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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蜀(不周)-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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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知道诸葛亮不想听这些,他也不肯就这么退回汉中,他大概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与魏军决一胜负。
“丞相此次出兵北伐,旌旗所指,天水、南安、安定不战而降,陇西一战而克,关中落入我手,曹魏惶恐,倾国来战,诚为历年来我军罕见之大胜。丞相的功绩,足以和先帝取汉中媲美。”
诸葛亮连忙摇头:“向公,你言重了。虽克陇右,可是上邽未下,未竟全功,我岂能和先帝比肩。”
向朗摇摇头:“丞相,此言差矣。”
诸葛亮轻笑起来:“还请向公指教。”
“请问丞相,关中、汉中,孰轻孰重?”
诸葛亮眼神一闪,有些明白了向朗的意思,沉吟起来。
向朗见他犹豫,立刻跟着说道:“论地境宽广,关中十倍于汉中,八百里秦川,号为粮仓;论地势险要,关河四塞。当年秦以关中抗衡六国;论出兵伐魏,关中居高临下,高屋建瓴,无山川之遥,无栈道之险。当年高皇帝用韩信之计。取关中以败霸王。立大汉四百年基业。如今丞相运筹帷幄,巧取关中,正是效当年高皇帝故事。朗以为,比起先帝夺汉中。固守益州门户,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葛亮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犹豫不决。他听出了向朗的意思。向朗是让他退守关中,以陇山为屏障,以守代攻。与张郃、郭淮相拒。只要守住了关中,哪怕张郃收复了陇右,他们也是悬军,无法支持太久,终将为我所败。更重要的是,守住了关中,北伐就不算失败,诚如向朗所说,关中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守住了关中。就等于扼住了曹魏的咽喉,在他们的头顶上悬了一把剑。夺取关中,足以支撑起北伐的胜利。
这是一个以退为进,以守代攻的好计。向朗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臣,他不仅帮诸葛亮保住了脸面。还给诸葛亮提出了一个稳妥的建议。
诸葛亮也有些心动。良久沉吟不语。
“丞相,属下以为,向公之计,是老成之见。”廖化及时的站了起来。为向朗帮腔。他们都是荆襄人,当然不想看到诸葛亮难堪。更不想看到诸葛亮失败。
姚伷迟疑了片刻,也站了起来:“丞相,属下附议,向公之计,实为十全之计。”
尹默等人互相看看,也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表示赞同向朗的建议。
见此情形,诸葛亮更犹豫了。有一大半人支持向朗的建议,这就是人心,如果他拒绝不受,那就是违众。诸葛亮不是没做过违众的事,提拔马谡做前锋主将,就是违众。不过他更清楚违众的代价,一旦有所失误,那将遭受众人的非议和质疑。
众口烁金,站在绝大多数人的对面,其压力之大,绝不亚于站在绝顶迎接呼啸的山风。
可是诸葛亮没有立刻答应,他觉得向朗的建议虽好,却有一些不妥之处。如果退守关中,以夺取关中为这次北伐的最大胜利成果,那谁是主力,谁是别部?魏延和赵云是主力?我是牵制郭淮的别部?
这显然说不通啊。明眼人都知道,赵云和魏延加起来才两万人,如果不是魏霸擅自征兵,他们根本不可能守得关中。如果承认关中是最大胜利,那魏霸的所作所为就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绝对正确的。
这样一来,魏家父子就是首功,赵云也将从中受益,元从系的力量必将重新崛起,而荆襄系里的离心力量也就变得更大。
诸葛亮要考虑的绝不仅仅是眼前的胜负,他还要关注将来的发展趋势,也不仅仅是陇右或者关中的战场,他要站在整个蜀汉国政的高度看这个问题。
他打量着向朗,忽然心生警惕。向朗今天不安于寂寞,主动建议,莫非也是有什么想法?赵云那个沉稳了一辈子的人都会选择魏霸来投机,他为什么不能?
