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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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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士兵至少有上百。
她的眼睛虽然再也看不到了,但只要能摸摸儿子的脸庞,听着儿子说话的声音,她便觉得极大的满足了。老头子瘫在床上好几年了,到了这里之后,在大夫的悉心治疗之下,现在居然能勉强撑着坐起来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儿子还是孤身一人,没有找媳妇,更没有给他们生下一个一男半女让他们抱抱孙子。
没有了白天里的凶神恶煞,也没有了那满身的戾气,此刻的剪刀,在两位老人的面前,只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微笑着听着老人絮叨,埋怨,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一匙一匙喂完母亲,走过去接过父亲早已吃完的碗,又从墙角里端来水盆,准备替父亲擦洗身子。前几年里,因为母亲眼盲,又没有力气,父亲长期卧床,身上长满了褥疮,虽然调养了这几月的时间,也不过是稍有好转而已,现在每天都还必须擦拭药水。
拧干毛巾,刚刚擦拭了一下,剪刀的手却僵在了那里。
屋外,野狗也霍地转头,看着小院的门口。武功虽然没有了,但敏锐的感觉却还在。
第167章 不义还是不孝?
放下手里的毛巾,剪刀走到屋角,从那里提起了沉重的铁刀,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父亲,他正担心地看着剪刀,他冲着父亲笑了笑,走了出去,顺手掩上了房门。
他站在了野狗的身旁,手里的铁刀垂下,刀尖正正的对准了野狗的后心,只要稍一发力,铁刀便能透胸而入。
安如海刚刚离城不久,敌人就寻上了门来,对方应当对城里的情形一清二楚,这让他心里有些发紧。他知道,陪同舒畅的还有一位九级高手,凭着这院里的布置,是怎么也无法应付一位九级高手的,但他现在有野狗在手。打不赢九级高手,但却有能耐在对方动手之前杀了野狗,这就是他的凭仗。
敢死营的人平时看起来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大打出手,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却都是一个个能为袍泽抛头颅洒热血的。曾几何时,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就像他现在拿刀对着的野狗,过去,他为野狗挡过刀,野狗也为他中过箭,他深深的了解敢死营,正因为了解,所以有恃无恐。
野狗没有理会后心里的刀尖,他看着院门,脸上出现了焦虑的神色,他知道这院里的布置,他就更担心前来的同伴。
敢死营那里还有什么人呢?除了大夫,能拿得出手的高手也就只有小猫,和尚了,单凭他们两个,又怎么能在这安阳城中来去自如?
院门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如同沙粒一般簌簌掉落下来,不是被震碎,没有木屑飞裂,就这样如同积雪遇到阳光一般,就此瓦解。看到这一幕,野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谁?
与野狗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的还有剪刀,他终于要直面一位九级高手了。以前他见过宗师级的左立行,但他那时候,只够资格站在队列之中仰视,他也见过林一夫,但林一夫说话的对象从来都只是秦风。他还见过安如海,安如海让他感到了压力,那是因为安如海并不喜欢他,相处之间,九级高手的威压不自觉的便加诸在他的身上,以前,他并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左立行也好,林一夫也好,眼中并没有他。在他们的眼中,剪刀和路人甲路人乙并没有什么二致。
可安如海对他并没有杀意。
但现在,他将要面对一个要以杀他为目标的九级高手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院门融了,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缓缓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是常小猫和舒畅。
舒畅仍然像以前那般,看什么都是云淡风清,常小猫一进来,两只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剪刀,那双眼睛,在喷火。
但他们只是站在哪里,并没有作声,只有前面的那个黑衣人,一步又一步地向着剪刀走来。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野狗!”剪刀感到呼吸有些艰难起来,手腕略紧,刀尖微微突入野狗的脊背,厉声吼道。
黑衣人应声止步,手慢慢地抬了起来,随着对方手抬起,剪刀手里的铁刀又向前进了几许,鲜血从野狗的背上慢慢地渗了出来,在刀锋凝聚,啪啪的滴了下来,在寂静的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手抬了起来,不是向剪刀攻击,而是握住了斗笠,缓缓的取下,随手一扔,斗笠飞到了黑暗的一角,黑衣人抬起头来,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剪刀的面前。
啪的一声,剪刀手里的铁刀应声落地,手指着对面,嘴巴一开一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无声的言语,看着极其诡异。
野狗也呆了,那一张面孔,曾无数次在他的梦里出现,可每一次出行的时候,都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居然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抬起手来,狠狠地扭着自己的脸庞,生生地将脸上的肉都揪青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原来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老大还活着,老大回来了。
野狗完全忘了身后的剪刀,忘了自己现在还是敌人的肉盾,他双手着地,拼命地向前爬去,“老大,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啊!”
