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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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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着行李多了,就太榔槺了,赶路也不方便。其他行礼其实也是有的,不过已经让顺丰行的商队一并送去京城了。”韩冈放开了沉郁的心情,笑了起来,凑到近前压低声音对李信道,“虽然里面要送人的礼物都是买的,但让人看几十个箱笼总是不太好。”

李信愣了一下,转而就指着韩冈大笑起来,他的这位表弟还真是会做官。

韩冈倒也不在意被李信笑,只是手段而已,又不是什么伪装。他不是在装清廉,而是他本来就是个清官。

韩冈为官,向不收重礼,在广西也是如此——他又不缺钱,没必要拿自己的名声来换。但当地的土特产还是置办了不少,有些特产,北方根本见不到。

比如桂州的傩面,一套一百多幅,老少男女妍媸胖瘦各不相同。这样的特产,拿到京城,留在家中赏玩很不错,送礼也有面子,不过韩冈是准备送给儿子女儿。

还有铜鼓、羊毫、羽扇,都是桂州的特产。梧州产生铁最好,滕州则有黄岗熟铁,融州人就将梧州生铁和黄岗熟铁,融合起来打造成有名的松纹宝剑。

端州隔得远了,在广东,那里的砚台,韩冈倒是没去要,但有人送了他一方端砚——端溪砚岩并不大,出产的石料,上品为岩石,中品为坑石,下品是黄步石。而岩石,又依出石的位置,分为上岩、中岩和下岩,其中以下岩为佳。韩冈得到的砚台就是下岩出的上品,不过他转手就送给了邕州州学,作为考试第一名的奖品。

砚台韩冈没要,不过墨有不少。容州松树多,产上等好墨,而且十分便宜,好的一块不过百文,普通的论斤卖,一斤才两百钱。在京城,墨价可是要翻好几番,更不用说潘谷等名家造的精品,那都是跟黄金等价,直接送进宫中的,被多少文人争相写诗赞美。但韩冈不是文士,直接让人论斤去买。

至于海边的珍珠、珊瑚等贵重物品,韩冈并不稀罕,但一整套用海螺制成的酒杯,他却是视如珍宝。让人小心的放进箱子里,用稻草和木棉絮填塞好了,才送上船去。

这么些特产,装了几十个箱笼,韩冈嫌随身携带太难看,就让顺丰行连着置办的货物一起送去京城——这就是家里有个商行的好处,从海路出发,这些行礼在路上的运费其实并不贵。

韩冈就这么与李信聊了一夜,表兄弟两人也是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谈心了。到了第二天,黄历上是宜出行,宜嫁娶,不宜动土,也终于到了韩冈动身启程的时候了,目的地并不是京西,而是久违的东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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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遥别八桂攀柳枝(下)

韩冈在他担任广南西路转运使的两年日子里,于桂州城中逗留的时间很短,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桂州得到全城百姓的人心。

韩冈回头望了望送他出城的千万生民,人潮如山如海,仿佛是上元夜的灯市。这些桂州百姓,并不是被官吏强迫着出城来,而是听说了韩冈离任之后,主动出来相送。

他作为转运使,不算是亲民官,并不直接接触百姓,而且两年来先是领军作战,之后又多是留在南方,本来是不可能得到万民相送的殊荣。

但他刚刚抵达广西后的胜利,不但将交趾侵略军打了回去,也让桂州内外的官民放下了一颗战战兢兢的心。之后又是与章惇一起,将交趾灭国,从今而后,广西不用再担心听到交贼入寇的号角。另外在李常杰领军入侵时,桂州派出去的援军全军覆没于昆仑关附近,韩冈为他们报了仇,他们留在桂州的家属,对韩冈自是感恩戴德。

桂州城中的大小官吏倾城而出,他们身后是人山人海的桂州百姓,而被推举出来的几名乡绅父老,住着拐杖来到韩冈面前。

万民伞的风俗还没有流传开来,但脱官靴以表离任官员遗爱一方的节目,这时候已经有了。几名父老跪在韩冈面前,让他将脚上的靴子给脱下来,留给桂州城。

韩冈将他们浮起来后,照规矩谦虚了几句,推脱了一番。一个老家伙螅灯鹄矗昂嘉僖蝗危旄R环健U魈纸恢海构阄魃褡源擞老硖健S钟械抡虐宦罚野斯鹬腥耍薏桓心钤谛摹!

