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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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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商人来说,只要能赚钱就行了,海贸虽然风险高,可获利也是几杯十几倍的暴利。对官府来说,能从海船上收税也不错了。但对大宋这个拥有上亿人口的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来说,则基本上亏本买卖。
在海贸交易中,大宋输出的不仅仅是丝绸瓷器和茶叶,还包括铜钱这样的货币,而且往往是一船船的被运出去。宋钱制作之精美,使得在周边各国都变成了主要的货币。交趾便是如此,而日本、高丽,也同样是如此。
输出之后,
若是流出的是纸币倒好了,但偏偏是硬通货净流出,换回来的是香药、珠宝之类的奢侈品,主要提供给上层使用,于国无益。而市面上的铜钱大量流失,国民经济是不断失血的。
不论是韩冈,还是当今大宋的君臣,对于铜钱流失的危害,都有个清醒的认识。
且这个流失并不是仅仅局限在外国,大宋境内,喜欢屯钱的更是数不胜数。像田鼠一样将手上的钱都埋到地底,这一点最是让人头疼。
钱币要进入流通环节才会发挥应有的作用,朝廷的封桩库倒还好说,里面的钱绢是为了备战备荒用的,但民间珍藏钱币,却是埋进地底去,也不知何时可见天日。
岁币岁赐的支出,并非是小数目。给辽国二十万两白银,给西夏则是七万两——熙宁七年后,给西夏的岁赐就再也没有给过了——只是给予辽国的二十万两,就已经相当于全国一年白银产量的大半了。不过送给辽国的这些白银,基本上在一个月半月的时间里,都通过各色贸易,重新回到了大宋这一边,但铜钱却不是这样,到了异国他乡,就立刻流通起来,根本就没有回来的机会。
韩冈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使用纸币,利用币值并不稳定的纸币逼迫人们,只能尽可能的将手上的纸币消费或是投资出去。要做到这一点倒不难,但带来的结果只会是滥发纸币,人们最后抛弃这一个国家的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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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鸿信飞报犹觉迟(六)
这个时代的朝廷,在信用上没有多少值得一提的地方,倒时在朝令夕改上,很有些口碑。
钱法一变再变,陕西是否通行铁钱的来回摇摆,都是一桩桩例子。为此倾家荡产的商人为数不少。
想要推行纸币,也要看看这里是不是蜀中。
蜀中因为缺铜,而外地的铜钱又不易运进去,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铁钱区,而铁钱又重,不易携带,所以才有了交子的出现——这是商人们自发形成的,而后才被官府给看上。换作是其他地方,多半是宁可使用沉重的铜钱,也不会去用让人无法相信的纸币。
不过话说回来,以官府垄断的食盐为本所发行的盐钞盐引,倒是可以暂代纸币的用处。韩冈旧年在陕西,从他手上发出去的政府开支,有许多都是以盐钞的形式出现的。
陕西自来多边患,官府运粮耗费太大,为了省事,便有了‘入中’之法。商人从外地运粮上前线,而官府就给他们盐钞作为酬劳,让他们去解州盐池换盐,不想要盐的,也可以去京兆府或是东京的钞场去换钱。
纸币就是国家的信用凭证,只要盐钞可以按照面值用来交换生活必需品的食盐这等实物,就不用担心贬值的问题。而世间的商业交易时将盐钞当做钱来用,也已经并不是很稀罕了。
就算眼下盐钞也有滥发,但只要还有盐可以兑换,便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准备金和发行的货币量,并不需要一比一,而是可以超发,只需保持畅通无阻的兑换途径,便不需要担心。
而且一张盐钞能交换上百斤盐,价值为六贯,商人们带在身上很方便,但普通百姓哪个也不会用,就算出了问题,影响的只是商人,最多也只会引发动荡,却不会造成国家的动乱。