就在这时,来敏站了起来,冷笑一声:“向巨达,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向朗暗自叹惜,转向来敏,不悦的说道:“还清来公指教。”
来敏抚着胡须,嘴角一歪。“你拿丞相与先主相比,以臣比君,便是失言,此乃其一。你拿高皇帝出汉中,淮阴侯暗渡陈仓来比魏延出子午谷,就更加不妥了。淮阴侯虽然立了大功,后来却因为谋反而被诛,是不祥之人。你拿他来比拟魏延,难道是在诅咒魏延?抑或者说,你是想说,丞相嫉贤忌能,会和高皇帝一样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此言一出,大帐内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来敏那尖酸刻薄的得意。“向巨达,早就让你多读些书,你就是不听劝。若略知史事,又岂会闹出这样浅陋的笑话?”
第0209章 孰轻孰重
向朗勃然大怒,他倒不是想与来敏争什么,来敏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他愤怒的是来敏横插一杠子,打断了诸葛亮的思考,又用这样的政治帽子来压他,势必会激起诸葛亮的逆反心理。
诸葛亮是个聪明人,可谁说聪明人就没有逆反心理?向朗可以说是看着诸葛亮长大的,对他的性格再清楚不过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不惜把诸葛亮比作刘备,为的就是防止诸葛亮怀疑他的用心。现在倒好,被来敏这张臭嘴一说,所有的努力都泡汤了。
向朗难得的翻了脸,怒斥道:“撮尔腐儒,你懂什么军国大事,只知道翻那些残篇断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读了那么多书,难道谦恭礼让都不知道?滚到一边去!”
向朗虽然以理剧著称,落闲之后,却是有名的好脾气,今天对来敏厉声喝斥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不仅来敏一时诧异得不知道如何回答,就连诸葛亮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随时诸葛亮的心里就涌起一阵不安。他强笑了两声,摆摆手,示意向朗稍安勿躁。“向公,来敬达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与他计较。”他又转过脸,严肃的对来敏说道:“谈兵论计,何必牵扯太多,牵强附会,横加臧否,陷人以罪,岂是读书人所当言,所当为?”
来敏脸胀得通红,讪讪的退了回去。
诸葛亮站了起来,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他身材高大,这一站起来更是鹤立鸡群,居高临下,平添几分威压,不怒自威。
“诸君,你们的良言,亮感激不尽。不过,眼前的这一切,让亮想起了二十年前。”诸葛亮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捻着须尖,不紧不慢的说道。“想当年,曹操下荆州,刘表身死,刘琮年幼。被一些小人蛊惑。投降曹操,荆州尽为曹操所有。唯主公不肯屈服,率些许残兵,渡过汉水。退守江夏。为天下计,亮奉先主之命,前往柴桑,联合孙权抗曹。当是时也,江东亦是如此。”
他伸出手。环环一指:“降声一片哪。”
众人尴尬的沉默了。向朗却是暗自长叹,他明白,诸葛亮心意已决,再怎么劝也劝不回头了。他禁不住恨恨的瞪了来敏一眼,正好来敏也向他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一碰,来敏心虚的让了开去。久不发威的向朗一朝发怒,威势着实惊人。
“当时幸好有鲁子敬和周公瑾二位贤达,为吴王指点迷津。说明厉害。吴王这才鼓起勇气,尽全力与曹操一战。若非此二人,今日之吴王,亦不过洛阳一闲客耳。”
诸葛亮侃侃而谈,忆完了古。再联系到当前的局面。“镇东、镇北二位将军坚守关中,曹魏十数万主力止步于关外,参军魏霸,年未弱冠。却勇于担当,与曹魏骠骑将军司马懿激战于武关道。以区区万人,力敌数倍于已之强敌,他们的困难,难道比我们小吗?他们面对的危险,难道不比我们更大吗?可是为什么他们能力战不退?”