韩冈觉得这话说得很是中听。他在广西两年,主要的精力都是放在剿灭交趾国上,不过他在广西一路的德政也不少。

桂州、邕州、交州等几个路中上州,州学、疗养院,都建立了起来。还有负责埋葬无名尸的漏泽园,自邕州埋了数万尸骸之后,韩冈也顺势在邕州设立了一座,此外交州也有。同时,又有收养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的福田院,旧时只有京城中有,但如今在邕州和交州都设立了。

这些公共设施,花销都不少,而且是要常年付出。韩冈也只有趁着邕州、交州人少地多的情况,能专门划拨出官田来为此提供资金。

如果是一般喜欢邀风赏月的官员,只要府库中有些闲钱,多半就会造些无谓的建筑,或建楼,或建亭,以供人游玩——自然,有闲情雅致的不会是家中无隔夜粮的普通百姓——倒是出过一些千古名篇,岳阳楼、醉翁亭,让后人传唱。

只是韩冈不擅诗文,对此也毫无兴趣,他治政的目标是德惠百姓,做得多是有关生老病死方面的事。

从百姓的角度来讲,这应该算是他留在广西的最大的德政了。

韩冈洗耳恭听,就见那老家伙说道,“龙图为救一路百姓,下令禁绝槟榔,这一事,德惠万千生民,善莫大焉。”

‘槟榔?!’

韩冈身子一颤,一股子啼笑皆非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的确是反对嚼食槟榔。自到了广西之后,看着人人口中殷红如血,地上一滩滩红色如同血痕,韩冈个人很是反感这样的习俗。

俗语说‘路上行人口似羊’,嘲笑的就是两广之民,说他们不停的咀嚼着槟榔蒌叶和蚬灰的样子,就像不停嚼食草叶的羊一般。

民间有传言,说是嚼槟榔能避瘴气,能驱虫、消食、化痰,但韩冈觉得,良好的生活习惯比槟榔要管用得多。多食槟榔会毁掉牙口,还容易上瘾,片刻不吃就会觉得口舌无味,另外随地乱吐汁水也会有着卫生方面的问题,对身体健康带来的害处远远超过好处。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吃槟榔吃成习惯后,一户人家每天都要有十几文乃至几十文的额外花销,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就让他们根本存不下钱来,对于灾害、意外和疾病缺乏足够的抵抗力,一遇灾年,就只能成为流民。这个问题,比口腔健康更严重。

所以韩冈自从到了广西,一见嚼槟榔的恶习猖獗,就严令禁止军中入乡随俗的嚼食槟榔,需要药用时,则煎水服用。甚至还找了几个因为常年吃槟榔,牙口全都坏掉的人,在全军面前展示,用以警告。

另外还有一次,就是刚刚赶走了李常杰,重建邕州的时候,他还将在军营外转悠的槟榔小贩抓起来的打了二十板子,然后分了土地给他们,让他们好生的种地过活。

韩冈是传说中的药王弟子,既然他说槟榔对人体有害,相信的人还当真不少。就这么一番软硬兼施的手段下来,至少明面上,广西诸州嚼食槟榔的现象大减。虽然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复发,但放在眼下,的确可以算是一个德政。

只是为了这一件事对自己感激,特意在千万人前正经八百的说出来,韩冈却当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不仅仅是槟榔。”另外一个心思活络的过来打着圆场,“龙图至广西后,收治百姓甚多,又推广避疫之法,让人知道该如何治病防病。两年来,广西未有一次稍大一点的瘟疫,此皆是龙图之功。”

