了个眼神,点点头,之前的焦急略缓下了些,如今铁珊瑚身心皆遭莫大重创,只要基本的神智未失,其余怎样都可以,怎样都合理,剧痛之下,旁人的宽慰再真挚亦是无用,最后能靠的,多半还是自己。
  救她脱险,她却仍在险关,心之垂危,药石难医,自从今日开始,不知何时才能脱险。
  并未每个人都是只要活着就活在现实的人,也许铁珊瑚永远脱不了这个险。
  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心中伤感不已,那头练儿已扶了铁珊瑚躺下,她要清静,众人便给她清静,屋中无人再说半句话,连行动呼吸都变得极轻,铁珊瑚似不愿意平躺休息,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穆九娘斜倚了枕头,半点不肯撒手,练儿没有办法,唯有由得她去,只轻轻拉了被子来象征性盖了一盖。
  看着她小心照顾铁珊瑚,便猜她也是自责的,事情最终以这般结局收场,谁也不愿意,可谁也撇不清干系,若没有红花鬼母,若她不沉浸于打架较量,若我更坚决的阻止了她们俩,若当时能更快摆脱应修阳……
  若从一开始就没有自己对铁穆二人的介入……会不会……
  可假设终究是不存在的,惊觉再这么想下去无疑又钻入了死胡同,便微微摇一摇头,习惯性揉揉眉头来借此阻止这念头,正巧此时耳边听到了几近微不可闻的敲门声,那守在门边的绿儿立即跳起来,稍微开启了一条缝探出头去,一会儿又缩回头,看了看我和练儿,神色似有些为难,有些迟疑。
  这神色我们自然也都看在眼里,只不过练儿陪在铁珊瑚身旁不好随意抽身,便丢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到绿儿身边听她附耳几句,也蹙了蹙眉,两指一招,向练儿悄悄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出去说话。
  见我也叫她,练儿只得又轻声劝了铁珊瑚几句,才起身,留下两名亲信和医师继续照看她,随同我一起离开了草庐,也不在近处说话,拉着手走了到数十步开外,才驻了足,望空长出一口气,瞥这边一眼,道:“有什么要紧事非要现在说不可?”
  “我也不想,可确实是要紧事,而且还绝不能给珊瑚听到。”自己苦笑答道:“你吩咐了去做棺木吧?如今有底下人报上来说现成就有,但不知是谁要用,身量如何,唯恐尺寸不妥,不得不来打听,请寨主大人你去看看,这事你不过过目,怕也是不能放心的吧?”
  一听说是有关棺椁之事,练儿就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吁了口气,黯然道:“穆九娘实在是个不错的人,又与珊瑚如此情深,这样惨死,真正可惜!”说着,竟有些湿了眼角,不过她毕竟不是伤春悲秋之辈,虽也难过,却不待谁安慰就立即抬袖揩了揩眼,再放下时,神色已从容许多,道:“……罢了,这件事,我确实不亲眼看看不放心,咱们走一趟吧。”
  自日出时分闹至此刻,已是过了晌午,都是一夜未眠,水米未进,却半点也不觉得疲累,全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到来,皆要人处理,那棺木原是为这次闯城时可能战死的姊妹们事先备着的,谁想却派了这用场……练儿还嫌木质太软了看不上眼,嘱咐先备着,再打造一副好的来替换。
  借着这短短一段同行的时间,趁隙对她把事发过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提及返山寨兵受雪崩阻路之事,她们退入林中没有给养,其中有些还受了伤,此事也是急需解决,加之寨中人手本就有限,练儿再无心出头,商量下来也只得与我分作两路,由她负责带了剩余部下去清出一条道来,而我负责留下看着铁珊瑚。
  明明心里压有千言万语,却是无暇说起,怕如今说多了也只是给她徒添烦恼,所以留了关于师父的一半没讲,练儿行事从不拖泥带水,说做就做,她领人出发,自己也只来得及做一些简单叮嘱,目送队伍远去后,就返身又回到了药庐处。