这一刻,剪刀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活命的所有倚仗就在野狗身上,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秦风,如同一座木雕泥塑,任由野狗向前爬去。他身后的数名士兵虽然提着刀,但看着剪刀的模样,却是一个个谁也不敢妄动。
微风轻拂,如同空中有一只无形的手,野狗被凭空扶了起来向前漂去,秦风给了他重重的一个熊抱:“野狗,我回来了。”
野狗流着泪嗥叫着,不类人声,这一瞬间,这些日子所有的苦难,他都觉得值得了。
小猫走了过来,从秦风的手中接过野狗,伏在小猫的肩上,野狗哭嚎的声音更大了。
“小猫,是我杀了嫂子,你媳妇儿是我杀死的,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他嘶声吼叫道。回答他的是小猫紧紧的拥抱:“野狗,不关你的事,我知道,我知道小红是怎么想的,我知道那刻,她只想你快点杀了她。这不关你的事,你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
“剪刀,你还有脸见我吗?”秦风终于开了口,看着剪刀,他冷冷地问道。
卟嗵一声,剪刀跪倒在地上,“老大……”
秦风手一招,那柄落在地上的剪刀的铁刀凌空飞了起来,当的一声,直直地插在剪刀的面前,“看在你跟着我转战数年的份儿上,你自了吧!”
剪刀霍然抬头,脸上泪水横流,满脸痛苦,不甘,他缓缓地伸手,握住了铁刀的刀柄。
“不,绝不。”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眼中的不甘,恐惧,愧疚,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疯狂之意。“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秦风看着他,“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吗?你如果还活着,那冤死的一千三百八十二名敢死营的兄弟们会怎么想?剪刀,你听到了吗,他们在九泉之下欢呼,他们挤在一起,伸长了脖子,都在看着你的下场,你,怎么能不死?”
双手紧紧地握着铁刀,剪刀挺直了脊背,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我不能死,来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铁刀,嗥叫着向秦风扑去。
扛着野狗的常小猫向后退去,舒畅也在向后退去。院子里弓弩之声大作,无数的弩箭从暗处射出来,射向院中的三人。
秦风伸手,简简单单的一拳击出,向前扑来的剪刀如同被一面大铁锤迎面击中,卡嚓一声,那柄自他进入敢死营起就伴随着他的铁刀断为两截,他自己也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翻着筋斗一路向后,轰隆一声,撞碎了屋门,重重地跌在屋子的中央。
院中,狂风大作,无数自暗处射出来的弩箭被风卷起,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不知落到何处,常小猫有些震骇地看着院里,他早已看不清秦风的身影,只能看到一个个的士兵从暗处飞出来,伴随着啪哒啪哒之声跌在院子当中,不过眨眼功夫,秦风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但整个院子里,除了他们几人,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
反手抽出小猫腰里的铁刀,秦风大步跨进了屋内,小猫和舒畅敢紧跟了进去。
剪刀跌在屋子正中央,一个瞎眼女人正扑在他的身上,双手摸索着捧着剪刀的脸庞,焦急地呼喊着,哭叫着。床榻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正从床上翻下来,双手撑地,向着剪刀和那个女人爬去。
秦风愣住了。
小猫和舒畅也愣住了。
剪刀的头被瞎眼女人抱在怀里,正在大口地呕着血,现在的秦风一击,远远不是他能够抵挡得住的。一口口的血喷在女人的脸上,身上,手上,感受着那腥热,瞎眼女人无助地大哭起来。
床上的老头爬了过来,无法想象一个瘫倒多年的人,是如何迅速爬过这段距离的,他双手死死的抱住了秦风的大腿。
“好汉,我儿子是好人,不要杀他,杀我吧,用我来替他吧。”
剪刀喷着血,看着秦风,呵呵地惨笑着:“老大,你永远都是那么厉害,我还以为自己能与你一拼呢,还是不堪一击,原来,那个九级高手,就是你,咳咳。在你面前,我就跟当初那个刚刚进入敢死营的菜鸟一般无二。”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秦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剪刀,你可后悔?”