韩冈转头看了章恂一眼,他还在专注的盯着在船上搜检的兵卒。章家的货船很平静。但另外一艘船的甲板上有些乱,看起来是查到了什么。
如果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章家的十一公子恐怕会在肚子里开骂了。不过韩冈却也不会当真认为盐钞出事无关紧要。
再怎么说,他家里也有个关西数得着的大商号,挂在帐中的盐钞少说也有二三十万贯,加上关西与顺丰行为盟的大商号,至少上百万贯攥在手心。以后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多得是,这是他手上重要的工具,韩冈怎么也不可能看着盐钞变成废纸。
在码头上看了一阵,章恂家的商船已经扬帆起航。
章家走得是国内的航路,别说章恂他这位东主,就是下面的船老大和水手们,也都是即便一文钱也会想着在交州换成丁香、象牙,回到福建就能翻上几倍,谁也不会在船上放沉重又占地方的铜钱来。
章恂对韩冈笑道:“交州是出去的多,进来得少。蕃商多是去广州、泉州、杭州……还有京东的胶西板桥贩货,运钱出海也是在那几处为多。刚刚开埠的海门,不会有人敢干犯钱禁。”
但章恂话声刚落,从另外一条船上下来的士兵向港中的巡检报告了什么,而那名巡检则又是一脸慌张的跑来向韩冈来汇报。
“私运了多少钱?”韩冈对港镇巡检的慌张觉得有些好笑。
这名巡检当初在军中也是颇立了点功劳,最先冲上升龙府东门城头的也有他一份,怎么做了巡检后,就变得这般不稳重了。
“回龙图,不是钱。”巡检的脸色都白了,结结巴巴的流了一身的汗,“是六十三领的铠甲,还有四百多条长枪、一百三十柄刀。”
“甲胄?!”章恂在旁也变了颜色,刀枪倒罢了,民间私藏甚多,在刚刚经历过战事的交州更不足为奇,但这甲胄可不得了,三副甲胄就能将人送到斩首台上了,何况这是六十三领。
韩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问道:“是什么甲?”
“皮甲,交趾的。”巡检小声答道。
章恂松了口气,至少不是板甲。刚刚结束战争,散落在民间的甲胄也多,倒也不足为奇,不至于这么惊慌吧。他想着,忽然心中一凛,‘该不会出自府库吧?’
韩冈眼睛眯了起来,“可是问明白了来自何处?”
“听船上的人供述,是从河内寨外面收来的。”
章恂长吁了一口气,万一出自府库,知州李丰可是难辞其咎。
韩冈转过来对他笑了笑,那是看透一切的笑容,“缴获的甲胄都是有数的,点验过后存放在交州的府库中,没那么容易偷出来。倒是各部手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战利品。”
章恂点点头,就见韩冈有继续问着巡检:“这一干甲胄完好的有多少,残破的又有多少?”
“大半都有些损伤,不过都不严重。”
“这艘船来海门几次了?”
巡检犹豫了一下,咬牙答道:“……这次已经是第三次。是准备运往三佛齐的詹卑城。”
‘难怪。’章恂心道。去往异国的海船本应是检查的重点,但到了第三次才搜检出来,前两次还不知给他们运出了多少去。
韩冈想了想,便吩咐道:“去通知你们的李知州,这是交州内部的事。”再看了一眼惶惶不安的巡检,笑道,“能抓到就是有功,过去的事不要多担心。”
得了韩冈这一句,巡检如释重负,连忙跪下行礼:“多谢龙图,多谢龙图!”起身后就赶紧回去让人通知城中的知州李丰。
“玉昆。”章恂犹犹豫豫的开口,私运兵器出海,知州李丰少不了要被牵累受罚,这是章恂所不想看见的,“你看这事……”
“这是好事嘛。”韩冈一句打断了章恂准备说出口的话,“诸部卖出手上的兵甲,好的肯定留着,只有破损的才会卖出来,但诸部手中的甲胄兵器减少,那都是好事。”
韩冈愿意帮忙保着李丰,自是章恂所愿。但竟然说这是好事,这让他惊讶的指着港中的那艘已经被几十名士兵控制的海船,“那这一艘船……”
“已经查出来了。”韩冈喟叹着。
如果没查出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放过去了,眼下既然已经给查了出来,哪里还可能放过?朝廷的法度任谁也不能在明面上违反,韩冈也绝不会开这个口。
“那该怎么处置?”章恂又问道。
“这是交州的事。”韩冈摇摇头,转身上马。回头看看被拦在港中的那艘船,连监察港中的巡检都没打点好,便敢走私甲胄兵器,这根本是自寻死路!