  一推开门,伴随着呕吐的声音,就是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怎么了?”抬头一看,那医师和矮个儿的绿儿正在床边忙不迭地围着铁珊瑚转,端盆的端盆,擦拭的擦拭,只有阿青有空过来,抱拳回复道:“竹姑娘,我们在喂药,这药是解铁头领身上毒砂掌之毒的,需要每隔半个时辰服一剂,寨主之前喂她服下是第一剂,如今到了第二剂的时间了。”
  “那怎么……她不愿意服么?”见床边忙碌的两个人,再想起刚刚呕吐声,不难得出这个结论,毕竟之前铁珊瑚在昏迷中已是本能拒绝服药,失去意识时还骗得了她一时的手段,如今却再骗不了第二次。
  “不是……”出乎意料的,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铁头领她愿意服,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喝了个涓滴不剩,只是……”那阿青回头看了看床榻,轻声道:“只是,刚刚服下,碗还没搁稳,就又吐了出来……她,好似不是存心这么做……之后咱们又给她端了第二碗来,也是一样,喝了就吐。”
  顺她目光看了看床榻边上的小桌,果然放了一个黑瓷药瓮,里头还冒着热气,旁边搁着几个碗,其中两个已经被药汁染脏了。
  不期然拧紧眉,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晃了晃那药瓮,里面还剩了一些,悉数倒出也有大半碗的样子,就拿个碗倒出来端在手中,静静待床榻边收拾完毕,才走过去,将药递到她面前,只是说了一个字:“……喝。”
  铁珊瑚已然吐了两次,照理说该是难受不已,却更干脆,看我一眼,接过碗来就要往嘴里灌,反而是旁边那做医师的妇人,不知是心疼药还是心疼人,赶紧上前一把按住她手,对我求道:“使不得,算上之前昏迷时,铁头领已经吐了三次了,这般下去对她有损无益,只是徒劳浪费药罢了。”
  “浪费?浪费了再去熬就是,大不了安排人手整日整夜不断守着药炉,寨里储的药材,应该也够她连着吐上好几天了吧?”
  如此回答道,拉开了那妇人的手,作为当事人的铁珊瑚对我们这段交谈恍若未闻,手被按住,就停下,手得了自由,就又端起碗往唇边凑,仿佛机器一般。
  可她终究不是机器,也并未精神恍惚。“你为何要喝药?”被问及这一句时,那端碗的手就顿了顿,却不答,自己也没有期待她答,径直自问自答道:“我猜,你是否觉得心如死灰,怎样都无所谓了,不求死,也不求活,所以你愿意吃药,却也不介意吐掉,是么?”
  她仍是不声不响,也不看人,连动作也没变,已将药碗凑到嘴巴小口小口喝,我亦不管铁珊瑚是什么反应,仿佛只在于空气说话般,接着道:“可我又觉得自己猜错了,其实你分明是想求死的,你不知道吧?之前在昏迷不醒时,这药就是怎么灌你也不咽,若非求死心切的人是断不会如此的,你当时就已经想要死,只是被我骗了,我将九娘弄暖了放在你身边,那碗药你才愿意喝下去,而且是好好地,半点没吐……”
  说到这里,那喝药的动作就僵了一僵,铁珊瑚还是面无表情,但若没看错的话,端着碗的右手,却似是微微有些抖。
  “你喝了药,安然醒转了,如今再喝药,却又莫名其妙的开始吐了,我就想……”打铁要趁热,自己当即继续说道:“我就想,你或者不是无所谓,你见了九娘尸身,骨子里还想陪她一起死,你不想吐,却也不想不吐,由着身体去折腾,因你不能主动毁了自己,你不是不想死,而是没资……”
  话没说完,耳边响起了惊呼声,有什么迎面而来,只来得及闭上眼,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的温热与药味。
  “关你什么事……”再睁开眼时,终于见到了一张有表情的脸,听到了一个有情绪的声音,虽然那表情和声音皆是愤怒,铁珊瑚泼出了碗中剩余的药渣,瞪了我,咬牙切齿道:“关你什么事?啊?关你什么事!”
