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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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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临死前,他才会发现,自己尽忠的并非赵劼,而是忠于自己的命运,死士的命运就是去死,再无其他。

能够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的人,都是值得让人敬佩的人,而刘无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燕青让人将他身上的禁锢解除,放他离开之时,他只是冷笑了一声,而后突然暴起,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他虽然武功不俗,若爆发起来,说不得也能够将这些折磨他的人杀个三两个来陪葬。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燕青即便不杀他,也不可能再放了他,他也就失去了自尽的机会。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与其活活受罪,倒不如一死了之,他并非不想杀那些人,而是知道如果动手,自己便死不了了。

这样说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但他很清楚燕青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若自己真的对这些人动手,燕青只会让他继续沉沦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中。

如此一来,他也就再无法完成自己作为死士的最终宿命了。

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但这一掌却凝聚了他所有的力气,再加上心中死志已决,一掌之下,他的口鼻眼睛耳朵都留出鲜血来,终究还是倒了下去。

面对如此忠贞的死士,周围几个人也是心生敬佩,燕青却只是冷冷一笑。

若是情况需要,或许他也会为苏牧去死,或许会为裴樨儿去死,但他绝不是什么死士,他认为死士这种东西,是对生命的亵渎,最是卑微和可怜。

但他明知道刘无忌是赵劼死士的情况下,仍旧要选择放了刘无忌,那是因为他早已料到刘无忌会自寻死路。

对他来说,只要刘无忌能够回到孙金台和郭京身边,无论如何都会引起或大或小的波动,只要有变化,即便再微小的反应,苏牧都能够从中洞察到一些端倪。

他需要的是刘无忌回到孙金台和郭京的身边,不管刘无忌是死的,还是活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死去的刘无忌,说不定比活着的刘无忌,效果会更好!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情势已经不容燕青有半点惺惺作态的怜悯,毕竟各为其主,这些事情早晚是要面对的。

“将他的尸体运出去,交给卢俊义哥哥,让青雀军用石灰腌着,快马送回去给孙金台或者郭京!”燕青如是下令道。

第七百四十三章故布疑阵

被张宪的夜袭搞得灰头土脸之后,完颜宗翰也变得冰冷沉默,早先那志得意满也随之消失无踪。

这些天他不断组织强攻,倾尽全力将怒火发泄到汴京城头上,双方皆死伤惨重,奈何大焱人众志成城,这汴京城如同一只取之不尽的仙葫,不断有人涌上城头,填补空缺。

张宪和姚平仲终究没有被斩,不过张宪已经不再是守城的主要将领,姚平仲被留了下来,仿佛在弥补苏牧,赵劼又将李纲调了上来,与姚平仲一同死守东京。

李纲和姚平仲二人皆是大焱名臣,皆属刚硬骨鲠之辈,作风强硬,决不妥协,禁军被调派到城头之上,死战不退,女真人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完颜宗翰束手无策,却又不愿停止攻城,手底下的步军也是拼了个七七八八。

此时姚平仲再度启用张宪,命其领兵出城,势必要将女真人一举击退!

此举果然再度招来朝臣的非议和阻挠,赵劼也知晓这是退敌的良机,但殿前司还有其他将领,并非离了张宪就要亡国,于是否决了姚平仲的提议,改派殿前司都虞侯领兵出战。

姚平仲不由一声长叹,苏牧未回来之前,张宪等人便是军中的中坚骨干,颇得人望声威,上次黜了张宪已经大失人心,今次正好借机让张宪再度上来,振奋士气。

完颜宗翰虽然兵马凋零,但凶悍依旧,也并非谁都可以拿捏的软柿子,如果那些殿前司都虞侯之类的能够成事,又何必让他姚平仲和李纲来守城?

