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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帝农-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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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所依赖的都是虚妄,到最后,她所能牵制住她的,竟然只剩下权利,枉费她喜欢了她那么久,爱了那么久,到最后,能有唯一牵连的,竟然只剩下皇权,还有她爱的孩子。
就算她长大了,长高了,可拓拔继还是记得她小时候的模样,软乎乎一团,都三岁了还是不会喊人,就只会流着口水傻笑,经常在她批着奏折的时候,爬过来爬过去,最后扒着她的腿,嗷嗷叫着要自己抱。她也最喜欢抱着她,两个人一起吃饭,吃中秋饭,吃年饭,在空荡的有些可怕的宫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一直到她五岁。
拓拔继抓紧缰绳,力气之大让座下的马不安的动来动去,她好怕自己就这样没出息的哭出来,就算她扮了外人眼里三十几年的男人,可她的心到底还是水做的,她还是会哭。
现在这样远远的望过去,当年那软乎乎的一团已经长成了十几岁的大人了,她们分开也已经十年了。
时光真是折磨人啊。
她当初颓废低迷,将唯一还属于她的孩子视作生命,可就是作为她生存下来唯一信仰的孩子,也被她爱的人带着离开了她整整十年,这每一天,每一夜,每一月,每一年的十年。
拓拔继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熊熊的在燃烧,咆哮着在找着出口,可那熊熊的火焰在看见荆赋离冷淡的脸后,却全被莫名的熄灭了。
我纵然想与你悲,与你喜,与你一同变老,又有何用?
“皇姐身后的那孩子,朕看着可喜,可否让她到朕面前来让朕看看?”拓拔继哑着嗓子,看着淡漠的荆赋离,眼里的光闪起又熄灭,若是果真她太贪心的话,那她现在只要还属于她的,是不是就不会心痛了?
“皇上倒是直接。”荆赋离冷着脸,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她环顾了四周,看着那些铠甲整齐的士兵,又看看惶恐跪了一地的大臣奴才,看向骑在马上的拓拔继的目光更是冷了,“皇上不打算解释现在这场面是怎么回事吗?”
“你过来。”拓拔继微微一笑,对着缩在荆赋离身后不敢乱动乱看的拓拔谌温声道,全然不顾荆赋离的问话和现场抖作一团的一群人。
拓拔谌跟着荆赋离坐着最快的马车,从她生活惯的小村子来到京城后,就有些无所适从,在一无所知的被荆赋离带着一口气不歇的来到这里后,她就更加惶恐了。
就算她没有来过京城,但她识字,看着眼前华丽壮观的府邸的名字和骑在马上的人金黄色的衣服,她马上就了悟自己这是被带到昭国最有权势的人面前来了。
站在自己前面的人可能是昭国长公主,而温和的对自己说话的,是昭国的皇帝。
来不及多想作为荆赋离侄女的元疏忆会是什么身份,拓拔谌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苍白,她微微上前一步,撩起衣服下摆就要跪下答话,她小时候听得爹爹说过,回答皇帝问话的时候,是要跪下的。
然而还没等到她弯下腰,就觉得自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了起来,她疑惑的望过去,就看见荆赋离冷淡到极致的脸。
“陛下难道不该先回答本宫的问题?”荆赋离拦住拓拔谌,看着拓拔继的眼光里满满的都是冰,拓拔继这些年真是太过了,她袖手旁观不代表她就是没看见,她以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的事,她不知道?她只是懒得管而已。
“朕只想问皇姐一句话。”拓拔继不答,看着荆赋离数十年如一日美貌的脸,淡淡的发出疑问。“这昭国的皇帝,到底是皇姐,还是朕?这昭国的天下,到底是皇姐的,还是朕的?这十几年调理天下的,到底是皇姐,还是朕?太庙里奉玉圭的,到底是皇姐,还是……朕?”