  情绪的爆发突如其来,却不能持久,受伤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激烈叫嚷,以至于她只嘶喊了一句,就开始咳嗽,手中药碗也无力地松落,掉在床榻上,转了圈微微磕了穆九娘小臂一下,铁珊瑚顿时连咳嗽也顾不上,手忙脚乱把碗一推,牵起那手臂心疼的揉了又揉。
  不以为意地抹了一把脸,好在碗里药汁已剩得不多,也算不得太狼狈,接过旁人忙不迭递上的手绢擦拭两下,转身拉了桌边的椅子坐下,看着她平静道:“不关我的事,真的么?还记得在几个时辰前,在那雪峰之上,我是怎么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铁珊瑚一味低头揉着穆九娘手臂,并不作答,但我知道她在听,甚至不期然在回忆,便说下去道:“没错,我是从雪坡后转过来的,之前我就见过九娘,当时她为了救你,用一双手生生掘出了一个雪洞,手指连血色都没了,我有短剑,要帮她,却都被她拒绝,她求我去前面拖延,接应,因为只有拖延和接应才能救你一命,她最后对我道,珊瑚的命就拜托给你了……她求我了,珊瑚,她拜托我了,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盯着对面女子,如此逼问道,她仍是垂首低头,手仿佛无意识的继续揉着,指尖神经质般微微痉挛,她只不过是一个痛失所爱的脆弱少女,这个时候,她最应该得到是温暖和宽慰,体贴和体谅,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不是步步逼迫。
  可自己偏偏是在逼她,逼着她逼迫自身。
  “我说的是什么,其实你明白的,珊瑚,你是知道的,九娘要你活下去,你打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所以你醒来后,平静,喝药,配合,可你骨子里却仍不想活,于是你放任了身子,对么?你想着这身子自己不行就与你无关了,对么?你在骗谁?珊瑚,九娘就在这里,你骗得过自己,骗得过她么?”
  一字一句,不得不逼,算不算是为了她好?此刻谁也说不清,活下去未必是好,所以并不是为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只是为了九娘,为了那一诺,为了我自己,为了心中认为应该维护的东西,竹纤原本就不是什么慈悲心肠。
  或者是逼得太紧,铁珊瑚猛然间捂住嘴,喉中又发出了类似反胃的声音,旁边人赶紧想上前照顾,却被我起身一伸手,悉数拦了下来,“照顾好你自己,珊瑚,管好身体。”不去帮忙,只盯了她,沉声道:“一个注定要活下去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管好身体。”
  眼前这具身体不断轻轻颤抖着,弓着背,肩头绷紧,小腹不停收缩,铁珊瑚一手死死捂住嘴,一手用力却牵住穆九娘不放,一时间,屋中只有她与自身做挣扎的声音,终于,在漫长难捱的片刻之后,但见她蓦地一仰头,那咽喉处微微抽动了几下,生生将几乎已经到了嘴边的药汁又给抑了下去。
  压下了一处,却有另一处决了堤,决堤之水顺面颊而下,晶莹的几近透明。
  铁珊瑚终于还是哭了出来,虽然只是小声小声的啜泣,虽然涕泪横流的像一个小孩儿。
  这或者是她最后一次做小孩儿了。
  负手转身,不说,不劝,不听,不看,只是默默地等着,等待她用泪水去完成一场祭奠,祭奠那逝去的两个人,穆九娘……和铁珊瑚。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浪费了很多时间,进展也不大,因为心情稍有点乱,关于铁穆二人,大纲是一开始就定好的,我常说大纲君在上,不是为了卖萌,而是为了不让自己任性跑偏,即使写到最后,自己对她们的感情比想象中还深……OTL
  。
  。


☆、定律

  …