李丰很快就到了港中,用了半天的时间,到了晚间,他便过来向韩冈禀报这一桩案子的来龙去脉。
“这艘船的船主刘武儿是广州人氏,一直以来都是往来三佛齐和广州,都是以香药和丝绸茶叶瓷器为主,与三佛齐王交好。因为最近国中有战事,所以要买一批军器。刘武儿受命后便来交州,向诸部搜求闲置不用的兵甲。”
“可曾审得确实无误?”韩冈问道。
“上下的口供都一样。”李丰说道,“而且听海上传言,三佛齐国最近的确在与丹眉流交战。而且船中还有一个自称是三佛齐的大臣,唤作群陀毕罗的,连三佛齐对中国历年朝贡的事,都能说得明明白白。”
“以你之见,当如何处置?”韩冈问着李丰。
李丰犹豫了一下,说道:“南海诸国以三佛齐最为恭顺,今年的贡使就是在广州登岸,就半年前的事,据说三佛齐国王还被天子封为了保顺慕化大将军。”
“南海诸国以三佛齐最为强盛。”韩冈摇摇头,他从不认为一个国家会对另一个国家心甘情愿的臣服,“现在恭顺不代表以后恭顺,四边诸国只有一直衰弱下去,才是大宋之福。想必谁也不想看到海外再出一个西夏或是交趾吧?”
多少向大宋朝贡的小国,他们所谓的恭顺全都是为了利益。如果没了利益,谁会无缘无故的向着千万里之外的中国皇帝俯首称臣?作为一国之君,在自己国家中称孤道寡难道不好吗?偏偏要接受一个万里之遥的国家赠予的官职?全都是利益!
韩冈说得是正论,李丰也难以反对。韩冈偏了偏头,问着坐在下首的一人:“行之,你这个海门知县也别光坐着,说说当如何处置?”
海门知县是韩冈的幕僚马竺,在只有一座县城的交州,也算是州中排在前面的官员了。
韩冈他身边的幕僚换得甚勤,只要立一次功劳,幕僚们便能从中得到封官的恩赏。当初跟随他的游醇三人,一个不落的得了官。而这一次跟随他南下的四名幕僚,也全都因功得到了官封。
不过马竺现在在厅中也只有旁听的份,直到韩冈问起来,他才出言道:“刘武儿私运甲兵,数目极大,肯定要依律处置,这点事没话说的。但南洋诸国以三佛齐最为恭顺,其国的大臣也不好就此论其死罪。以下官之见,刘武儿一干罪囚,当由交州依律处断,而群陀毕罗则先将其禁足,报于京城,待天子圣裁。”
凡事往上推,这是官僚的做法。虽说不能为错,但如果不能在奏章中提出自己的意见,那也别想受到上面的重视。
韩冈摇头道:“到了大宋的地头,就要受大宋律法的管,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至于会不会赦免,那是天子和两府的事,这边依律行事就够了。”对着意欲争辩的李丰,还有欲言又止的马竺,“既然主君是皇宋之臣,那下面的臣子当然也是。身为皇宋子民,那就别想在《刑统》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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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鸿信飞报犹觉迟(七)
“这就是盐场?好大的一片。”黄金满惊讶的瞪大眼睛。一片闪着白光的土地,沿着海岸线向南北延伸开去,至少有十几里,因为他站在盐场的入口,无论向南向北,都看见盐场的尽头。
“当然就是盐场。”韩冈点头说着,“不过这还只是一半而已。在北面还有一片差不多大的草场,原本是提供给煮盐用的草料的。”
黄金满伸出手去,指着充斥在眼前的一片反射着天上阳光的白色土地,手都有点颤抖,“这里有这么多盐,怎么还不发卖?!”
