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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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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始可汗最终还是说服了他,选择了继续前进,但伊凡大公的心情还是非常地糟糕。

他将随行的女奴狠狠挞伐了一场,而后借着酒劲,沉沉地陷入梦中,巨大的鼾声,不禁让人想起白日里那些马蹄声。

这个夜,不知有多少人难眠,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陷入漫长的梦魇之中。

始可汗很愤怒,因为他再一次遭遇到了苏牧的算计。

而更让他愤怒的,是杨可世和刘光世,以及这些骑兵们的赴死。

他一直将大焱人视为懦弱又自大的种族,这样的种族却能够成为当今世界最为繁华的民族,实在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解和忿恨。

在他看来,大焱早已腐朽,成为了这个世界进步的最大阻碍,所以他要除掉大焱,建立新的秩序。

可他一次又一次看到大焱的汉人所展现出来的血性,这一切都仿佛在向他挑衅,向他证明,这个民族仍旧保持着他们的风骨,并没有彻底地沉沦,他始可汗的偏见是极其错误的。

始可汗比任何人都要自大和高傲,他明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既然无法接受事实,那么就要去改变事实,因为他知道改变自己有多难,他也不想改变自己。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走下去,证明自己是对的。

他躺在床上,却如何都睡不着了,因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自信,他需要考虑,如何才能够找回这份自信。

大漠的夜出奇的冷,战士们围着火堆,正在喝着御寒的烈酒。

他们不是大焱的军队,他们并不禁酒,在他们看来,酒才是他们勇气的来源。

在这一点上,这些职业军人,确实不如大焱的军人。

因为他们需要外物的帮助,才能找到自己的勇气,而汉人的自律,是举世闻名的。

这种自律仿佛变成了民族的根性,在社会和国家的各个层面,都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士大夫们用各种教条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他们制定各种标准,来让自己更加高尚,他们用各种条理和礼仪,规范这个社会的种种,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必须受到这样的约束。

相比之下,异族显得更加的散漫和放肆,这也是汉人们为何谴责异族人毫无礼法道德,如生蛮野人一般不通教化的原因了。

他们不懂约束自己的天性,又跟野兽有何区别?

对于这一点,黑白子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士大夫,他对于士大夫那一套并不感兴趣。

作为演真宗开创者的直系传人,他拥有着穿越者的血脉,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一套封建思想,会给这个时代带来何等样的影响。

但他同时也深刻地看到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在这个时代框架之下,或许这一套也才是真正能够让汉民族延续下去的法则。

只是他看到了这种法则的弊端,他的先祖就曾经预言过这一切,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出一些改变。

从这一点上,他和始可汗的理念就有着截然的不同,他想要的是改造,而始可汗则是彻底的颠覆。

他掌控着大局,即便始可汗有时候展现出癫狂的一面,但仍旧没有失控。

只是这一路的变迁,让他看到了很多无法置信的事实。

他跟隐宗的大部分长老一样,都认为大焱已经彻底烂透,需要进行翻天覆地的改革,需要新的主人来操持这片土地,否则只能走向灭亡。

这一点并没有太多人质疑,直至如今,他仍旧坚信着。

可从女真人崛起开始,从苏牧的出现开始,他就渐渐看到了大焱人的改变。

无论是大焱军人,还是大焱官员,甚至是大焱的百姓,都在不断地改变。

他们展现出了以往不曾有过的民族血性,在灾难降临的时刻,他们是这样的让人敬佩。

他行走在黑夜之中,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站在那小山一般的尸体堆前。

他想起了战至最后一刻的杨可世,想起了姗姗来迟,明显曾经想过要逃亡的刘光世。

他对这两个人都很熟悉,因为他是隐宗的实际掌控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人的出身来历和人生的一些经历。

也正是因为了解,才感到惊讶,才感到不可思议,才感到难以置信。

这还是印象中的大焱军人吗?