她声音低哑暗淡,但底下跪着的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把头放的更低,似乎要藏进地缝里才好。
稍微在朝廷里有点说话余地的人都知道,长公主与皇上虽然名义上共同掌管国家,但皇帝却一步步的蚕食了长公主的势力,如今虽然长公主与皇帝到底谁的权利更大一些,但就像拓拔继说的,这个国家的皇帝是她,就算□□当年再怎么放权给他的姐姐,可一旦发现了他的长姐有心与他抢皇位,他不还是杀了她,将长公主的名号授给了他二姐?
这国家的主人,到底还是拓拔继,这江山,到底还是拓拔继的,就算她和自己同为女子。
荆赋离突然有些疲倦,她对这些手里的权势并没有一份执着的心,她原本想着,等到拓拔继可以独挡一面的时候她就把手里所有的权利都交给她,自己随便找一个地方过完一生就好。只是当她准备好了一切,想要卸下担子的时候,却反而被人摆了一道。
要不是有十五年前的那场变故,她干什么要抓着权利不放?
说到底,权利只是她抵抗的一种筹码,她自保的手段而已。
拓拔谌感觉到周围咻忽变冷的氛围,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看马上没什么表情的拓拔继,又心疼的看一眼身边突然失了气力扶着自己的荆赋离,看到她明显比方才苍白的多的脸,拓拔谌就觉得自己心里针扎一般难受,她鼓足勇气,慢慢推开荆赋离拉着自己的手,顶着荆赋离淡淡的惊讶,拖着自己残缺的右腿,一步一步走到拓拔继面前,站定。
“你不是姑姑的弟弟吗?为什么要和姑姑争气?”拓拔谌学着平常元疏忆和人吵架的架势,在拓拔继骑着的马前面,昂头质问她道。
她其实很紧张,她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舌头都快打结了,拓拔继骑着的马不断打着响鼻,有些难闻的味道喷在她身上,更是让拓拔谌有些难受。
但她就是保持着质问拓拔继的姿势,不肯动分毫。
听说孩子在爹娘吵架的时候,多少会护着娘亲。拓拔继看着真切的站在自己面前,清晰的可以看见她琉璃色的肌肤的拓拔谌,眼珠子转了一圈定在她微跛的右腿上,喉头一堵,哽的说不出话来。
目光又追随到不远处还是淡漠到好像永远都没有上心的事的荆赋离身上,拓拔继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问拓拔谌“你叫她……姑姑?”
“是姑姑让我叫的。”拓拔谌以为她是在暗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瘸子竟然敢叫皇帝的姐姐为姑姑,赶紧辩解着说道,她不想被人说是攀龙附凤的人。
“我没有要和皇家的人攀关系的意思,我也不是……”看着拓拔继听到这句话后顷刻变冷的脸,拓拔谌赶紧摆手解释,可是越解释越乱,最后她自己红着脸不知所措起来。
原本是要替荆赋离讨回公道的,只是没想到自己那么没用,连一句话都说不好。
“你叫的很妥当。”拓拔继冷笑,看看拓拔谌与自己像了八分的脸上无措的表情,笑了笑,“你本来就应该这样叫。”
她本来就应该清楚的,她原本就应该明白的,荆赋离不承认这孩子,就算她替她在祖庙上了宗碟,她也永远不会承认她,不仅因为她是拓拔继的孩子,还因为她也是拓拔赋离的孩子。
所以拓拔谌只能喊她为“皇姑”。
“皇上还没告诉本宫,皇上意欲何为?”荆赋离心里汹涌纷杂,眼睛里也流着缱绻绵延的光,对着拓拔继问道,看样子,她是要让拓拔继给这文武百官和一众奴才一个答案而已。
其实她自己本身并不感兴趣拓拔继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要她不败了这昭国江山,她随她怎么折腾,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女人,为了昭国的子嗣,第一个帮自己选妃的肯定是她。
如果有机会,拓拔继真的很想问一句荆赋离:你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当皇帝呢?