韩冈笑了笑,知道黄金满是误会了。随行在侧的知州马竺也是笑道,“团练有所不知,这一片看着像是盐的白色地面,其实全都是多少年来浸泡了盐水的土地。让牛马这样的牲畜来舔倒没问题,可怎么卖给人吃?”他向南指了指,“产盐的晒盐池,是在前面一点的地方,只占了盐场的一小部分而已。”
韩冈眼下还在交州,甚至有空带着黄金满来盐场参观——这其实也就是他在交州多留了十天的缘故,是交州盐场重开的问题。
盐是生活必需品,没有盐吃,人就会废掉。所以朝廷对于盐业的垄断所带来的利润,占到了财政收入的很大一块。
但要生产食盐,光有盐场是不够的,还需要有足够的人手。
京东、淮东、两浙、福建,乃至广东广西的诸多盐场,哪一座没有几百上千的盐丁。交趾的盐场当然也不例外。
但之前一场灭国之战,交趾沿海几个盐场的盐丁基本上都是各家溪洞蛮部给瓜分了。那时候,安南经略招讨司的心思,皆放在打下升龙府上。章惇和韩冈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想着煮海造盐的事。
等到交州平靖下来,章惇回京去做他的枢密副使,留在广西的韩冈就有的头疼了。为了重开盐场,他不得不从溪洞诸部手中讨回了一部分已经废掉的盐丁。
交州七十二部没人为韩冈的行为而抱怨。汉人要吃盐,夷人同样也要吃盐,在盐场重开前的半年多的时间中,积存下来的食盐都已经卖光了,交州盐场再不开,日后各部上上下下加起来,男女老少总共上百万,全都得吃淡食去。到时候,连重一点的力气活都不能干了。
对于食盐紧缺的事,留在广源州的黄金满都急了。他的部族过去吃得是交趾贩来的私盐,价钱便宜得很。而眼下用的钦州官盐,价格比过去吃的私盐翻了一番还多,口味还不见得更好。黄金满对此叫苦不迭,可是这钦州官盐运到广源州后的盐价,一点也不会因为他的煊赫身份而降低一文钱。
但他们送回来的盐丁人数远远不及过往,只有几百人而已。韩冈困于人手不足,不得已之下,不得不冒着风险,换了一个制盐的办法。
尽管韩冈对于如何晒盐的手法一窍不通,但知道大略的方向就能试验出来,就像当初制造飞船一样。不过这一次就不需要他来试验,关西最有名的解州盐池出产的池盐全都是晒出来的。
还留在广西的关西人还有几百人,倒有一个队来自于解州,虽然这一队并不是驻扎在盐池边,但其中有一半老家就在盐池附近。这一半人中,又有两人了解解州盐池是如何晒盐。
有韩冈统观全局,有两名专家来指点细节,这一次在交州盐场试行晒盐法,便是没走任何弯路的一举成功。
“海盐当真可以晒出来?”黄金满虽然没有走南闯北过,但他好歹活到了四五十岁,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常识:“不是说盐全都是用大锅煮出来的吗?末将当初与那些挑着担子到洞里贩盐的私盐贩子讨价还价的时候,他们都是说煮出一斤盐,就要用上多少柴草,千里迢迢送来一斤盐,又要费上多少脚力。这贩来的花销多高多高,这卖给末将的盐价多低多低,自家还有浑家孩儿和八十岁的老母要养,实在是不能再低了,再低就只能全家去喝卤水去了。”
黄金满学着商人卖货的腔调说话,逗得韩冈为之一笑,哪里商人都是一个德性。敢拼敢杀的黄巢同行,做起买卖来,竟然也是脱不了生意人的口吻。
这生意人的口吻姑且不论,当初私盐贩子与黄金满讨价还价时,说煮盐要花用大量的柴草,为此增加了许多成本,这一点却是扎扎实实,并无半点夸大。
“只要少了柴薪之费,制盐的成本至少能减去七成。”马竺为黄金满解释道,“过去邕州的一斤官盐,要卖十四五到二十文,交趾的官盐也要卖到十文,而广源州……”
“八文。不过是私盐,”黄金满想起过去的事就愤愤不已,“交趾人将盐卖到广源,一斤竟敢要价二十五文!”