桂州的父老代表恭恭敬敬的退了开去,手上托着韩冈刚刚脱下来的官靴。韩冈换上了一双新鞋子,又是一人端着一杯水酒上来,之后还有一人折了柳枝来送……

走完一套流程,将自己的官靴留在桂州,韩冈领众启程。

他毫不犹豫的上马动身,将数以万计的百姓留在身后。

过去两年在广西的生活让他难以忘怀,而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则是让韩冈心中期待不已。

……………………

“京西路都转运使……”吕升卿头靠上椅背,“想不到京西路一分为二才几年,现在又合并了。”

“那是因为天子要让他开凿襄汉漕渠。”

韩冈的新职位是将京西南路和京西北路合并而成的京西路都转运使。

方城山是京西南路、京西北路的界山。如果想要开凿襄汉漕渠,由汉水直通京城,为了方便起见,最好事权同归一人,故而天子将草拟的京西南路都转运使改为京西路都转运使。

京西南路、京西北路在五年前还是一路——京西路,不过就在熙宁五年便一分为二,如今重新合二为一,也不会让人觉得不习惯。

其实换一个角度,安排一个临时性的职务也可以。但临时性的职位,任务一旦完成,就可以回京了。到时候,想将立有大功的韩冈再踢出朝堂去,从情理上根本说不通,同时也会让人感到心寒,还不如就让,即便襄汉漕渠完工之后,他也可以一直留在京西。

“韩冈选了一个能讨巧的好题目。”吕升卿翻着兄长带回来的资料,突然间就冷笑了起来,“当初的沟渠都已经挖好了,也通了水,就是方城山那段实在太浅了而已。韩冈到了京西之后,只要将方城山那一段着重开挖,再掘深个几尺,差不多就能将河渠给开挖出来了。”

“若是当真这么容易,怎么会没人去考虑过?”吕惠卿方才已经将弟弟手中的资料看过了一遍,比起一目十行的吕升卿看到了更多的细节,“那沟渠中的水,是方城山上下来的溪水,不是用堰坝提高水位后的回水。根本浮不了船。”

吕升卿再仔细一看,果然是如此。

就听吕惠卿继续道:“韩冈是打算将荆襄到京城的交通线给打通。如果南方的纲运能从江汉之地直入开封,这等于又多了一条命脉,功劳比起平灭交趾,还要大上数分。”

在这之前,汴河的运力已经开发到了极致,雪橇车出来之后,连冰雪覆盖的冬季也可以运送货物。但东京的安危全都放在汴河上,这毕竟不保险,汴河也经常淤积,河中的泥沙已经让行驶在河上的船只,比起堤外的房屋还要高出许多。一个不好,就是京城内外变为泽国。如果能再有一条来分流,自然是能让人放心很多。

“每年六百万石粮纲。”吕惠卿屈着手指计算着,“只要这一条交通线运力能达到汴水的三成……不,两成,五分之一,就算成功了。”

“只要一百二十万石?”吕升卿惊讶道。

“一百二十万石,算多一点,一百五十万石。已经足以让天子满意,搪塞住悠悠众口。南阳的气温比开封稍暖,能保证三百天的通行时间。韩冈只要每天运送五千石纲粮入京,就算是他赢了。”

“五千啊。”听吕惠卿这样一算,还真是不算很多。一艘福建的中型海船,要装下五千石的货物,只要两趟而已。

“不,还有一点别忘了……”吕惠卿忽然又说道。

“什么?”

“运费,运费一定要便宜。若是价格太高,就失了纲粮的本意了!”

