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长歌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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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前晚还那么温柔地给人家上药，今日来了个漂亮公主，就这样凶人家了，呜……”小桃委屈地瘪着嘴，眼眶红红的，却就是落不下泪来。
　　可她说的那些话，自然是清晰无比地落入了晏歌与叶泠兮的耳中。
　　“楚山，你别听她胡言乱语的！”晏歌想要解释，可这句话说完，却又觉得自己的解释好像有些多余。
　　楚山心里本就没有她，她解释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吁。”叶泠兮突然勒停了马儿，她转过了脸来，静静地看着小桃与晏歌，眸光平静无波，看不出是喜是怒？
　　“你身上有伤？”
　　叶泠兮问了这样一句。
　　小桃更是委屈地点点头，埋怨地瞪了一眼晏歌，“就是这小将军做的孽！”
　　小桃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还语带双关。
　　晏歌心里急得厉害，却又不好解释，只能黑着脸勒停了马儿，等着叶泠兮宣判结果。
　　“小歌，下马。”
　　“诺。”
　　晏歌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叶泠兮跟前。
　　叶泠兮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晏歌，笑道：“晏将军欺负了一个小丫头，本宫是该罚你，就罚你为本宫牵马行军吧。”
　　晏歌瞪了一下眼睛，心头更觉委屈。
　　楚山竟相信那丫头所言？！
　　小桃胜利地对着晏歌挑眉一笑，可下一刻她发现自己打的如意算盘好像是打错了人。
　　“你们几个小心护着这位姑娘前行，她身上有伤的，可别让她跌下马了。”叶泠兮笑然说完，便有几名近卫将小桃跟马儿围了起来。
　　完了，完了，这下怎么跑？
　　小桃苦着脸叹了一声，只能由着近卫牵马继续前行，只觉得前途漫漫，真的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
　　“小歌，这丫头伶牙俐齿得狠，你说不过她的。”待小桃的马儿走前了几步，叶泠兮拍了拍晏歌的肩甲，低声道：“若是走得累了，你便与我共乘一骑吧。”
　　“当真？！”
　　晏歌脸上是藏不住情绪的，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足以让她狂喜不已。
　　什么委屈都被她瞬间淡忘，唯一记得的便是叶泠兮此刻温暖的笑容。
　　“君无戏言。”
　　可下一句，叶泠兮却用这样一句话将她所有的狂喜都瞬间浇灭。
　　这是在提醒她，不该有那些妄想么？
　　晏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黯然一笑，背过了身去，“末将还是给公主牵马吧。”
　　叶泠兮欲言又止，却只能悄然一叹。
　　看着晏歌落寞的背影，不知怎的，叶泠兮只觉得有些涩然。
　　给不起她想要的，终究是要负她的情。
　　像现在这样的距离，或许，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小桃其实还是有点萌的


第七章　小虫惊心
　　傍晚时分，大军行了百里后，便在山腰处安营扎债。
　　离淮阳越远，霜州的薄雾便越浓，当夜幕降临，这山中薄雾早已濛濛然弥散在了林间。眼力好的弓箭手，也只能看清楚十步之内的物事。
　　所以当军营扎好，晏歌当即下令，今夜加强巡守，小心防备。
　　趁着此时，小桃偷偷地溜到了军营后的小土包附近，蹲下身子刨啊刨啊，不知是准备打个洞钻出军营呢，还是刨个坑找寻什么？
　　“丫头，你就算刨个狗洞出来，也钻不出去的。”