殿前司那些将军们以为大事已成,今番打退敌人,必定能够青史留名,便领兵出城,大张旗鼓耀武扬威,一改守城之时的贪生怕死,轰然出得城去,便杀向了女真人的大营。

撞入大营之后,见得营寨疏松,女真军士凋零,四处逃窜,直以为敌人要退走,当即大肆掩杀过去。

正当这些将军们胜利在望之时,左右两翼突然各自杀出伏兵,茫茫多不可计数,旗帜如林,赫然是完颜宗望的援军到了!

完颜宗望其实昨天白日里就已经进入了汴京方圆,却使了个计谋,迟迟没有入营,待得夜间才悄无声息加入了完颜宗翰的队列之中。

到了早晨又分散到左右两翼,让完颜宗翰做出退兵的假象,引了大焱殿前司这些禁军入彀,今番奸计得逞,又岂能放过,完颜宗望领兵杀出,将殿前司的禁军杀了个片甲不留,走脱的那些人疯狂往城门处撤退,在城下哭喊哀求!

为了一睹退兵的荣耀时刻,文武百官都登上了城头,一个个与有荣焉,岂知竟然是敌人奸计,此时城下都是将门之后和一些想要沾染军功的关系户,城头上的文武官员便纷纷要求开城门,放这些人进来。

然而姚平仲和李纲却冷酷似铁,坚决不开城门,以免敌人趁机杀将进来,那些个官员见得自家子侄活生生被砍死在城下,心头都在滴血,却又无能为力,对李纲和姚平仲是恨之入骨!

完颜宗望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磨盘大的砲石如雨似坠星一般轰击城头,吓得文武百官面无血色,四处逃窜,李纲和姚平仲支撑不住,关键时刻还是让张宪等人登城,振奋了士气,这才稳下了这次进攻。

到得夜间,这些文武百官见得战事落幕,便纷纷到东西两府上书,要求严惩李纲和姚平仲见死不救,又擅自启用张宪等人。

然而事实已经证明,便是没有开城门,女真人都想打进来,若果真开了城门,汴京怕是早已陷落,若张宪等人临危受命,这城池也守不下来。

这些官员的请奏实在让人义愤填膺却又哭笑不得,也正是因为这等国家危难的时节,才看清楚了这些官员是多么的愚蠢可笑和懦弱无能。

正日礼义廉耻打嘴仗,关键时刻还要玩这些权谋小心思,实在让人不齿。

赵劼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今次却再没有表态,只是遣散了这些官员,兀自回宫写字去了。

这又是让人心惊胆颤的一件事了。

大敌当前,赵劼平素里都亲自过问,甚至于还参与了守城的一些决策,可如今官员们如此胡闹,却逼得官家躲入宫中,不再表态了!

与此同时,姚平仲和李纲、连同苏瑜和姚平仲等人,登上城头,遥望敌营,却见得火光大盛,篝火连天,女真人又在大肆庆祝了!

张宪凝望着夜色之中的敌营,朝姚平仲和李纲说道:“某愿领一军,夜袭敌营!”

今番却是连姚平仲都不以为然,上一次完颜宗翰已经遭了张宪一回突袭,今次又怎么可能再度露出破绽,必然是故布疑阵,就等着鱼儿上钩!

然而张宪却只是抚须沉吟道:“完颜宗望智谋远胜宗翰,今夜火光大盛,确实在故布疑阵,然某观其声势略显不足,并非为了引鱼上钩,怕是将兵力调拨到了他处,另有勾当!”

姚平仲和李纲皆是沉稳老臣,即便相信张宪的推测,但也认为不敢贸然出兵,如今城内守军急剧缩减,已经再也经不起更多的伤亡了。

可苏瑜却站出来力挺张宪,认为宗望狡诈非常,绝是图谋不轨,若出兵夜袭,必定能够收到奇效,再防火烧了他的营房根脚,说不得还能够趁机将防线往外推一推。

然而姚平仲和李纲一则顾虑战事,一则顾虑皇宫里头那位的态度,也就支吾了过去。

毕竟张宪刚刚被启用,赵劼没有出声反对,而是选择了默认,这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如果再让张宪出城夜袭,事情不成,让人笑掉大牙不说,张宪想要再度启用,就变得不太可能了。

张宪和苏瑜知晓二人心意已决,也不由叹息,郁郁下了城头,却是一夜难眠。

到得第二日,女真人只是让人摇旗呐喊,在城下叫骂,甚至还让军士卸甲,在城下洗马,极尽嘲讽之能事!