“大哥你觉得韩冈他到底能不能做到?”吕升卿问道。

“若无把握,韩冈不会说出来,这是好事。虽然有人不这么认为。”吕惠卿笑道,“韩冈之行事,无论是在关西还是在广西,都是尽量不动用民夫……”

“他在白马县可不是如此。”吕升卿插话道。

“那是以工代赈,赈济灾民用的,不能归于一类。”吕惠卿说着,“韩冈行事,一贯如此。但这一此开凿襄汉漕渠,沟通蔡河,直达京城,就不可能不征发民力。其中只要出上一点乱子,御史就能即刻上书。别忘了,那可是在京西啊。”

“是不是直接坐着看就好了?”吕升卿又问着。

吕惠卿不置可否,但吕升卿说的没错,这一次,只需坐视就可以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自王安石辞相之后,并没有立刻任命新的宰相,而是让冯京一人坐在宰相之位上,“冯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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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坐感岁时歌慷慨(上)

‘吕吉甫、章子厚这玩得是哪一出啊?’

离着京城还有三天的路,但在韩冈下榻的驿馆中,就已经在到处疯传当朝宰相请辞去职的消息。

韩冈一开始还纳闷,他的岳父回江宁都快要一个月了,这条旧闻怎么还在传播。等他派人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说的不是王安石,而是冯京。是冯京冯当世辞相了。

这才几天?宰相和枢密使都换了人。韩冈望向东京城所在的方向,近晚的黄昏下,东北的天空是一片灰黑色的混沌,阴云遮蔽了大半天空。

王安石辞相的消息是和调令一起过来,接着在韩冈抵达襄阳的时候,吴充接任相位的消息传了过来。今天韩冈就在汝州,听说了首相冯京因御史弹劾而辞去了相位。从动机上看,幕后的指使者当是吕惠卿和章惇二人。

“张商英还真是好本事。”

韩冈难得佩服人,人家寻常做御史的,再敢言也不至于只挑大个儿的打。可今次领头弹劾冯京的张商英,却是一门心思就盯着当朝的宰执官。

张商英是章惇在荆南时推荐给王安石的人才,韩冈没见过他,但听章惇提起过,几年前他所引发的东西二府之争,也是很有些名气。

张商英被章惇推荐给王安石后,先是担任中书刑房公事,很快又转到了监察御史的位置上——这算是年轻官员晋升的快车道,只要好好做个几年,闯下了一些声望,就是日后飞黄腾达的基础。王安石挺欣赏张商英,为他安排的就是这条快车道。

但张商英坏就坏在他做事太过卖力,起手就找上了枢密院,最后闹得西府几位枢密使一齐封了印信,闹起了罢工。天子当然不会为了一个监察御史,而将当时枢密使吴充、蔡挺和王韶一齐罢去,因而张商英就被贬去监酒税了。

做了几年收酒税的官儿,任谁都会认为张商英会改一改他的脾气,但谁能想到几年后回返京师,当即就又找上了宰相冯京,而且还当真给他办成了。

一举扳倒了当朝宰相,这一下子,张商英这个名号,可就遍传天下,日后也就有了飞速蹿升的基础。从他的行事上看,当是个敢于冒险、喜欢以小搏大的人物。这与稳扎稳打,靠着军政两事上的功绩往上走的韩冈,并不是一条路数。

“如今朝堂上正逢一场大变局,张商英只是适逢其会而已。换作是王相公还在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坐在韩冈下首,是他曾经的幕僚方兴。

两人在路上遇上是个巧合。曾经辅佐韩冈安置河北流民的方兴,如今正好要去京中守阙。而韩冈也要入京,便是无巧不巧的在半道撞上了。

做了一任县尉,没有功名在身的方兴,离着改官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他当然想要振作一番,而韩冈正好身边缺人——幕僚倒好说,虽然之前的李复四人全都因为交趾之功而得官,可他韩冈只要入了京城,想要投到他门下求个出身的官员当不知凡几——但衙门中韩冈还需要一两个助手,这对正巧任满候阙的方兴来说,便是天上掉下来了馅饼。

虽然方兴本人没有明说,但他的话隐隐约约是在暗指当今天子是造成如今朝局动荡的元凶,没有赵顼的袖手旁观、甚至是推波助澜,朝堂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大变局?——当今的这一位皇帝,可是已经在御榻上坐了十年了。