“没得选啊,老大!”剪刀看着秦风,惨笑道:“没得选,他们拿住了我的老爹老娘,我只有两个选项,要么选敢死营,要么选爹娘,老大,你告诉我,我要怎么选?”
屋里没有人作声,只有剪刀凄厉的声音在屋中回荡:“老大,选择我的爹娘,我就不仁不义,选择敢死营,我就是不孝。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爹娘,他们还不到五十岁,看起来像是六七十岁的人吧?这些年,他们受我拖累,吃尽了苦楚,一个瞎了眼,一个瘫在床,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吗?难道还要因为我的缘故,让他们连活下去都成为一种奢望吗?”
“不义,不孝,老大,你告诉我,我怎么选?”
第168章 人与非人的区别
刀举半空,却迟迟无法落下。
不义还是不孝?你怎么选?犹如被雷劈中,秦风几个都被剪刀疯狂的反问给问住了。
一问一答之间,剪刀的父亲也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情,脸上更显悲苦。双手死死的抱住秦风的大腿:“大人,大人,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拖累了儿子,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们,杀了我们吧,我们就不该活着。杀了我们,放过我儿子吧!”
紧紧抱着剪刀的瞎眼女人从老头的喊叫中似乎看到了一点点曙光,松开了剪刀,她摸索着扑到了秦风的脚下,抱住了秦风的另一条腿,两只无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秦风,满是鲜血的脸上尽是乞求之色。
“大人,杀了我们两个吧,我们两个换儿子一条命!”
两个年老体衰的老人抱着秦风的两条腿,只需要稍稍发力,便能将他们远远弹开,可秦风却没有动弹,任由两人抱着他的大腿,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手里的刀虽然还举着,但却已经在颤抖。
“剪刀,你还是人吗?”舒畅冷哼了一声,踏前一步,手挥处,两位老人喊叫之声顿时停下,软软地趴到了地上。“就算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能将你父母被劫持的消息告诉同伴,大家难道不能想办法救他们吗?”
“救,怎么救?你能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吗?”剪刀盯着舒畅,“而且,朝廷要对敢死营动手了,秦老大在上京已经被关了起来,舒大夫,你告诉我,敢死宫的前途在哪里?我难道拒绝他们,让他们杀死我的父母,再杀死我,最后我在阴曹地府指望着一支注定要被毁灭的军队来替我报仇吗?老大,敢死营有你,便是一条龙,没有了你,结果必然便是四分五裂,我死不足惜,可我父母何辜,我受了你的恩,受了敢死营的恩,我愿意为了敢死营去死,这些年来,我不知死过多少次了,可我们的父母,他们为什么要为了敢死营去死?”
哗啦一声,剪刀撕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纵横交错的伤疤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舒畅顿时被噎得只翻白眼。
“剪刀,就算你要叛变有着十足的理由,可你面对着你带了多年的部下,你怎么下得去手?五百人呐,他们被下了毒,这毒是你下的吧?长街血战,是你亲自动手对付小猫的女人的吧?那是一个怀了孕的女人。”
“那又如何?”剪刀咭咭的怪笑起来:“老大,我已经叛变了,我是十恶不赫的叛徒,我是丧心病狂的凶手,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只有我熟悉的人都死光了,一个我也看不到,我才不会感到良心的不安。所以,我要他们都死光,一个也不留。哈哈哈,都死光,都死光才好!”
他伏在地上,捂脸号淘痛哭起来。
“老大,是你教我的,有些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你瞧,我把你的话都一直记在心里,并贯彻在行动之中,要么不叛变,要叛变,就做得彻底一些。”
“来呀,来杀了我,快来杀了我!”