拥有这样的大焱军人和军队,大焱是否拥有了复兴的希望,那么隐宗的改造计划,还需要进行下去吗?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产生质疑,但却是最让他感到纠结和矛盾的一次。

他亲眼见到了这五千多重骑和一千多轻骑的为国赴死,如此的壮烈,如此的让人震撼。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和苏牧是殊途同归的,而且苏牧甚至还走在了他的前面。

他想要改造大焱,苏牧同样也在做这件事情。

他利用隐宗,企图推翻大焱,为汉人更换一个更好的主人,为大焱带来新的改变,为此他不惜扶植始可汗,引入异族,使得大焱生灵涂炭。

因为他的先祖曾经告诫过他们这些后辈,没有不流血就能够成功的变革,从来没有。

他一直坚信这一点,只有灾难,才能让大焱的汉人放下高傲,只有灾难才能让他们停止内斗,放下私怨,摒弃私欲,让他们真正团结起来。

也只有面临灭亡,才能激发出他们的民族气节,让他们认识到自身的不足,真正做出改变来。

他让这个民族流血,终究是想让这个民族警醒起来,让他感受到危机,才能够从太平的迷梦之中醒过来,才能让这个民族重新强大起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没有这些阵痛,大焱民族就不可能从奢靡的太平盛世之中觉醒。

他一直没有否认过自己的做法,对民族对百姓的伤害,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牺牲,是必要的。

如果能够用这样的牺牲,换取整个民族的变革,让汉人重新强大起来,他认为这是值得的,而这也是隐宗一直的宗旨。

显宗的人入世太深,已经没有了隐宗的警惕,他们反而成为了助长民族沉沦的罪人。

所以隐宗才需要扮演坏人的角色,需要肩负整个民族的复兴,为此不惜与显宗决裂,让这个民族品尝到战争和灾难的苦味。

随着隐宗的计划不断成功,随着战争不断的延续,他确实让汉人们醒了过来,确实让他们尝到了痛苦的滋味。

他也确实看到了汉人们的改变,只是这种改变,却让黑白子有种说不出的郁郁。

因为他现在已经明白,无论战争还是灾难,都只不过是引子,真正让大焱人发生改变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施加的这些痛苦,而是因为苏牧这样的人,因为苏牧这样的人给了大焱人希望!

为了让大焱人发生变革,他发动了战争,而苏牧通过抵御战争和灾难,促成了大焱人的改变。

这就是演真宗刚开始分出隐宗和显宗之时的完美配合,只是这种配合最终变了味而已。

虽然他和苏牧并没有协商过,这种配合也只是无心,都是局势所造就的,但不能否认的是,苏牧做到了他接下来的一步。

真正促成大焱人改变的,是苏牧,而不是他黑白子。

这一点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快,他不是恶人,从来都不是,他的用意是至高无上的,是为了整个民族的未来。

他继承了先祖的遗志,捍卫的是这个民族的延续,不惜背负着骂名,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或许他的行事有悖先祖的教诲,甚至对大焱人带过残忍,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出发点,仍旧是为了民族,仍旧是大义。

但无论如何,发动战争,借着灾难来打击显宗,害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些都是隐宗的罪孽,也都是他黑白子的罪孽,这是如何都无法辩驳的。

他想要的也并不是辩驳,从来都不是,他知道自己双手的鲜血永远都洗不干净。

他想要的只不过是这个民族的觉醒,为此甚至不惜放出一头老虎,让这个民族颤抖,激发这个民族的斗志,仅此而已。

如今他终于看到,这个民族正在觉醒,即便不是他促成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隐宗和他黑白子,因为如果没有他们发动战争,苏牧就没有机会来改变这一切。

念及此处,黑白子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声。

他站在高高的尸山前面,想起今日所见的一切,想起杨可世,想起刘光世,想起这些骑兵,也想到始可汗的反应。

他仍旧掌控着这一切吗?

或许他仍旧掌控着这一切,但他能够掌控到最后吗?如果始可汗和伊凡大公失去控制,真的将整个民族给打烂了。

如果苏牧无法力挽狂澜,如果大焱人无法从中觉醒,那么他岂非要成为民族的罪人?

他又该如何去面对地下的先祖?

不。

绝不会失控的,基辅罗斯人,女真人,蒙古人,党项人,以及辽人,他们都不可能会成功!

这是多么搞笑的一个矛盾,他发动了这一切,却又希望这一切失败。

就像苏牧是他的对手,但他却希望苏牧最终能够胜出一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

黑白子想着这些,突然悲从中来,他面对着那累累的尸山,深深鞠了一躬。

是苏牧让这些人觉醒了过来,而这些人,会用他们的牺牲,让更多的大焱汉人,继续觉醒起来,会让整个汉民族,觉醒起来!