诸葛亮沉下了脸,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他们这么做,都是为实现先帝遗愿,兴复汉室。他们扼守关中,就是为了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夺取陇右,以为夺取中原立基。与他们相比,诸君何其懦弱。”
他挥了挥手,主簿胡济立刻上前掀开地图上的布,又将一根荆竹递到诸葛亮的手中。诸葛亮接过来,在案上敲了敲。“陇右尽在我手,唯上邽不下,无他,守军希冀于援军尔。今天援军到来,彼等必然大喜过望。然,张郃长途奔袭,十数日间奔驰三千余里,已是疲军,不战自溃。我有大军五万,对付这一万疲军,又有何难?击溃张郃,则城内生机已决,唯弃城一途。此乃全胜之机也,岂可言退?”
诸葛亮声如洪钟,慷慨激昂,众人无言以对。向朗也沉默不语,他没有再劝。诸葛亮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可是比起他的万全之计来,这个迎战的计划显然非常冒险。既然张郃没有后勤,利在速战,那何不等他自溃,又何必主动迎战。没有时间等只是一方面,诸葛亮大概还是想借机立威,以证明自己有用兵之能,不是众人所说的书生吧。
向朗承认诸葛亮很聪明,不完全是一个书生。从这几个月他的进步可以看得出来,五万大军攻城,他指挥得有条不紊,至少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上邽城虽然没有破,可是郭淮却始终没有找到反击的机会,这也是事实。可是攻城是一码事,野战又是一码事,特别还是以步卒对骑兵,而对手又是魏军中对西部战区最熟悉的名将张郃。想当年,定军山一阵斩杀夏侯渊,全军欢欣鼓舞,刘备却非常惋惜的说,杀了夏侯渊有什么用,魏军中最棘手的战将是张郃啊。
事实后来也证明了刘备的话,夏侯渊虽然死了,可是魏军推举张郃为主将,军心复定,又与刘备在汉中对峙了很久,直到曹操亲临,才引出汉中诸军。如果不是当时邺城有变,曹操无心争夺汉中,事情结果如何,还真是难说。
现在,诸葛亮想要击败张郃,他却根本不知道张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不知道,一万精骑,哪怕是疲惫之师,面对五万步卒依然握有不可忽视的优势。
向朗很沮丧,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诸葛亮。他忽然想到,不知道马谡如果在此,他将作如何想。如果他能认识到这一点,他一定能说服诸葛亮。
就在向朗想到马谡的时候,马谡来了。
马谡披着雪白的大氅,健步走进了大帐。看到马谡,所有人都很惊讶,他不是在围攻榆中吗,莫非榆中城破了?
诸葛亮也非常高兴,从听到马谡回来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突然抱住了一根木头。他相信,马谡的想法一定和他差不多。
“幼常,突然从榆中赶回来,所为何事?”诸葛亮笑盈盈的问道:“莫非战局有了进展?”
马谡拱拱手。朗声笑道:“丞相,我从榆中赶回来,并非是因为榆中的战局有了进展,而是丞相全取陇右的大好战机出现了。”
一听这句话,诸葛亮心中大定。向朗却是哀叹一声。
马谡走出地图面前。侃侃而谈。他的想法和诸葛亮差不多,都觉得这是一次上好的战机。击败张郃,就可以击垮郭淮等人的信心,上邽、榆中将不战而降。陇右甚至整个凉州都唾手可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退回汉中?那不是傻了吗?
见马谡如此说,诸葛亮又如此应,其他人再也没什么想法了。一场军议,随着马谡的到来迅速有了定论。任何意见都不在是意见。有意见也只能保留,静观其变吧。
向朗走出大营,仰天长叹。他不死心,就站在中军大营外,等了很久,直到留下来和诸葛亮继续商议的马谡出来。看到向朗在营前来回踱步,马谡愣了一下,立刻迎了上去,躬身施礼:“向公。你在等我?”