“朕今天如此劳师动众,甚至还带了龙禁卫出来——”拓拔继静静的环视着四周耳朵明显竖起来了的大臣,又看了眼正在沮丧的拓拔谌,不以为意的伫立的荆赋离,开口道,“是为了告诉众位爱卿一个消息,而这消息需得由皇姐见证……”喘了口气,拓拔继下了马,拉着缰绳走近明显有些受惊的拓拔谌,慢慢拉着她的手,举起来,“朕今天找到了朕丢失了十年的皇储,拓拔谌,待朕百年后,拓拔谌即为下一任皇帝。”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刻不仅是呆的就像风化的石头一般的拓拔谌,那些大臣们也都是惊讶的顾不上礼数窃窃私语起来,更有几个两朝元老听见这话后大声呼着“皇上不可”。
拓拔继权当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她一心一意的拿着自己的眸子瞅着荆赋离,却看见她没有丝毫反应的平静的看过来。
她清亮的眼眸里,拓拔继从中只能看见无动于衷和漠不关心。
荆赋离,我是不是要把我的挖出来心剖给你看,你才会有感情波动?
断情绝爱,荆赋离。
所以,拿什么在一起?
☆、第71章
已经手拿武器在原地呆了近一天了,再强的人也有疲累的时候。
但是在原地待命的龙禁卫们,却不敢动丝毫。
因为他们的君主还没有发出命令。
拓拔继拉着已经惊呆了的拓拔谌,看看底下跪着的人,已经有几个大臣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了。
“陛下,这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乡野小子怎么能做皇储啊!”
苍老的声音伴随着重重磕头的响声,让在场其他的人都忍不住把视线投到他那边去。
连荆赋离都皱着眉看向那边。
只除了拓拔继。
“这孩子,是长公主带过来的,既然是长公主带过来的,又怎么可能不是皇储?”拓拔继冷了声,目光触及底下那可以说是惊愕的大臣,笑了,“江大人,你说,是不是?”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啊!”
就算是她当了皇帝,收了昭国的军队,掌握了朝野的大部分权利,可是在百官心里,她依然还是那个莫名其妙就被长公主选中当成皇帝的野小子,却总是违逆长公主,甚至被长公主废了皇位也没能改正过来,说到底,还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满朝文武里,就算遵从她是帝王,可真正服她的,又有几个?
不过是看在血缘上,不过是看在血缘,不过是血缘!
大臣们都不做声了,心知肚明这是触到皇帝的底线了,一个二个顿时将头埋下,唯恐殃及池鱼。
拓拔继咬碎了牙,一把拽下自己腰间挂着身份象征的龙玉,狠狠往地上一摔,瞬间,那块价值连城的玉就碎为齑粉。
看着大臣们的反应,拓拔继冷笑,“爱卿们倒是劝啊,朕都听着呢。”
拓拔谌吓坏了,呆呆的被拓拔继拉着,一动不敢动,伴君如伴虎,她常常听得爹爹在说故事时告诉她的话,现在才领会到它的真正含义。
荆赋离淡淡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没半点反应。
“陛下息怒。”由朝中的老臣领着,大臣们颤着声音齐声道。年轻的臣子心里都在后悔来趟了这趟浑水,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散出的消息,说是皇帝要与长公主决裂的;稍微年长的则在想,皇上这一次恐怕闹大了,不管后世史书如何评价,光是长公主这一关,恐怕就过不去,想着,他们偷偷望了望那边还兀自站着没动的荆赋离,发现他们的护国长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真不愧是长公主啊。