文武百官和诸多守军皆觉脸面无光,屈辱无比,却都认为这是敌人的奸计,绝不可让人出城作战,张宪数次请战也是未果。

他与苏瑜私下商议道:“贼军狡黠,如今使出反常,必有大图谋,此时放弃出城,平白浪费了战机。。。”

苏瑜见得张宪忿忿郁郁,也是无可奈何,寻思片刻,便推测道:“我观其营,人马稀疏,今晨虽然故作炊烟,望之如雾,却又极不规整,时断时续,怕也是故布疑阵,宗望主力,怕是离开了。。。”

张宪一直就有次顾虑,听得苏瑜竟然不谋而合,也越发笃定心中猜测,便与苏瑜说道:“张某昨夜也是寻思一夜,终于是想出一些端倪来,哥哥竟也有次想法,便是不知与张某所想是否吻合。。。”

苏瑜提笔在掌心之中写了个字,又将毛笔交给张宪,二人同时摊开掌心,但见二人皆书了个“民”字!

二人猜想虽不中亦不远,奈何人轻言微,又阻挠重重,大志不得舒展,越是郁闷。

待得第三日第四日,女真人故技重施,夜间便大肆庆祝,白日则在城头放浪形骸,挑拨谩骂,守军却越发迟疑,想要出城又不敢,也不知女真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一时间也是愁云惨淡。

汴京守军惶惶不可终日,也是被女真人虚虚实实搅扰得筋疲力尽,到得第五日夜间,见得女真人又在大肆庆祝,守军便渐渐陷入了平静,许多人干脆在城头上睡了过去。

待得第二日,却是少有的大雾天气,女真人照旧在城下放肆表演,张宪仍旧坚持要带兵出战,然而姚平仲却担忧已然失去了先机,犹豫不决起来。

夜间女真人越发肆无忌惮,篝火连天,欢声笑语,大焱守军越发士气低落,连城楼的哨兵都提不起精神来,被女真人没日没夜的骚扰弄得疲惫不堪。

第二日早晨仍旧大雾,姚平仲和李纲早早登城,待得大雾稍散,却目瞪口呆!

那城下不知何时出现了茫茫多的民夫,竟然在汴京城外各大要隘通道上筑起了砂土城墙来!

“他们。。。他们这是要将吾等彻底困死在城中了!”

这样的战术并非先例,早先大焱名将平叛蜀地和南方,乃至于征战西北,都曾用过,不断往城内堆砌城墙,步步为营,最终筑起与城墙齐高的土城,再通过土城为桥,便能够轻而易举登城作战!

而且这样一来,等于彻底困死了城中之人,见得土城一日日壮大,一日日往前移动,城内之人心神崩溃,军心散漫,士气低迷,将尽失斗志!

“真让张宪和苏瑜说中了也!”姚平仲和李纲等人也是懊恼不已,没想到完颜宗望果真带着主力离开了大营,整日里虚张声势掩人耳目,实则已经将开封府方圆数十里的百姓,无论老**女,全数驱赶了来筑城!

这番心里还在惊骇,四面八方的城门皆有快马穿城而过,来报姚平仲和李纲,皆言敌军驱使了茫茫多的民夫,正在筑城!

姚平仲和李纲一面将情报投递到宫中,一面又将张宪和苏瑜请了过来,也没有太多的抱歉,盖因抱歉实在没什么卵用,询问对策才是正经,否则土墙真的筑起来,汴京城怕是很快就要陷落了!