他狂吼起来。
屋子里却没有人动。
剪刀看向小猫:“小猫,你来杀了我啊!我杀了你的老婆,杀了你的儿子,我们不共戴天,我还想杀你,可惜啊,你居然跑了,我晚到了一步,你要是迟走一步,就要和你的儿子女人一起去阴曹地府作伴了,哈,小猫,你还是男人吗?来啊,来砍了我的脑袋,挖了我的心脏,拿去给你的女人儿子祭奠。”
小猫脸孔扭典,甩手将野狗丢在地上,几步抢上去,从秦风手里抢过铁刀,高高举起,大吼一声劈下,剪刀仰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扑面而来的铁刀。
刀锋及脸,却猛地停下,小猫虎口炸裂,鲜血流出,凝滞片刻,他长叹一声,当的一声将刀插在地上,举起手来,正正反反连抽了剪刀十数个耳光,直打得剪刀两边脸高高肿起。
“杀你这样的人,红儿即便在九泉之下也会嫌我脏了手的。”他黯然神伤,一步步后退。
剪刀冷笑着,转向野狗,“野狗,你来杀我吧,我实话告诉你,你的脚筋是我让人挑断的,你的丹田气海也是我派人去破了的,你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我将你养在安阳城中,可不是什么好心,我是想用你来钓小猫,来钓大夫,来啊,来杀了我,给你自己报仇。”
野狗两手撑地,爬到了剪刀的跟前,手却没有去摸铁刀,而是呸的一口唾沫吐到了剪刀的脸上,剪刀瞪着眼睛看着他,野狗呸呸呸连吐数口,又扬起手来,反正几个大耳刮子,看着对方已经变得紫黑的脸,亦是长叹一声,“剪刀,多年兄弟,你不是人呐!但我还是人!”
他调转身,又向后爬去,小猫走了过来,将他扶起,两个靠在一起的男人对视一眼,看看剪刀,再看看软趴趴昏迷在地上的两个老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叹口气,别转了头。
罪无可恕,情有可原。如果此时易地而处,两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剪刀杀了,但此时此刻,在一个瞎一个瘫的两个老人面前,二人又如何下得手去?
剪刀的眼光转向舒畅,“大夫,我知道,其实在我们敢死营中,你的心肠是最狠的,你来杀了我好不好,你知道吗?朝廷本来不知道你的存在的,是我,是我向他们告密的,我说你是敢死营中的二号人物,现在你是通缉令上的头号犯人,来,杀了我。你过去好几次救过我的命,没有你,我早死了,我恩将仇报了,现在你将我的命收回去,我们两不相欠。”
舒畅呸了一声,“就算你告密又怎样,老子在上京照样出入达官贵人府第,一个个的高官显贵照样将我捧着,老子的人生,岂是你这样的小人能理解的,杀你?我呸,脏我的手。”
“老大!”剪刀又看向秦风。
秦风长叹一声,走上前去,一只手将剪刀提了起来,左手重重一掌击在剪刀的丹田之处,剪刀一声怪叫,脸上先是潮红一边,紧接着便变得苍白。
“剪刀,我会杀你,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先破了你的功夫,算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日子,你好好的服侍你的爹娘吧,等你爹娘过世之后,我会来找你的,不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杀了你。”
抖手将剪刀破口袋一般扔到地上,秦风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舒畅叹口气,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老人,摇摇头,跟着走了出去。
小猫将野狗扛在肩上,恨恨地看了一眼剪刀,霍地转头,大步而去。
屋内,只剩下了剪刀,四仰八叉地躺在血泊之中,放声大哭着。这哭声,不知是庆幸,是高兴,还是愧疚,抑或痛苦。
帽儿山上,小猫盘坐在红儿的墓前,手抚墓碑,低声喃喃地说着什么。
“小猫,对不起!”秦风走到小猫跟前,手落在他的肩上,“那个时候,我真是下不去手。”
小猫回头看着秦风,“老大,别说是你,我也下不去手呐。我们与剪刀的区别,就在于我们还有人性,还是人。红儿是一个好女人,心地最是善良,她在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我今天不替她报仇的。因为她肯定不希望她的男人,也变成一个没有丝毫怜悯心的人。这是我与红儿在一起过的几年里,学到的最好的东西。”
“我答应你,等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找到剪刀,杀死他的。”秦风回望着远处依稀的安阳城的影子,用力地道。
“并不打紧了。”小猫笑了笑,“看得出来,剪刀现在活着与死也没有什么差别,或者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现在老大你又废了他的武功,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天天受着这煎熬,日日在恐惧之中度日,不比一刀杀了他更让他痛苦吗?”