　　突然，晏歌冰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小桃缩了一下身子，佯笑道：“你不是在前头训话么？”
　　“跟我回去。”晏歌手中银枪猝然横在了小桃身前，逼着她乖乖站了起来。
　　小桃嘟起小嘴，白了晏歌一眼，“走就走！哼！”
　　晏歌给身后的巡营将士递了个眼色，“你们把这个浅坑填平。”
　　“诺。”
　　小桃几乎是被晏歌给押回营帐的，她气呼呼地揪住了晏歌要放下来的帐帘，“小将军，我们白日说的约定还算不算？”
　　晏歌肃然看着她，“你别再做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我跟你不过萍水相逢，也不需要你做这些。”
　　“那好，你放我走，我便听你的。”小桃冲口而出。
　　晏歌静静地看了看她，“我心情好些，或许会放你。”说完，她放开了帐帘，转身步步走远。
　　小桃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了！哼！人不自救，还等谁来救？！”她想了想，低头看向另一只手中握着的一只小虫子，她眯眼一笑，似是准备做什么“坏事”？
　　夜色更深，雾色更浓。
　　小桃等到了半夜，偷偷地掀起帐帘一角，仔细瞧了瞧外间的人，突然掀起帐帘来，对着值守的两位将士道：“我傍晚掉了个东西在后面，你们谁陪我去找找啊？”
　　“姑娘不若明日白天再找吧。”
　　“不，你们一清早就拔营了，万一忘记了怎么办？那东西对我很重要的，是阿妈送我的东西！”
　　“这……”
　　“你们两个大男人跟着我呢，还怕我跑了么？”
　　“好吧。”
　　于是小桃就带着两位将士跟着自己往军营后面走去，路经中军大帐的时候，小桃似是脚下踢到了什么，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她似是来了怒气，蹲下身子，指着地骂了一句，“谁让你绊本姑娘的！哼！”悄悄地，她将手心中的那只小虫放入了营帐之中。
　　“怎么回事？”
　　带兵巡营的晏歌听到了声响，大步走了过来。
　　小桃急忙站了起来，赔笑道：“我只是……只是出来找个掉落的东西，你若是不喜欢我这样，我乖乖回去啊，你别黑脸啊！”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营帐跑去。
　　跟着小桃的两名将士窃笑一声，小声道：“还是少将军可以镇住这个丫头！”
　　晏歌看着小桃跑远，冰冷的脸上忽地多了一丝笑意，“算你识相。”
　　“小歌。”
　　营帐之中突然响起了叶泠兮的声音。
　　晏歌端正了头盔，又整了整甲衣，这才提枪走了进去，恭敬地道：“楚山，有何事？”
　　叶泠兮并没有休息，她此刻坐在寒西关地势图前，仔细琢磨着奇袭的战策。她顾不得抬眼看晏歌一眼，连忙招手对晏歌道，“小歌，你来，寒西关地势你比我清楚，我想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连叶泠兮自己都没发觉，她与晏歌单独相处之时，她已不唤自己本宫。
　　晏歌有些失落地轻轻一叹，她走到了叶泠兮身侧，看着她指的地方，淡淡道：“葬虎关。”
　　“葬虎关？”叶泠兮觉得这个名字乍听都觉得寒意逼人。
　　晏歌点头，“此地地下溶洞甚多，若不熟悉地势，行军走这条道，进十人，出来者仅有一人，出不来的人，一个一个都踩塌跌落到了溶洞之中，就算不摔死，也会活活饿死。”顿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银枪，“这是天险，所以这儿是寒西关守备最薄弱的地方。”
　　叶泠兮听出了晏歌话中的意思，“小歌，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打算走这里奇袭寒西关？”
　　晏歌沉默，算是默认。
　　叶泠兮抬眼定定地看着她，“此处地势你掌握多少？”
　　“十之一二。”晏歌如实回答。
　　叶泠兮倒吸了一口气，“可还有第二条奇袭线路？”