  本以为这场发泄式般地哭泣,最后会以晕倒作为结束,毕竟她重伤在身,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精力可用来折腾,若是晕倒了其实也算不错,那是身体控制与保护自身的一种手段。
  但是时间渐渐过去,铁珊瑚竟自硬撑着没有倒,只是这一场哭由泣不成声的呜咽到默然地泪流满面,最后终于渐渐止了。
  再多的眼泪,也有流尽的一刻。
  哭累了的铁珊瑚没了体力的支撑,在榻上重新恢复了半躺不躺的斜倚姿势,一双红肿的泪眼无神睁着,茫茫然没有什么焦距,乍一看好似回到了之前的恹恹,只是细一瞧,那眸中却分明盛满悲伤,再不是之前如物般无悲无喜的漠然。
  逼出了感情,只是漫漫疗伤路的第一步,心创难医,最后多半只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战斗。
  狠话也说了,效果也见了,自然再没必要继续扮恶人下去,叫人打了盆温水来,拧干了想帮她擦擦又红又肿的双眼和面颊,本还担心她会拒绝,但或者是哭累了,又或者是发泄过情绪了,铁珊瑚倒没什么反应,随便我怎么擦拭,她只顾一言不发地抱紧怀里的人不撒手,似乎防备着别人碰到。
  我自然不会去碰,只是小心的轻轻拭了两遍,在第二次转过身将热巾扔回盆中时,听到了背后一声细微的低语:“你……也自己擦擦吧……”
  回头看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略感有些欣慰,铁珊瑚并没有迷失本性,骨子里,这孩子终究是一个善良体贴的人。
  如此一通折腾下来后,屋中又归于了平静,有手下端来了点心和茶水,铁珊瑚也都悉数吃了,吃完再服一剂药,这次反应就愈见缓和,几乎没什么不对的情况出现,剩下唯一的异常,恐怕就是她不肯躺下入睡。
  重伤之人,养精蓄锐最是重要,本想劝她休息的,可想想还是作罢了,有张便有弛,若是事事都逼迫她太紧,也未见得是好,铁珊瑚抱着穆九娘不闭眼,自己也就静坐桌边陪着她,彼此间一言不发,各自想各自的心思,门口立着候命的绿儿也不吱声,屋中静谧,却不再有之前沉重到几近凝滞的压抑。
  端坐不语,脑中念头却是此起彼伏,一会儿这般一会儿那般,近三年的安稳生活在这短短两天中被彻底掀翻,仿佛转瞬间就发生太多状况,令人应接不暇,终于难得静了下来,总算可以好生想一想,想想那些江湖,朝廷,恩怨,生死,以及,宿命……
  剪不断,理还乱。
  就在默默整理着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时,屋中的沉寂,突然被一个声音轻轻打破。
  “……她,从未许过生死……”这声音太小太虚弱,根本不足以惊到人,所以只是默默抬起眼,却见床榻之上铁珊瑚并没有看向这边,所以她的话,并不是想说给我听,更似出神地喃喃自语一般,说道:“她从未对我许过生死,我每次说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都会被笑,她总笑说这根本是拜把子结为兄弟姐妹才会发的誓辞,总说我胡闹……”
  她不是说给我听,她只是需要一名倾听者,所以自己并没有开口,只是收起思绪,静静听着。
  “其实,我也明白的,她老这样把话岔开,因为她有她的顾虑。”铁珊瑚定定瞧着怀里之人,落寞继续道:“九娘比我大十余岁,这十余岁,若是搁到一男一女身上根本不算什么,可她却总觉得比我老太多,将来也怕要比我早死,以前她就拐弯抹角的对我说过,这辈子我们俩只相依为命,却绝不生死相随。”
  “她大好年华时,我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爹爹买她进门时,我才五岁,最是受宠,以为多了一个后娘,以为爹爹不记挂娘亲了,没断过给她使绊子看脸色……她从未发怒过,那时我以为这就是好……如今回想起来,在当时的铁家,在我和爹爹面前,她一个十来岁的孤苦女子,就算打落了牙也只能和血往肚里咽吧?”
