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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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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箭头,用盐水洗过,涂上止血的伤药,甚至不用缝上伤口,直接就包扎了事。王舜臣的亲兵都是在疗养院经过培训的,甚至有一个是从护工直接被调职,皆有一定的急救术水平,处理王舜臣腿上的箭疮,完全是游刃有余。而现在他们奉了王舜臣的命令,大部分都在战地医院中帮忙处理伤病,为王舜臣去争取士兵们的好感。

不仅是王舜臣的亲兵,韩冈的、王韶的、高遵裕还有赵隆、王厚他们的亲兵,每一个都是在疗养院中学习过战场急救。秦州那边王舜臣并不清楚,至少在古渭,让亲兵学点医术都成了一股风潮。经常上战场,身边有几个懂点医术的亲信,上阵时也可以安心一点。而且还有就是跟王舜臣一样的想法,在军中,医生总是最受人尊敬,亲兵在士卒们中间结下善缘,对将领来说也是件好事。

就像现在的王舜臣,他虽然夜袭失败了,自己还中了一箭,但士兵们依然保持着对他的敬意。一方面是他王舜臣有着秦凤路中能跟箭神刘昌祚一教高下的箭术,另一方面,也就是他的亲兵为他建立起来的人望。

‘但终究还是吃了亏!’王舜臣不忿气的捶着城墙。

方才出城劫营时,王舜臣完全没想到以吐蕃人的头脑,竟然能提前猜到并设下埋伏,害得他不得不狼狈退回城中。不过他还是成功的把绝大多数跟着他出城作战的士卒都带了回来。

在最后的一段道路上,王舜臣展露着如鬼神一般的武勇,领着四十多名强弓手拦道而立,借着微弱的星光,对着紧追上来的吐蕃人一阵迎头激射。在夜中依然精准如神的射术,用箭矢换来了一声声惨叫,吓退了追兵,让王舜臣施施然的回到城中。

王舜臣所率领的这四十名强弓,是从手下千名将士中精挑细选出来,射术皆为一流。靠着他们最后时刻的精彩表现,还有他守护着伤员们的亲兵,使得城中的士气犹存。另外,他在夜袭前,还从党项人那里骗来了一批箭矢,让自己的手上,多了一份守下去的本钱。

王舜臣很感激曾经在他面前聊起过历代知名战例的韩冈和王厚,今夜的计划就是模仿张巡守睢阳的战例而来。乘着月色晦暗,把一束束草人垂下城墙,骗来了一批箭矢,直到最后因为太过贪心的缘故,没有将之及时回收,让敌军发现了破绽,临时造出了一批火箭,烧掉了十几束草人。

尽管有所损失,但最后弄到手的箭矢,也有近万支之多,相当于每名士兵都能分到十支箭。想到这里,王舜臣心中释然了,今夜总算没白费气力,明天也可以用这些箭矢给城外的西贼点颜色看看。

王舜臣对城外的敌军营地重重哼了一声,想要攻破他的城池,也显得看看他手上的长弓答不答应。

…………………

夜色中,韩冈和智缘各自坐在一张小马扎上,两人面前的火堆,驱散了九月山中的肃肃寒意。他们以及瞎药和他的一千兵,现在刚刚向西走了有六十里的。这个距离,如果一开始走的是官道,现在就应该已经出现在渭源堡下。

不过瞎药和韩冈都没有直接救援渭源堡的意思。前面韩冈从王惟新那里已经听说了,王舜臣正被困星罗结城。如果能帮王舜臣解围,再顺势堵住大来谷的贼军退路,来个关门打狗,今次一仗就不会有悬念了。

渭水上游流域的山路众多,就算不走官道还是有其他道路能通往星罗结城。解救星罗结城中的王舜臣,接着封锁住大来谷,是韩冈和瞎药的如意算盘。

瞎药和韩冈都是谨慎的性子,还没出发就已经派了得力人手去探查道路,现在有的继续向前试探,有的则是回来报信,至少在他们已经探查过的地方,不需要担心党项人的伏兵。

现在韩冈正追求着更多的战功,能让他能早日转官。如果他是仰仗王韶鼻息而任官,那他最好也是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去渭源堡。但韩冈自认他与王韶更接近于志同道合的盟友,便不会在乎这些小事。