第七百二十二章大雨

数万人在大漠之中行军,又失去了补给,对于大军而言实在是一种巨大的考验,此时士气低迷,跌落谷底,许多人都已经开始动摇了。

杨可世和刘光世的突袭虽然带来了过半的惨重伤亡,但也带来了数千匹战马,若非有这些战马,基辅罗斯人根本就无法撑到第二个据点。

然而越是深入大漠,运输物资就变得越发困难,想要保存物资更是不太容易,况且还是足以供应数万大军的物资,就更是难上加难。

第二个据点并非绿洲,只有一个几近干涸的盐水泊,以及几个涓涓的泉眼,周围全是张牙舞爪的胡杨林,据点之中的物资更是有些匮乏。

本以为到了第二个据点就能够走出困境的基辅罗斯人,终于变得更加的躁动。

他们认为始可汗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连伊凡大公都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因为如今他的大军已经进入大漠腹地,想要原路返回,必须要承受同样的损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如果始可汗接下来的几个补给点仍旧是这样的光景,怕是连他都压不住这些雇佣军了。

始可汗也是无可奈何,第一个据点是个绿洲,可以积攒大量的物资,而且水源充沛,也是补给的重点,只可惜第一个据点就被杨可世给毁掉了。

眼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没有实打实的物资,这些雇佣兵也不再听信他的忽悠。

只是大家都明白,眼下他们深入大漠,能依靠的也只有始可汗的人,也只能寄望于接下来的补给点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

然而接连走了几天,物资即将告罄,期盼中的补给点却消失了!

这大漠之中常起风暴,一场大风暴过后,据点极有可能被黄沙覆没,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这本来就有巨大的风险。

可对于嗷嗷待哺的数万大军而言,这无疑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伊凡大公再也坐不住,这段时间对始可汗也再无敬意,因为军队之中已经开始有大量的奴仆开始热死渴死。

基辅罗斯人生活在极端的严寒之地,他们对寒冷天气的耐受能力极强,这等酷热天气于他们而言,根本就是致命的打击,许多人因此而中暑生病,即便最强壮的战士,也受不住这等天气的炙烤。

他们已经忘记了曾经想象过的征服之地,忘记了南下的雄心壮志,他们只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经历一场生死和意志的考验。

而重点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了退路,很多人都在这种绝望之中陷入癫狂,迷失在大漠之中,再没能够走出来。

与杨可世和刘光世的突袭相比,在大漠中行军,让他们损失了大部分的奴役和仆从。

而这些民夫数量巨大,开始疯狂减员之后,整支大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急速消亡,让人不忍直视。

然而事到如今,他们只能继续前行,一直撑到了大漠的边缘,眼看着要进入大草原,他们的状况才有所改观。

因为接近大草原的这一面,已经能够获得蒙古部族的物资支援,水源也越来越充沛,他们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

眼看着终于能够走出大漠,始可汗和伊凡大公的心情都好转起来,那些战士们的怨气也得到了缓解。

而为了弥补伊凡大公的损失,始可汗开始让金帐汗国的蒙古人加入大军之中,给这些异族战士为奴为仆。

这些异族人精力极其旺盛,神秘的东亚女人对他们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部族上的女人们对于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他们的男人为了保护部族,有时候不得不外出征战,人口成为了他们最重要的生存资源,为了获取人口,增强部族的繁衍,许多部族的女人对路过的男人都会来者不拒。

而他们的男人们对此非但不会气恼,反而将不知生父是谁的孩子,当成亲生儿子来养育。

这是草原上的生存法则,与男女间的腌臜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只是单纯为了繁衍而繁衍,将这种事当成吃饭喝水那么理所当然,这也是许多草原部族长久以来的观念。

高大精壮的基辅罗斯人无疑是很好的借种对象,这种事情也谈不上谁比较吃亏,只是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为了生存而做出的最适宜抉择。

这里并非将草原民族的女人污蔑为人尽可夫的**,她们充满了原始和古朴的繁衍观念,因为原始,她们更接近于天然法则的优胜略汰,对于她们而言,是值得尊敬的,只是到了士大夫阶级的眼中,这种行径无异于未开化的野兽。

无论如何,有了蒙古部族的支援,基辅罗斯人终于恢复了一些元气。

广袤的大草原让他们耳目一新,让他们发现了这个世界极端广阔的美,他们对大焱的那种向往,再一次涌现了出来。

虽然他们只剩下一万人,但得到了数万蒙古部族人的加入,队伍也很快壮大起来。

始可汗和伊凡大公的关系也开始升温回暖,他们已经开始将军团长们聚集起来,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金帐汗国的蒙古骑兵也不容小觑,他们是所有蒙古部族凝聚起来的力量,他们的骑射功夫并不比辽人差多少,蒙古部族的勇士们性格直爽豪迈,而且坚韧不屈,很快就获得了基辅罗斯人的尊敬。

看到这两种不同文化不同种族的力量开始融合起来,始可汗心里也感到非常的欣慰,他的自信心再度回来了!