“息怒,对,息怒,呵呵。”拓拔继冷笑,扫了一圈虽然跪着,却眼睛依旧不老实的臣子,转头看着不远处与她相对而站的荆赋离,笑的越发厉害了。
踏着锦绣镶了龙的锻鞋,拓拔继松了拉着拓拔谌的手,一步步往荆赋离那里走,一边走一边眼睛牢牢的钉住荆赋离的面容,在离她一步距离的时候停下,看着她。
荆赋离面无表情的回望她。
两双眼睛,一个枯槁如灰,一个冰冷似雪。
“今有昭国君主拓拔继,不敬于天,不敬于神,不敬于护国长公主,带兵包围长公主府,乃不敬之首,现拓拔继在此,请长公主惩罚。”拓拔继“扑通”一声直愣愣的跪下,声响之大连拓拔谌听了都觉得膝盖疼,她当着荆赋离的面,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剑,奉上去,眼睛死死的盯着荆赋离,笑了笑,“皇姐大可直接杀了我,反正拓拔家后继有人,皇姐也不用怕拓拔家的江山没人打理。”
荆赋离咻忽冷了面,看了眼面前跪着的人。
方才那玉佩的碎片有不少迸溅到了这里,她那样直接跪下去,膝盖扎到那碎玉上,一定受了伤,看她膝盖上点点滴滴不断外渗的血迹就知道了。
就算穿了龙袍,也挡不了利器,就算当了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
荆赋离淡淡的看了眼她的膝盖便把视线收回,目光放在她无悲无喜的脸上,目光更加淡然幽远了,“这就是皇上给本宫的交代?”
她指的是带兵围困长公主府的事,也是让拓拔谌当皇储的事。
“请皇姐杀了拓拔继。”拓拔继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图。
“你真以为,本宫下不去手,不敢杀了你?”荆赋离看着她,声音里隐约已经可以听见怒气,拓拔谌在那边看着,也情不自禁的咬了咬唇,手指也紧抓着衣衫,她慢慢挪上前了几步,打算只要荆赋离动手,她就冲上去跪下来求她别动手。
拓拔谌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这一场看似无硝烟的战争里,她希望谁都不要受伤,大家都好好的,快活的活着。
大臣们和抓着武器的龙禁卫们也都紧张的看着事态的发展,不同于大臣们有些忧心皇储的问题,那些铁甲卫士们都在为他们的君主自豪,敢作敢当,这才是大丈夫作为。
“请皇姐杀了拓拔继。”说来说去,拓拔继还是那一句话,她抬起一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眼睛,浅棕色的琉璃眼眸看着荆赋离,“请皇姐,杀了拓拔继。”
“好,本宫成全你!”
猛的抽出她手里的剑,荆赋离眼睛眨也不眨的向前劈过去,拓拔谌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她的剑已经到了拓拔继的额头了。
拓拔谌难过的闭上了眼,没听见利器刺入皮肉里的声音,倒听见了“咣当”一声剑落地的声音,她疑惑的睁开眼睛。
“拓拔继,如你所愿,以后,你的事情,不关本宫一分,一厘。”
丢了剑,荆赋离慢慢走过拓拔继身边,背对着她,冷道,“这一次的事情,本宫可以不追究,你选谁当皇帝,本宫也管不着,只是这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拓拔继不会再踏入一步,哪怕是长公主府前这一片土,拓拔继也不会再踏上一步,皇姐说,可好?”没等荆赋离说出来,拓拔继早已接了上去,她淡淡的笑一笑,环顾了一圈长公主府外的风景,道,“就是拓拔继死了,也不劳烦皇姐帮拓拔继的灵牌超脱,可好?”
“随你。”
淡淡的道一声,荆赋离便慢慢的走进了公主府,一直在旁边沉默侍立的铭安看见,赶紧跟了上去,在入府的那一刻,对那些还跪着的公主府里的奴才斥道,“还不快起来到府里侍候,没看见公主进去了吗?”