马竺笑着点点头,指着一块块如同田垄的盐畦:“现在换做了晒盐法,就是官盐以八文一斤来卖,官府赚的钱也绝不会比过去要少。”
望着海滩上的一方方随处可见白色盐霜的盐畦,黄金满欣喜之余,也是咋舌不已。要是官盐以八文一斤来卖,赚的钱都不比卖到十几二十文要少,那眼下一斤盐的成本,是不是就只有一文上下了?
这些盐畦都是用水泥抹过了池底和池壁,正好位于潮水线上。有一道水闸对着大海。潮涨时,将水闸打开,海水涌入池中,再将水闸关闭,畦中的海水就被留了下来,在阳光下逐渐蒸发晒干。
尽管旱季刚刚开始,但池中已经有些地方的卤水被晒干后,出现了白色的盐霜。而从附近的一条小河引来的清水由一条条前后有两道水闸的水渠与一方方盐畦连通。
这座盐场是在转运司名下,并不归交州管,马竺虽是海门知县,但他作为韩冈的前任幕僚,比起知州李丰,在盐场中下的功夫要多得多。多少日子下来,早已是一切门清:“这就跟解州的晒盐一样,等到盐霜析出后,就得用清水冲上一遍,将畦中的苦卤冲走,剩下的就是可供食用的盐巴。”
黄金满望着一方方已经可以见到食盐的卤水池,感慨不已,“末将一辈子多半都是守在广源州,都没见过海。见识是不多,一直都是以为盐只能是煮出来。想不到晒盐竟然如此省时省力。天朝上国的确不是交趾这等蛮夷能比。”
韩冈笑道:“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中国之中知道晒盐法的本也不多。这晒盐法也就在关西有,其他地方都是煮盐。眼下交州盐场晒盐成功,接下来转运司就会在钦州和廉州推广晒盐法,替换掉原有的煎煮之法。”
对于如今通行于沿海和蜀中的煮盐法,韩冈一直都觉得很是纳闷。这个时代已经有个更为节省人工和成本的晒盐法,为何没有给推广开来。若说是这个时代没有推进技术发展的动力,只是去看看如今的江西广东的几大铜矿,就知道这种说法是污蔑。全都已经用上胆铜法,以铁屑来置换铜了,皆是这几年推广开来的。
韩冈有时候不禁从阴谋论上去推测,是不是晒盐法太过于简单,只要有片大一点的海滩,加上一条干净的淡水河,就能将食盐给大批的制造出来。而煮盐法则是需要大量的草料,需要大量的人工,另外煮盐用得铁锅铁盘也都是官府提供,越大的规模,官府就越容易控制,比起晒盐法更能将盐业控制在手中,也就没有改变过去生产模式的迫切需要。
不过交州是偏远之地,出产的食盐也不会卖到外路去,倒也不需要顾忌太多。甚至钦州和廉州两地的盐场都可以推行晒盐法——广西内陆吃着钦州和廉州盐场所出产的食盐,但临近的路州,则自有其他地方的食盐来供给。
推广晒盐法之后,不再需要配合盐场煮盐的草料,广西一路的数万顷的草场都不用再去种草,从而节省下大批适宜耕种的土地。多了那一片草场,广西粮食的产量又能升上一台阶。
等到第一批食盐出来,韩冈让黄金满带了五十多匹驮马回广源州,运走了他能得到的所有的食盐。剩下的部族则是不得不耐下性子,等着下一批食盐的出产。
在这个过程中,章恂已经告辞离开了交州,他将交州的商号安顿好了之后,剩下的就没有别的大事了。至于与盐有关的事,那就跟商人无关了。