“嗯。”向朗点点头,“陪我走走?”
马谡犹豫了片刻,慨然点头:“好。”
两人慢慢的向前走去,向朗却一直沉默着,他不知道如何对马谡说。马谡和诸葛亮商议了这么久。想来已成定计,他再说,马谡能听他的话,改变主意吗?他们都是襄阳宜城人。又有通家之好,马家兄弟五人。都把他当自家长辈一样看待。可是马谡才气过人,心高气傲,却不是一个容易听人劝的人。
向朗想了很久,还是没忍住。
“幼常,你来之前,我向丞相进了一计。”
马谡眨眨眼睛,瞟了一眼向朗:“向公,丞相刚才已经对我说了。丞相说,向公之计,是老成之言。”
向朗苦笑一声,知道马谡误会了。他等了这么久,可不是担心诸葛亮会误会他。
“幼常啊,我现在还坚持我的意见,不赞成立刻与张郃决战。”向朗停住了脚步,忧心冲冲的盯着马谡:“退守陇山,保有关中,以守代攻,待敌自溃,岂不是更稳妥?”
马谡略作思索,不答反问:“那向公以为,以关中为最大战果,谁将是首功?”
向朗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他考虑的仅仅是战局,而诸葛亮和马谡考虑的却是整个蜀国的政治,着眼点根本不是一回事。并不是他没有考虑这些问题,他本人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闲置的。他和诸葛亮、马谡的分歧在于哪个更重要。
很显然,诸葛亮认为抵制其他势力的增长更重要。
“向公,此战……我们有较大的优势。”见向朗脸色沮丧,马谡有些不忍,接着又劝道:“听到张郃来的消息后,我已经撤出榆中的大军,正在星夜赶来。一旦大军合围,张郃那一万多人就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这么说,丞相已经同意你的建议了?”
“是的。”马谡微微一笑:“丞相固守,牵制张郃,我率大军从后面包抄。”
向朗惋惜的看了马谡一眼:“幼常啊,这一仗如果打赢了,那当然是奇功一件。可是如果打输了,幼常,我担心襄阳马家,会丧失一个栋梁之才啊。”
马谡笑了起来,拱拱手:“多谢向公谬赞。我还要赶回去,就不多陪向公了。等这次大战之后,再来向向公请教。”
看着匆匆而去的马谡,向朗长叹一声。
第0210章 老将出马
张合逼近到上邽城北二十里,驻扎在长离川畔。
一直游离在上邽城外,坚持不懈地骚扰诸葛亮的田复等人得到消息,一面将消息送进上邽城,一面集结残兵赶了过去。经过三个月的游击,三千骑兵只剩下一千三百多人,而且形容憔悴,人马俱瘦。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张合吃了一惊:“伤亡很大?”
田复拱拱手,苦笑道:“右将军有所不知,我们伤亡这么大,是有原因的。”
“赶紧说说。”张合招呼田复等人坐下,又让人拿过热水和干粮来,就坐在水边的乱石上交流起来。
正如田复所说,他们伤亡这么大是有原因的。骑兵骚扰步卒,本来完全是猫戏老鼠,易如反掌。蜀汉军虽然也有成建制的骑兵,还是曾经威名显赫的马家军,可是马家军人数不多,只有千人,马匹和战士都严重老化,战斗力大不如从前,根本不是田复他们的对手。田复他们伤亡大,是因为蜀汉军有强大的军械,他们开始不知道厉害,在一次与马家军的追击中,一时得意忘形,掉进了蜀汉军的埋伏圈,一下子损失了五百多人上。如果不是田复反应快,伤亡还要更大。
而剩下那一千多人的损失却是饥饿和疾病造成的。他们在城外游击,没有了城里的后勤补给,附近的各县又都投降了蜀汉军,根本不敢光明正大的供应他们,他们只能去抢,饥一顿,饱一顿的也就罢了,可是缺医少药,那些在战斗中受了伤的士卒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大大的增加了伤亡率。三个月下来,死于饥饿和伤病的,远远超过直接战死的。
张合听完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为将多年。太清楚这里面的利害了。一场恶战下来,受伤的人远比战死的人多,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医治,伤重不治的损失将非常惊人。如果再加上吃不饱,伤亡的急剧增加就更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孤军深入。没有后勤补给的千里奔袭。就会面临这样的危险。张合现在身临其境,对他们的压力感同身受。
“小子,你们还能剩下这么多人,牵制着诸葛亮不能全力攻城。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田复和那几个都尉听了这话,不禁落下泪来。这几个月实在是太难熬了。三个校尉全部战死,现在田复被推举为领头的代理校尉,他肩上的担子也非常重,张合再不来。他也要崩溃了。
“你们与诸葛亮交战了这么久,对这个人有什么评价?”