秦风点了点头,拍了拍小猫:“小猫,你的确是一个好人,红儿没有看错你。”
“老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儿好吗?”小猫看着红儿的墓碑,道:“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跟着老大去远方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多陪她一会儿。”
“好!”秦风转过身去,抱起了石板之上的野狗,与舒畅一起,向着山头的另一边走去。
雨仍在下着,三人身上早已湿透,但他们却浑然不觉,野狗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秦风,微笑着道:“老大,你还活着,太好了,敢死营有你,便有希望,我们的这些仇,可就都指望着你了。”
“刚刚在城里,你不是下不去手杀剪刀吗?”舒畅在一边冷哼道。
野狗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剪刀不就是一把刀吗?他是可恨,可也可怜,从此以后,他便要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相比起来,我反而要更快活一些。老大,我们的敌人是谁你最清楚了,我是没用了,老大,你可要将这该死的大楚捅个稀巴烂,让姓闵的一个个都不得好死,才能消了我这心头之恨呢!”
听到野狗的话,舒畅脸色微变,看了一眼秦风,果然看到秦风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知道秦风又想起谁来,可也只能叹一口气。
这是前世的冤孽。
第169章 野狗的自尊
野狗无意间说出的话,却如同利刃一般在秦风的心里重重的割上了一刀,让他在疼痛之余,不得不想起那个让人无法忘怀的女子,闵若兮。哪怕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但只要一闲下来,那些巧笑嫣然的脸,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就会在他的眼前走马灯似的转着。
那是他的妻子,这一辈子唯一的女人。
自己矢志要报仇,要推翻闵氏王朝,可那是她的家,她的亲人。
在房山苏醒之后,当他立下这个决心的时候,他就不得不面对着这个选择,痛苦的决择,左右为难的思量,他不愿意让闵若兮知道他还活着。
就让她认为自己死了吧,这样自己在她的心中,永远都是以前的那个秦风。存一份美好的回快,怀一份希望的念想。
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注定会充满荆棘,布满坎坷,或者自己还没有走到她的面前直面她的时候,便已经倒在了征途之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当他的兵锋抵达上京城下,当他的利刃加诸于闵氏族人身上,他愿意用自己来偿还欠闵若兮的。
“下山去吧,小猫想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山下还有以前的窝棚,我们在那里歇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发吧!”秦风俯身,将野狗扛在了肩上,向着山下走去。
看着秦风的背影,舒畅只是摇头叹息,对于秦风来说,这是一个死结,无法开解,无法劝说,唯有静待时间这剂良药来慢慢医治彼此内心的伤痛。
一夜无话。
天色大亮,野狗从睡梦之中被刺眼的阳光惊醒,睁开眼来,赫然发现,他的正对面的窝棚之上,恰好有一个破了的拳头大小的洞眼,阳光正是从这个洞眼之中射进来,刚好射在他的脸上。
以前只要一到五更时分,他都会准时醒来,军营之中养成的习惯,却在这几个月之中被腐蚀得一干二净,在安阳城苟且偷生的这段日子里,吃了就睡,睡醒了不是再接着去乞讨,便是靠在墙角晒太阳,乞丐大都骨瘦如柴,自己倒还胖了不少。
两手撑地,爬出窝棚,刚好看到小猫精神抖擞的从山上走下来,一夜的时间,小猫似乎便重新又振作了起来,长发披散在肩上,头上用一根布带扎着,铁刀背在背手,足下生风,片刻之间,便已经到了几人跟前。
秦风并不多问什么,只是冲小猫点点头,“走吧!”