张宪和苏瑜沉默许久,终究还是摇头叹息:“战机已逝,怕是没奈何了。。。”

姚平仲和李纲也是颓然,喃喃问着:“如是奈何?”

张宪深深吸了一口气,遥望着北方,又看了看城下越发雄壮起来的土城,面露决然之色道。

“无他,唯死战耳!”

人常说一着失手,满盘皆输,可谓一步慢则步步慢,一步错则步步错,悔不该没有听从张宪之策,终究被完颜宗望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姚平仲和李纲见得张宪都已经没了主张,也是心灰意冷,四人齐齐往北面望着,如今能够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即倒的,怕也只好苏牧一人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有一袭黑衣登城头

这已经不知是金兵围城之后的第几次朝议,这也不知是第几次一片死寂的朝议。

完颜宗望驱使了开封府方圆数十里的百姓,土城已经进入守军的射程之中,两军相互用弓箭压制对方,民夫冒着箭雨筑城,死伤无数,可死的这些都是大焱的百姓,整个开封眼下几乎十室九空了!

主动开城出战的机会已经丧失,姚平仲和李纲除了死守,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文官们终于闭了嘴,赵劼仍旧微闭着双目,后宫之中,梁师成等大太监也一直打好了包裹,以防城破。

文武百官们也都各自在寻找着退路,然而京城已经被围死,想要私逃都不可能做到,议和派也已经偃旗息鼓,在他们看来,女真人已经占据上风,想要议和都不可能了。

过得许久,赵劼才打破了沉默,声音异常地平静,朝童贯问道:“苏牧那边有消息了么?”

童贯心头一紧,文武百官也是心头一震,金兵围城这么久,这是赵劼第一次主动问起苏牧的行踪!

他不敢抬头,默默出班道:“金贼围城,皇城司等一干密探军的情报很难递上来,只知苏宣帅的队伍早早就离开了大名府,想来也快接近开封了。。。”

“哼!既早早离开大名府,想来的话早就该来了。。。”李彦的言外之意不说自明,许多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若非蔡京暗中拉扯他一把,这大太监还不知说出何等难听的话来。

赵劼仍旧面沉如水,只有伺候在一旁的梁师成,才看得到他扶着龙椅的手上,指关节已经发白,显然在努力抓握扶手以压抑心中的怒气。

他一直不去提苏牧,就是不想让人觉着他将帝国的希望都寄托在苏牧的身上。

可如今的形势已经急迫如燃眉,刀剑将临身,唯一的办法,也只能等待苏牧的援军。

无论苏牧是中途遇到什么阻碍,还是说故意拿捏架势,便是明摆着逼迫他赵劼低头,此时赵劼也是不得不低头了。

赵劼强忍着内心的烦躁,仍旧保持平淡的语气,下令道:“命皇城司给他下金牌,火速赶来解围。”

这就是整个朝议唯一得出的结果,最终还是落在了苏牧的身上,他也不管皇城司能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虽然不愿承认,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汴京城,是整个大焱帝国,最后的希望了。

谁能想到,几年前还只是杭州一介纨绔的苏牧,今日会成为整个帝国存亡最终的关键人物?

苏牧这一路走来的事迹,已经得到了平反,他在北方的战功,在民间的声望,所有的一切都那么让人忌惮。

他是文人出身,却做着武将的事情,而且还成为了最让人忌惮的武将,即便到了最后关头,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为国为民,但仍旧还是有人对他不满和嫉恨,还是有人怀疑他意图不轨。

不可否认,苏牧是一个传奇,但这个传奇已经盖过了官家的威望,这是最为致命的一点。

姚平仲和李纲并没有参加朝会,因为他们一直待在城头之上,自打金兵围城之后,他们就从未下过城头,如今他们身上满是血腥和脏污,长发凌乱,胡须掩面,哪里还有半分风采。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的兵马不断从土城上泼洒箭雨,茫茫多的金兵从架设的云梯上冲将上来,守军数次被杀退,却又数次涌上来,将城头占据回来,双方进入了白热化的拉锯之中。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多天,以致于土墙和汴京城墙之间的缝隙,都已经被尸体填满!