“不知机宜为什么要把今次的功劳让给瞎药。”智缘拿着根粗树枝挑着火堆,把火拨得更旺上一点。他的声音中多了几许恭敬,韩冈的今天对付野利征的手段,让他叹为观止,但他还是不明白韩冈的用心,“机宜方才一刀,不让昔年班定远,此功若是报上去,天子和王相公必然喜欢。”

“一切以稳定为上,把功劳给他,就是让他继续臣服与朝廷,也更容易调兵……不如此,如何能救得出王舜臣和王安抚?”

这个功劳韩冈并非不想要,如果是在还没有决定归属的蕃部中,遇上西夏使节,韩冈定然会直接了当的一刀斩了,随之而来的功劳他也会乐于接受。

但自从古渭之战后,王韶和高遵裕软磨硬泡而来的俞龙珂瞎药兄弟俩,就已经被视为大宋的臣子。瞎药作为宋臣,其摇摆不定的态度肯定会连累到推荐他的王韶等人。一旦韩冈在瞎药城中斩杀西夏使者的消息传出去后,他和王韶不会被褒奖,而是会被追究之前欺君的罪过。

“所以这个功劳只能让给瞎药来领了。”韩冈也跟着智缘拨了下火堆,让其保持在现在的火势上。接着对智缘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

大约四千左右禹臧家战士,正重重围困着驻扎了大军的营寨。而三里外的渭源堡,也有近两千人在围攻。不过他么点兵力根本不够用,吐蕃人不擅长攻城,一队骑兵冲上去,射过几箭,再退下来,这就算是完成了一次进攻。没有足够的人数,眼下能做到的进攻就只剩下这一种。

看到他帐下士兵的种种丑态,禹臧花麻放弃了破城的幻想。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才能顺利的退兵。

名将的基本条件是知进退。何时该进、何时该退,进退时机能了然于胸,不为眼前之利所迷惑。做到这一点,就可以去争取名将这个称号了。

禹臧花麻自认还算不上是名将,但他在战场上对进退时机的把握还是很有一套。试探性的攻了一天,一举攻破营寨和城堡这等美事,他不会去幻想,但连城防上的破绽都没找出一处——更确切点说,上面的破绽不是他手下的几千兵能利用得上的——这让禹臧花麻彻底放弃了在渭源堡这块肥肉上咬下一块的念头。

虽然并不太清楚分据在营寨和渭源堡中的兵力究竟有多少,可能很多,也可能很少,但禹臧花麻无意去用人命去赌一把。梁乙埋命他出兵河湟,他已经做到了,不必在继续为梁乙埋拼命。

禹臧花麻不会把自家在国中以之立足的本钱,丢在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渭源堡下。如果他丢掉了对他道命令俯首帖耳的上万精兵,禹臧家顿时就会从国中排在前五的豪门,沦为人见人欺的杂碎。而且禹臧家跟董毡的仇怨极深,若是听到他们倾巢出动的消息,不趁机来攻上一次,除非董毡突然变成了吃斋念佛的贼秃。

而且瞎药那里也可能会有变数,禹臧花麻不会把希望全数寄托在一个说客身上,更确切地说,他本就不相信野利征能够成功,仅仅是随手布下闲子而已。

他最希望的是能收到星罗结城的捷报,但到现在为止,也只传回了一切顺利进行中。禹臧花麻心知事情不对,当即便萌生了退意。

“该退了。”找来了领军的将领,禹臧花麻说出了自己的命令。

他在他的部下中有着极大的权威,禹臧花麻很容易就驱动了他们为自己服务。有着外来的帮手,一切便处理得得井井有条,不见一丝慌乱。

一场战事虎头蛇尾,不过对双方来说,他们最初的目标都已经达到。王韶要的是别羌星罗结的脑袋,而禹臧花麻则是想着应付一下朝廷。而论起损失,如果只算眼前双方都差不多,攻城和守城双方都损失了近三百。而星罗结城里的王舜臣那边,只要城池未破,伤亡的人数最也只会提高上一倍。