几个都尉互相看看,最后还是由田复回答。田复一边想一边说道:“这个人用兵很谨慎,大营扎得周密严谨,很难找到破绽。”
田复一边说,一边捡起一块石子,在地上划出草图。他和诸葛亮纠缠了这么久,交手不下数十次,潜伏到诸葛亮的大营附近也不下十次。对诸葛亮的大营基本情况了如指掌。
张合端着水碗,看着田复解说,非常满意。不仅是对田复了解的情况满意,更是对田复感到满意。作为北疆重将田豫的儿子,田复颇有其父之风。好好培养,将来又是一员良将。
“和他的谨慎相比,更可怕的是他的进步之快,让人叹为观止。”田复将石子扔在地上。惭愧的叹了一口气:“将军看到他现在的行军布阵,肯定猜不到他这只是他三个月来的进步所致。”
“三个月的进步?”张合愣了一下。狐疑的问道。
“嗯,三个月前,他的阵势也没什么大毛病,可是如果和现在的阵势相比,那时候的他就像是刚刚学步的婴孩。”田复感慨的说道:“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聪明的人。任何破绽,你只有一次机会,下一次,你就会发现他已经找到了应付的办法。”他苦笑一声:“不瞒将军说,我们如果有点战绩,都是前一个月取得的,最近这一个多月,我连一次像样的战果都没有。马岱总是不远不近的缀着,就像绑在我们身上的一个标志,随时向诸葛亮表示我们的位置。我们开始还能靠马力甩开他,后来随着粮食紧缺,就再也甩不掉他了。”
张合微微点头。他很清楚缺粮缺草对骑兵的伤害有多大,没有了体力,再好的战马也无法发挥出优势。被马岱缀上,摆脱不掉,也就不足为奇了。
“人够聪明,进步神速,这么说来,他倒的确是个劲敌啊。”张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不趁早除掉他,只怕此人会成为我大魏的心腹之患。”
田复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心里在想,诸葛亮正在成为大魏的心腹之患,而魏霸却已经成了大魏的心腹之患。他占据关中,把十几万大军死死的挡在潼关以东,就算张合能够击败诸葛亮,也未必能夺回关中。他与魏霸相处了几个月,对魏霸的了解要比普通魏人多得多。在他看来,如果诸葛亮的进步是在跑,那魏霸的进步就是在飞。
不过田复没有说,张合虽然来了,陇右的形势却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缓解,张合现在的压力之大不亚于他。他不想给张合增加额外的精神负担。
张合看着地上的草图,沉思良久:“你们对榆中的情况了解吗?”
田复摇了摇头:“榆中那边有郝将军,金城郡的大族也没有响应,马谡顿兵坚城之下,暂时不会有什么进展。”
“马谡的军粮,从哪个方向运去?”
“自然是从渭水上溯,然后用骡马转运。”田复笑了一声:“我们几次乏粮时,就曾长途奔袭到那里,夺他们的军粮而食。不过现在马谡也学乖了,每次运粮都派五千人护送,根本不给我们机会。”
张合笑了笑,又问道:“他们的军粮从哪里来?汉中,还是关中?”