到了后来,金兵根本就不需要再架设云梯,拆了汴京城外的民房,又砍伐树木,将那沟壑给填上,径直就杀上城头来!

城内也在拆,不断拆,各种王公贵族的奢华府邸都被拆下来,送上城头,不断堆高城头,不断架设各种障碍,想尽办法阻挡金兵的进攻。

然而让人绝望的事情再度发生,完颜吴乞买的援军,终于还是顺利抵达了汴京城外!

金兵声威大震,可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完颜吴乞买的中军并没有能够带来足够的粮草!

早在河北道之时,他们遭遇到了大光明教和御拳馆等义军的阻截,李纲和苏瑜又早早进行坚壁清野的战略转移,耶律余睹的护粮军彻底覆灭,他们根本就无法筹措到足够的粮草。

若非完颜希尹和完颜吴乞买选择了隐瞒实情,金兵根本就无法保持如此高涨的军心士气。

直到此时,中军抵达,完颜吴乞买宣布了实情,非但没有打消金兵的斗志,反而使得他们更加的疯狂!

因为此时他们已经胜利在望,大焱京城虽然死死坚守,但他们每日都在承受着极大的伤亡,军心士气跌落谷底。

金兵没有了多余的粮草,再无退路,只能向前,而汴京乃是整个天底下最为富庶繁华的地方,只要打下汴京,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

在这样的激励之下,粮草严重不足的问题,反而不再是金兵的致命弱点,反而成为了最能鼓舞士气的事情!

完颜宗望和宗翰的队伍早已损失大半,得到了完颜吴乞买的加入,进攻更加的凶猛,金兵无路可退,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在夜间,也没有停下攻城作战!

守军早已疲累不堪,整日整日都有大量的尸体从城头搬运下来,就停放在城门左近,百姓们纷纷出粮出力,因为帝国存亡已经在此一举,若是战败,一切也休提。

周甫彦等一干文人士子也是四处奔走,号召百姓登上城头,守卫家国天下。

不过他们却再没能受到以往那尊贵的待遇,许多人朝他们大骂,你们怎么不登上城头去守卫家国天下,却凭着你们三言两语,就要我等小民上去送死?

金兵攻进来,谁都逃不了,若是需要,他们确实愿意登城作战,事实上他们在城内充当辅兵,正日烧着滚水,搬运到城头去给守军倾倒了烧伤敌人。

但他们无法忍受的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这些文人仍旧高高在上,他们的命,终究要比百姓更加的高贵么!

彼时之人没有人人平等的观念,因为这是他们如何都不敢想的,毕竟社会等级森严,早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

人都说,在灾难和病痛面前,才有可能人人平等,生老病死谁都躲不过,这也只最基本的平等,因为受到命运的控制。

但这些文人厚颜无耻地四处奔走,自己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只知道借口他们奔走相告更能够出力,这是什么道理!

苏牧不正是文人出身吗,为何人家就能够冲锋陷阵,为何人家就能够成为一军主帅?

李纲和苏瑜不也是文臣吗,为何人家同样能够死守城头,抛弃妻子,一直没有下过城头第一线?

周甫彦等人在街头受了冷遇和谩骂之后,便再也不敢现身,整日里在青楼里头买醉,写些诗词也尽是国将不国的惨淡气色,却终究没有一人敢登上城头。

直到这一天,一则消息传开来,他们才突然意识到,他们这等醉生梦死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因为金兵全数压上来,守军再也支撑不住,怕是再也经受不住第二日的冲击了。