　　“其他地方，晋兵定有重兵把守，一万人马根本破不了寒西关大门。”晏歌冷冷说完这句话，突然把话题换了一个方向，“楚山，这些是我该想的事，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小歌。”叶泠兮按住了她握枪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我宁可寒西关夺不回来，也不要我大云的子弟兵如此白白枉死！”
　　晏歌贪恋叶泠兮此刻掌心的温暖，她也算是大云的子弟兵，姑且也算是楚山在意她的性命吧。
　　晏歌的手想要覆上叶泠兮的手背，却迟疑地悬在了半途。她终究是不敢主动亲昵她一分，生怕她的主动，会让叶泠兮瞬间逃得远远的。
　　叶泠兮觉察到了晏歌的失神，连忙缩回了手来，低头道：“小歌，我说的可听进去了？”可这话说完，突然觉得这话若是细细一想，似是多了一层意思。
　　双颊已多年没有这样火辣辣的感觉，叶泠兮觉得心底有些慌乱，她轻咳了两声，忽地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诺。我……还是出去巡营吧。”晏歌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她只好找了由头，想要让快些离开这儿，害怕破坏她与楚山之间难得的平衡。
　　“小歌，从昨夜到今日，你一刻未眠，还是……”叶泠兮突然叹了一声，她起身指了指边上的床榻，“你去小眠片刻吧。”
　　晏歌愕了一下，忍不住轻轻一笑，重重点点头，快步走到了床榻边，坐了上去，却又迟疑了。
　　“怎的还不休息？”叶泠兮问了一句。
　　晏歌怔怔地看了一眼叶泠兮，“我……我毕竟是臣……你……你我不该同处一室……又同……同睡一床……”
　　这句话从晏歌口中说出来，叶泠兮反倒是觉得有些惊讶，她看向晏歌，这才发现晏歌的脸颊有若火烧似的通红，落在眼底，竟有种说不明的特别滋味。
　　“谁跟你同睡一床了？”叶泠兮佯作不悦，嗔了一声。
　　可这终究不是真的生气，这样一嗔，非但没有震慑的效果，反倒还多了一丝娇羞的意味。
　　晏歌更是心慌得厉害，她连忙端然站起，指了指边上的矮几，“我还是……还是到哪里坐一会儿便好。”
　　“嗡——”
　　蓦地，营帐之中响起了一声惊心的小虫振翅之声。
　　这声音不论是叶泠兮，还是晏歌，都极为熟悉，甚至暗暗心悸。
　　难道是蛊虫来袭？！
　　这个念头窜上心头，晏歌当即将叶泠兮护在身后，去找寻那只小虫子的踪影，“楚山小心！”
　　叶泠兮也并非那些孱弱公主，她当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与晏歌背心相靠，心头算是安定了一些。
　　“小歌，你注意那边，我注意这边，小心些！”
　　匆匆嘱咐了一句，叶泠兮与晏歌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只振翅而飞的小虫身上——小虫扇着小翅膀，缓缓飞落在寒西关地势图上。
　　“啪！”
　　晏歌手中的银枪猛地将那小虫子拍碎在了图纸上，她微微舒了一口气，却听见外间突然响起一声奇异的笛声。
　　晏歌紧紧盯着那只已死的小虫子，却瞧见那些碎裂的小虫子尸体突然宛若活了一般颤动起来，似是要变成数十只更小的虫子。
　　“楚山，出去，这里危险！”
　　晏歌急呼了一声，已带着叶泠兮来到了帐帘前。
　　叶泠兮摇了摇头，道：“这里危险，要走便一起走！”
　　“听我的！”晏歌急然回头，厉喝了一声。
　　不知怎的，叶泠兮感觉有人在帐帘那儿狠狠推了她一把，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晏歌身上扑来。
　　晏歌一臂紧紧环住了叶泠兮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恰好将叶泠兮紧紧抱在了怀中。
　　狂乱的心跳声在彼此的胸臆间疯狂地跳动着，不知是算惊魂未定，还是算心火暗生，每一声都是那样的清晰。
　　谁也逃不了，也避不了的明明白白心跳。
　　这一次，叶泠兮不得不承认，晏歌确实是长大了。
　　搂紧她的那只臂膀，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四岁小娃稚嫩无力的臂膀，此时此刻，那只臂膀是那样的有力，足以让她一切安然。
　　心湖微漾，心房温暖。