没有吃大亏,已经可以酬神拜佛了,可王韶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从禹臧花麻能出现在武胜军,有一件事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木征倒向了西夏,否则禹臧花麻绝不会来去得如此轻松。

这是王韶在河湟与西夏人的第一次接触,可以预见的是,这绝不是最后一次。在日后攻打木征,慑服董毡的过程中,必须留上一只眼睛盯着被北面的兰州。

迟早要分出个胜负来。

不论是王韶,还是禹臧花麻,此刻都有了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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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铁骑连声压金鼓(六)

【回到家都是十一点了,好不容易才赶出一章来。实在不行了,下一更等白天再赶。】

目送着围堵在城下的敌军一点点的远去,王韶心神略略松弛下来。号角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但城下已经空空如也。王韶暗暗赞着禹臧花麻说放下就放下的决断,换作是其他人来领军,大概都是得撞得头破血流后才会收手。

尽管他还担心着王舜臣和他的一千余名被困于星罗结城中的士兵。也准备从城中挑出千人左右的精锐,紧追在撤走的敌军背后,让他们无力顺势攻打星罗结城——禹臧花麻撤退的原因,让人颇费思量。王韶想到的几个答案都有道理,让他难以确定——不过现在,王韶只想好好放松片刻。

但王厚却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匆匆带着一人走上城头。王韶认得他,却是韩冈的亲信。禹臧花麻撤围,与古渭的联系已经恢复了畅通,信使进城也没什么好惊讶。

“玉昆到底怎说?”等他行过礼,王韶立刻问道,“可有援军?”

亲信点点头:“有。机宜已经说动了瞎药巡检。”

苗授稳守的营盘,还有王韶主持的渭源堡,都在禹臧花麻所率领的吐蕃大军的攻击下,稳稳的守了下来。即便是在攻势最为猛烈的时候,王韶都没指望过援军。

他本以为要来也是俞龙珂先来,青唐城离古渭寨只有三四十里,以高遵裕和韩冈的手段,当能把俞龙珂那只狐狸从洞里给逼出来。

王韶却完全没想到,韩冈在来渭源的半道上就听说了消息,直接转去找更为接近的瞎药了。不过瞎药比他的兄长更为不驯,要让他火中取栗,难度比牵出一只老狐狸要难得多。出兵跟禹臧花麻敌对,瞎药从俞龙珂那里学来的随风而倒的态度,已经变得更为倾向于大宋。

“韩玉昆是怎么说动的瞎药?”王韶帮他的父亲问出了想问的话。

信使便把韩冈做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通。王韶和王厚虽然已经对韩冈的行事风格习惯了,但他直接斩掉了野利征,还是让他们吃了一惊,而对韩冈放弃了一桩能让他名扬朝中的大功,也颇为感佩。

“玉昆帮了大忙啊。”听完之后,王韶便喃喃的说了一句,随即他猛然抬头,对王厚道,“快去把苗都巡找来,今次得让禹臧花麻来得去不得!”

……………………

日出之后,城头上的空气中,仍弥漫着火炬燃烧后的焦灼味道。等日上中天,过了半日都还没有消褪掉。空气中的灰尘,将前几天天顶上澄澈如水的蓝色,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浑浊。

王舜臣闭着眼,靠在雉堞上假寐着。夜战一场,城上城下都是累坏了。吐蕃人的兵力也只有王舜臣的两倍,昨晚一起熬夜,没有谁能休息下来。不仅王舜臣这边累得够呛,今天城下的敌军也没有继续进攻。

只是就算是攻来,王舜臣也是半点不惧。按照正常的战力交换比,两千多蕃兵也就勉强能跟一千精锐禁军相抗衡。若不是顾忌他们都是骑兵,而且攻打渭源堡的主力随时可能回返,王舜臣早就派人出城去野战了。