“确是如此。”韩冈点头表示赞同。方兴的猜测不能算是有错,几年未有变更的两府名单,已经成了一滩死水,赵顼肯定不希望接下来的几年,这潭死水还会继续下去。

所以政事堂中的宰相换了人,王安石和冯京前后脚离开,枢密使吴充成了宰相。而枢密院中,蔡挺早已请辞,王韶地位还不够稳,章惇更是资历浅薄,接手枢密使一职的,赫然是前段时间上京后就没有离开的吕公著,而郭逵则是在十几年之后,再一次坐上了同签书枢密院事的位置。

“全都乱了。”韩冈感叹一声。

才两个月功夫,朝局和风向都乱了。而且吴充和吕公著分别执掌东西二府,这其中的政治意味很重。天子赵顼的心中,似乎有缓和新旧两派的矛盾,改变过去近乎一面倒的情况,希望两边能同心同德的治理天下。

但这乱象,不仅仅是赵顼的功劳,自然也不可能如他所希望的看到同心同德的场面。

“这几年的朝堂就像是一口下面烧着旺火的大锅,里面的水都已经烧开了了。之前锅上的盖子,由于死死压了个几千斤重的巨石,热气热水能从缝隙中冒出来,却掀不开锅盖。可现在千斤巨石不在了,加之管烧锅的放纵,被压在锅底下的乌七八糟的东西自然全都给迸出来了。”

方兴冷笑着,他说的话正是韩冈心中所想。

王安石虽然强势,但他稳定朝堂的能力却是没话说的,如同定海神针一般。这两年朝堂上基本上保持着稳定,其实都是他的功劳。

现在王安石辞去相位,去江宁府担任知府,被留下的人有可能和衷共济吗?……当然不会!恐怕等几天后,到了京城,就能看到吴充和吕公著的动作了。

不过现下身在襄城驿馆后的小楼上,讨论什么都是空的,东京开封还在几百里外,而自己也不过是个都转运使而已,距离宰执之位还远得很,不必操那份心。

只是眼下风暴还在继续,也不知道三天后,抵达京师的时候,会出什么问题,这场风暴又会将多少人的官位一次打得粉碎。

韩冈推开窗户,一阵广西见不到的冰寒扑面而来,的确是个真正的冬天。将对朝堂动荡的担忧放在一边,韩冈很快就想起了他刚刚病逝不就的老师。

张载籍贯是汴梁,只是缺钱才不得不寓居横渠,但这些年来,张载的父母和亲弟弟张戬都是葬在横渠镇。所以他到底是留在京师,还是归葬横渠,韩冈猜不出来。若是在京城,还能去见上一面,若是回了横渠,短时间内可就没办法将主动提高。

不过关学一脉,少了张载这个核心之后,又该由谁撑起关学的大局?韩冈知道自己还差上一筹,但诸多弟子中,能有这个能力的似乎也没有。

韩冈摇了摇头,合上了窗户。被寒风吹散了房中暖意,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

韩冈的贴身亲卫提着个食盒上来了,驿馆中的驿卒将做好的饭菜送到门口,就由他送了上来,里面有着韩冈和方兴今天的晚餐。

“听说隔壁住着一个从京城出来的官人,”亲卫一边摆着碗筷,一边对韩冈说道。

驿馆里不住着官,还会哪里住着?韩冈信口问道,“可曾问了他的名讳和身份?”

“姓舒,听说是个御史,来京西查案的。”

“舒……御史……”韩冈念了两遍,随即恍然,想起来了究竟是谁。姓舒的官员多得是,但姓舒又是御史的眼下可就一个。

“舒亶怎么往京西这边跑来了?”韩冈纳闷的自言自语,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跟着张商英一起痛打落水狗吗?