殿前司最后的家底正在集结,皇宫大内一直在忙忙碌碌,做好了出逃的准备。

老百姓缩在家里头,一家人抱在一处,眼中满是绝望。

文人们捶胸顿足,跑到街上去大哭,军士们只是抱着残刀,冷冷地看着这些小丑。

梦神楼之中,李师师从艺多年来,第一次没有画上妆容,她传了一身黑裙,蒙着黑纱,趁着早晨的薄雾,登上了城头。

很多人都认得这位京师名花,整个大焱最有名气的女人,但此时军士们的眼中,没有任何的异色,有的只是钦佩。

人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那些正日叫嚣着文章道德的文人们一个个装疯卖傻,到头来,却是这位京师名妓,第一个登上了城头。

姐妹们都躲在楼里,妈妈也极力劝阻,但她还是来到了城头处,见得苏瑜,便过来福了一礼:“苏家哥哥辛苦了。。。”

苏瑜知晓她对苏牧曾经有意,但这拱手回礼却绝不是因为她与苏牧有旧,而是因为她登上了城头。

“他。。。还会回来吗?”李师师遥望着北方,汴京的城头虽然已经堆积得很高,但金兵的土墙也不矮,透过血迹斑驳的土墙,也只能看到北方的天空,而看不到路途。

便如同玻璃樽里头的一只苍蝇,看得到外面美好光明的世界就在眼前,却如何都爬不出去。

苏瑜沉默,没有能说出什么,倒是李师师自嘲一笑,而后展露出笑容来,轻轻握拳,坚决地凝望道:“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知道!”

苏瑜展颜一笑:“是,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越过那土墙,在看一看李师师,突然觉得,苏牧那小子,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的!

张宪等人已经奋战了无数个日夜,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这场战争让他们再度蜕变,对于他们而言,厮杀已经变得麻木,唯一能够让他们兴奋的,不再是热血沸腾的战场,而是一杯干净的清水,和一个能睡觉的枕头。

他们同样遥望着北方,那些陆陆续续登上城头的官员和百姓,范文阳等一干文官,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除了那些躲在家里头发抖,或者进入了赵劼的名单,等着突围出城的,其他人都纷纷走上了城头来。

战争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太多东西能够唤醒他们的生存希望,唯一剩下的,只有北方天空之中,是否还会出现那绣着苏字的大旗!

姚平仲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他用粗钝的刀刃,认认真真地修着自己的长须,甚至还将身上的甲衣擦拭干净,这是一种体面,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有条件,都应该保持下来。

他并未见过苏牧本人,但他听过无数次关于苏牧的种种,他并没有太多的期待,他只是想,好好地准备,守好下一波进攻,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进攻。

第七百四十五章两杆战神旗

在古时,人们会更加团结,因为只有团结,才能够战胜恶劣的生存环境,也正是因为生活的艰难,才使得家园的概念更加的深入人心。

对于大焱的百姓而言,他们的家园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入侵,极有可能成为覆灭的灾难。

而对于金国人而言,他们真在寻找追求自己的新土地,建立自己更大的家园,使得他们的族人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

这是资源的竞争,刨除战争等等因素,仍旧还是优胜略汰的天道在推波助澜。

他们从遥远的辽东南下,一路征伐,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缔造了一个又一个传奇,如今终于兵临城下,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够将肥沃富庶到遍地流油的南方天下,彻底占据!

他们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而大焱人也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完颜吴乞买亲自率领着金国大军,与汴京城头的大焱人遥遥相望,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沟壑没有天堑没有城池的阻隔,土墙与城墙一般高大,中间的缝隙也已经被尸体砂石填平。

大焱守军全部出动,筑起了人墙,妄图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筑起最后一道防线,为大焱帝国贡献最后一份力。

汴京城中那些愿意与帝国共存亡的百姓们,都已经登上了城头,宁死不屈的汉人们,他们宁愿敌人的铁蹄从他们的身上踏过去,也不愿懦弱地看着敌人入侵自己的家园,侵占自己的妻儿和家产。

而金兵也倾巢而出,他们就在一箭之地开外,秣马厉兵,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在他们的大阵前方,是一个极其雄壮的鼓阵。