　　这样的感觉终于重现心头，却比当初祁子鸢给她的似是更多了一层温柔。
　　莫名的酸涩之感涌到眼眶之中，叶泠兮慌然低头，推开了晏歌，她别过了脸去，道：“我……我没事了……”
　　晏歌的手臂还悬在那儿，她有些无措地缩了回来，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些跳动的虫肉，此刻已经是一片模糊，哪里还有颤动的样子？
　　“笨死了！”
　　静默之中，依稀听见有人在帐帘外低声一叹。
　　晏歌冷着脸掀起了帐帘，小桃慌忙背过了身去，指着天空自言自语地道：“今夜的月光，好像很不错啊。”说着，她转头眯眼对着晏歌一笑，“小将军，人家想看月亮，你跟人家去看看可好？”
　　“霜州山间多雾，你想去哪里看月亮？”晏歌冷冷问了一句。
　　小桃赔笑了两声，“小将军，既然看不到的话，人家就先回去了哦，我等你来给我换药哦。”说话间，不忘往叶泠兮那边看了一眼，只见她面色清冷，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怒？
　　“换药是么？”叶泠兮突然开了口，她走到了小桃面前，话却是说给晏歌听的，“少将军已经累了一日，就先在帐中歇息片刻，由本宫去给这位姑娘上药吧。”
　　“不可！这丫头行事古怪，我担心……”
　　“这是君令！”
　　叶泠兮不等晏歌说完，便寒着脸打断了她说的话。她觉察到了晏歌的不悦，她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真的不放心，少将军也可以跟来。”
　　“诺！”
　　小桃干咳了两声，“我……我……可不可以自己上药啊？”
　　这简直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都怪那小将军蠢笨，一口亲上去不就拿下的事？！
　　小桃心底不断腹诽，可她一对上晏歌与叶泠兮的目光，就知道今日啊，她是又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八章　心蛊梦魇
　　营帐中的烛光昏黄，晏歌、叶泠兮、小桃围坐在矮几边。
　　“小桃，你到底是什么人？”晏歌冷冷问出了口，“为何你会懂驭蛊之术？”
　　小桃白了晏歌一眼，“人家心情不好，不！想！说！”
　　“你……”晏歌突地将银枪往小桃身侧一横，“你若是不说，我可要用强了！”
　　小桃倒是来了劲，笑问道：“小将军要用强对人家做什么呢？”
　　晏歌哽住了话，一时竟不知怎么去反驳她。
　　叶泠兮淡然笑问道：“小桃姑娘，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宫可以作保，即刻命小歌放了你。”
　　“就算当着你的面把我放了，她定然还会拐着弯的把我给抓回来！”小桃嘟着小嘴，不相信叶泠兮说的话。
　　叶泠兮看了晏歌一眼，正色道：“你不准阳奉阴违。”
　　“诺。”晏歌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终是盼到了离开这儿的好机会，小桃弯眉笑道：“公主姐姐，我本是离荒中人，确实会点驭蛊之术。不过，我很小的时候，部落就遭了横祸，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所以这驭蛊之术，我其实并没有学到家，最多就是今夜你们瞧见的这种。”
　　叶泠兮轻轻一叹，“离荒在西陆的最西端，你又怎会来到东陆呢？”
　　小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怪我贪吃！这些年把晋国好吃的东西基本吃遍了，就想着来东陆吃点从未吃过的东西，哪知道这里处处都是忘雪姐姐的熟人，才入霜州，就被这小将军给抓了。”
　　“忘雪姐姐？”叶泠兮愕了一下。
　　小桃点点头，“就是你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苏折雪，不，不对，她已经不算是苏折雪了。”
　　“她……”叶泠兮震惊无比地看向晏歌，终是明白为何晏歌就是不愿放小桃离开。