私盐在内陆是禁而不止,但交州是不用担心的,更不会有人从交州贩了盐去北方卖,用海船来贩私盐,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并不是赚不到钱,而是利润太低,与冒的风险想比,实在是得不偿失。
食盐的事情宣告解决,摆在韩冈面前的已经没有多少事了。他连如今在交州的正在繁荣发展中的海外贸易都不怎么在意。
海外的购买力毕竟是有限,对比起大宋的经济和人口水平,海外诸国加起来都提不上筷子。海贸的规模能养活几千几万的海商,但对整个国家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如果从商人的角度,在海外贸易上能赚到大钱,可以轻易成为一方豪富。但对于国家来说,他们能海贸分润到的钱钞,实在是少得可怜,真正应该着眼的还是国内的市场。
等到糖产业成为交州支柱,韩冈留在交州的一番心血,也就算是没有白费。他安排在此处的顺丰行分号的掌柜,接下来的任务可就重了。
过了两天,韩冈又收到了一封信,不是王安石辞相的消息,而是张载重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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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鸾鹄飞残桐竹冷(上)
【昨天的断更是众所周知的原因,希望各位书友能够谅解。欠下的两更会在今明两天补齐,】
王安石头脑昏昏沉沉的,尽管戴着水晶眼镜,但手上的一封信笺却仿佛有一层雾在中间挡着,是怎么都看不清楚。
镜片后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似乎在摇晃的信笺,好不容易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女婿韩冈寄回来的信。只是没看上两行,就是一只手伸过来,劈手将信纸夺过去。
吴氏气哼哼在床边坐下,板着脸将亲自端来的药汤塞进王安石手中:“都病成这幅模样了,怎么还不肯歇下来?!”
王安石也有些无奈,的确是该歇息的。但躺着睡不着,便又坐了起来,找出韩冈的信来看。
他的这位女婿在交州的一番布置,尽管距离交州收复只过了半年多一点的时间,但大宋在当地的统治已是彻底稳固下来。
这可以说是韩冈在治政上的才华又一次的体现,虽然其中有些手段值得商榷,但都为了国事着想,天子那边也很是赞赏。
而且韩冈的一番行事,值得借鉴的地方很多,他寄回来的每封信,王安石都看过多遍。
只是最新的一封被浑家吴氏生气的攥在手中,王安石也只能无奈的笑道:“这是玉昆的信啊,说着交州的事。”
“辞表都上了,你还操哪门子的心?!”吴氏指着药碗催促着,“还不趁热喝了,冷了可就走了药性了。”
“才上了第二封,来来回回还要两个月的功夫。”
王安石将苦涩的药汤分作几口喝下去,将空碗递给吴氏。吴氏转手又递给站在一边的侍女,将擦嘴的手巾递给丈夫,带着讶异的问道:“难道还是想留在京城?”