大草原是蒙古人的家园,有金帐汗国的这些蒙古人保驾护航,他们的行军速度会提升起来,而且行军过程中也能够恢复他们的战斗力,因为蒙古部族的牛羊群也跟着他们行军,这也是他们军粮的最主要来源。

有了这些,无论是蒙古人还是基辅罗斯人,他们的信心就更加的坚定,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的斥候开始渐渐有去无回了。

他们在大草原里出生,在大草原成长,大草原就是他们的家园,对于大草原的地形,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

但这些金帐汗国的蒙古斥候,却开始渐渐失去消息,就像他们手中射出去的箭,很难再回头。

始可汗和伊凡大公也变得忧心匆匆起来,因为他们曾经在最不可能的地点和时间,遭遇到最不可能出现的敌人的突袭,所以斥候们的失踪,也引起了他们高度的警惕。

此时的草原正值雨季,草原上很多地方看似一片绿色海洋,但却充满了危机。

那些一览无余的平坦草甸上,极有可能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泥沼,一旦陷落,无论是人是马,都将深陷其中,无助地死去。

但有着金帐汗国的向导,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这日大雨,他们也只能停下来,安营扎寨,暂停了行军。

伊凡大公召集军团长,让他们发布命令,在营地四周加强了警戒,并派出斥候四处游弋,这才安心歇息。

雨水使得弓弦受潮发软,弓箭变得那么可有可无,所以游骑兵也得到了歇息,警戒营地的换成了基辅罗斯人的步卒。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本该视野开阔,不需要太多的警戒,只要有敌人出现,自是一目了然。

可大雨之中,雨幕如浓雾,目力所及不过三五里,再远的地方就被雨幕遮蔽,很难看个清楚了。

虽然一路上他们也遭遇过几场大雨,可这一次,始可汗却显得焦躁不安起来。

他亲自带领着隐宗的死士卫队,走出营房,披挂着斗笠蓑衣,出营来巡视。

他们选择的地点位于一处高地之上,视野开阔,同时也能够不受雨水的浸泡,眼前一马平川,雨幕之中的大草原仿佛一个无边的朦胧世界,并没有太多值得警戒的东西。

然而始可汗终究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这场雨太过漫长,而且这里已经很接近辽国的边境,这让他更加感到不安。

不过事实证明,始可汗或许真的只是过度担忧了,辽人根本就没有胆量来挑衅他们,更不用说像杨可世和刘光世那样,对他们进行突袭。

或许是即将要进入辽国境内,开始真正进入这场计划中的征服大战,这才让始可汗感到焦躁吧。

他一直带着亲兵团巡视了一圈,这才安心下来,钻入湿漉漉的营帐之中歇息。

早有基辅罗斯的美人替他准备好了一切,只是他并没有心情享用这些异族美人。

他草草吃了些东西,就枕在美人白皙的长腿上,陷入了短暂的浅睡。

夜幕降临,大雨仍旧在持续,无法生火,战士们只能吃着生冷的口粮,被雨水浸泡过后的食物,已经开始变质变味,但为了补充体能,战士们仍旧只能捏着鼻子,只为果腹。

黑夜外加大雨,外头根本就无法生活照明,也就谈不上什么警戒,外头的士兵也都纷纷缩回帐篷里头,瑟瑟发抖,啃着被泡得稀烂的口粮。

“霹雳!”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那粗大的雷霆如同天穹上游走的电蛇雷蛟,天地之威让人心神忌惮。

那雷霆仿佛下一刻就要降临头顶,仿佛每一道都砸落到地面,让这些战士们惊恐万分。

他们缩在帐篷里头,甚至不敢拉开帘子来看一看天顶的雷霆,那些有些身份地位的战士和军团长,早已搂着女人,在营帐里头胡天胡地的乱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黑白子并没有安睡,自从杨可世和刘光世出现之后,他就再没有睡过。