小猫走到野狗跟前,弯腰准备将野狗扛起来,野狗却笑着伸手拨开了小猫的手,“老大,你们走吧,我就不跟你们走了。”
几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野狗,你又出什幺蛾子?”小猫不满地道。
“不是!”野狗含着笑,看着三人:“老大,我知道你是要去做一番大事业的,但我也知道,你要走的这一条路,必然充满坎坷,艰险无比。要是我甘玮还是以前的野狗,自然二话不说,扛起刀便跟着你走,但是你看看我现在!”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我没法站起来了。我的气海丹田也被破了,废人一个,跟着你不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只会给你们添麻烦。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野狗,你瞎吡吡什么,兄弟便是拿来依靠的,如果看到兄弟有难便甩手而去,那还叫兄弟吗?老实点,小心我一棍子敲昏了你。”小猫有些恼怒地道。
野狗耸耸肩,“小猫,我知道你的好意。但你想过没有,我甘玮也是有自尊心的,你明白吗?我宁可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乞讨,也不愿在朋友兄弟那里吃白饭,成累赘。这会让我没有一丝丝的尊严,你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好强的人。”
他微笑地看着小猫,小猫却是呆住了。
“老大,你们走吧,放心,我一定会找一个好地方好好的活下去,不会让自己死的,我还指望着你能打下偌大一片基业呢,到了那时候,我肯定会爬到你哪里去,让你给我弄一个清闲的不需要做什么事但还能拿一份薪水的活儿,哈哈,到了那时候,我只要吹吹与你的交情,说不定还有大姑娘倒贴上来给我当媳妇儿呢!”野狗转头看着秦风,打着哈哈道。“老大你也别多说什么了,我野狗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打定主意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爹娘给就的这犟脾气,改不了啦!”
秦风一笑,走到野狗身边,蹲了下来,“我没有准备劝你啊!不过谁说丹田气海被破就一定是废人一个了?”
“难道不是吗?”野狗有些莫名其妙。
“我现在也没有丹田气海。”秦风盘膝坐在了野狗的身前,“野狗,我习练的这门功夫,好像就不需要什么丹田气海,但却具有很大的危险性,练我这门功夫,随时都有可能死翘翘。”
“老大,骗人不带这样骗的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野狗翘起嘴角,“这也太低级了一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秦风笑道:“以前我不明白我练的这门功夫的关窍,现在却是一天比一天明白,说实话,你丹田气海被破,倒是去了最危险的那一环,不过你如果练习的话,最终会练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或者成功,或者失败。”
“老大你说真的?”野狗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如果你练了之后发现是假的,那时你再走也不迟,那时的我再也不管你要去那里讨饭,好不好?”秦风笑道。
舒畅此时也走了过来,拿了一个草棍,不停地戳着野狗的脑袋,直戳得野狗哇哇乱叫:“你这头野狗,不但犟,而且蠢,你的两脚脚筋被挑断了,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到?你舒大爷我是谁啊,我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医,放着真神在这里你不求,居然要爬着去讨饭,是不是觉得这样可以博同情啊,讨得更容易些?是不是觉得这样挺好,不用替你们秦老大扛刀冲锋了所以有些窍喜啊!告诉你,有你舒大爷在此,你想逃跑,没门儿。以后你还得替你秦老大冲锋陷阵呢!”
被舒畅戳得眼泪汪汪,野狗却是满脸的惊醒,“大夫,你是说,你是说能给我将脚筋接上?我以后还能跑能跳?”
舒畅干咳了两声,站了起来,背负双手,脑袋向天,“当然,昨天晚上你睡得跟个死狗一样,我已经仔细给你检查过了,筋断的时间有些长了,不过在我舒大爷手下,还是能恢复的,当然,以后啊,你会一只脚长一只脚短,走路嘛,肯定还是有些障碍的,不过问题不大。如果你又能将秦老大的这门功夫练成,野狗,那你以后砍人会比以前更凶,怎么也不会被杨致这样的家伙打成猪头了。看到你们秦老大没有,现在是什么水平?哈哈野狗,还不快来抱着舒大爷的大腿感恩戴德?”
野狗眨巴着眼睛看着秦风,又看着舒畅,直感到有些眩昏,一时之间,竟然无法从巨大的幸福感之中清醒过来。
看到野狗的冏样,三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野狗,还要去讨饭吗?”小猫走过去,好笑的问道。
“当然不。”野狗两眼放光,两手高高举起:“死猫,还不快来背着你野狗大爷,我要回家,我要大夫赶紧给我接脚筋,我要回家,马上学老大的功夫,我一刻也不想耽搁。”
“好,野狗,咱们回家罗!”小猫大笑着,两手抓住野儿,轻盈地一甩,已是将野狗负在了背上。
四人三行足迹,一路远去。
敢死营在的地方,自然就是他们的家。
井径关。
安如海看着邓朴推到自己面前的那白纸黑字的条件,不由勃然大怒,强自按压着拍案而起的冲动。“一年粮食百万担,纹银百万两,邓朴,你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撑坏了肚子。”
邓朴呵呵笑道:“安老将军,我狮子大开口,你可以就地还钱嘛?不过谈判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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