王安石摇摇头,叹了一声:“玉昆年底就该回京入觐,有两个月时间,正好可以在出京前,将他的事给安排好。交州事已了,也该调玉昆他回来了。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还让他在岭南待着,也说不过去。”
自从入冬以来,王安石便开始告病求退,辞相的奏表已经上到了第二封。尽管天子都驳回来了,可第三封辞表也已经写好草稿了。
不过折子中的老病本是借口,但今日天气突变,倒是当真让他言出成谶。
开封城的初冬本不是太冷,可唯独今年的天气有些诡异。
前两日还是暖和得如同小阳春一般,往常年份理应已经上身的丝绵夹袄还在太阳底下晒着,府后园中甚至有几株花木乱了时节,在初冬时节的开放。但转眼之间,就是寒风呼啸,北风带着冰雪劈头盖脸的砸向猝不及防的东京城。
这气温降得太快,转眼就是隆冬,让人措手不及。乱了时节的花木在一夜之间尽数凋谢还是小事,东京城中一天就送了七十多无名尸去城西的化人场,加上有主的两百多路上倒毙之人,这才是让开封知府都头疼的麻烦。
同时,急速的变温也带来了大规模的伤风感冒,以及在气温变化中被引发的宿疾和新病,有不少体质衰弱的老人和幼儿没熬过去,开封府中的医生和和尚,都开始了痛苦又幸福的赶场子的生活。
王旖刚刚和素心、周南、云娘三人,商量过要怎么从衣食住行上照顾好儿子女儿,不要生了病。家里面六个小孩子,大的也才五岁,小的还不满周岁,这个时节最是让人担心。
住在相府中,每日的晨昏定省少不了,而王安石生病后,王旖更是要去照看着已尽孝道。当她往父母的房间来问安时,正好看见王旁从父母的房中出来。
见到王旖,王旁的脚步一停,“是二姐儿啊。”
“二哥。”王旖向着房中问道。“爹爹怎么样了?”
“还好,”王旁点着头,“药也吃了,刚刚才睡下。”
“那就好!”王旖放下心来,这个天气对年纪大的人很有些威胁,很容易就出个中风、肺病之类的意外,王安石只是小小的感冒发烧,算是好运气了。
王旁可不觉得‘那就好’,眼下城中到处都有人生病,医生忙得不可开交,连带得他都没有一个清闲。
“今年的天气不对劲。这两天市易务里面十个倒有三个告病。”王旁还记得今天衙门里有多少空位,偏偏赶巧是最忙碌的月底,堆了一堆差事在手上,辛苦了一天,才解决了一部分。
“那还真是要小心了。二哥你也别一起躺下来要人求医问药、”
“也不会有大病,没有什么可怕,倒还能歇一歇了。”王旁满不在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张横渠真的快不行了。本来前些日子送药过去的时候,他的病情还有了点起色。可这天气一冷下来,他的情况就一天比一天差。刘医正昨日来府里给爹爹问诊时,还顺口说起玉昆的这位恩师,说如果到了春天就不会有大碍了。”
到了春天就不会有大碍了……王旖容色变得微微发白,她如何不清楚这是医家讳言,其实本意是在说张载基本上冬天熬不过去了。
“二哥。”她连忙叫道。
“知道,我知道。”王旁心领神会的忙不迭的点着头,“我明天就上门去探病。”
韩冈不在京城,王旖肯定是不便代夫上门问候,只能转托给王旁。
王旁两天前已经去看望过张载一次。回来后将张载的病情一说,王旖便写了信通知远在广西的丈夫。
如今名震天下的横渠张载,他的肺病已经磨了有十年之久。韩冈本来建议他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这样运气好时,还能多拖上十几年,可他偏偏要留着京城宣讲经义,最后短了寿数。
王旁也不知是该叹气,还是该感慨和佩服。张载为了宣讲关学,连命都不要了,王旁自问可是做不到这一点。当今世上也少见能像张载这样能毅然决然的不顾性命安危,而将剩余的时间全都投入到对事业的追求上。
王旁摇摇头,虽然自家是做不到,但并不影响到他对张载的这项行为的尊敬和佩服。
第二天,王旁带着一些精选出来的上好药材来到了张载的府邸。宽敞的院落,精美的房屋,这是韩冈和几个学生一同出钱,为张载租用的屋宅。位置不差,环境又好,能从开封府中租到这套宅院,韩冈的面子加上张载的盛名在其中占了大半。
州桥外张载的家中,进进出出的都是士林中人。外院全是人,基本上都曾经聆听过张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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