田复心领神会:“将军想劫他们的粮道?”
张合点了点头。
“关中。”田复一想起这事,就恨得咬牙切齿。关中的粮食是夏侯懋接受魏霸的建议“广积粮”屯田所获,现在却被魏霸用来支援诸葛亮作战,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颗粮食也吃不到。他遗憾的摇了摇头:“从关中来的粮全是走水道,经过段谷。骑兵根本无法通行。”
张合看着田复,轻声笑了起来:“汉中不运粮?”
“没有。”田复惋惜的说道:“诸葛亮抢在秋收前出兵,来得突然,上邽周围的麦子被他抢收了去。我们虽然烧了一些,却终究被他得了大半。要不然。他就必须从汉中运粮了。仅靠关中的粮食,也是不足支撑的。”
张合眨了眨眼睛:“锦江,我给你一个任务。”
田复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谨听将军令。”
“立刻赶往祁山、木门一带。特别查看漾水沿线。如果我猜得不错,诸葛亮一定会通过这条水路进退,也会通过这条水路运粮。”
田复愣了一下:“将军……确定?”
张合将碗中水一口饮尽,一抹嘴,肯定的说道:“不会错。我想诸葛亮一定没想到郭淮能坚持这么久。他从汉中带来的军粮,魏霸从关中运粮的军粮,再加上上邽抢收的麦子,算来也就是支撑他四五个月。我援军既然到了,他只有两条路,要么退兵,要么固守,以待我军乏粮自溃。可是要固守,他自己必须有粮。你说是不是?”
田复盘算了一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仰慕的看着张合:“将军真非常人也,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张合对田复不加掩饰的崇拜非常满意,他哈哈大笑,拍着田复的肩膀。和蔼的说道:“年轻人,多动脑子,多算者胜嘛。八万大军,每天要消耗多少粮食。关中能有多少粮,上邽能有多麦。这些大致都是可以算得出来的。”
田复非常激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憨的笑了起来。
“去吧,我保证你很快就有收获。”
“喏。”田复精神抖擞的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其他人听了张合的话,也精神起来。张合看出了蜀汉军的破绽,无形中增强了他们的信心。他们相信,在张合的率领下,他们一定能打败诸葛亮,建立不世奇功。
“将军,我们能干些什么?”
“你们?”张合看看这几个模样虽然依然狼狈,斗志却明显振奋起来的都尉,哈哈大笑,“你们就好好休息,等着立功受赏吧。不出十日,我必能大败诸葛亮,收复陇右。”
众人大喜,纷纷去准备了。等他们走开,张合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消失,他命令亲卫拿出地图,摊在地上,仔细的查看起来。他看一会儿,又闭目沉思片刻,然后又看一会儿。不时的摇摇头,似乎在叹息,有时又微微一笑,似乎发现了什么。
过了片刻,他叫来斥候营校尉,吩咐了几句。斥候营校尉躬身领命,时间不长,几十匹快马冲出了大营,向西北方向冲去。
张合凝视着地图上的一个地名,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眯起了眼睛,看向远处的渐渐昏暗的天空,眼神渐渐的变得凌厉起来。
第0211章 张合料敌
张合对这片天空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四十多年前,刚刚弱冠的他应募讨黄巾,后来又从属冀州牧韩馥,韩馥败,归袁绍,破公孙瓒,名列河北四庭柱。官渡之战,袁绍不听他的建议,以轻兵救乌巢,结果导致军粮为曹操所杀。没有了军粮,十万大军一时崩溃,正在官渡攻击曹操大营的他和高览知道大势已去,只得归降曹操。
归降了曹操,虽然曹操很重用他,可是他深知降将的身份敏感,所以谨小慎微,忠心耿耿,不敢有任何大意。经过十多年的奋斗,他终于以自己卓越的用兵才能在曹营再次崛起,与张辽等人并称五子良将。一晃又是十多年过去了,于禁兵败,张辽、乐进病死,两年前,和他最投契的徐晃也死了,曾经叱咤沙场的五子良将只剩下他一个,好生寂寞。