一面三丈见方的龙皮大鼓被上百民夫扛着,龙皮大鼓上又有九个战鼓,战鼓围成的圆圈中心,而是龙皮大鼓的中点,此时有一名身披彩羽衣,手持神杖的大萨满,正在跳着狂野而质朴原始的舞蹈,充满了蛮荒的气息,仿佛将时代倒退了数千年,回到那充满了好奇和敬畏的上古时代。

萨满以脚步为鼓槌,他的步点就是鼓点,周围九个战鼓也跟着齐声应和,鼓声隆隆,如同一尊从历史长河之中缓缓入侵现世的远古巨神的脚步声!

这鼓声敲击在每一个大焱人的心头,直接震撼着他们的灵魂,因为他们知道,鼓声就是命令,只待得鼓声停止,金兵就会发动总攻,而他们已经没有半点守住城池的机会。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那个人的归来,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够改变这战争的走向,扭转乾坤,将汉人的江山延续下去。

然而鼓声停了,北方却仍旧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动静!

天空阴沉,黑云压城,金兵的刀甲映照苍穹,折射着残酷无情的寒光,他们将刀兵高高举起,而后在完颜宗望和宗翰的带领下,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汴京城头,大焱的士兵没再后退,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他们的背后就是陪他们一同死战的百姓,那是他们的兄弟,是他们的父亲儿子,是他们的邻居乡里,追溯到根源,他们曾流淌着一样的血脉!

张宪将长枪折断,提着枪头,另一只手却拎了一柄直刀,他的嘴唇紧抿着,线条分明,如刀削斧刻一般的坚毅。

在他的身边,连李纲和苏瑜这样的文臣们,都已经穿上战甲,紧握战刀。

他们看着汹涌而来的金兵,反而变得平静而豁达,人生一世,终究一死,国难当头,又何惜此身!

当金兵猛攻北城门之时,梁师成和蔡京等人,连同殿前司的五万精锐,已经突破了南城门,赵劼的圣驾已经来到了城门前!

“陛下,南巡吧。。。”梁师成如是催促着,因为北面城门传来的厮杀声就近在耳旁,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赵劼坐在车上,突然走了下来,他已经不惑过半,虽然长久没有狩猎,但春秋正盛,身子硬朗,力气也足够,便登上了车顶。

他遥望着这片城,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再等一等。

如果他就这么走了,苏牧最终领兵来解围,又该如何措置这样的场面?

可如果苏牧最终没能及时赶到,他就会落入金兵的手里,那才是真正的耻辱!

“伏请陛下南巡!”

“伏请陛下南巡!”

“伏请陛下南巡!”

以蔡京为首的文官们,已经上百年没有在朝堂上跪过皇帝陛下的这些文官,齐刷刷轰隆隆跪倒一片,痛心疾首地泣血恳求着,许多人甚至将额头都磕破,鲜血汩汩流着。

赵劼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蟠龙佩,他突然朝梁师成和殿前司都指挥使下令道:“回宫!”

“什么!!!”

蔡京等人彻底惊呆了,千钧一发之时,最忌优柔寡断,当决不决,赵劼素来阴柔,但内心实则果敢狠辣,今次却为何要在最紧要的关头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来!

“万万不可啊陛下!”

这些官员用膝盖爬向圣驾,纷纷阻挡在回宫的御道之上,若非忌讳帝皇尊威,他们恨不得要将赵劼绑着南下了!

然而赵劼却脸色一冷,朝蔡京等文武百官斥道:“尔等欲反耶!”

这句话比北面的喊杀声还要让官员们惊骇,他们纷纷埋下了头,而赵劼则朝皇城司都指挥使和梁师成下令道:“朕要回宫,尔等若想离去,但且离去!”

他知道,只要自己踏出南城门一步,无论今后如何,也无论苏牧是否会来解围,他都已经输给了苏牧。

他宁愿输给金兵,却绝不会输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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