“是是是。”连滚带爬的,那些奴才答应着随着铭安进了去,也不知是不是今天的风太强,“碰”的关上大门的声音都比往常响亮的多。
拓拔继呆呆的看着被丢在地上的剑,锋利的能印照出她现在狼狈的样子,剑刃上面还飘着几绺发丝。
皇姐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没事吧?姑姑走了。”
担忧软软的声音响起,拓拔继抬头,就看见拓拔谌苍白忧虑的脸,她微微牵了牵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看着身上有她几分影子的孩子,“我们回宫。”
就算她丢了所有,她还有眼前的这个孩子,她已经丢了她十年了,再也不能丢下她第二次了。
第二日,皇帝带回来一个右腿瘸了的乡野小子当作皇储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昭国。
所有的人,包括不明白朝政的平民百姓,也都在想着,这皇帝没病吧,带回来一个不知事理的乡下小子当作皇位继承人就算了,怎么还是个瘸子,考虑到国家体面,这不应该传位给他的侄儿才对吗?
皇帝,莫不是被长公主砍了一下以后,脑子也不清楚了吧?
现场那么多人,几百张嘴,想要防也防不住,就在皇帝带兵包围了长公主府这消息传出来不久,长公主要杀皇帝的消息也传的沸沸扬扬的,皇家的事最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两件事混在一起,就难免不会有人起心思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皇帝他少年还没当上皇帝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民间女子,生下了一个有些跛脚的孩子后,被长公主不喜,于是丢弃在田野间,但皇帝痴情不渝,一直反抗不肯娶妃,于是迫不得已,就把这个跛脚的皇太子接了回来啊?
这种说法合情合理,立马得到了大众的追捧,等到传到元疏忆她们耳里的时候,已经转变成了:皇上为了民间女子和她的孩子,不惜违逆长公主,在遇到长公主威胁的时候,也不罢休,誓死捍卫他的爱情和尊严的动人感情故事了。
“可真是会编,叫我都忍不住感动了。”听着侍女添油加醋的说着外面的传闻,元疏忆笑着拍了拍手,看看那边不为所动一直摆弄自己卦象的梁絮虞,“喂,絮虞,你以为,那个所谓的乡野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才能当皇储啊,我可不信皇伯父能放弃血缘,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当他的继承人,不过,只要当皇帝的不是拓拔宏那个人渣,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这种话,在我面前讲一讲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到了京都,你把嘴巴给我有多紧,闭多紧。”梁絮虞摇头,看了那边耸肩无所谓的元疏忆一眼,道,“你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准备去京都。”
“不是刚从那边回来?怎么又要去了?”元疏忆不情不愿道,她还没找着拓拔谌呢。
“皇姑是不管这些了,但我可不能不管。”梁絮虞头疼的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便不顾元疏忆奇怪的眼神专心的研究自己的卦了。
昭国祖法规定,选定皇储,需要作为昭国大祭司的长公主为其洗礼祈福,皇姑现在没有管这些的意图,作为接任的自己,却不能不管。
这也是由古蜀族大祭司向昭国大祭司身份蜕变的第一步。
☆、第72章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衣服,陌生的环境,就连自己的名字,都是有一些陌生的。
拓拔谌小心的后退几步,看看那边正忙着专心批阅奏折的拓拔继,一步一步就要慢慢的挪出去。
“又调皮了,还不过来。”可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似的,拓拔继头也没抬,就打破了她的妄想。
拓拔谌抿嘴,看看已经抬起头来的拓拔继,苍白的脸上满是让人心疼的委屈,“皇上,我想回去。”
她已经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皇帝带到这里一天了,这一天里,除了必要的生活,她都是被勒令待在这莫名其妙的皇帝身边的,要不是她现在是男子打扮,她都要怀疑这个皇帝是不是有不良企图了,还是说,其实她男装更加危险一点?
“回去哪里,这就是你的家。”拓拔继一愣,看着那孩子脸上的委屈神色,皱眉,“皇……你皇姑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吗?”
“拓拔谌只是凑巧姓拓拔而已。”拓拔谌以为她是要找人,却搞错了找上自己,连忙澄清,摆手道,“其实只是我祖上姓拓拔,而我又刚巧跟我爹姓而已,皇上。”
言下之意,快一点放我回去吧。
“你说,“你爹”?”拓拔继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已经有些手足无措的拓拔谌,问她,“朕可有听错?”