他不像始可汗和伊凡大公,他始终保持着警惕,因为他知道,杨可世和刘光世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他坚持要战士们在外头警戒,但伊凡大公的命令下达之后,并没有太多人愿意听从这个老头子的提醒和警告,即便连惴惴不安的始可汗,在夜色降临之后,也认为黑白子有些小题大做,心里甚至嘲笑黑白子被吓破了胆子。

只是他嘲笑黑白子的同时,也忘记了自己白日里是多么的心神不宁。

黑白子也很是无奈,虽然他明知道这种大雨天,大焱方面并不太可能出兵突袭,但越是不可能,他就越是不安。

因为苏牧最喜欢的,可不就是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做出最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来吗?

这种猜测涌上心头,就再难挥散,黑白子没有披上蓑衣,就匆匆跑到了高坡之上。

他放眼望去,四周漆黑一片,纯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地平线的方向,有着天地间隔处散发出来的微光。

“霹雳!”

一道巨大的雷霆砸落下来,整个大地都被照亮,而黑白子的瞳孔陡然收缩如针孔!

那一闪而过的光亮之中,他看到大地在移动,远方一片黑色的森林,正在向他们靠近!

“敌袭!”

第七百二十三章四人之战

草原的黑夜,大雨滂沱,雨幕之中不视外物,雷光闪现间,黑白子双瞳骤缩,但见得骑兵如黑色的潮头,从远方的地平线上涌来!

雨水浸泡着草地,虽然极大阻滞了骑兵的速度,却又掩盖了骑兵的马蹄声,再加上风雨大作,若非黑白子目力惊人,又发现得及时,怕是刀兵加身,这些基辅罗斯人都未能察觉!

连日来的不安终于坐实了猜想,黑白子却没有半分的欣喜,自打杨可世和刘光世的突袭截杀出现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待苏牧的下一步动作。

而这些骑兵的出现,也证实了他对苏牧的猜测。

苏牧这是已经发现了隐宗的意图,要将这些强悍的异族军团,阻截在国境线之外,而且还是辽人的国境线之外,他根本就不会放任何一个基辅罗斯人,进入到南方世界!

他大惊失色,却并非因为骑兵们的出现,而是因为苏牧早早便预见了他们的计划!

苏牧与始可汗一般,与他黑白子的先祖一般,都是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的“天外飞仙”,他们对时局有着未卜先知的前瞻性,对彼时的世界格局也有着超人的了解。

虽然从这一点上来说,苏牧能够预见始可汗的计划,并不算太过意外,但苏牧能够坚决果敢地采取行动,将后背卖给辽人,也不惜穿越辽人的国境来阻杀他们,甚至不惜让杨可世和刘光世千里赴死,单凭这一点,苏牧就赢过始可汗太多太多!

黑白子的心里慌了。

从他长大成人,接掌了先祖的基业,管理隐宗开始,他就很少产生如此慌乱的感觉。

他永远是那么的泰然自若,处变而不惊,但直到此刻,他却终于慌了。

基辅罗斯人的大军,是他们扭转局势的最后底手,被杨可世和刘光世接连突袭,已经损失了大半的人马,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如今苏牧再度发兵,怕是今次很难再支撑下去了!

如此一来,莫非要他和始可汗再度寻找机会,可天地之大,他们又要去哪里寻找助力,难不成又要漂泊四海,从零开始?

不,他已经老了,也累了,更是厌倦了。

这一次次将某个势力扶植起来,纳为己用,为隐宗打急先锋,看似指点江山,反掌之间便是翻云覆雨的手段,可谁又能体会个中艰辛?