王舜臣的一个识字的亲兵,在他身前秉报着昨夜的损失,“昨夜出战者有两百零三,有四十二人没有回来。剩下的重伤病三十余人,都不能在短时间内重新上阵。”

王舜臣脸色如同头顶的天空一样阴沉,跟随他出城突袭的只有两百人,没能回返的就有四十二人,而且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还有三十多人。他带出去夜袭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不成想损失竟然如此之惨。

王舜臣闭着眼睛,亲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犹疑中,声音便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王舜臣一下睁开眼问道。

亲兵连忙对王舜臣继续说道:“箭矢还有一万两千余支,已经集中起来,分配给擅长箭术的人。不过守城的器具就没有办法了。”

城中箭矢极度紧缺,加上没有油料,没有木石,连烧水的柴草都不多,守城的器具更是欠奉。宋军虽然善守,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缺乏足够的守城物资,王舜臣也只能让他的手下,做好与吐蕃人在城头上硬碰硬的准备。

王舜臣心中很是纳闷,他这里又不是大来谷那样的交通要道,也不是藏着有多少金银财帛,本就是做空空荡荡城池,蕃贼怎么会紧咬着不放?吐蕃人也好,党项人也好,他们打仗都是为了抢钱抢粮抢女人,什么时候也不会去做亏本生意。

但王舜臣却发现他如今所面对的,都是有组织的精锐,坚韧性上比起寻常蕃人要强出许多,所以他很吃惊:‘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地面上传来的隐隐震动打断了王舜臣的猜测。他一跃起身,向东望去。只见尘烟扬起于天际,如雾气一般遮掩了东方山峦中的谷地,隔了一阵后,数以千计的骑兵出现在他的眼前。

号角声起,千军万马踏地而来,听在城内守军耳中,便宛如勾司人的锁链在悉悉作响。

围在城外的敌军一下多了近一倍半的人马。城头上,人人惨白了一张脸,原本就是被围攻的状态,已经渐渐不支。现在又多了一彪生力军,让他们完全失去了信心。

王舜臣看着神色变得麻木起来的下属,心底的一番狠厉之气勃然而起,“不想死的都给俺听好了!蕃人不过才六七千人马,什么时候蕃贼不到守军十倍,就能破城的?!都给俺打起精神来!”

他高声吼着,毫不犹豫地说着瞎话:“没有人想被人说裤裆里的两个蛋,被蕃人吓缩了去吧?别丢了关西汉子的脸。守住今天,王安抚明天肯定会带援军来!”

……………………

围攻星罗结城的西夏营寨中,禹臧花麻自马背上跳下。几天下来积攒的疲累,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动作的矫捷,倒是腾起的烟尘,让他咳嗽了几声。

尽管已经从渭源堡下撤军,但禹臧花麻并不是要立刻顺着大来谷,撤回到鸟鼠山西侧去。他虽已经达到最初的目的,可今次劳师动众,甚至还向木征的弟弟许愿赠礼,却连一座城也没打下来,这等白跑一趟的事,禹臧花麻没打算去做。

出兵劳而无功,做了一次亏本生意,定会大伤军心士气。禹臧花麻心知手下的一众小蕃部的族长,跟随他出战,目的是为了财帛女子,可不是什么忠义。如果不能枪些东西回去。贼不空手这四个字禹臧花麻没听说过,即便听说过也不会用到自己的头上,但他的想法却是与这四个字正巧相合。打不下渭源堡没什么,但连星罗结城都打不下,那就太丢脸了。

禹臧花麻下马,几名禹臧家的将领随即跪倒在他面前。脸贴着地面,头不敢稍抬,带着深深的愧色,向禹臧花麻请罪。

禹臧花麻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的后脑勺,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一开始禹臧花麻就没有幻想过能顺利的攻下渭源堡,能把星罗结城攻下来,就已是不虚此行。但他没想到,他留下的人居然无能如此。他都把本部的精锐都交给了他们几个,自己则是带着附庸部族的联军堵在渭源堡。以近三倍的兵力攻打一座残破不堪的小城,城中又是孤军,竟然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结果。