“没有。”拓拔谌摇摇头,看着眼前听见自己的话突然之间脸色不太好的拓拔继,又想了想来之前荆赋离在马车里对自己的交待,迟疑了会儿,还是用自己糯糯的声音道,“家父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拓拔继,“……”。
明明自己还活着,却被自己的孩子说死了很多年,这种感觉,恐怕一般人都是如鲠在喉的。
拓拔继定定的看着她琉璃一般纯净苍白的面容,叹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刻着“谌”的玉佩?”
“皇上怎么知道?”拓拔谌惊讶了,她们相识还不过两天吧?
“朕当然知道,朕不但知道你有玉佩,朕还知道你那玉佩上的“谌”字里少写了一横。”拓拔继叹息,当初她执意要将拓拔谌当作男子来养,而荆赋离却以不能没有长公主当昭国的祭祀为由让拓拔谌恢复女儿身,两人争执之下误了给拓拔谌洗礼的日子,她被剥夺了君权不说,荆赋离还不同意给当做皇子来养的拓拔谌洗礼,当时要不是太皇太后还健在,恐怕现在这孩子就上不了宗碟了,更不要说让她继承皇位了。
当然,她也付出了代价,在风雪天里跪在长公主府外几天几夜没动身。
所以对于下跪这种事,她已经驾轻熟路了,拓拔继自嘲。
尤其是给长公主下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反正膝盖上面都磨的有茧了,就算是跪在玉佩的残渣上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又怎么会在乎比心里裂个口子流着血还轻微的膝盖上点滴的血迹?
她现在只想把拓拔谌培养成帝王,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拓拔谌明显是被拓拔继的说辞惊讶到了,微张开嘴,苍白的脸上无措的神色更严重了,她总觉得,面前穿着皇袍的人,好像触及到了什么她不愿意知道的事情。
“因为那块玉佩就是朕亲手给你挂上的。”在跪在雪地里求了几天后,终究得到了一个缺失了笔画的“谌”字。“你是朕丢失了十年的孩子。”拓拔继看着毫不掩饰惊讶神情的拓拔谌,终究是说出了自己十五年埋在心里,掩在心尖上的话。
离皇宫四五里地的王府里,拓拔宏懒懒的倚在塌上,身边站满了侍候的人和一个穿着巫师服装的黑瘦男人。
“拓拔继真的要把皇位传给那个瘸子?”拓拔宏抚了抚自己手上的玉扳指,阴鸷的眼紧紧盯着底下跪着不敢抬头的人,沉声问,“说啊,本王又不会吃了你,本王问你什么,尽管答便是,做什么扭扭捏捏的?!”
“王爷,据在场的几位大人说,皇上的确是要将皇位给那个小子的。”底下跪着的探子虽然软了腿,声音可不敢软,还是声音响亮的答了拓拔宏的话,就怕这阴晴不定的主子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治自己的罪。
“哦,那可是奇怪了。”拓拔宏冷笑,俊逸的脸上满是不屑,“拓拔继如此乱拓拔家继承,皇姑竟然不管的么?”
“听说,就是长公主将那小子带过来的,皇上都带兵包围长公主府了,长公主也没怎么治皇上的罪,就只不许皇上再踏足长公主府一步而已。”
“啪!”
“放肆!本王让你跟本王说这些了吗?!”将自己手边的所有东西都狠狠的摔在地上,拓拔宏阴沉了一张脸,看着底下连连告饶的密探,冷笑,“来人,把他拖出去,剁了喂狗。”
“王爷,王爷饶命啊!”那密探就算是穿了夜行衣也能让人清晰的看清他失了血色的脸,被人拖出去的时候的喊叫声凄厉入骨,就是再怎么见过生死的人,听了也觉得毛骨悚然。
“王爷,您打算怎么做?”