　　那些陈年旧事宛若潮水一般涌上心头，那夜她不顾身份踏出的那一步，紧紧拥住那人，却终有如《惊鸿》一样，不过一瞬，再也不见。
　　晏歌再次在叶泠兮眼底看见了那些刺眼的黯然，她不禁紧紧握住手中银枪，指节咯咯作响。
　　小桃有些害怕此时的晏歌，她悄然戳了戳晏歌的臂甲，“小将军，你的脸色有点难看，小心走火入魔啊。”
　　晏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静默。
　　叶泠兮知道晏歌心里定是不舒服了，若是平时，她大多佯作没有发觉，另说一件事搪塞过去，可今夜，叶泠兮竟想去解释一两句，“小歌，我曾经把折雪当做了知己，听见她还活着，我心里觉得欢喜罢了。”
　　这是叶泠兮第一次跟她解释这些，晏歌紧绷的心弦终是松开了一些，她摇了摇头，低头的瞬间，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了一道弧线。
　　叶泠兮不敢解释太多，她看向了小桃，“据本宫所知，折雪是亡故了的，为何她又起死回生了？”
　　小桃认真地道：“往生骨笛。”
　　“七大圣物之一的往生骨笛？”叶泠兮惊诧无比。
　　小桃点点头，“嗯。”她又解释了一遍，“当年忘雪姐姐是已死之人，所以往生骨笛就算让她活过来，她也只能算是再世之人，不会记得生前的那些人或事，所以我才说，她已经不算是苏折雪了。”顿了一下，小桃恳切地看着叶泠兮，“公主姐姐，这就是我知道的事情，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走了？”
　　忘了多好……
　　叶泠兮此刻倒是有些羡慕苏折雪，可以忘记那个人，以及与那个人有关的所有事情，她颓然摇了摇头。
　　小桃苦着脸道：“连你也说话不算话！”
　　叶泠兮回过了神来，淡淡笑道：“不，本宫说话算话。”
　　“那我走了啊！”小桃激动地拍了拍手，可才跳到帐帘前，便被晏歌给拦住了。
　　小桃不悦地一瞪晏歌，“小将军！你们公主都放我走了，你再不放我走，你可就犯了欺君之罪！”
　　“小歌？”叶泠兮惑然看着晏歌。
　　晏歌沉声道：“霜州夜里雾最浓，十步之内看不清物事，我若让这丫头孤身一人走了，只怕不出半日，她必定会葬身在野兽腹中。”
　　小桃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她怎的就没想到这一茬！
　　晏歌看着小桃，“大战在即，我晏家这一万子弟兵是一人都不可以少，所以不能分派人手送你回淮阳。”
　　小桃委屈地瞪着晏歌，“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放我走！”
　　“放！等我拿下寒西关，我不单是放你走，我还亲自牵马送你一程，如何？”
　　小桃仔细想了想，觉得心底不太踏实，“万一你拿不下寒西关呢？”
　　“绝无可能！”晏歌厉喝一声。
　　小桃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了叶泠兮身后，“公主姐姐，你为我作证，免得她以后耍赖！”
　　叶泠兮笑道：“小歌向来说话算话，她既然说了要放你，自然会放你。”
　　“那……那我便信你一回。”小桃只好点点头，突然她眼珠子机灵地一转，凑到了叶泠兮耳侧，小声笑道，“公主姐姐啊，我跟你说……”
　　“丫头，你在说什么？！”晏歌有些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丫头要说一些跟她有关的事。
　　小桃挑衅一样地瞪了晏歌一眼，继续说道：“这小将军可是我见过的最笨的人啦，心里藏了话又不敢说出来，就只敢对我发横！”
　　叶泠兮岂会不知道小桃指的是晏歌心里对她的那些情愫呢？那些话，不用晏歌说出口，她比谁都清楚。
　　只是，这一步，她不敢踏出来，也不敢许给她。
　　且不论她们是君臣，也不管她们同是女子，就只论一个“心”字。
　　若是心里还有别人，若是心里还放不下她，又何必给她希望，徒增他日失望呢？
　　“还有，公主姐姐……”
　　“小桃，好像你的药还没上呢。”
　　叶泠兮打断了小桃的话，她看了一眼矮几上放着的伤药，“由本宫来给你上药吧。”
　　小桃受宠若惊地点头，“好啊！定比那个凶巴巴的小将军要温柔多了！”