“你们爱跪就跪着好了,试试看能不能把星罗结城给跪下来。”禹臧花麻狠狠地丢下一句,大步走进主帐中。

几个将领抬起头来,面色如土,他们想不到禹臧花麻会如此愤怒。这让他们一时失了方寸,不知该做什么为好。不过很快禹臧花麻的亲卫走出来,把他们唤了进去。

“说,你们还需要多久才能把那座城给打下来。”禹臧花麻虎着脸问道。

帐中安静了一会儿,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响起:“……一天。”

禹臧花麻随手拿起手边的一个茶杯砸了下去,“哪来的一天?!”

他撤退时以一千精锐守着后路,让王韶无法近距离的追击。从中争取到的时间,禹臧花麻想着用来一举破城。但他争取来到时间也是有着时限,王韶绝不会丢弃星罗结城中的士卒。禹臧花麻对被封锁在城中的士兵数量有所了解,足足三个指挥,上千人的兵力,王韶绝对损失不起。就算道路被死死堵住了,他也肯定会从其他地方设法绕路赶来救援。

按照禹臧花麻的计算,在王韶的追逼下,他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如果半天之后,他还不能攻下星罗结城,剩下的选择就只剩饮恨而退这一条路。

刚刚继承了禹臧家族长之位的禹臧花麻绝不会让自己名字,跟失败连系在一起。他阴冷的视线如毒蛇信子般舔着一众将领的脸,盯着他们的心脏一阵阵的抽紧。

只听得这位吐蕃大酋的声音,冰冷得能把九月变成腊月,“三遍号角之后,若是再攻不上城头,皆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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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铁骑连声压金鼓(七)

【工作关系,天天晚归,一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睡眠时间少得太多也吃不消,还请各位能谅解。不过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大概明天就能好转。】

天上一轮黯淡的太阳还未有落山的迹象,但持续了数日的城池攻防战,始终未有停歇的厮杀声,到了现在,到了此时,终于从城下转移到了城头上。

伴随着从城外的一面白色大纛下传来的苍凉悲怆的悠长号角,数以千计吐蕃战士如同一群群蚂蚁,举着架架长梯,疯狂的冲向了城墙。

城墙上的西军将士,目瞪口呆的看着吐蕃人完全有别于之前多次进攻的疯狂。只有一丈高的墙体,仅仅是一条最原始、最简陋,甚至没有多少使用价值的防线。以蕃人的手艺都算得上是粗制滥造的长梯,只要设法送到城墙下竖起、架上,便是一条最简便易行的上城通道。

吐蕃人在号角声的催促下,凭借着上百条长梯,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就已经三次冲上了城头。没有壕沟,没有马面,没有羊马墙,星罗结城的城墙墙体在宋人看来,就是一个城防工程上的最典型的反面教材。

前日,苗授和王舜臣就是明欺着这座城池城防的脆弱单薄,轻而易举便攻入了城中,歼灭了星罗结部的主力。无论是苗授还是王舜臣,在这过程中,都没有少嘲笑过星罗结部的筑城水准。而如今,换作了王舜臣来镇守这座城池,原本城防上让他谑笑不已的许多缺点,现在却成了他现在的致命伤。

如果有壕沟阻隔,贼军根本冲不到城下,如果有向外凸起于城墙墙体的马面,就可以从左右交叉射击攻到城下的敌军。如果有羊马墙,便是有了上下两重立体防线,蕃贼根本上不了城头。可现在,无论守御在星罗结城中的西军将士,拼命射出了到底多少箭,都无法阻止吐蕃战士们的冲锋。

在禹臧花麻的亲自押阵下,吐蕃人的这一次进攻,就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流汹涌而来,而城头上射下去的长箭,仅仅是绝望下投入洪水中柴草,非但不能堵上缺口,反而是浪费宝贵的资材。