  “她服侍爹爹照顾我,那么些年,却连个正经名分都得不到,对此她耿耿于怀,却不知,这除了是爹爹的主意,也是我的主意……我长大了些后,喜欢和她相处了,却不喜她和爹爹相处,见到便烦,那时我以为,是因为我把她当姐姐,不是长辈,更不是娘亲……”
  “我明明知道她在铁家过得不快活,明明知道她心里苦,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没事总要她陪,她陪我时会对我笑,我就爱看她笑,她对我笑时,我就会真的忘了她心里其实是苦的,只当她和我一般快活……”
  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句子,跳跃的语言组织,一段段零碎无序的片段,渐渐糅合成了一个故事,我想,此时的铁珊瑚,当然并不是要对谁讲述这个故事,只是如今,整个故事戛然而止,落下了大幕,徒留下意犹未尽的她,只能翻出记忆中的一个个片段来重温,来回味。
  此时旁人无法为她做任何事,除了做好一个象征性地,无足轻重的听众。
  可惜,即使如此,也帮不了她哪怕一点点。
  再细细的重温与回味,也同样会有结束的时候。
  故事说到了最后,也就说到了最伤心处,可铁珊瑚并没有随之垂泪,她仿佛又再经历了一遍,如今耗尽了心力,终于渐渐似要阖上眼皮了,轻手轻脚起身过去,拉过之前被掀在一边的被子,正往她身上盖时,却又听到了她开口说话。
  或者是因为刚刚完整地回忆了一遍全部,此时她迷迷糊糊记起来要交代得是:“告诉那岳鸣珂,说铁珊瑚死了,和九娘一起死了……从此以后,我与他形同陌路两不相干……再不要看到他半眼……因为九娘不喜欢……九娘不喜欢……”
  声音越说越小,终于在我低声回答一句“知道了”之后,含糊到再不可闻,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有节奏的呼吸声,她面色极差,若不是这呼吸声,和穆九娘躺在一起,真不知道谁是生,谁是死。
  只是那手上的力气还一点不减,即使沉睡中,也分不开她们。
  只轻轻试了一次,就明智地选择了作罢,任凭她们相依相偎着,将两人一起盖住好后,转过身来,轻声叮嘱留守的人要照看好,既不能出什么意外,也不要打扰了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眠,然后才蹑手蹑脚推开门,悄然离开。
  去到了屋外,自然是有事,走出几步,轻吐一口气,招招手叫来了远处的岗哨,问道:“今日寨子里的两名男客在哪里?还住原来那个地方么?”
  事多乱心,自己几乎要把这两个不太关怀的存在抛到脑后了,若非铁珊瑚提及,恐怕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不过,既然被她提醒,受她嘱托,也就生起了去看看的念头。
  这两人果然还是落脚在那处僻静角落的临时客舍中,走到时,他们刚刚用过晚膳,今日山寨中连番发生大事,人手不足,备下的饮食也非常简单,待客之道是称不上的,好在他们心思不在这上面,是以并不介意,见面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谈话就拐入了正题。
  “之前我陪岳大哥一起归来,练寨主曾经急急忙忙来过一次,问我要那阴风毒砂掌的解药方子。”卓一航问道:“是不是寨中有谁被这掌法所伤?现下如何了?”
  他这么问时,一旁岳鸣珂就满心希望地抬起头,说满心希望或许不太妥当,那是于绝望中想要抱以希冀,却又不敢期待的眼神。
  若是我早些时候来,或者还会带来能令人宽慰的好消息,但如今……“有几个姐妹在山下混战时被金独异伤了。”闭目摇摇头,道:“霓裳把还有救的带回来,如今正有寨中大夫在为她们治疗,应无大碍。”
  闭上眼,是不忍看某人此时的表情,两不相干是铁珊瑚的意愿,对自己来说,无疑是珊瑚那方更应尊重,所以唯有舍弃了他,这回答令得屋中沉默了一霎,然后就是一声叹息悠悠响起,是那岳鸣珂的声音,叹道:“无碍就好,无碍就好……今日不该再有谁死伤了,不该了啊……”
  一声叹息空怅触,无端梦一场,默默无言片刻后,卓一航开口劝道:“岳大哥……你,唉,你也别太介怀了,死生有命,你已尽力而为了,这寻短见之事就切莫再有,若是轻言生死,怎么对得起你身负这一派武林绝学和尊师的一片苦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他这话,好似这岳鸣珂也曾有轻生之举,这倒是自己没想到的,如今岳鸣珂的面色上也看不出来他曾有过这念头,之前他悲愤万分,此刻却平静如水,听卓一航劝,只是笑笑,道:“贤弟不必再担心,为兄的已然清醒,不会再做傻事。你说得对,家师现在也已风烛残年了,他唯独我一个传人,我不会任本门剑术至此而断的。”
  他原要雄心勃勃,要为家国天下一展抱负,却被现实毁了信念,如今又断了情缘,剩下的唯一支柱竟只有一派剑法而已,旁人为他唏嘘不已,他却满面平静,仿佛不悲不喜,只是转过来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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