舒亶这个人,韩冈听说过。

在韩冈刚刚做官时,因为他曾经亲手杀人的缘故,曾有人拿他比作张乖崖。不过在韩冈之前,还有一个被比作张乖崖的年轻官员,就是英宗治平九年礼部试第一的舒亶。

舒亶考中进士后,第一任是台州临海县尉。台州当地的民风彪悍,一向难以管束。一次一名胥吏酒后发狂,追逐其叔母。被抓到县衙中后,又趁醉使泼,不服判罚,舒亶便直接就亲手拿刀将他给杀了。下手果决之处,与张乖崖如出一辙。

非刑而杀,算是一个罪过。但诛杀此名胥吏,也是情有可原,所以舒亶也就是接下来两年被停职,之后又因父丧而回乡守制,很久之后才被张商英推荐给王安石。

不过韩冈知道舒亶不是因为他与自己一起被人称作是张乖崖,而是因为他几年前在熙河路做过一阵营田司的勾当公事,也就是跟韩冈的父亲算是同事。尽管不可能深交,但也有着一份交情在。

“等吃过饭,他多半会来拜访龙图。”方兴笑着说道。

“或许吧。”韩冈对此一点也不惊讶。他的身份不一样了,就算是炙手可热的御史,想要见自己,也必须是他自己主动过来。

等韩冈吃过饭,就开始有人来拜谒了。不过都是住在驿馆前面的低阶选人,襄城不算大镇,人数并不多,韩冈不想多事,很快就打发了他们。等这边的稍稍安静了下来,就有一封拜帖送到了韩冈的面前。

韩冈将拜帖看了,就立刻派了人下去,过了片刻,小楼上的脚步声响起,先是在前领路的亲兵,接着就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绿袍官员来到韩冈的面前,双手一合,一揖到底:

“舒亶拜见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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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坐感岁时歌慷慨(中)

【见鬼的年终总结。欠下的一更还没还,反倒又欠了一更。脸皮都给自己丢没了,不敢再保证什么,希望元旦时能有空补回来。】

送过了灶神,过年的气氛便浓了起来。

噼啪作响的爆竹,时不时的就会响起个一声两声。王韶几次提笔,都是猝然炸响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摊在面前的稿纸,涂涂改改的只能看到墨团,只应该是短短的一封信,却用了一个多时辰都不见进展。

又是一记爆声响起,多半是石子桥林家卖得特大号的爆竹,却如天上打下来的一声霹雳,震得窗户一阵哗啦啦的响。

王韶抬头怒视着窗外,他家所在的升元坊,多是重臣国戚所居,向来是安静的。一干重臣在大街上鸣锣开道,进了坊中之后,就立刻偃旗息鼓。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吵得让人心烦意乱。

低头看看的一团污糟的稿纸,王韶突然间就丢下笔长声一叹。这跟爆竹无关,是他心里面乱。

王韶摇摇头,朝局也乱。

两年前,王安石第一次辞相时,新旧两党对立严重,各拿着一桩案子要将对方给掀下去。闹得朝堂上成了一锅滚开的稀粥,弄到最后,是韩冈和韩绛两撺掇了天子,将王安石召回来了事。

但这一次是不可能了,紧跟着王安石之后,是冯京被弹劾出外,在此之间,天子完全没有挽留冯京的意思,又将吴充调任宰相,吕公著升任枢密,甚至还将郭逵这名武将也调回来做王韶的同事。

从眼下的这几件事上看,天子对王安石离开后的朝堂乱局的处理手段,不再是打算维持朝中的稳定,而是想着重新换上一批新面孔了。

将桌上已经全是墨迹的稿纸团成一团,丢在一边,王韶低头看着干干净净的桌面,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朝局的混乱,而是现在根本没人知道天子是怎么想的。

吕惠卿、章惇下手对付冯京的时候,恐怕不会想过最后得益的是吴充和吕公著。

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张商英是,他身为御史当然不可能自己去拜见吕惠卿和章惇,但从他的表现来看,肯定是秉持着两人的心意。