城墙防线的脆弱,守城物资的匮乏,使得城头上缺乏任何一种行之有效的反制手段。城中的士兵不得不与与攻上城头的吐蕃人,展开了面对面的厮杀。

一名西军战士大喝着挺枪直刺,一声闷响之后,枪尖没入了心口,搠死了正要冲上城头的蕃人。但下一刻,刀光自下飞起,一招便斩断了尚未来得及收回的长枪。西军战士连忙后退,随即翻上了城墙的蕃人却蹂身而上,长刀挥舞,顿时划断了颈项。可紧接着,还没来得及炫耀一番、寻找下一个对手的蕃人,便被一支呼啸而来的铁简,轻易的抽碎了脑壳。

这样的场面,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城头上出现。一刀一剑的搏杀,是血淋淋的生命交换。吐蕃人在禹臧花麻的催逼下,拼了命往城墙上冲,而守城的汉人这一边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在拼死抵抗。

城墙之上,红色的将旗仍在猎猎飞扬。大旗之下,王舜臣深深吸了口气。吸气声绵长不绝,如巨鲸吸水一般,把九月山中的凉意随着空气一起压进了着了火一般的肺中。

因常年使用而被磨得发亮的黑色牛角扳指,牢牢卡着长箭,稳定的搭在了弓弦上。紧握弓臂的左手向前推开,右手同时向后扯动弓弦,上百斤的力道灌注于弓身,一张三尺长弓张开如满月。

吐气开身,右手松开弓弦,嗡嗡的一声弦响,长箭闪电般的飞了出去。弓弦仍在剧烈的振颤,一声变调的惨叫,就从数丈外破空响起。

一名高达六尺近半的吐蕃战士,本来正挥舞着一柄如轮巨斧,独立对抗着五名守军。过人的武艺和超乎想象的神力,不但让他在对战中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能狂吼着箭步冲前,将一名闪避不及的对手劈头砍成两截。但在一道流光闪来之后,这名持斧高手便捂着右眼栽倒在地上。他一阵阵的抽搐着,白色的箭翎在指缝中颤动,露在外面的一尺箭杆证明了王舜臣射出的长箭,有三分之一以上透过眼窝,扎进了他的头颅中。

一箭射翻了一名应当有着豪勇之名的吐蕃战士,王舜臣面无得色。他连自满的时间都没有,也无暇去确认战果。吃力的喘了口气,右手从腰间一抹,又是一只长箭跳出腰间箭囊,出现在他的掌心中。用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牛角扳指扣箭搭弓,他视线移转,又瞄准上下一个目标。

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快得惊人的射击速度,却让王舜臣狠狠的吐了口吐沫。原本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射出三四箭的急速,现在已经降到了一半都不到。

王舜臣从左手持弓换到右手持弓,又从右手持弓换回左手持弓。两只手来回张弓,把他左右驰射的惊人箭术表演得淋漓尽致,但他就算这么做,也来不及回复双手手臂中逐渐消耗掉的力量。曾经急如一曲《破阵子》的铮铮弦声,如今已经变成了《八声甘州》,眼见着就要往《声声慢》掉下去。

不过王舜臣的神箭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威慑力。他已经放弃了以普通的吐蕃士兵为目标,而是瞄准了攻上城头的蕃人中最为勇猛的战士,一箭射去,便给他带走一条的性命,就是禹臧花麻也要痛哭流涕。

一声声弦响,换来了一声声惨叫,双臂的酸痛只拖延了王舜臣射击的速度,却并没有影响到箭矢落处的精准。相反地,随着体力的逐渐下降,王舜臣射出的长箭越发的准确起来,每一箭都直奔双眼和喉间而去。如果说王舜臣气力完足的时候,他射出的长箭能把几丈外一只蟑螂钉在地上,那现在,他已经能把苍蝇蚊子送到墙上作壁画。

十几年来千锤百炼的箭术,让王舜臣几乎变成了一桩杀神,西夏人几次冲上城头,都靠着他的一支支如有神助的精准长箭,来力挽狂澜。

‘竟然已经到了主帅都要上阵博命的地步了……’