人常说年纪大了,便越发坚韧,老而弥坚,越是能够承受这等挫败,他也算是百折不挠,但在这一次次的得意,又一次次的失败之中,黑白子终究还是厌倦了。

他洞察世事,很清楚厌倦代表着什么,之所以会厌倦,是因为心头已经笃定,再难成功了。

这种厌倦带着重重的无力感,使得黑白子竟然提不起兴致来了。

他的血已经冷,他的心已经跟身子一同苍老下去,他已经无法再承受失败,更不想再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事情。

虽然他保持着警觉,但连始可汗都认为他小题大做,战士们都钻入帐篷,连斥候和巡检都缩回了大营之中。

那风雨与黑夜包裹着他,这个满身沧桑的老人,就这么站在高岗上,独自面对着怒海狂潮一般的骑军。

雷光忽闪,照耀着他的身影,衣袍猎猎,他就像暴露在光明之下的一只老鬼。

他终于想起要示警,但高岗距离大营有着不短的距离,他想要爬上箭楼,因为箭楼上有示警所用的铜锣和镝箭。

大雨倾盆,镝箭或许已经无法拉开,但铜锣却可以发出警报。

凌乱而花白的长发粘在他的头脸上,再无道骨仙风,再无超凡脱俗,他像个绝望的老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箭楼的方向奔走。

然而刚到箭楼之下,他却停了下来。

箭楼前站着三个人,穿着蒙古部族战士的皮衣,带着皮帽,雷光闪耀,他看清了这三人的身影和脸庞。

雷光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也不知下一次间隔多久,毫无规律可循,甚至不知下一次雷光还会不会闪现。

但已经足够了。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这三个人会并肩而战,更不会想到,阻挡他黑白子去路的,会是这三个人。

确切来说,其中一个他早已想到,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另外两个。

那个稍稍落后半步,背后背着巨大的刀匣的,并没有出乎黑白子的预料,正是苏牧本人。

而站在苏牧前头的两人,才是黑白子如何都想不通,也如何都想不到的。

这两个人与他一般苍老,本就不该再行走于世,但又与他这般,为了天下大计,仍旧在四处奔走。

左首一人脸庞坚毅,正气凛然,仿佛他就是这世间的公义,因为他是正道第一人,御拳馆天字号教头,整个天下武林公认的大宗师,周侗!

自打大同府行刺失败之后,隐宗方面得到的情报,与大焱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出入,都认为周侗会继续潜伏在西北,伺机刺杀李良辅,为雁门关以及大焱的西北解除最大的危机。

然而周侗却骗过了所有人,或者说他与苏牧怕是早早就做了这样的计划,如今出现在这里,确实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而更让黑白子吃惊的是,站在周侗右手边的那个人。

如果说周侗代表着阳光底下的正义,那么右边这人,便是罗澄隐世之后,黑暗世界的王者!

他是大光明教的圣教主!

罗澄虽然同样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很多人都知道罗真人的传说,也有很多人知晓罗澄的真实姓名。

但对于圣教主,他仅仅只是圣教主,没有人知晓他的底细,没有人知晓他的武功,关于他的一切,便只有圣教主三个字。

若非黑白子乃隐宗的大长老,掌控着整个天下几乎一大半的情报,他还真的跟其他人一样,对圣教主一无所知。

很不凑巧,他是为数不多知晓圣教主底细的人之一,也很不幸,因为知晓圣教主的底细,他更明白自己已经走到了绝路。

周侗与罗澄一战,或许真的伤及根本,今生想要重归全盛巅峰的状态,已经变得不太可能,与周侗对战,黑白子的胜算能够超过六成。

可如果再加上圣教主,再加上后头虎视眈眈的苏牧,那么慢说胜算,便是能否幸存,黑白子也不敢妄下断论。

“轰隆!”

雷光闪现,瓢泼大雨之中,黑白子将目光转向了苏牧。

他认得苏牧背后那刀匣,也知晓那是显宗的宗主之刃,事实上,确实是宗主之刃,却不完全是显宗的宗主之刃,而是演真宗的宗主之刃!

当初显隐二宗内乱,生死大战之后,宗主之刃断成了两截,隐宗抢得了刀头,而显宗则得到了刀柄的那半截,也就是苏牧身后这半截。

如今苏牧背着宗主之刃,只能说明他已经得到了显宗的全部支持,若非显宗全力支持,他也很难出现在这里,杨可世等人也不会出现在千里之外,苏牧的大军不可能借道辽国,周侗和圣教主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黑白子突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一步错便步步错。

早在杭州隐龙寺之时,当他发现苏牧的秘密之时,当苏牧主动用这个秘密当成诱饵,祈盼他的回复之时,他就应该将苏牧留下来,而不是避而不见。

这才是他最大的错误,以致于他选择了始可汗,而非苏牧,最终才让隐宗和他自己,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始可汗虽然拥有着先天的优势,但他只会滥用隐宗的势力,一意孤行,挥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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