　　“楚山是千金之躯，上药这种事岂能让楚山来？”晏歌把手中银枪一放，当先拿起了伤药，一瞪小桃，“去榻上躺着！”
　　小桃瘪了瘪嘴，求救一样地看向叶泠兮，“公主姐姐，你瞧，她那么凶，呜呜，我怕。”
　　叶泠兮看了晏歌一眼，“小歌，小桃并非是囚徒，你……”
　　“我……我知道了。”晏歌的声音比方才要柔和了许多，她先走到了榻边，刚想催促小桃一声，却又忍了忍话，变作了另外一句，“小桃姑娘，请。”声音温柔，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桃得意地走到了榻边，趴到了榻上，“轻一点哈，同样是姑娘家，别人可以下手温柔，怎的到了你这里，就那么凶，小心以后没人要你。”
　　晏歌铁青着脸本想发作，可是又碍于叶泠兮在边上，只好强忍了心底的怒意，冷冷地给小桃的伤处上好了药。
　　“小桃姑娘就好生歇息吧，我跟小歌先走了。”叶泠兮嘱咐了一句，便带着晏歌走出了营帐。
　　叶泠兮突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蓦然浮现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来。
　　晏歌看得痴然，生怕自己做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小歌，我感觉今日又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嗯。”
　　“苏折雪当真还活着，我这心里竟觉得舒坦了不少。”
　　“嗯。”
　　“小歌……”叶泠兮突然回头看向晏歌，却将晏歌眼底慌忙掩藏的痴然看了个清清楚楚。
　　心湖，为何竟泛起些许欢喜的涟漪？
　　叶泠兮觉得这次她随军出征，不，应该是这几日与晏歌相处，似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原本想说的话，已经忘记了，眼眸中映出的是一个通红着脸颊的少女将军，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转过了脸去，“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我送你回帐，我就休息。”晏歌点点头。
　　“好。”
　　叶泠兮低头走在了前面，晏歌默默提枪走在后面，一路无言，走入了中军大帐中。
　　“少将军，医官来了。”
　　突然听见帐外响起了一声通传，晏歌这才想起白日里偷偷吩咐医官给叶泠兮新配了一盒伤药膏，这会儿定是送来了。
　　“医官为何会这个时候来？”叶泠兮有些惑然。
　　晏歌微微一笑，掀帘走了出去，向医官要了药膏，便又独自走了回来，将药膏递向了叶泠兮，“给你伤药。”
　　“你这儿不是还有一盒么？”
　　“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晏歌正色道：“我平日用的跟弟兄们的一样，涂在伤口上跟蜂虫叮咬一样的疼……”
　　“小歌，你有心了。”不等晏歌说完，叶泠兮接过了药膏，笑然点了点头，突然慨声道：“其实，你也是姑娘家，能想到我，为何不多想想你自己呢？”
　　“我也是晏家军的少将军，我还是大云楚山公主的龙衙尉，我不能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姑娘。”晏歌认真地说完，害怕叶泠兮后面又会说出什么拒人千里之外的话，她连忙拱手对着叶泠兮一拜，“我先回帐小眠一会儿。”
　　说完，不等叶泠兮应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中军大帐。
　　叶泠兮看着晏歌的背影，果然比那些年要更沉稳了一些，全然没有一个十七岁少女该有的活泼与天真。
　　她轻轻一叹，坐在了矮几边，看着手中的药膏，心底竟开始有些心疼晏歌。
　　当一个人开始不经意地注意另一个人的点滴，到底意味着什么？
　　叶泠兮不敢再想下去，她慌乱地摇了摇脑袋，回头看向将军座上悬着的那个大大的“云”字旗帜。
　　“山河残破，家国不全，楚山你不可再陷情劫！”