王舜臣的活跃维持住了战线和士气,但在这同时,也让许多有点军事头脑的官兵,唉叹起眼下形势的不妙。

呜呜的号角声还在鸣响,就在冲上城头的一群蕃人渐渐被逼的难以立足,正要被赶下城去的时候。一根粗大攻城檑木,被几十人合力抬了过来。城头上还在激战之中,无暇去理会他们。而他们到了城门处,便开始用着檑木去敲打着并不结实的大门。

从城门处传来的轰轰响声,让城头上的守军动作为之一滞,给了吐蕃人一丝喘息的机会。王舜臣正打算冲过去把抬着檑木的士兵全都射下来,可就在王舜臣所处的这段城墙处,七八名蕃兵一齐翻上了城头。

这几人的身材体格都远远胜过普通的士兵,身上的装备也不是普通人能所有。皮甲、头盔、钢刀,都是必须有着不低的身份,才能被分配得上。

刚刚站定,一名高大的蕃人便呼喝着当先扑了上来。王舜臣漫不在意,弯弓一射,便是一具尸体仰天躺倒。而他的亲卫们也都纷纷冲上前去,与这几个准备斩将夺旗的蕃人厮杀起来。

前方虽然受到的阻碍,但后续的蕃兵都跟着翻上了城头,转瞬间,在这一段城墙上,暂时形成了敌强我弱的态势。王舜臣站在他的将旗下坚守不退,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拉弓射箭。他很明白,一旦他和他的旗帜被逼下城墙,便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而只要他的将旗还在城头上飘扬,城中士兵便都有了主心骨,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但蕃人这一波冲上城头的攻势,顿时让王舜臣以及他身边的亲卫吃到了压力之苦。很明显,这些蕃人的目标都是以王舜臣和他身后的将旗,城墙上的其他几处防线的攻防战虽然重新激烈起来,但实际上那几处的热闹,都是为了不让王舜臣在短时间内得到支援而展开的。

刀光闪了几闪,刁钻的刀术出奇的犀利,王舜臣的几个亲兵被这些蕃人中的高手硬逼着退到了一边去,将他们要护卫的对象暴露了出来。

直接面对敌人,王舜臣心神丝毫不乱,勉力将几箭射出,又是几人翻倒,都是直冲要害而去。啪的一声响,在最不合适的时候,他再一次拉坏了他的长弓。

‘难道今天真的要归位了?’

将手中断弓砸向敌人的同时,王舜臣的脑中一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为了能够随身挂着箭囊,能顺利的射出更多的长箭,他连个匕首都没有佩戴。手无寸铁,就算以王舜臣对自己武艺的自信,也不能保证他能击败眼前的手持长刀的对手。

党项人这一边是苦心积虑,从族中挑选出来的高手,终于能砍到王舜臣的影子,几名被逼退的亲卫猛挥刀要杀回来。而王舜臣本人则脸色狰狞,正打算冲上前去,用空手夺一个兵器下来。

一声大喝声震城上,一柄手斧紧跟着呼啸着飞来。手斧在空中急速旋转着,化成了一只光轮,擦过王舜臣的身子,噗的一声闷响,深深的扎进了领头蕃人的头盖骨中。

王舜臣还没来得及去感激那名恩人,回过头去,就是听到一声的号角。但这次号角声不再古朴雄壮,而是带着点急促的味道。

‘是退兵号!’

围攻王舜臣的几人犹豫了一下,看着匆匆赶过来的守军,在看看已经弄到了一把长刀的王舜臣,心知自己已经错失了良机,便纷纷转身跳下城去。

‘这是怎么了?’王舜臣糊涂起来,退兵在成功前的一刻,禹臧花麻为何如此大方?

“难道是后路有警?!”王舜臣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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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铁骑连声压金鼓(八)

【这几天一天一更,向大家说声抱歉。现在事情终于结束了,明天回复正常更新。】

“退得好快!”

远隔近十里,星罗结城也仅是近于地平线处的一块手掌大小的暗影,而围在城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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