拓拔宏抬头,看见自己请来的那巫师正担忧的看着自己,那忧虑的神色,要不是知道他爱的是他的财,他还真以为这巫师是关心他的呢。
“哼,本王管他什么皇帝不皇帝的,本王要的,就只有长生!”拓拔宏转了转自己手中的玉扳指,狠道,如果只有当上皇帝才能换的长生的话,他不介意当一回皇帝。所以挡在他前面的那些人,他要全部,一个不漏的,铲除。
想着,他眸子一滑,问侍候在身侧的令官,“本王的亲卫,有多少?”
“年初皇上曾经给了王爷三千人马当亲卫,昨日皇上又派人收回去了,说是皇储身边人手不够。府里的侍卫加上王爷自己养的军队,加起来不到两万。”
“拓拔继!”狠狠地一拍桌子,拓拔宏咬牙切齿的喊着拓拔继的名字,完全没有一般侄儿见到叔父那种恭谨,相反的更多的是仇恨。“我与你誓不两立!”
一旁无所谓站着的巫师闻言,与那令官对了个眼色,眼神里满是讥笑,就你这样什么都要仰赖叔父姑姑的货色,还想造反吗?脖子都不够人砍的。
拓拔宏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近侍们在想些什么,他现在一心一意的沉浸在拓拔继与荆赋离的偏心里,从小时候开始,他就认为自己的叔父和姑姑是偏心的,宁可疼爱元疏忆梁絮虞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也不对自己上过哪怕一点儿心,自己都快要死了啊,他们却还是能无动于衷的眼睁睁看着自己死,现在拓拔继更是要将皇位传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他怎么能甘心?!他怎么会甘心?!
握手成拳,拓拔宏喘着粗气,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眼看着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快!给本王拿药,给本王拿药!”低低的喊着,拓拔宏狠狠地揪着自己的胸口,突然,他好像疯了一般一下子跳起身来,一把抓住身边还没来得及逃开的侍女,在她惊恐的叫声里一下咬断了她的脖子。
现场顿时哄成一团,在拓拔宏身边侍候的人一下子哄然逃开,来不及逃的都变成了拓拔宏嘴下的亡魂,侍女们尖叫的声音越来越大,在那相对清亮的声音里,拓拔宏野兽一般的“呼哧呼哧”喘息声尤为刺耳,他的眼瞳渐渐变红,眼看着整个眼睛就要成为两只骇人的红灯笼——
“王爷,王爷,药来了,快喝下。”
一个侍卫冒死拿了装着红色液体的玉碗凑到拓拔宏面前,两个身强体壮的侍卫看准时机一左一右的将他拉住,不让他乱动,那侍卫立马将那碗红色的液体倒进了拓拔宏的嘴里。
“呼——呼——”拓拔宏喘着气,浑身无力的跌在椅子上,看一看底下抖作一团的侍女和几个小太监,又看了看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冷冷道,“把他们都拖出去,别人问起,就说想要刺杀本王,被本王的侍卫杀了。”
“是。”答应着,几个侍卫就拉着一群哭喊的人退了下去,瞬间,前一刻还是人间地狱的地方,就恢复了宁静。
“王爷,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样每天杀几个人,时间长了,皇上或者长公主一定会收到风声的。”被拓拔宏请来的巫师担忧着说道,拓拔宏看一看他黑紫的面皮,冷笑道,“先生怕什么?好歹还有本王担着呢,况且,本王变成这模样,难道没有先生的一份功劳?”
“王爷,这可不能怪我啊。”眼看着拓拔宏要生气,那不知何处来的巫师连忙撇清关系,“那人可是在王爷您带去草原以后出的事,我想啊,肯定是那个姓梁的做了手脚,这与老朽,可没半点关系啊!”
“梁絮虞!”拓拔宏闻言,狠狠的擦一擦嘴边还没干涸的鲜血,喃喃的念着梁絮虞的名字,听那声音,说是要把她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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