他这位御史,所掀起来的波涛,直接搅乱了在失去王安石的镇压之后,本来就已经快要沸腾的朝堂。

吕公著自回到京城之后,天子的用心其实就有了点征兆,可当时又有谁能预料得到天子有意让他接掌西府。

王韶并没有想过这一次朝堂变局上他能坐到枢密使的位置上,尽管他也做了四五年的枢密副使,但资历和声望还是远远不足以担任与政事堂相提并论的西府之长。

王韶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天子在任命时完全没有考虑过他,这还是很让人觉得泄气,可偏偏他就是连不甘心都做不到。只不过眼下天子的几桩任命弄得朝堂上风急浪高,不知又是何意?

郭逵是武将,他时隔多年之后,重又担任同知枢密院事一职,这一桩敇命,被知制诰封驳了两次,是在天子坚持下才通过的。难道宣徽使一职还不能表达天子对郭逵的看重,偏偏还要再让他进出西府一回?

而吕公著更是铁杆的旧党,当年与王安石闹得割席断交的人物。他做了枢密使,最害怕的不是曾经偷了他的奏章草稿泄露给王安石、被他骂为家贼的侄孙吕嘉问,而是吕惠卿和章惇,恐怕连他们也不敢保证,天子是不是有着对他们过河拆桥的打算。

一阵脚步声在外面的廊道上响起,奉旨回京诣阙的次子王厚在外叫门的声音,随即在书房外响起。

“进来。”王韶将毛笔在笔洗涮了一涮,用纸吸干之后,挂到了笔架上。

年头有些久了的书房门吱吱呀呀的响了一声,王厚跨步走了进来。在关西边地任职多年,王厚经过几番风吹雨打,早已成了精悍干练的一方守臣,举手投足都由一股慑人的魄力。

“赶了几千里路,怎么不早点休息?”王韶责怪的说着,王厚是今天午后才进的京城,回府后,问过安,吃过饭,就该去睡觉的。“明天就是五日常朝的日子,你也要上朝的,说不准天子都要赶着召见你……睡得少了,到了殿上小心说胡话!”

王厚淡然一笑:“出外巡边的时候,孩儿可是整宿整宿的睁着眼睛,只是中间与人轮班的睡一两个时辰。”

王韶皱起眉,训斥道:“你这个边臣,没事往外面跑那么勤作甚?想着被党项人埋伏吗?!”

“也要他们敢来啊。”王厚笑容冷冽,“现在不开眼的越来越少,多少部族想投过来。兴庆府那里更是笑话,都死到临头了,还闹着要不要撤帘归政。”

梁氏不肯放弃手上的权力,但秉常也到了亲政的年纪,就算外敌已经逼到了横山,可兴庆府中还是在争权夺利。这消息自是瞒不过横山内外诸多宋人的耳目,一早就传到了东京城中。身为枢密副使,王韶当然不会不知。

王韶抬头看着几个儿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轻声一叹,指了指对面,“坐下来说。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也只是想找爹爹聊一聊。”王厚扯过来一张方凳,在王韶面前坐下,看看干干净净的一张桌子,转过来问着王韶:“听说这些天,朝堂上乱得很?”

“你问这么多作甚?”王韶听着脸色就冷了下来,“管好你手边的一摊事就好了!”

王厚不以为意,他知道父亲这是怕他万一在天子面前说漏了嘴,就是回到了关西后,朝堂上的事也不是他一个武将能说的,还有走马承受给天子做耳目呢。

“只是见爹爹吃饭的时候有些郁色,”王厚顿了一下,“所以有点担心。”

“朝堂上的事,你不该问……”王韶依然是板着脸,“为父也只能在旁边看着,你这个武臣就该有多远躲多远,谁来问你都该说不知道。”

王厚看见老子脸色沉郁,心中有了几分了然,遂转过话题:“方才听大哥说玉昆这一次终于也被召回京城了?”

“嗯。”王韶点了点头,脸色也缓和了些,“这两天就该到了。”

“这多久不见了……”王厚脸色多了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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