从建安十六年随武皇帝征马超算起,他已经在这片天空下征战了十八年。在这片土地上,他建下了赫赫战功,获得了应得的荣耀,由一个杂号将军升至荡寇将军。建安二十四年,夏侯渊意外战死,汉军数万大军陷于崩溃边缘,司马郭淮和督军杜袭推举他为军主,他也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抚定军心,面对刘备的全力攻击,他坚持到了武皇帝的到来,力挽狂澜。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一战,让他真正的扬名大魏,能与在合肥大破孙权十万大军的张辽并肩。在他自己看来,那一战是他生来第一次率领数万大军独立作战。
到目前为止,那也是仅有的一次。
作为一个降将,在此之前,他都是作为偏将听命于帐下,不是从属于武皇帝本人,就是听命于征西将军夏侯渊,现在又听命于大将军曹真、骠骑将军司马懿。
夏侯渊、曹真是宗室,又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听命于他们。张合没有任何想法,可是听命于司马懿,让他在心理上很难接受。司马懿之所以能有今天,不过是因为他为文皇帝的争位立下了功劳。那又算什么功劳呢,不过是一些阴谋诡计。到现在为止。张合虽然感激文皇帝的信任。对他的一些举措,却颇不以为然,这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让司马懿将兵。
他懂什么用兵之道?除了打败诸葛谨的那一次,到目前为止。他几次用兵不是拖延不前,便是大败而归。更可笑的是房陵之战,他先是草率行事,千里奔袭房陵,然后又顿兵于坚城之下。居然败在了一个刚刚入仕的年轻人手里。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这样的人,在朝里做做显贵,说说大话也就罢了,到战场上逞能,于人于已都没什么好处。
在这样的人帐下听令,是让他最感到沮丧的一件事。作为一个征战多年,威名赫赫的名将,最后还要对这样的一个人俯首听命,他很失望。
不管你立下了多大的战功。你的地位,终究还是和你与权贵的亲密程度息息相关。战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张合知道这不仅仅是大魏,古往今来,概莫如是。名将是一把锋利的战刀。君主须臾不能离,却又须臾不敢大意。古来名将多横死,五子良将,先离世的那四个没有一个是善终。他相信自己也是如此。
出将入相,这只是对于某些人的写照。比如曹真,比如……司马懿,对他这种真正的武人来说,出将入相只有梦中有可能出现。
然而张合不在乎,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命运,这是所有名将的命运。相比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更喜欢战场。只有在战场上,他才能找到自己的灵魂。
他不想病死在床上,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战死在沙场上。
在这片天空下,他击败过马超,击败过韩遂,还有宋建和一些大大小小的羌王。在这里,他铸就了自己的辉煌。
不过,那远远不够。今天,他将迎来更高的荣耀。
因为这一次,大魏面临的危机比十年前的汉中危机更严重。蜀军占据了关中,大魏面临着失去半壁江山,社稷动摇的危险。
因为这一次,他得到了大将军曹真的全力支持,率领着一万精骑奔赴陇右,不用听任何人指挥,独力肩负起拯救大魏的重大使命。
这一次,他将打败逆蜀的权臣诸葛亮,将他赶出陇右,然后再挥师关中,击败那个曾经将司马懿打得灰头土脸的年轻人,证明司马懿的失败不是因为对手的强大,而是他自己的无能。
张合的眼睛有些发亮。
张雄走了过来,见父亲的眼神凝重而兴奋,不禁有些诧异。他将一碗麦饭递到张合的手中。“阿爹,吃饭了。”
张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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