　　叶泠兮狠狠地警告了自己一句，逼自己不准再胡想那些不该出现的事，终是将手中的药膏放在了矮几上。
　　这一夜，叶泠兮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的眠，浑浑噩噩的做了许多梦。
　　梦中那个蓝裳禁卫校尉总是离她很远，她想上去将她看个清清楚楚，每次她一靠近，那人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出现在她的左侧或者右侧十步外的地方。
　　“祁子鸢，本宫只想再见你一面……”
　　当叶泠兮从梦中惊醒过来，帐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她抬手擦去了额上的细汗，抬眼习惯性地看去，晏歌站得笔直的背影总在帐外那个地方——只要一眼，叶泠兮的那些悸动渐渐平息了下去。
　　心蛊天成，不死不休。
　　何年何月，才是尽头？
　　叶泠兮自嘲地摇头一笑，再次看向晏歌，心底头一次浮起一个念头来——小歌，会是这个解蛊之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抓个虫


第九章　惊鸿入心
　　月色溶溶，淮阳，皇城。
　　叶桓坐在龙椅上，提着朱笔批阅着奏章，这些事自己做来，才知道当天子其实乏味得很。他倦然打了个哈欠，索性将朱笔放下，大步走到了殿门口，望向寒西关的方向。
　　晏歌与楚山已经离开了淮阳半月，算算脚程，也该到寒西关郊外了。
　　一想到这里，叶桓就心悸得厉害，此战若是不能拿下寒西关，复国就更加渺茫了。
　　“先祖保佑，愿楚山旗开得胜。”
　　叶桓虔诚地望着苍穹，默默祷告。
　　“殿下，王府有客来访。”一名小内侍从宫门走来，对着叶桓拱手一拜，低声禀告了一句。
　　叶桓愕了一下，“这么晚了，来者是谁？”
　　“宫外的王府侍从只送来了这个。”小内侍将掌心打开来，里面是一片奇特的鱼鳞。
　　叶桓脸色微微一沉，他接过了鱼鳞，沉声道：“备马，本王要回王府。”
　　“诺。”
　　不多时，叶桓便骑着一匹御马驰出了皇城。
　　为了快些回到王府，今日叶桓特意走了小路——只要穿过淮阳最热闹的那条酒巷，再拐入小巷往东走一刻，便能回到王府。
　　说起淮阳城的这条酒巷，其实还有个名头，叫做断肠巷。
　　听名字有点可怕，可这“断肠”二字，其实是指这里酒客流连，每日饮下的酒数不胜数，足可让神仙也断肠。
　　不过，这里倒从来没有喝死过人。想来这个名字多半是百姓夸大所取，仔细琢磨，倒还有几分别样的韵味。
　　在叶桓心里，断肠巷的酒再香，却永远没有当年临安醉今宵的酒香。
　　只是，佳人不知何处，酒就算再醇，也再难让他沉醉。
　　马儿拐入了断肠巷，叶桓特意将马儿的速度放慢了一些，这儿素来人多，他也不想伤了无辜百姓。
　　“象牙筠箪碧纱笼，绰约佳人睡正浓。”
　　似曾相识的婉转歌声从酒楼中飘了出来，落入叶桓耳中。
　　叶桓勒停了马儿，下意识地往小楼上一瞧，却瞬间痴在了原处。
　　“怜影。”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眸中就再无他人，只剩下倚栏执杯的薛忘雪。
　　只见那美人儿两颊灼灼，笑然看向了边上的歌姬，“这两句歌这样唱来，可是比方才更动听些？”
　　歌姬也痴了似的，她猛然点头，“姐姐可否再教我一些？”
　　“哎，我们才是来寻欢的客人啊。”燕临秀眯着眼睛连连摆手，有些不悦地看了那歌姬一眼。
　　“燕公子，我今日就想教她，你若是觉得无聊，大可先走一步。”薛忘雪挑眉说完，起身走到了那歌姬面前，看着她脸上尚未消退的巴掌印，叹声道，“不知怎的，看你方才被那些人欺负，我总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歌姬心头暖得厉害，她怯然摇头，“是我唱不好，被客人打也是应该的。”
　　“胡说！”薛忘雪摇了摇头，“没有哪个女子生来就该挨打的。”
　　燕临秀被她那句话给哽得有些难受，她闷闷地喝了一口酒，沉声道：“她就算把曲子唱得再好，又如何？若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